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
作者:南派三叔
老九门简介民国时期,长沙车站开来一辆来历不明的火车,彻查发现来自一座深山中的百年矿山,因为常年开采导致地皮塌陷,矿山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浓雾,长沙老九门盗墓家族张家和红家经过了一番查探,发现了深埋矿山之下,有着另外一个秘密,经过一番探险,他们深入矿山之中,来到矿山的底部,看到了让人无法置信的景象。千年之前坠落的三颗陨石,长白山下埋藏的秘密,他们到底从矿山底部带出了什么东西,为何世界慢慢变的异样诡异?
老九门 之张大佛爷(1)
是的,他是有理由的。
但是即使说出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
松花江边上,万里冰封,从江冰上散发出的寒气,冲上岸边的堤岸,似乎把一切都冻住了。
堤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不知道是冲上的水汽凝结的,还是之前的雪被铲掉之后的残余。
张启山披着黑sè的大衣,全身上下都穿戴整齐,仍然感觉到身上的温度在被无情地抽进江水里。
太久没有回这片土地了,竟然有些不习惯?
“要不还是回去吧?”身后的狗五说道。他已经被冻得像只死狗一样。东北这种地方,果然不是自己这种人能来的。
“明天就走了,来了半个月了,也没有四处走走,今天再不出来看看,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能再回来。”张启山说道,“你要受不了,自己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也没带,我自己回去了,你的手下不打死我。”狗五跺着小碎腿说道,“没事,我陪着你,反正明天就走了,真能冻死我不成?”
张启山也没有理他,忽然看到江面上有一个小黑点,他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发现似乎可以当冰杖用,就往江面上走去。
“哎哎哎哎,佛爷,你往哪儿去啊?”狗五追过来,张启山回道:“远处有人在冰钓,走,去看看他的收获如何。”
狗五抬头一看,就看到那黑点在江面下游非常远的地方,不由得咋舌。一咋舌,一股冰冷的温度就吞到他的喉咙里,差点冻住他的肠子。
果然是佛爷,性情真是飘忽不定,他心想。张启山和二爷不同,二爷风花雪月,很多事情都能谈到一块儿去;张大佛爷却似乎永远把他们当小孩一样,很难和他有什么交流。九门里,也只有二爷能和他说上话儿,其他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在冰上磕磕碰碰滑来滑去,狗五发现多亏自己是在南方发展,要是来北方自己这点身手早被人做掉了。在这儿连走路都得重新学。
到了冰钓的地方,他已经觉得自己肯定会死在松花江上了,就看到一老头儿在面前砸了六七个冰洞,在那儿钓鱼呢。
狗五想上去问问收获如何,被张大佛爷阻止了,他们在老头背后十几米的地方看了十几分钟,张启山转身对狗五说道:“回去吧。”
“不问问,这能看出点什么啊?”狗五问道。
“非得看出点什么来才对吗?”张启山笑了笑,拍了拍狗五的背。
狗五莫名其妙,不过能回去他还是心花怒放了,立即跟了上去。
“老五,你这次来东北是干什么来着?”张启山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边走边问狗五道,“我记得你也已经收手了吧?”
“我不是来东北做什么,我是在长沙待不下去了。”狗五说道。
张启山顿了顿,他知道狗五的事情,问道:“那你为什么偏偏来东北呢?”
“这不是您在东北吗?我得来找你问点事情。”狗五说道,“知道了,我就去杭州了,可能再也不会回长沙了。否则,我去了杭州也不安心啊,我自己没事儿,万一连累了其他人,我不可以对不起那些人的,你知道。”
张启山叹了口气,脚步慢了下来:“问我问题,前几天怎么不问,现在才问?”
