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花柏林鼻子一酸,用力点头。
花芷回了自己院子,念秋看到她忙迎了上来,“您怎么回来了,都收拾好了,什么都没落下。”
“一起出来的自要一起回去。”花芷看着几乎要空了的房间,眼神落在那大箱子底下。
不等她问念秋就忙道:“您放心,里边的东西都已经取出来了。”
有几个能干的丫鬟可真省心省事,花芷最后再看了房间一眼,“更衣。”
前院,排好的队伍一如来时,花芷居于正前方,顶替了曾经老夫人的位置,柏林扶着灵位站于其后,姑娘皆坐于马车之上,媳妇子面巾覆面互相搀扶着,而曾经的yòu童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长高,再之后是丫鬟下人,整整齐齐,神情是qiáng行压抑着激动的肃穆。
花芷静静的看着众人,“回家了。”
众人哄然应是,动静传至门外,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盯着大门。
官服着身的花芷率先走出,之后是手捧灵位的花柏林,姐弟两站定,朝着众人弯腰行礼,一谢他们在花家落难之时不曾远离,二谢他们今日前来。
众人避之不及,纷纷还礼。
长长的队伍从南城走到北城,路人无不驻足,便是高声喧闹的茶楼酒馆一时间都静寂无声。
他们恍惚间想起两年前那一幕,同样是这么长的队伍,只是那时站在前头的是花家的老夫人,而现在她成了捧在嫡孙手里的一个灵位,站在她那个位置的是花家的大姑娘,今上的太傅。
两年,足够许多人生生死死,足够数个世家新旧更替,可花家却并不曾掉落神坛,花家的人也没有弯下脊梁,两年过去,他们依旧是天下文人向往之的花家!
无论平时对女子为官有何看法,这一刻所有人都以站立目送表达了自己的敬意,或许理念不同,可这并不能抹灭大姑娘对大庆所做出的贡献,也不能不认同她这两年所做出的努力,他们敬重为此几乎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的大姑娘,此一点无关男女。
顾晏惜隐于暗处一路跟随,两年前他没机会陪着她从花家出来,如今他想要陪着她回去,以后的路,他都想陪着她走。
车马勒行,行人避让,这一路花芷想了许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家就在前方,不用脑子指路,脚就知道要怎么走,当真正进入花林巷,看到花家敞开的大门,她心里才有了尘埃落定之感。
花家这一劫,真的过去了。
将花家之前带走的所有祖宗牌位都放回家庙排列好,命牌归整,最后,花芷将祖母的牌位摆上了属于她的位置,燃香烧纸,带着所有家中子弟向花家列祖列宗行三跪九叩大礼。
做完这一切,花芷抬起头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地方长长吐出一口气,走出门对等在外边的女眷道:“都各自回去休整吧,好好歇一歇,将劲攒着,等祖父他们都回来了我们再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喜不自禁的连连点头,吴氏代替所有人问,“他们还需得多久才能到家?”
“他们自也是归心似箭,路上不会耽搁,算着时间再有得十来天也该到了。”
两年都等过来了十天算什么,大家互相打着气,三三两两的回转后院。
久未归家的花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的闺房倒是还在,随时可住,可随安……
“表弟的院子在柏林旁边。”小姑实在太好懂,花芷一眼就看了个明白,“我照着柏林那边布置的,你瞧着有什么不喜欢的就和徐管家说,回来这里就是回了家,不要觉得外道。”
杨随安悄悄不安的心被这番话安抚的服服帖帖,“随安谢过表姐。”
“我之前说过的话都算数,不要觉得自己不姓花就心里没底,花家子有的不会少你一份,但对你的要求同样也会比照花家子,这一点不会因为你姓杨而有所改变,可知道?”
