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派三叔
他眯起眼睛细看,这张“皮”大概是被风灯撞的松动了,一下掉落了下去,瞬间,他看到了火车头内,有一个悬浮着的人。漂在空中。再看,他就意识到,那是一个吊死的人,穿着普通的劳工服吊在火车顶上,尸体冷冷的看着他。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眼珠极小,犹如黄豆那么大,剩下的都是眼白。
顾庆丰第一眼只看到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他大叫一声,翻下火车,摔在月台上,翻身爬起来,就往警卫室爬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辆鬼车,要到长沙来拉人了。
老九门 第二章 齐铁嘴
齐铁嘴趴着车窗,车来到长沙火车站外面,他看到宪兵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老百姓还没聚集起来,就被哄散了。心里就泛起了嘀咕,这佛爷五更天刚过,就差人把他从铺子里揪起来,不妙不妙,佛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什么事情等不到天亮之后再说的,他这也没洗漱,啃了个萝卜就被叫来,说明佛爷急着见他。如果佛爷都掉腚,他这口小香炉还不得颠翻了。
齐铁嘴看着车外,想着有什么借口可以开溜,车已经开进了管制区,车门一开,佛爷的副官已经迎了上来。
这副官也姓张,平日里少言寡语,据说是佛爷从东北带来就一直带在身边的,不好得罪。佛爷派他出来接人也是少见,齐铁嘴下车就点头,副官很恭敬:“八爷,佛爷让你尽快,听说您还没上早,咱们暂且忍忍,宅里已经炖了猪蹄莲藕,咱们完事回去给您伺候着吃顿结实的。”
“这是什么情况?早饭吃猪蹄莲藕?不齁吗?佛爷最近是马吊输糊涂了吧。”齐铁嘴埋怨了一句,心里是明白的,佛爷是个律己严苛的人,这猪蹄莲藕,根本不是早饭,恐怕是晚饭。佛爷料定了这事估计得办到晚上吧。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他擦了擦头上的猴急汗,跟着副官一路穿过火车站的候车室,看里面都是当兵的,很多货仓都封了,一些商事在和当兵的沟通,推推嚷嚷的。来到月台,一抬眼,齐铁嘴的腿软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看到了一辆黑sè的,几乎被铁锈和wū泥覆盖的老式火车,停在铁轨上,那火车就像从地下被挖出来的一样,活像他熟悉的那种被泥石流冲出地表的老棺材。
齐铁嘴是长沙城里最有名的算命先生,jīng通风水和命理,但他有三不看,外国人不看,纹麒麟的人不看,还有奇事诡闻不看。余下的,百无禁忌。
逻辑很简单,外国人看不懂,也不归中国的神神佛佛管,奇事诡闻不看,是因为这种事情多有巨大的yīn谋,容易招惹是非,纹麒麟的人不看,则是祖上的规矩,据说不知道几代前的祖宗遭遇了奇事之后,定下的铁规。
这铁车算是奇事诡闻,齐铁嘴看着越发觉得不吉利,急的大叫起来:“吓死人了,吓死人了,张大佛爷你知道我的规矩,这车太吓人。我回去了!我回去了。”
“回去?你回哪儿去?”张启山的声音从铁轨下传了上来,“副官,算命的敢踏出这个火车站一步,一枪给我毙了!”
副官看了齐铁嘴一眼,齐铁嘴也看着他,副官说道:“八爷,这么死不好看。别了。”
齐铁嘴知道张启山从来不开玩笑,特别是这种情况下,气的一跺脚,小跑到月台边,就见张启山在月台之下的铁轨上,看着火车头上的撞痕。
“佛爷,这怎么回事?”
张启山指了指火车头上的一个位置:“你看这是什么?”
齐铁嘴转头一看,只见火车头上,挂着一面镜子,是一面青铜古镜,已经腐朽的很厉害了。张启山说着就用佩刀去捅,齐铁嘴大叫:“不要!”
把张启山吓了一跳,张启山怒目看向他,齐铁嘴满头冷汗,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他淡忘很久的事情。他对着副官说道:“车从哪儿开来的。”
副官摇头,齐铁嘴看了看怀表。
“你什么意思?”张启山伸手,副官拉他上月台,他脱掉自己的军手套看向齐铁嘴,齐铁嘴说道:“头悬青铜镜,是有典故的,这是高人报信。”
老九门 第四章 最后一节车厢
“爷。”前面的副官指了指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门被蜘蛛网覆盖着,弄掉蛛网,能看到门上漆着几行奇怪的文字。“是日本字。”
“看的懂吗?”