“不是每一个问题都那么容易问出口的。”狗五说道。他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忽然张大佛爷提起来了,他觉得最好还是要问一下。
他来东北,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冬季,比较好藏身;另一方面,他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张启山停了下来,站在松花江的中心,他还是看了看四周,说道:“那你问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狗五说道,“为什么你不放过他们?只要你动动手脚,长沙就不会那么惨。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人,那些人里的很多人都是你以前的伙计,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死?真的是死绝了,你不知道吗?这次是真的死绝了。”
裘德考离开长沙,把所有盗墓贼的名册全部抖了出来。张启山知道全部的内情,亲自督办,没有一桩徇私提点,长沙城的盗墓贼死了个干净,很多都是张大佛爷自己的伙计。
让狗五痛苦至极的是,张启山的人上门抓的时候,一看是张大佛爷的人,没有任何人反抗,所有人都以为张启山会给他们一条活路,谁也不想让张大佛爷难堪。
然而都死了,枪决的时候,很多人到死都不相信,这是张启山的作为。
张启山不说话,他想了很久,问狗五道:“你恨我吗?”
“不是恨。”狗五说道,“我不知道您到底想成就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伙计们把你当神一样,你举手就能救的事情,你都不做,二爷的夫人也是,老六也是,你的伙计们也是,您到底是在谋求什么?”
张启山默默看了看快冰冻在冰面上的靴子,说道:“去杭州吧,把这些都忘了。”说着转身往岸上走去。
狗五没有跟上去,等张启山走了十几步,他大叫道:“到底为什么?!你随便给个理由也行啊,一个借口就行了!”
张启山摆了摆手,他的心里很平静,有愧疚吗?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那些东西了吧。
没有人知道下令抓人的那个晚上,他拿着手枪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太阳xué。他多想和那个唱戏的一样,轻易就能说出,负天下不负佳人的话来,他也多想像那个要饭的一样,一把刀抱着就能睡得安稳。
可惜不行。
是的,我是有理由的,但即使是说出来,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张大佛爷走上堤岸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江的中心,最乐呵呵的老五,最看得开的老五,最不愿意记恨别人的老五,来到东北,是想来找一个不恨自己的理由吧。
“总要有个人被人恨。”张大佛爷自言自语了一句,闭了闭眼睛。
“永不再见了。”
老九门 之张大佛爷(2)
这一行,取别人的性命就好像取草芥一样,
然而,他们也都知道,
他们自己的命,也并不值钱。
大雨磅礴,张启山从未在长沙遇到过这样的大雨。书房外飞檐瓦楞片被雨滴打得啪啪作响,要不是太密集了,张启山还以为枪声已经响了起来。
屋内的书桌前,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正在一封一封地看书桌上的信件,不知道是不是bào雨的关系,台灯时暗时亮,让他很不舒服。他看看停停,表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张启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大雨,把整个长沙城蒙成迷纱一般。
良久,年轻人才放下最后一封信件,他不像普通人惯常的做法那样长出一口气,而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捏了捏眉心的部分。
张启山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问道:“看完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把茶渣倒入一边放着的一只jīng巧的瓷瓶内,就道:“看完了,给您整理了一下。”
张启山看了一眼,果然,那厚厚的信件现在变成两堆堆积着,本来自己叠得很乱,被这个年轻人整理得一丝不苟。
他知道这不是这个年轻人看完之后整理的,而是年轻人在看信的时候,随手叠起来的,那么整齐的叠法,几乎每一封都不差分毫,是因为这个人已经习惯了无比仔细和严谨的生活准则。
“抱歉。”张启山说道,“本来这种事情,谁也不应该介入在内,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我觉得如果是你,也许会有办法。”
“佛爷,恕我直言。”解九看着桌子上的信件说道,“您应该让其他人一起过来商量。”
张启山摇了摇头:“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解九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他显然认可张启山的逻辑。他顿了顿,说道:“可是,即使如此,他们不会明白,他们都是欠你的。”
张启山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缠下去,问道:“信看完了,说说你的看法。”
解九也站了起来,来到张启山边上:“先说最基本的吧,做和不做的问题,我觉得佛爷肯定也已经知道答案了。”他看了看怀表,“您不做,也会有人做,这和您愿意不愿意没有关系。”
张启山沉默了,解九说道:“老实说,佛爷,您并不重要,这就是一只滚烫的锅,锅里的鱼本来就是要熟的,人家让你来把水烧开,只是因为您是个好社工,您不烧,换个人就是了。”
“不重要?这件事情难道不是针对我的出身吗?”