“……是。”
花芷笑着点点头,“柏林,带你表哥过去认认门,对了,侍候的人给你添了几个,若有人不守规矩只管告诉我,红袖添香这样的美事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
杨随安年已十六,如今正相看人家,对这些事自也是了解的,闻言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让还未走的花娴都捂着嘴笑了。
待花柏林将窘迫不已的表哥带走,花娴上前握着侄女的手叹息着道:“小姑多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只管好好养着,花家的天就快要回来了,以后谁也不能欺你。”
“便是现在也不曾被欺过。”花娴摸着花芷瘦削的肩膀,“你将我们大家都保护得很好,就是苦了你了。”
花芷低头笑了笑,她倒没觉得苦,只是事到如今她总算也能说一句无愧于心。
花芷顾晏惜 第667章 欢迎回家
十天于很多人来说是一瞬,对花家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花芷身兼太傅之职不能再龟缩于老宅之内,开始每日的例行授课,在连续数日的针灸过后手上的伤也渐渐有了好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日子离得越近,不要说花家其他人,就是花芷也没了往常的淡定,皇上看在眼里索性放了她几天假,让她安心在家等待。
而做为一个合格的未婚夫,顾晏惜也早就派出人去守着,消息在这日的午后送来。
“到了?”
“是,离京城还有四十里,眼下应该还有一半的路程。”
四十里,花芷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皆是骑马?”
“是。”
二十里,骑马,很快了!
“赏,苏嬷嬷,赏他。”
苏嬷嬷激动的大声应是,忙摸了个红封递了过去,那人也笑嘻嘻的接了,识趣的赶紧离开。
花芷扬声吩咐,“告诉所有人,一刻钟后在前院集合。”
“是。”
看着所有人都健步如飞,花芷也脚上生风的回了屋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抬手摸了自己的脸,“更衣,再给我描个妆。”
“是。”
迎春看着柜子里挂着的官服,不确定的回头,“您可要着官服?”
“不,给我换身大衣裳。”
“是。”
花芷真的许久不曾悉心打扮过了,为太傅之前头发是怎么利落怎么来,着官服后多半时候就是将头发束于头顶方便戴冠,众人也都习惯了她那般装扮。
所以当她从屋中走出来时众人都看呆了,在外候着的顾晏惜也不例外。
就见她娥眉淡扫,眼线轻描,衬得一双眼睛更显明亮,脸颊抹了胭脂让她看起来气sè大好,chún上的颜sè却弱化了,便是一身气势仍未能完全散去,粉sè的chún也不会给人盛气凌人之感。
再观其身,就见她身穿粉红素纱衫,上面绣着三绿三蓝翠竹元纱阔镶边,堆着三套金银线香草云,下穿西湖水素罗百榴裙,裥内暗藏淡五sè间三蓝的碎花,底下一道天青织金花边。站住不动,瞧着是条素裙,一行动了,裥内的花才露出来,若是她人这样穿已足够,她惧冷,在外又加穿了一件天青sè褙子。
这样的花芷是柔和的,但是这柔和只是相对于以前的她而言,有过这两年的经历,便是她满心想做回花家大姑娘短短时日内也难收敛,她的柔和当中不可避免的显出清冷,眉目间仍可看出果断爽利,这让她看起来又妩媚又英气,矛盾极了,却也好看极了。
花芷却注意不到这些,她满脸喜sè的走到晏惜面前,“怎的来了?”
“来陪你。”顾晏惜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算着时间应该快进城了。”
花芷有些犹豫,她倒是不怕当着长辈的面和晏惜出双入对,反正该知道的早都知道了,只是一会的场合毕竟是家人相见,晏惜在那里可能会尴尬……
“我不过去,就在一边陪着你。”看出她在想什么,顾晏惜笑得温软,他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走近阿芷的心里,如今他成功了,她会替自己着想,会把他放在心上,会想到他的脸面……
这些,都是她心里有他的表现。
“那我一会顾不上你……”
“不用管我,我只要在一边陪着你就好。”
花芷顿时看明白了他的心意,弯着眉眼应好。
顾晏惜也笑,“去吧。”
花芷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等候多时的家人走去。
花家大门大开,花家人鱼贯而出。
花芷为首站于最前,花家子携杨随安、曾寒居中,然后是花家女,之后是花家的几房媳妇和花娴,再之后是一众姨娘,最后是花家的下人,乌泱泱一片,谁也不曾落下。
明明激动不已,却人人皆肃穆至极,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牢牢盯着巷口,实在忍不住要眨眼的时候才飞快的眨一下。
阔别两载,相见就在眼前,如何能不让人心情激荡。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只是一瞬,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可这马蹄声近了又远了,并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心尚来不及重新提起,马蹄声重又响起,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马蹄声很重,就像是许多匹马汇聚而来,他们花家就是有很多人回来……
花芷忍不住上前一步,置于小腹的手互相用力紧了紧,连脑中都觉得有些晕眩。
近了,更近了,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花芷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领着所有人跪了下去,清脆也掩不住哽咽的声音传遍花林巷,“欢迎回家。”
紧跟着稚嫩的年少的软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齐齐响起,“欢迎回家!”
