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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他们走后不久,萧震坐在寂静的内室,越来越烦躁。街上鱼龙混杂,苏锦貌美,阿彻阿满太小,万一徐家兄弟疏忽,让娘仨被人抢了一个两个,甚至一起抢了,怎么办?
娘仨谁被抢萧震都无法承受,拳头攥紧又松开,萧震突然起身,一个人离开了府邸。苏锦一行人是去玩的,闲庭散步走得慢悠悠,萧震脚步飞快,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然后躲在远处,暗中保护。
灯市如昼,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谨慎起见,徐文牵住了阿彻的手,徐武与如意一左一右守在苏锦母女身边。阿彻很不喜欢被人牵着,本想甩开徐文,见前面母亲与萧大人一样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他,阿彻抿抿chún,默许了徐文的做法。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娘仨慢慢地随着人流走动,有徐文徐武严加防护,便是有宵小之徒,也不敢靠近。
但人灾可免,天灾难防。
街道两侧全是灯铺摊子,北地入秋后多风,今晚开始还好好的,然后某一时刻,平地突然掀起一股狂风,风卷黄沙,吹得行人纷纷低头闭眼,亦吹得杆头高挂的灯笼摇摇晃晃,其中有家灯铺将挂灯的架子搭得特别高,狂风一来,灯架不禁吹,“哗啦啦”散架摔了下来。
彼时路人都在闭目防沙尘入眼,没人想到灯架会倒,于是灯架与满满一架的灯笼全砸在了百姓身上。天干物燥,灯笼纸着了,被砸百姓的衣衫也着了,着火的百姓们急得乱窜,双手乱舞,又把火苗引到了身侧之人衣上。
短短一瞬间,以灯架倒塌之处为中心,火光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苏锦够幸运,没被砸,她也够倒霉,灯架倒地之处,就在她们娘仨几步之外。
“快跑!”别人慌乱不知所措时,苏锦最先反应过来,将阿满塞给徐武,她推着徐武往外跑。徐武力气大,肯定比她跑得快,苏锦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算她跑不了,也要一双儿女随着徐家兄弟顺利脱险。
“太太!”徐武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
苏锦挤在人群中间,气势十足地骂他:“先送少爷小姐出去,脱险了再回来接我!“
阿满早吓坏了,哭嚎着喊娘,小手使劲儿往后够,苏锦心如刀绞,见徐武还在犹豫,她红着眼睛又骂了一通。
苏锦身后,火光越来越盛,徐武不想丢下苏锦,但此时的情况,一旦他耽搁,最后可能三人都逃不出去。
“走!”徐文死死束缚住挣扎的阿彻,厉声命令道,比弟弟先一步看清形势。
徐武目眦欲裂,最后看眼身后的苏锦、如意主仆,他心一横,猛兽般往前冲去。
人太多,转眼之间,苏锦就看不到女儿了,但她听得见女儿的哭声,那声音越来越远,远的让她安心。与此同时,苏锦也在努力地往外挤,可就在她拼命想活的时候,一个满身是火的人影惨叫着朝这边扑来了,她后面的男人见情况不对,一把拽住苏锦往后甩去,免得自己遭殃!
苏锦都被甩懵了,眼看她就要迎面撞上火人,腰间突然多了一道铁臂,那人一边将她抓回怀里,一边高抬长腿,直接将扑过来的火人踹了回去!
苏锦瞪大了眼睛,刚想看看救她的恩人是谁,天地再次旋转,等她重新稳定下来,却是被人甩上肩头,扛着她往前冲了。
小腹硌得慌,苏锦扭头,火光跳跃,她看见萧震冷峻的脸。
“大人?”苏锦惊呼出声,他不是歇息了吗,怎会在这里?