解九笑了笑:“佛爷,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张启山也笑了,他笑得那么苦涩,让解九怔了一怔,他原本以为,张大佛爷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外露的情绪。
张启山一边笑一边把头转向窗外道:“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办法?”
“计谋这种东西,是在力所相当的对手之前使用的东西,孔明善计谋,但不会用在自家的家丁身上。”
张启山闭上了眼睛,顿了顿,问道:“那我,只问你,我应该做什么?”
解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怀表,沉默了一会儿。
张启山没有追问,一直等着,终于,解九才说道:“刽子手的儿子犯了死罪,要凌迟处死,刽子手会让其他人碰刀,还是自己下手?”
张启山对着他笑了笑,解九看着他,知道自己还需要说几句话,才能停止这段谈话。
但即使是他,这些话也得犹豫几分钟,才说得出来。
“佛爷,我们这些人,也该有这样的报应。”解九把窗边角落里衣架上自己的大衣慢慢披上,“我们难道还会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
张启山一直没有说话,解九最后一次看了看怀表,转身离开了张启山的办公室,经过写字台的时候,他把写字台上张启山的手枪,压到其中一叠信上。
这一叠信很厚很厚,比边上的那叠厚很多很多。
长沙做这一行的,哪个人手里没欠几条人命,人都不愿意自己白白死去,然而,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把性命太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行业是不尊重的,这一行,取别人的性命就好像取草芥一样,然而,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命,也并不值钱。
外面下着大雨,解九看了看门边的伞缸,他没有拿伞,而是径直走进雨里。
老九门 之二月红(1)
一段与二月红有关的故事
丝帐许久没有换过了。
她半夜入不了眠,睁开眼睛,便看到床边垂下的帐面,在月光下看着有一死暗淡。原来可是丝丝的带着光亮,好像最白的银拉出来的丝一般。
果然再好的东西,也总是由好往坏了去。
以往一过立秋,她就会亲自拆下这块帐头,亲自去漂洗,她知道这东西的脾气,得小心伺候着,一寸一寸地过水。
如今不让她下床,这东西没人伺候了,倒也显得越来越不值当被这么细心对待起来。
也许,下一个立秋的时候,才有人敢动这个东西,但那个人,必然不是自己了。
中午大夫和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在屋外,但是她还是听到了几分,自己的病,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熬。
她舒了口气,xiōng中的那丝痛楚似乎好了一些。多少日子了?她记不清楚,病中人,数不得日子,她娘自小就是这么教她的,她自小多病,不数日子,不管病了多久,也只算作一日。想起来没有那么痛楚。
可是,自己不数日子可以,他却不会不数。
比起自己的痛苦来,她心中那丝隐痛,更多来自于他,这些痛楚的日子,自己一个笨女人能忘记,那个聪明的男人,却记的好比刀刻一样。
以前当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面摊之前吃面的那些个背着货囊帐袋的,老娘嘴巴里的jīng明男人,却没有一个是开心的样子,似乎是有理由的。
她看着那丝帐,思绪又抽了回来。苏州来的师傅裁剪的帐帘用了心思,垂摆的地方很不相同。帐帘的钩子带着翡翠镶嵌的挂条,黄金的部分透雕着鸳鸯。她曾经觉得士气,不过帐钩这东西能做的如此jīng细,市面上也少见。没的可挑,也就带了回来,和这特别的丝帐放在一起,倒也般配。
下一个帮他洗丝帐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东西价值连城,总不会损毁掉,他也颇喜欢这帐子的质地,应该会留下吧?留下来,总要清洗。
要不要给那个人留一封信呢?她又想,留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多事?