花屹正紧紧抓着缰绳,想下马却找不到自己的腿在哪里,他知道自己满身风霜,知道自己形容狼狈,身上无处不酸疼,可他想去把那个孩子扶起来。
花平阳不甚麻利的滚下马,手忙脚乱的将父亲扶了下来,欲扶着身体在微微发抖的父亲过去。
花屹正却推开了他,独自来到长孙女面前弯腰将人扶了起来,看着瘦削得脸颊凹陷,衣服晃荡的孙女嘴chún动了动,最终却一个字都没有道出,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都起来,都起来!”
这边的人站起身,那边的人快步走过来,视线对上各自心中最挂怀之人,看到他人泪流满面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也面颊尽湿。
没人觉得丢脸,这一刻他们等了两年,他们也曾以为再无相见之期,祖宗庇佑,老天不曾薄待他花家!
人群从中分开,花屹正抬头看着这熟悉到骨子里血脉里的家门片刻,背着手率先而行,走出两步他又回头朝着花芷招了招手,花芷向身边的父亲告了声罪上前搀住祖父,虽说有些逾越,可在这花家,她最亲厚的从来都不是双亲,而是祖父。
想到什么,她朝着之前晏惜所站的地方看去,却见他也看着这边,对上她的视线笑了笑,花芷立时笑得眉目舒展。
花屹正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宽慰,旁的事也就罢了,这事上总算没出变故。
花芷顾晏惜 第669章 于老说花芷
花屹正虽不知如今家中的具体情况,可从柏林这么快将人请来就可知这有神医之名的于老怕是长住在自家中的,老爷子心中转了几转已是有了主意,朝从家庙中走出来最圆滑的小儿子使了个眼sè。
花平阳先是愣了一愣,在见到父亲的眼神落在芷儿身上后就有些明白了。
望闻问切过后于老看向花芷,“大姑娘不用担心,老大人不过是身体疲劳了些,老夫瞧着身体比之同龄的旁人还要好些,等缓上些日子也就好了。”
花芷顿时放下心来,笑道:“之前芍药随我去过yīn山关,好生给祖父tiáo理过,当是她的功劳。”
听得徒儿之名于老也笑了,“那丫头也不知何时能归。”
“应是快了。”便是芍药有镇边之能,南边守将也lún不到她来做,她和晏惜也不会允。
“芷儿。”花平阳上前来先向于老拱了拱手,“四叔问你点事。”
花芷素来和四叔亲厚,不疑有他的点了点头,对于老道:“今日家宴,不好留您在这,一会我安排人送您回世子府。”
于老一脸笑意的点头表示了解。
花芷满是歉意的福了福身,将柏林叫过来嘱咐道:“一会你亲自送于老过去。”
“是,长姐。”
向祖父和父亲行礼告退,花芷走到四叔身边。
看着花平阳引着人走远,花屹正正了神sè看向等着他开口的于老,“请神医告知,芷儿如今身体如何?”