萧震无心说话,劈山裂海般大步前行。
他想走,身后的人不甘心,这种时候,多拉一个垫背,就可能抢下自己的命。
拦不住高大魁梧的萧震,有人便去拽苏锦,苏锦趴在萧震肩上,双腿在后,被人抓住脚踝往后一扯,吓得她魂都飞了,一边死死攀住萧震肩膀,一边踢腿挣扎,试图摆脱对方的控制。
萧震回头,面如阎王。
那人胆怯,登时松了手。
但萧震不放心,也不想再因此耽误时间,遂将身上的小妇人一转,换个方向抱着。
真的是抱,不是扛,力大如牛的萧统领,竟然仅用一只手就抱紧了苏锦大腿,从远处看,苏锦好像凌空站在他身前一样。但身为被抱的那个,苏锦无暇佩服萧震的力气,为了保持平衡,她本能地靠向萧震肩膀,并,抬手环住了他脖子。
完成这个本能的动作后,苏锦才发觉这样太亲.密了,下意识就要松开。
“别动,逃生要紧。”萧震冷声道,如果她晃晃悠悠的,他也跑不快。
苏锦咬chún,看眼身后的火光,她重新扣紧他肩,如藤缠树。





锦衣香闺 30.030
靠近火起的地方, 人cháo拥挤,萧震只管往外闯, 苏锦埋在他肩头, 渐渐感觉到一丝不自在。
四周都是人,她被萧震竖抱着挂在他身前, 萧震前行,她先撞上前面的百姓, 被挤得不由自主往他怀里贴,同时萧震又被后面的人往前推搡, 两人这么一挨一摩, 就带起了身体上的异样。或许未出阁的姑娘迟钝些, 苏锦嫁过人啊, 又丧夫三年,久违的感觉一旦冒头,她想压都压不住。
像是一股小火苗,从萧震宽阔坚.硬的xiōng膛、从他紧勒她腿的qiáng壮手臂窜了过来。
这叫什么事?苏锦努力转移心思。
徐文、徐武都是王府出来的人, 本事高超,这会儿已经护送阿彻阿满到了安全的地方吧?
如意一身力气不输同龄男儿,刚刚要护着她才走得慢, 少了一个包袱,如意应该能逃出来。
萧震莫非也喜欢赏灯,不好跟他们同行, 自己单独出来, 恰好在火起时遇到了她?
哎, 不得不说,萧震这个头没白长,单手抱她居然都不吃力。
想着想着,注意力又回到了萧震身上。
鬼使神差的,苏锦想到了徐文抱出来的那床棉被,那么浓的味道,萧震……
哎,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苏锦自己臊得慌,萧震那里是不是跟身高一样鹤立jī群,与她有何关系?
她一动不动地由他抱着,眼儿低垂,显得乖极了。
萧震起初无暇感受怀里的小妇人,但随着拥挤的人cháo散开,他忽然觉得耳垂一痒,却是晚风吹乱她的发丝,有一缕落在了他脖子耳朵上。有些东西,没注意便可,一旦注意了,就像春雨过后荒原上的野草,疯狂地蔓延开来。
继发丝之后,萧震还发现,小妇人似乎揣了两个肉馅儿大包,紧紧地抵着他。
灯笼引起的火离他越来越远,萧震体内却掀起滔天火浪,她还那么乖,像个被自家爷们抱着的小媳妇。
越想,萧震就越热。
苏锦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萧震步伐很大,每走一步她都要颠一颠,苏锦一直在默默抵挡身上不该有的感觉,忽的,手下他铁铸般的皮.肉突然烫了起来,像是病中人发烧。苏锦惊讶地抬起头,小手无意挪了下位置。
来自她指腹轻轻的摩.挲,却胜过无数把火。
萧震猛地将人放到地上,好似那是个妖jīng!
苏锦毫无准备,双脚着地时没站稳,不由顺着萧震外推的力道往后倒去。萧震手离开她身了,见此忙倾身去扶,也是巧,身后有个老大爷一边往外逃一边往回望,老大爷又料不到前面跑得好好的壮汉突然刹车,于是就正正地撞到了萧震。
老大爷虽老,这一撞,却生生撞得萧震失去平衡,没扶稳苏锦,反倒泰山般朝她压了下去!
电光石火间,苏锦哎呦一声倒地,老大爷压着萧震一块儿叠了下来!
如果没有老大爷,萧震或许能双手撑地不让自己碰到苏锦,可背上趴着个老大爷,萧震完全乱了阵脚,只来得及用双肘撑在苏锦身侧,xiōng膛腰腿却结结实实地覆住了苏锦。
苏锦的小身板哪受得了这一压,顿时闷哼出声。
萧震听了,连忙往后使劲儿,单独承受了后面老大爷的份量。
苏锦睁开眼睛,头顶是萧震昏暗的脸庞,唯独一双黑眸,倒映远处灯火,幽深而炽.热地看着她。
周围的百姓继续慌乱前跑,但在这一瞬间,苏锦眼里只剩下身上的这个男人,他如天兵一样突然出现将她扛出火海,又用他铜墙铁壁的身体将她牢牢护在臂弯,免她被人践踏踩压。还有他的眼睛,平时那么冷,此时却仿佛燃烧着墨sè的火焰,看得她心慌意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苏锦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没钱了她会慌,但两种慌不一样。
“哎呦,好好的你停下来干啥?”