她心中有些忐忑,有些不开心,又有些担心。
她忽然很不想别人碰这件丝帐,脏就脏点呗,她就想这东西永远挂在这里。
有些心痛,如果可以,她想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算病好不了,一辈子只能躺着,但能每天看到他,她也不想离开。
恍惚中,她又想起了他救她的那一刹那,她被人架在肩膀上,面前是可怕而不可知的命运,她已经绝望了,那个时候,她看到了他,好像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后他就来了,她看着他犹如天神一样从天而降,挡在了他们面前。之后的每一句话,她现在都记的清清楚楚。
“你常跟在我身边吧,没人敢欺负你。”
“真的?”
“我这个人,对女人说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他确实做到了,她心想,可惜他没有想到,她能看到的一辈子,却不是他的一辈子。
子夜,她默默下了床,身边的他静静的躺着,在她的身边,他总是可以睡的很沉,她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一点一点地把丝帐拆了下来,在院子中清洗。
病弱的身体,已经很难用出力气,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她xiōng口的痛楚,她洗着,脸sè越来越苍白,头发凌乱的垂下来。她用湿润的手去扶去脸上的碎发,看不清,眼角的是沾上的水,还是她的泪。
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还是要像往常一样。
她没有看到二月红站在屋内看着她,他根本就没有睡觉。
两个人都没有惊动对方,安安静静地,站在同一片月光下。
老九门 之二月红(3)
做什么前因,必然有什么后果,
闭门不出,并不能得到清静,
苦苦追问之下,怕也不止是心魔。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二月红停下手里的剪刀,问道,面前的红竹已经修剪得初具雏形,往四周膨长的芽已经全部剪掉,到了夏天往大盆里一种就能摆到前堂,和那几盆绿萝搭上颜sè。
“师父还是对这些风雅的事情那么专注。”陈皮阿四背着手,远远地站在前堂的门槛上,没有踏进来。
“风雅的事情,也是一件事情,做着事情,时间就能过得快一点。”二月红道,“说了你也不会懂。”他把剪刀一放就叹了口气,用手绢擦去手上的汗渍。
“徒弟是不懂,师父看样子也不想再教了。”陈皮阿四道。
“我说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不要再师父师父地叫了,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少,更加不想和你有什么干系。”二月红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喝了一口茶,“走吧,你这辈子不会活的太差,在我这里,你也没什么东西可图了。”
陈皮阿四笑了笑:“徒弟在外面做的事情,都是师父教的,师父寥寥几句话,就想脱了干系?你嘴上这么说,心理恐怕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我和你不同。”二月红看了看,这小子比跟着自己学徒时光鲜了很多,穿着缎子马褂,腰间原来装着铁弹子的破麻布袋子,现在也换成了貂皮的。“你做什么事情,必然会得什么结果,你用我教你的做再多的缺德事情,我也只是在这里种种花,写写字。外面的一切,和我无关。”
“是,师父你一直是房门一闭就能过一辈子的人。”陈皮阿四道,“但是你没想到,你关了房门,以为什么都不理就行,但人家照样还是会来找你的麻烦。现如今风云动荡,这四面墙就能保师父你一世清静吗?”
二月红叹了口气,他知道陈皮阿四的意思,他一心想和丫头安安静静地把这辈子过完,然而就算他千方百计想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却不想外面的风浪已经大到,似乎要把全国所有人都卷进去。
他原以为自己真的足够qiáng大,qiáng大到他可以痴情,可以任性,可以不羁,他什么都可以。他可以用任何的面目来面对这个世界。
然而,他错了。
“你都知道了?”二月红问道。
“师娘的事情,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徒弟久不在长沙活动,在这里,也总有些耳目。”
“知道了便知道了,你又能做什么?”