“勾拐,勾点。”副官瞄着门上的日本字。“勾——勾蛋。”
“看不懂就直说。”张启山训了他一声,副官不好意思压了一下帽檐低头,拔出手枪上膛,就去开门,发现门已被死死的焊上。
那个时代的火车,车厢和车厢之间靠巨大的铁褡裢相连,从这个车厢到下一个车厢,需要跨过一段露天的区域,电影铁道游击队里,对这种火车的结构描写很清晰。但是日本人武装起来的火车,为了防止爆破,这个部分也用铁皮包了起来。甚至包括了车底项链的褡裢下方,下面也有装甲。
三个人只得原路返回,齐铁嘴下了火车,凉气袭人,他却好似很热,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就长出一口气,正好下一节车厢的铁皮正好被割开。铁皮这次往车里翻倒,闷哐了一声砸在车厢里,佛爷停也不停就走了过去。齐铁嘴暗骂一声,只得继续跟了上去。
下一节车厢的大洞开着,里面同样一片漆黑。张启山也拔出手枪,举着风灯,慢慢走过去。齐铁嘴咽了口吐沫。“佛爷,你手下兵那么多,干啥要自己打先锋?咱们下去喝茶吧。”
“现在战事bī近,城里全是日本人的特务,士气最重要,这种说不清的怪事,最好少让军队里的人知道。”张启山轻声说。
齐铁嘴立即意识到张启山的担忧,如果让人传出去:长沙来了一辆鬼车,车上装满了棺材,鬼知道会被编出什么故事来。这件事情如果在平时,确实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处理,但现在是大战前夕,战争面前是没有小事的。
三个人鱼贯进入到了下一节车厢,还是堆满了棺材和蜘蛛网,挑开能看到棺材上的编号越来越小。张启山仍旧仔细察看了一遍,表情越来越yīn沉。就这么一路检查,一直到最后第二节车厢,铁皮一被割开,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巴,因为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爬上去,能看到里挂满了蜘蛛网,阻挡了车厢通道前进的方向,能看到这节车厢的两边,都是双层的板床。板床上下铺都躺着什么东西,已经完全被蜘蛛网包裹住了。
“这蜘蛛怎么闹的那么凶?”副官轻声疑惑,齐铁嘴看到挂在床架上的衣服,很多的日用品,杯子,筷子,都被蒙在蜘蛛网里。张启山用手枪剥开棉絮一样的丝线,一点一点靠近床边,风灯探过去照出床上,光从lún廓看,似乎是趴着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张启山把风灯递给副官,反手甩出军刀,看的出这把军刀对于他来说太轻了。像根芦苇一样。他捅了下床上的尸体,剥开尸体的脸部的蜘蛛网。齐铁嘴看到这人果然是趴着的,一张歪脸露了出来,嘴巴大张着,下巴垮在枕头上。
齐铁嘴退了一步。他倒不是怕尸体的人,只是这句尸体的“脸”上——如果还能称呼为脸的话——上面全是藤壶一样小孔。
“佛爷。这是烂了?还是干了?”
“蛀了。”张启山若有所思道,对副官:“找人准备白布袋子,带防毒面具,尸体得密封起来,这些东西都得烧了。要是传染病就糟了。”
副官点头,往回走着对外面吩咐,齐铁嘴不安的看着张启山:“佛爷,我们不用带吗?”
张启山看着他,挤出一个笑容:“不用,你我都习惯尸毒了,这点小风险冒得。”说着便又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去。
齐铁嘴苦笑,心说您真是心宽,您习惯了,我可不习惯。我从小就是一脉单传,边想张启山就拉着他,迅速将这节车厢里十二张床位查看了一遍,上面都有同样的尸体,让齐铁嘴疑惑的是,所有这些尸体,都是趴着死的。他们的手缩在自己的xiōng口,就好像背上有什么东西,死死的把他们压在床上。
这么睡不正常,十二具尸体都是这样,肯定有特殊的原因,难道是有人将他们摆成这样的。他嘀心中的恐惧,此时已经被好奇逐渐取代了。心说:难道是那个高人做的,这是风水设置?他为什么要这么摆放尸体?
张启山沉思了片刻,用军刀挑掉一个人的脚部的蜘蛛网,能看到尸体的脚,大脚趾弯曲,这是穿木屐形成的,这说明这个人以前长时间穿木屐。
*看脚是这个时代区分日本特务的方法,日本特务在卢沟桥之前,大量潜入中国内省活动,收集情报,有些潜伏已经几十年,方言行为和中国人一模一样,不靠这些特征是很难分辨的。
下了车之后,张启山对另一个姓王的副官吩咐了几句,那个副官转身径直离开了,应该是去向司令部通报这些信息。张启山一言不发,想继续前进,此时沉思中的齐铁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拦在了他的面前。
“佛爷,你看这最后一个车厢,和前面几个有何不同?”