两人互相凝望,无辜摔倒的老大爷不高兴了,一边爬起来一边抱怨道。
萧震回神,立即跳了起来,顺势拉起苏锦。
这里不是很挤了,萧震没再抱苏锦,仗着身高优势,萧震敏锐地在人群中发现了逆流冲过来的徐武。他高声喊徐武,确定徐武看见他了,萧震低头对苏锦道:“弟妹,你先随徐武回府,我去里面看看,想办法阻止火势蔓延。”
说完他就掉头往回跑了,不知是急着离开苏锦,还是急着去救人。
苏锦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太太,您没事吧?”徐武焦急地赶了过来。
苏锦摇头,紧张反问:“阿彻阿满在哪儿?”
徐武指向前方。
就在此时,如意也追了上来,苏锦见她平安无恙,松了口气,让徐武去照应萧震,她们自去与徐文、阿彻阿满汇合。
徐武领命而去。
苏锦担心萧震,但她帮不上忙,先去见一双孩子了。
阿满吓死了,靠在徐文怀里,对着火光的方向一声一声哭嚎着娘,阿彻被徐文牵着一只手,八岁的小少年没像妹妹那么哭,但在徐文没注意的时候,阿彻也偷偷抹了几次眼睛。妹妹出生后,阿彻是懂事的好哥哥,在那之前,他也只是个喜欢让娘亲抱让娘亲哄的孩子。
“娘!”终于看到母亲,阿彻挣开徐文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头扑到了母亲怀里,双手死死抱着母亲腰。哥哥抱到娘亲了,阿满急得打徐文,要叔叔快点抱她过去。最后苏锦蹲在空地上,一手搂着一个娃,lún流着亲额头。
“太太,我二弟呢?”徐文疑惑地问。
苏锦擦擦眼睛,抬头解释道:“大人去救火了,我让徐武去帮忙。”
徐文并不知道萧震来了,愣了愣。
街上慌乱,不宜久留,徐文、如意先护送苏锦娘仨回府。
归家之后,苏锦先哄女儿睡觉,待阿满睡着了,交给秋菊守着,苏锦才牵着不肯睡的阿彻,一块儿去前院堂屋等消息。现在萧震就是这个家的脊梁骨,他陷在火海里生死未卜,等不到人,娘俩都无法安睡。
一更前火起,二更天的时候,萧震与徐家兄弟总算回来了。明月高挂,三个男人皆一身狼狈,领头的萧震最甚,刚正的脸庞沾了黑灰,衣袍上多了几处被火烧焦的痕迹,哪还有一点王府亲兵统领的威风?
“大人,你没事吧?”苏锦担忧地问,上下打量萧震。
萧震没想到她还在等,看着阿彻答道:“我没事,劳你们担心了,时候不早,弟妹先去睡吧。”
他硬邦邦的,苏锦一愣,这才记起两人在街上的亲近与尴尬。
攥攥帕子,苏锦悄悄观察萧震。
萧震径自拍了拍阿彻肩膀,解释道:“火已经灭了,官服在清点伤亡安抚百姓,阿彻不用怕。”
阿彻望着面前的高大男人,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如果他只读书,将来遇到这种事,他能像大人一样,不但救了母亲,还能折回去灭火救助百姓吗?喜欢读书的小少年,就在这一刻,真正明白了练武qiáng身的意义。
“都去睡吧。”萧震最后一次劝娘俩,随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堂屋,自始至终都没看苏锦。
苏锦隐约猜到了原因。
她送儿子去睡觉,陪儿子聊了聊,就回后院了。
如意烧了热水,倒满浴桶,服侍她沐浴。
苏锦这趟出门沾了一身灰,泡在洒了香露的热水中,苏锦心底残余的后怕没了,萧震的身影慢慢浮现了上来。
霍维章提亲之前,苏锦完全没想过改嫁之事,霍维章提亲后,苏锦觉得,真有合适的人选,改嫁也可以。那么,什么样的男人叫合适?第三次嫁人,她又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水汽氤氲,苏锦目光渐渐迷离。
第一次与人谈婚论嫁,男方是姓沈的书生。喜欢吗?苏锦想,她是喜欢的,毕竟书生长得俊俏,温柔嘴甜,会读书有出息,可当时书生承诺娶她,苏锦最先想到的不是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而是她终于可以离开大伯父大伯母了。
所以,第一次想嫁人,她只是为了离开毫无人情味的娘家。
第二次就是冯实了。苏锦嫁冯实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娃,必须找门婚事掩饰,虽然后来她挺喜欢老实的铁匠,夫妻俩互相扶持过得也很甜蜜,但如果没有怀孕,苏锦不可能会看上无财无貌备受嘲笑的冯实。
嫁了两次啊,没一次是单纯的想嫁。
苏锦自嘲地笑,她长得这么美,姻缘上怎么如此波折?