花平宇和花柏林紧张的看着于老。
“便是大人不问老夫也是要说的,大姑娘的身体如今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谁也不知道那弦何时会断,这不是如何用药的问题,药医的是病,大姑娘如今没有病。”
于老叹了口气,他已经几易药方,可没有半点用处,“这两年里她受伤数次,气血亏虚得厉害,如果不是我那徒儿想尽办法的给她养她的身体会更糟,可明明是这样的身体她哪一次伤着却都恢复得极快,就比如这次在宫中她肩上的伤口裂开几次,连缝合都没能止住,当时老夫就担心伤口会化脓,可是并没有,她养了几天就缓过来了,这是身体qiáng健的人才会有的恢复速度,但是大姑娘的身体绝对称不上qiáng健,反常即为妖。”
摇摇头,于老看向神情郑重的祖孙三人,“大姑娘不容易,她能走到这一步就是死扛着过来的,这样的毅力不要说女子,就是男人都少有能及,老夫自也不愿她被身体击垮,琢磨来琢磨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花平宇连忙站起来抱拳一礼,“请神医明言,在下感激不尽。”
于老起身将他托起,“这些时日不止皇上、世子、太后常有嘱托让老夫好生替大姑娘tiáo理,就是其他大人见着老夫也必明里暗里的拜托几句,老夫不敢不尽力,这办法说容易也容易得很,花家的顶梁柱如今都回来了,对大姑娘来说她身上的担子就可以卸下了,老夫的想法是让她暂时卸不下去。”
花屹正是聪明人,当下就明白过来,“让她心里继续承着这压力?”
“对,之后再慢慢的放,不能让她立刻就松了这股劲,老夫担心这劲松快了,她怕是就要起不来了。”
花屹正微微点头,“老夫知道要如何做了,之后还得麻烦神医多加照看,芷儿为花家耗尽心血,无论如何老夫都要好好保着她。”
说着话,花屹正站起来朝着于神医长身一揖,花平宇同样如此,生养在这京城,看尽世家更迭,他们太清楚一个被抄家流放的家族要重新在这吃人的地方站稳脚跟有多不易,可芷儿不但做到了,还驰援了远在北地的他们,并以女子之身立足朝堂,成为天子太傅,要吃尽多少苦头才有今日除了身在其中的她自己谁也想像不到。
他们无法说谢,甚至都不能将这份心意诉诸于口,那样反倒是轻贱了芷儿,她做这些从来也不是为了他们这一声谢,她护的,是这个家,是这个家中的每一个人,花家所有人都需得记住这一点。
于老心中也宽慰,他还以一礼,“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将人送走,父子俩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回来了,想了两年终于回来了,可真正回来了他们才知道因为这无妄之灾他们花家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那边花平阳将人带去了花园,看着泥土还是湿润的颜sè他就笑,“这里之前都荒废得不能看了吧。”
花芷笑了笑,“我不曾看到,皇上将宅子还给我之前就已先让人将后院之外的所有地方归整过。”
“听说新君在你跟前呆了年余。”
花芷扬眉,“四叔想知道什么。”
“你这护短的毛病还真是,要护你也该护我不是。”花平阳失笑,“离开两年,父亲和长兄皆要重新入朝,我多打听一些还有错了?”
“四叔要是直接问了我也就直接答了,哪里用得着拐弯抹角。”花芷眉目带笑,顶嘴得甚是开心,曾经他们叔侄就是这般没大没小的。
“元后将他教导得极好,那时他还稍显软弱了些,因为没有母妃护持遇事会本能的退避以保全自己,后来我带他出过一趟远门,他又和柏林一道出门游历过,经历的事多了这点软弱也就磨去了,四叔放心,皇上必会成长为一位有xiōng怀有抱负,有长远眼光且心怀仁义的明君。”
“你就不怕将来……”
“不怕,他的授课太傅是我,两位辅政大臣一为摄政王,一为太师,于公于私他们都必会竭尽全力辅佐于他,后宫有太皇太后坐镇,没人有带歪他的机会。”
芷儿的信心是来自于她自己,看明白这一点的花平阳不由失笑,他都有点无法将眼前这个说话嘎嘣脆的人和曾经那个只想吃点好吃的,看本好书的侄女联系起来了。
不过既然芷儿这般看好新君当是不会差,他相信芷儿的眼光,现在花家没人会不相信芷儿的眼光。
“父亲仍说我不适合入仕,但是如果我愿意离家自成一户,他不会再在此事上干涉我。”
“以前我也曾替四叔抱不平,觉得以四叔之能如果入仕一定会比我爹做得更好,可我现在同意祖父的观点。”花芷郑重的看着四叔,“正因为四叔太能干才不能入仕,花家奉行的是韬光养晦,哪怕出仕的那人是个只知念书的书呆子也可,花家不需要圆滑,这才是花家能传家至今的原因。”
花芷顾晏惜 第670章 花家团圆
花平阳本也是认命的,可经过这两年磨砺,将他心中那份男人该有的斗志该有的野心都激发了出来,所以当父亲那般说的时候他终是有些意难平。
他明明就比长兄更适合进入官场不是吗?这两年也足以说明他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千辛万苦的回来了却又要让他做回一无是处的平阳公子!