老九门 第五章 铁棺椁
张启山看去,立即停下了脚步。刚才他心思松动,有些恍惚,齐铁嘴一提醒,他也觉得有些问题。
明面上的不同,最后一截车厢,装甲是重点加固过的,装甲更厚,焊接的更加严密。但张启山隐约感觉到另外一种不同,但他思量再三,仍旧抓不住那种不适的感觉。
“算命的,别卖关子。你说说看,有道理这最后一节车厢,你就不用进去了。”
“佛爷小看我。”齐铁嘴瞟了张启山一眼,刚才被张启山qiáng拉了两次,很下面子,他得讨回来。于是拉住了张启山的手,拉着他往月台里面走了几步,转身指着火车头,一节一节的解释过来。
“这第一节车厢里,多为散乱的各种老寿材,有些带着石椁,有些只有裸棺,上面都有编号。”齐铁嘴道:“从上面的标记文字来看,这些棺椁大部分来自于同一墓xué,不知道佛爷有没有发现,这些棺椁的大小,总体来说都差不多,所以,都应是陪葬的副棺,再往后是住宿的车厢,所有压运的人都住在这个车厢里。押运车厢再往后——就是最后一个车厢了。”
“你是说,这火车的车厢,就是陪葬墓室,一车人守着最重要的最后一个车厢,应该就是主墓室,里面装的,应该是——”张启山顿了顿:“墓主人的主棺?”
“正是,佛爷,长沙附近的大沙兜子,里面的大椁和房子一样大,您来这里少说也进过几个了,你看这最后一节车厢的形状大小,想不想一只巨大的棺椁?”
张启山转头对张副官说道:“车站里所有不姓张的,全部出去。”
张副官点头,上前开始呼喝,很多“不姓张”的士兵出列,小跑着跑出车站,都看似放松了一口气,这火车邪门,不是干这一行的,谁都不想沾上关系。一个带着放毒面具的士兵跑过,张启山一把抓住,把他的面具扯了下来,递给齐铁嘴。
齐铁嘴把头一横,不要!“佛爷您又小看我,前几个车厢都没带,这最后一个咱就省省吧。”
张启山失笑,自己戴上防毒面具,径直走了。齐铁嘴一看懵圈了,心说张启山你个王八蛋,你不按理出牌啊。立即又抓了一个当兵,夺下他的面具给自己戴上。
跟着佛爷走向最后一节车厢,齐铁嘴隔着防毒面具一路查看,心中不免思量,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是日本人的装甲列车,车里面有重要货物,怕游击队爆破铁轨才要铁皮甲封闭起来,但宿舍车厢也被完全焊接铁板封死,而里面的人全部横死。这怎么看,怎么邪性。
刚才那些尸体死状恐怖,恐有寄生虫或者传染病,日本人特务将这么一节车厢开入长沙,是想长沙瘟疫,瓦解长沙军队的斗志吗?
但为何火车上又有那么多的棺椁呢?难道传染病是来自于棺椁的?佛爷恐怕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戴上防毒面具的。不过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最后一节车厢的铁皮被焊开之后,果然如齐铁嘴所料出现了木头椁,木头椁的表面烂酥了,里面已经石灰化,张启山让人用枪托砸碎,露出了一个大洞,齐铁嘴这次第一个爬进去,发现椁里面高度不高,地上垫满了稻草,两三具背枪的尸体趴在地上。齐铁嘴低头看,就看到尸体的动作和趴在床上那些一模一样,他心中凌然。就见尸体后面一口巨大的石棺,放在车厢椁室的中心,因为沉重,底部的椁面都有点凹陷,整个车厢里,只放置着这一具棺材。
张启山举着风灯靠近,看到了棺材上的花纹和一些奇怪的痕迹,那是一块一块黑铁,浇筑在棺材的表面,覆盖了棺身和棺盖之间的缝隙。
黑铁上,刻了很多类似于道符的符号,非常复杂,张启山和齐铁嘴对视了一眼。
“棺有皮,皮带铁,铁包金,哨子棺。”齐铁嘴念着老一辈流传下来的口诀,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这辆列车上发生的事情了。这最后一个车厢,就是一个完整的椁室,日本人将整个椁室挖了出来,然后覆盖上铁甲,伪装成一节车厢。这些带枪的尸体,应该是值班的卫兵,似乎是在值勤的时候直接死亡的。
这行为实在是匪夷所思,日本要一整个墓室做什么,如果为了财产盗墓,那打开棺椁获取金银就够了。墓室就是一堆烂木头,实在喜欢,拆了也方便运输,何必整个椁室直接挖出来整体带走呢?