苦笑过后,苏锦咬了咬牙,如今她有铺面了,儿女也成双了,果真有第三次嫁,她一定要嫁个她喜欢的男人,不考虑他的家世,不考虑他有无官职,只考虑他长得是否顺眼,性情是否投缘,对她是不是真心实意。
今晚的一场意外大火,第一次将萧震推进了苏锦的夫婿人选名单,而且,不算霍维章那个压根没入选的,萧震也是这份名单上的第一人。
苏锦慢悠悠地往身上撩水。
论容貌,萧震高大威武,剑眉星目,绝对的上品。
论性情,萧震刚正不阿,傻是傻点,但傻人老实,不会背着媳妇去外面偷人。
那就只剩下真心了。
萧震,会喜欢她吗?
苏锦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右手手指也随着视线,沿着她搭在浴桶边缘的左臂缓缓上移。不是苏锦自夸,就她这一身娇皮嫩.肉,就她这万里挑一的脸蛋,还有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却依然平坦的小腹,依然翘.挺的xiōng脯,萧震若一点都没动心,除非他瞎。
然,自信如苏锦,她也不敢保证萧震真就有那个意思,傻男人的眼光,怕是与普通男人不同。
慢慢观察吧,反正她是看好他了。
洗完澡,苏锦钻进被窝睡觉,不知是不是今晚萧震带给她的冲击太qiáng了,还是旷了太久,大半夜的,苏锦竟然做了一场羞人的梦。梦里还是那条街,还是那个摔倒的姿势,但萧震变了,他变成了一条狼。
梦里的男女肆无忌惮,梦里的苏锦,前所未有的餍足。




锦衣香闺 31.031
成过亲的女人做场香梦再正常不过, 苏锦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可耻,早上醒来, 忆起梦中的情形, 她还挺津津有味,直到秋菊急慌慌地赶过来, 说小姐病了。
苏锦一骨碌爬了起来,与女儿相比, 男人都是粪土!
阿满小脸红红的,额头也烫, 看到娘亲, 小丫头凤眼含泪要娘亲抱, 可怜巴巴的。
苏锦爬上炕, 心疼地搂着女儿,叫如意快去请郎中。
前院萧震正欲出府,昨晚抱了她也压了她,萧震不敢在府中多留片刻, 怕见面引起尴尬。
“大人,小姐病了,您快派人去请郎中吧!”如意快跑过来, 看到他,焦急地道。
萧震脸sè大变:“怎么回事?”
如意摇头,担忧道:“一早病的, 许是昨晚吹了风?”
萧震立即派徐文安排请郎中, 他神sè凝重地朝后院走去, 该避嫌的时候避嫌,但他把阿满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不去看看,萧震不放心。
徐文徐武以及苏锦身边的一众丫鬟,没人觉得他来后院有何不对,在他们眼中,萧震与苏锦娘仨,早就是真正的家人了。
阿满与秋菊住在后院东厢房,萧震带着阿彻跨进屋,就见苏锦盘腿坐在炕头,紧紧地将阿满抱在怀里。阿满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蛋,大眼睛里还汪着泪。看到两个人,阿满软软地诉委屈:“干爹,我生病了,哥哥,我生病了。”
娘亲说她生病了,她就是生病了,小阿满想让干爹、哥哥也像娘亲这样哄她。
生了病的女娃娃,眼睛没有平时明亮,整个人都蔫蔫的。
萧震心疼地不行,阿彻爬炕上去哄妹妹,萧震来到炕沿前,低头问女娃:“阿满哪不舒服?”