“这次来,只想来问师父一个问题,得到答案,我就会走。”陈皮阿四目光锐利了起来。
二月红深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理会他,但可能是提到了他心中软化的部分,他顿了顿,决定还是听他徒弟这个问题,虽然他预感到自己一定会后悔。
“你问吧。”
“你是不是答应了佛爷的请求?”陈皮阿四问道。
二月红看着他,良久,才点了点头。
“那么,你肯定,再不会为师娘做什么了?”陈皮阿四道。
二月红道:“我还能为她做什么?我不能做,谁也不能做。”
陈皮阿四摇头:“我觉得,人要做点事情,总能找出一些事情来做的。”
二月红闭上了眼睛,做到了藤椅上,他知道陈皮阿四每句话的意思,但他不想去想,不想去回忆。
等他再睁开眼睛,陈皮阿四已经不在了,前堂的门槛上放着一只竹篓,里面是几只肥硕的螃蟹和一把老香。
丫头最喜欢吃螃蟹,现在不是吃螃蟹的季节,但这几只螃蟹无比鲜活,看上去非常肥硕。
一定是从更南的地方抓来的。
七年之前,陈皮阿四被赶出了师门,二月红对他道,你永世不得踏进这个门槛。
今天,他带着来自远处的螃蟹,站在门槛之上,没有踏进一步。
老九门 之半截李
常人说他yīn狠之极没有底线,谁又知道他也铁汉柔情?
再多bào戾,再多狂怒,似乎也抵不过那悠悠软软绕指柔。
“下棋吧,两三个时辰了,不找点事情做,怎么熬过去。”解九点上沉香扇了扇,似乎觉得有些不满意,但也没想换一种。
“不会。”半截李道,看了一眼沉香,一巴掌拍翻在地上,装香的瓷盘一下打得粉碎。解九身后的伙计上前一步想发作,解九摆手拦住,想了想,觉得伙计在这里,气氛始终也不太好,晃了晃两根手指,伙计都退出了天井。
“也不喝茶?”解九自己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看了一眼,颇为心疼地埋进一边的花盆里。“不喝!”半截李道,“鬼才喝得下。”又看了一眼解九的表情,“怎么,很珍贵?”“明中期的,也不是很贵,但是我很喜欢。”
“这种东西,爷的库房里海了去了,改天自己去拿。”半截李“呸”了一口,似乎觉得解九有些小气。
解九叹了口气:“这碟子是我母亲的遗物之一,小时候我哭闹,母亲就用两个这种碟子碰击,唱曲子给我听。”
“你母亲的遗物,爷的库房里也有一堆,你趁早拿回去!”半截李丝毫不买账。
解九叹气,也是,他母亲挥霍无度,要说这种遗物,后来因为清理房间的时候实在堆不下了,都堆到半截李的老宅里了。谁让他和半截李住相并的两所大宅。
如果不是因为住得近,他也不会在这个地方。
“我说,三爷,这种事情你也急不来,与其那么焦躁伤了身体,还不如先做点其他事情,分散一下龘注意力。”解九埋完了碟子,拜了一拜,又道。
“我下棋又下不过你,喝茶也喝不出味道来,你不怕我把东西都摔你脸上?”半截李发怒道,说着抓起蒲团就想从椅子上下来。
“你干嘛去?”解九道。
“我要进去看看。”半截李道。
解九立即上来拦住,对他道:“你这个人煞气太重,老八不是让你别轻举妄动吗?”
“我傻待在这里就憋死了,憋死了对谁都没好处吧。而且老八这个混蛋,满口胡说八道,我可不信他。”
“老八你都不信,你记得佛爷没听老八的,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解九道,“这件事情不可动,动一发则牵连太多人,您过上好日子不容易,想清楚了。”
半截李想了想,深深地吸了口气,眼里露出了凶光:“小九,以前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这话我不爱听,你最好别说。”
解九微微笑了笑,他根本不怕半截李,他知道这人虽然是个yīn狠至极没有底线的人,对于他来说,什么兄弟情谊、江湖规矩、信用责任,都是狗pì。这人比陈皮阿四都不如,但别人为什么会和他交往多于老四,更多的在于,此人有个绝对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