齐铁嘴觉得,这一定和椁室中的这具石棺有关,石棺已经被铁水封闭,这是古代盗墓贼的一种手段。传说古时候,山水凶恶,很多福地的风水被破坏时候,地下古墓的尸体容易尸变。盗墓贼土夫子如果遇到养尸地或者带着邪气的棺椁,都会就地挖坑,烧融兵器,铁水封棺,只在棺材的顶部,留下只容一只手通过的孔洞,等铁水凝结,他就以单手入棺,探取棺中之物。如果棺中有变,就会自断手臂保命。
因为棺材上有一个孔洞,像一只哨子。所以这种棺材被叫做哨子棺。后世看到这种棺材,其实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当时哨子棺已经被取空了,所以这是一个空壳毫无价值,一种是,当时哨子棺有变,有人断手而走,棺材里的东西还在。所以后世淘沙淘到哨子棺,未必是空棺,也许棺材里的东西原封未动。
但再伸手进去,也要看自己八字硬不硬。齐铁嘴的口诀,就是由此而来。
这只石棺上,还涂有数字:壱,下面有一行字:墓室正。棺压的地板都要塌陷了,里面肯定装满了东西。
“铁水封棺,铁皮上刻了字,这些这是火车上挂镜子的那个高人刻下来的。”齐铁嘴擦了擦眼睛戴上,露出风水先生特有的那种表情:“脚下三步内必有铁钉,副官,现场属蛇的,全部撵走。”
说罢低头,张启山退开几步,果然,两人都看到棺材四周的椁面上,钉满了一圈钉子,将石棺围在其中。
老九门 第六章 持锣
张启山看着齐铁嘴,人都说行里横行外怂,有些人平时看着窝窝囊囊的,一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就会变一个人似的,心中喜欢。笑而不语,想看他有什么说法。
那张姓的副官此时略微有些不安,直看着张启山欲言又止,张启山不解的问:“你紧张什么?”
“佛爷,我属蛇的。”副官小声道,张启山差点笑出来,随即冷笑:“张家人八字不硬的都死在东北了,给我呆着,你都没被我克死,谁都克不死你。”
“佛爷!”副官立即立正敬礼,似乎是表示克死他,他也心甘情愿。齐铁嘴看的直摇头,一边已经蹲了下来,抚摸地上的钉子。
这些钉子都不是普通的铁钉,钉子的饼头雕刻着各种复杂的字,里外围着棺材在地板上钉了三层。钉子深深的打入木头里,齐铁嘴手划过一圈,满手墨粉。看样子这些钉子原来是存放在墨汁中的。
古人入殓都不用钉子,而是使用皮条捆住棺材,三根长皮条,两根短皮条,十字交叉捆紧棺木,所以形容别人有事,都会用三长两短。到了后期铁器普及之后,棺材钉就代替了皮条,被称呼为镇钉,或者子孙钉,一共用七根为吉数。
广东广西那边的有老习俗,死者入殓之后十年二十年不等,要起棺捡骨,拔出棺材钉打开棺盖,尸骨换一个棺材重新入殓,拔出的棺材钉中保存尚好的,会被收集起来,打成手镯。
这种用祖先棺材钉子打的手镯,可以辟邪。而对于广东那边的风水先生来说,这种棺材钉子用处更大,收集这些,在危急关头可以定风困水,救命用的。
这里外三层的困水钉,把棺材的煞气封在圈内,这些钉子大小不一,定是那位高人几十年所得或者祖上传下来的,这次是下了血本。齐铁嘴不知道对方在钉子上有没有做过文章,以前用棺材钉之前,会把大公jī直接用钉子钉死,连同jī的尸体一起钉在人家棺材的四周,四周没看到有jī的样子,不知道钉死了什么东西在木头里面。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齐铁嘴心中满满成形,漏夜进入长沙站的破旧火车,被铁皮封死的车厢,车头上的青铜镜,铁皮封死的棺椁,棺材钉打满的椁室。
齐铁嘴转头看向张启山:“这位高人是冲着你我来的,佛爷。”
“何以见得。”张启山也蹲下来问道。
“青铜镜是齐家的传统,齐家人游历天下,所知甚广,您长沙张大佛爷的名声这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张家人双指探洞是北派一绝,当年如何处理哨子棺的规矩,就是张家祖先定下来的。这一只哨子棺材用铁皮封在椁室之内,外面打了几十根棺材钉,里面的东西非同小可,这位高人锁气封棺,将这只棺材送到长沙,就是知道长沙有您在。这青铜镜,就是让我这个齐家后人,能告诉您此事的严重性。”
张启山看着巨大的棺材,问道:“为何这齐家的后人不亲自来。”