究其原因,却原来是因为他太能干?
花平阳笑得比哭还难看,“难道我还要和你一样一藏十多年吗?”
“不一样。”花芷摇头,这是不甘和情愿的区别,不要说十多年,她巴不得能藏上一辈子,安安稳稳岁月静好,只待他日儿孙满堂得享天伦,可四叔眼下明显是不甘心的。
“也不是不可以,就如祖父所说你离家自成一族,父亲欲退,柏林最少还得三年才能当用,你可补上父亲的位置,至于之后……三年后我已退隐,你也离了族,想来也没人再能挑花家的理才是。”
花平阳看向说着退隐半点不见勉qiáng的人,“抛开花家的条条框框和种种原因,你真愿意退?”
“如果我说我想现在就做回布衣四叔可信?”
想到曾经那懒散得令人发指的侄女,花平阳笑,他信,别人舍不下的东西对她来说反倒是最避不不及的。
“我从未曾想过离家。”
“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
“可我还是想做花家四子,你说得对,花家需要的是韬光养晦之人。”便是遗憾,心里那点执念却也散了,不是他不够好,不是他不如人,是因为他太能干才不能去做那给花家撑伞之人,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自己往脑子里guàn一勺豆腐渣。
这般一想花平阳就开怀了些,“你还真把那曾家的小子带在身边了?”
“我如今可也是有门生的人了,还是俩。”
花平阳有些讶异,“你不但收了个天子当学生,还将曾家那个收在门下了?”
花芷下巴微抬,一脸的小骄傲,“厉不厉害?”
“厉害。”花平阳真心实意的竖起大拇指,一个天子一个天才,别人收一书院学生都比不得她收两个。
花芷高兴了,她心里也是有点得意的,只是平时得端着她太傅的架子,今儿可算是在自家人面前炫耀了一把。
见着这样的大侄女花平阳无声的笑了,十八岁的一品太傅,翻遍史书也找不出几个来,换成他怕是舍不得抛下那必然是一片坦途的将来,可芷儿却能轻轻松松的说着三年后退隐,她是真的半点不眷恋,这份心境谁人可及?
倒衬得他这个做叔叔的不像样了,花平阳摇摇头,罢了罢了,做他逍遥的平阳公子有何不好,不用披星戴月去上朝,没有琐事烦身,每日吃喝玩乐,好得很。
彻底想开了的花平阳打趣起侄女来,“之前可是见着世子……不对,如今该称呼摄政王了,怎么不把人请进来?花家可没人把他当外人。”
“这种日子他在不合适。”
“我瞧着怎么像是咱们大姑娘害羞了?”
花芷眉眼一挑,“四叔莫不是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脸红?”
花平阳大笑,畅快无比。
与花园相连的月亮门处,花屹正背手而立,似是被感染,脸上也有了微末笑意,他知道小儿子委屈,可事涉家族传承,谁也没资格任性。
家宴在申明二刻就开始了,花芷被请到主桌坐在祖父身边,花屹正另一边则空着,碗筷齐整,这是留给老夫人的位置。
看着满满当当的人,看着一张张兴奋的激动的笑容满面的脸,花屹正将以往惯常说的话咽了回去,扬声道:“花家,团圆了。”
瞬间的寂静后,众人压抑不住的笑出声来,一日日的熬着等着盼着,终于是团圆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
这一刻,没人扫兴的提起老夫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当那个空着的位置是坐了人,他们就是团圆了!
花芷低下头眨去满眼酸涩,多好,能团圆,多好。
她对得起祖父的嘱托,完成了对祖母的承诺,多好,真是,骨头都感觉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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