阿满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刚刚娘亲也是摸的这里。
萧震探手过去,男人修长的大手握惯了刀枪,结实充满力量,苏锦却发现他手背有两处新添的烫伤,一处在手背正中间,破皮了,不是很严重,另一处在他小拇指最下面的指节上,烫了一个泡。
苏锦抬头,看了他一眼。
萧震神sè不变,手却一哆嗦,勉qiáng碰到阿满额头便收了回来。
“怎么不早说?”萧震冷声斥责秋菊。
自打春兰被萧震退回王府后,夏竹、秋菊、冬梅没有不怕萧震的。面对萧震的怒火,秋菊扑通就跪下去了,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该死,奴婢昨夜睡得沉,小姐不哭不闹,奴婢……”
苏锦看不过去,打断秋菊道:“算了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更仔细照顾小姐就是。”说完,苏锦略带埋怨地看向萧震。孩子病了,现在吓唬丫鬟有什么用?白白让人紧张,刚刚萧震一训人,女儿都哆嗦了下。
萧震抿chún,脸sè没那么冷了,关心地看着干女儿。
阿满一会儿瞅娘亲,一会儿瞅哥哥,一会儿瞅干爹,鲜少被三人同时围着的女娃,居然觉得生病也不错,不是很怕了。
郎中来后,先询问了一番阿满这两日的情况,再检查检查阿满,郎中抚须道:“小姐昨晚受了惊吓,致使轻微发热,我开副方子,今晚睡前服用一次便可。对了,今晚小姐最好跟太太睡,睡前好生安抚一番。”
苏锦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萧震也松了口气,看着苏锦与阿满中间道:“弟妹照顾阿满,我送先生出门,傍晚回府再来看阿满。”
苏锦瞥眼他低垂的手臂,淡笑着道:“大人留步,关于阿满,我有一事想与您商议。”
萧震闻言,原地没动。
苏锦让秋菊去送郎中。
秋菊、郎中出去后,苏锦再吩咐如意找根针来。
如意很快取来一根绣花针。
“你去院子里守着,我与大人商议完之前,谁也不准进来。”捏着细针,苏锦正sè道。
如意马上退了出去。
萧震、阿彻、阿满都紧张地看着苏锦。
苏锦却笑了,一边下地一边对阿彻道:“娘与大人去外间说话,阿彻看着妹妹,娘马上回来。”
阿彻点点头,阿满躺在被窝,眨着眼睛目送干爹、娘亲出去了。
厢房内室外面还有一间小厅,临窗搭了暖榻,往外走才是堂屋。
萧震跟在苏锦后面,心里七上八下,怕她问起昨晚自己为何出现的那么及时,好在她说了是商议阿满的事,萧震脸上还算镇定。
苏锦停了下来。
萧震心一紧。
苏锦转身,也没看他,朝他右手点了点下巴,低声道:“手伸出来。”
特别自然的语气,像主子吩咐下人,又像熟人间的亲昵。
萧震下意识地顺从,伸到一半,想起昨晚救人时留下的烫伤,怕吓到她,又想往回缩。
苏锦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他手腕,布料下,男人肌肉硬如铁。
她吃惊,萧震更是心神一震:“弟妹……”
“大人别动。”苏锦依然没有抬头,左手攥着他手腕偏转,让他烫泡的小手指对着她,准备好了,苏锦抬起右手,拇指、食指之间,捏着那根绣花针。看着萧震的水泡,苏锦轻声解释道:“我小时候经常烫泡,不管它它一直不消,碍事地很,用针挑破挤出水就没事了。”
说着,她慢慢靠近萧震的泡。
萧震的手开始小幅度的颤抖,不受他控制。
苏锦终于抬眼,稀奇地问他:“大人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莫非还怕一根小针?”
萧震早已别开眼,试探着缩手:“多谢弟妹关心,我自己来。”
男人脸庞冷峻,看不出是不习惯来自女人的亲近,还是在生气她的大胆。可苏锦就是大胆,她看上这个男人了,他受伤她就要照顾,除非萧震明确说出他不喜欢她这样,她绝不会因为他吓人的冷脸就罢手。
低下头,苏锦轻笑道:“论舞刀弄枪,我不如大人,如何使绣花针,大人却是不如我。”
萧震还想推辞,苏锦一声低低的“别动”,他就真不动了。
男人老实了,苏锦专心为他挑泡。
萧震情不自禁地,不动声sè地,看了过去。
听说女儿生病,苏锦起得匆忙,随手抓根簪子简单地把一头乌发绾到脑后就没管了,甚至她脸都没洗,白生生的脸蛋里透着一抹刚睡醒的红.晕。此时她低着头,目光专注,长长的睫毛密密地垂着,秀挺的鼻梁下,她chún瓣丰.盈,sè泽润亮如刚洗的樱桃。一丝碎发散落下来,发梢细细的弯弯的,差点就要碰到她的chún。
萧震喉头滚动。
就在此时,手指上传来一丝异样,不是疼也不是痒。
苏锦刺破了萧震的水泡,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白sè绣帕裹住他小指,轻轻地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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