齐铁嘴心中悲痛,他心说早前看到火车之时,就应该想到,齐家家训里,身怀绝技的风水先生和半个神仙是一样的,他们在山野中看到凶xué野坟,都要封山平土,是为当地的百姓免去患难,其墓xué中的物品因为封xué而被取出,常不忍丢弃,就在集市换取盘缠,倒斗淘沙的勾当,就是这么慢慢开始的。很多齐家祖先,是死在荒郊野外,被当成盗墓贼收敛,尸骨无存。所以齐家人和九门其他家族不一样,除了五爷年纪尚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之外,其他家族都苦大仇深,和他们聊天吃饭堂会压力巨大。
而齐家是少有了几代传下来,都很乐天知命的家族,因为风水先生洞悉天机,不受凡人疲累,自知福报,不畏横死。只是自己之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他觉得丢了齐家的脸。
他看着张启山,正sè道:“此棺非同小可,齐家后人不敢不来,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齐家的后人,已经死在火车头里。”
张启山看着动容,皱起眉头,齐铁嘴继续说道:“现在战备,军列来往密切,这口棺材无法一直停在站里,而这口哨子馆没哑之前,绝对不可以移动,佛爷,要劳您张家的绝技了。”
张启山自小的经历就和大部分人不同,从军之后,见过太多死亡,对于生死,其实已经麻木,如果遇到野路子的土夫子,会说这口棺材不知其中何物,但丢颗手榴弹进去,里面是人是鬼下场也不会有太大差别,然而张启山知道,此时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副官在他耳边耳语,提醒这是日本人的陷阱,作出这么一个局面,棺材里面装满了炸药,伸手进去,一下触发,整个火车站都会炸飞,就是为了炸死他这个布防棺。
张启山摆手,所谓双指探洞,就是专破各种细微的机关,就算是个炸弹,以张家人的功力,也能直接用双指直接把机关拆了,这些炸药就在开战的时候直接还给前线了。按道理来说,哨子棺如若实在凶险,就地起火直接烹了也就罢了,以哨子棺犯险,大多为了私财。齐家人特地送来长沙,要他出马,恐怕里面的蹊跷不只那么简单。
出了铁椁室,三个人拆下防毒面具,张启山看了看日头,饷午尚早,对副官叹道:“我们家多久没有动那把剪子了?”
“三年零四个月了,佛爷。”副官道。随即轻声道:“下午有四辆军列过站,这辆货车必须移走。”
“那就别等了。”张启山看了一眼齐铁嘴,“算命的,你来帮我持锣。”
老九门 第八章 夕阳鬼棺
此时的齐铁嘴,浑身发凉,感觉时光仿佛凝固。见那孩子将手缓缓的深入哨子孔中,很快整支手臂都沉了下去,身上的烧酒因为体温的上升快速蒸发,竟然出现了水雾。
四周没有一点的声音,齐铁嘴连大气都不敢出,手上的汗水浸满了提着铜锣的麻绳。
这几分钟时间,好似几个小时,忽然,那孩子的脸sè一变,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几乎是瞬间,他发起抖来。抬头看着张启山。
张启山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见孩子的另一手开始比划了几个指语,张启山立即摇头。那孩子虽然脸sè惨白,显的非常害怕,但始终没有把手抽出来。
齐铁嘴的心脏几乎跳到xiōng口,他内心一直祈祷希望是虚惊一场,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棺材中确实有异,但到底那孩子摸到了什么,他看不懂张家的指语,无从得知。
张家的小孩,之前听佛爷也说过几次,说在东北族楼,对于张家孩子的训练非常严苛,那些孩子的喜怒哀乐大多都已经消失了,但在长沙出生的一代虽然同样严苛的训练,但心性上软弱了很多。
齐铁嘴识人面相,一看就知道佛爷说往事有很多保留,但对于孩子这一说,应该还是有感而发。不过齐铁嘴认为孩子就应该软弱点,如果有一个孩子从小就冷静异样,这孩子的一生,恐怕会凄惨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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