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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眼看着那干净的带着女人体香的绣帕湿了一块儿,萧震终于反应过来,自责道:“劳弟妹费力,还wū了弟妹的帕子……”
苏锦眉峰上挑,歪头瞧了他一眼,开玩笑地道:“大人若觉得愧疚,回头赔我一条帕子便是。”
倘若苏锦是个名门闺秀,她再喜欢谁,也断不会说出这种话,但苏锦不是闺秀,她是市井长大的没有母亲教养的孤女,天天站在街头卖包子,听多了男人们的tiáo戏与妇人们的闲言碎语,苏锦不但胆大,俏皮话也是张嘴就来。
可萧震从来没在女人堆儿待过,鲜少有女子对他说俏皮话,所以他以为苏锦真的在向他索要新帕子。而因为苏锦的举动心神不宁的萧统领,一时忘了外男送女子手帕似乎不太妥当,只记得毁人财物,理当赔偿的道理了。
“好。”他特别实诚地承诺道。
苏锦目瞪口呆。
小妇人水汪汪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萧震不知她是何意,只被她看得发慌,立即抽.出手指,告辞道:“我先走了,弟妹好好照顾阿满。”说完,萧震迅速离开,人高腿长,眨眼就在苏锦眼前消失了。
苏锦收回视线,看看手里的帕子,回想萧震许诺时的神态,苏锦忽的笑了出来,笑得双肩直颤。
若萧震痴痴地答应,说明他对她有意,若萧震轻.佻地答应,说明他通晓风月,可萧震一脸严肃地答应,只能说明,他太傻,根本没懂她的意思!
苏锦笑得肚子都痛了,她倒要看看,萧震会赔她一条什么样的绣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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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震骑马出了府,八月中旬,凤阳城风很凉了,被风吹了一段路,萧震忽的皱眉。
送她一条绣帕?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绣帕与香囊都是贴身携带之物,一般都是用作定.情信物吧?
反应过来,萧震突然出了一身冷汗,仔细回想,越发觉得苏锦当时只是开玩笑。
可他,居然答应了!
萧震吞咽了一下。君子一诺,他答应了却不送,就怕弟妹当真怨他食言,送了,那叫什么话?
整整一日,萧震都在头疼这个问题,只觉得平时迟迟不落的日头,今天下山地特别快!
萧震上马回城,主街两侧全是铺子,萧震走着走着,看见一家专卖成品绣活儿的“七巧阁”。
萧震没有停,大手攥着缰绳,边走边犹豫。
要不,先买一条绣帕备着?如果苏锦向他讨要,说明她是真的索取赔偿,这样绣帕只是赔礼,送也没有大碍。如果苏锦忘了此事,说明她在开玩笑,那他也忘了,全当自己犯了一次傻罢。
有了决定,萧震对跟随他的徐武道:“我还有事,你先回府,我两刻钟后归。”
徐武便先走了。
萧震骑在马上,确定徐武走远,这才tiáo转马头,去了七巧阁。
七巧阁既然卖绣品,里面摆的都是五颜六sè的女子物件儿,就连店主都是位年轻的老板娘,幸好天sè已晚,铺子要打烊了,没什么客人,不然高大挺拔的萧震一出现,定会惹来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窥视与议论。
“军爷想买什么,我们这儿帕子香囊都有。”老板娘很有眼sè,见客人面相威严,她省去了客套,直接询问道。
萧震沉声道:“绣帕,要最好的。”
最好的肯定不能在明面摆着,老板娘痛快地应了声,然后去柜台里面一阵翻找,捧出一条长长的jīng致的木匣来,放在柜台上。老板娘打开盖子,铺着白sè纱布的匣子中一共摆置着四条绣帕,分别是桃粉、绯红、淡青、丁香紫的颜sè。
老板娘笑着道:“这四条是我店里最好的绣帕,都是蜀绣,您看看这绣工,宫里的绣娘都未必比得上。”
萧震看也看不懂,只觉得这四条确实很漂亮,至少比苏锦现用的瞧着贵。
“多少钱?”萧震直接问价。
老板娘比划了两根手指头:“二两银子一条。”
萧震身上一共带了五两银子,以前他绝不会带这么多,苏锦非塞给他的,说他是官,随时可能需要花钱请客应酬,没钱太寒碜。
“您要哪个颜sè?”老板娘继续问。
萧震选了桃粉的那条,上面绣着牡丹花。
老板娘利落地帮他包了起来,放在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盒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首饰。
萧震随手将盒子揣到怀里,回府了。
他心情忐忑地去后院看阿满,苏锦已经把女儿抱到她屋里了,她不想折腾生病的女儿,也知道萧震绝不会进她的房间,就让春桃劝萧震先回去,明天再看阿满。
不用与苏锦打交道,萧震如蒙大赦。
可是第二天,他又开始担心苏锦跟他要帕子。
苏锦哪知道他这么快就买好了帕子,因此没急着问,阿满病好了,二十这日萧震休息,苏锦特意做了一碟桂花糕,带着一双儿女去前院找萧震。
“一家人”在堂屋待着,下人们都退到了院子里。
“干爹,我娘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可好吃了!”阿满捧着碟子跑到萧震身前,热情地道。
萧震不忍拒绝干女儿,捏起一块儿造型jīng致的桂花糕,两口吃完。
甜腻腻的糕点,萧震不爱吃。
“好吃吗?”阿满期待地问。
萧震扯出一个笑:“好吃。”
阿满高兴了,又捏了一块儿给干爹。
萧震:……
他接糕点的动作僵硬极了,苏锦一眼看穿,哄女儿:“还剩那么多,阿满送去给徐叔叔尝尝。”
阿满端着盘子,马上就去发桂花糕。
阿彻主动守着妹妹,怕妹妹跨门槛时摔了。
堂屋只剩两个大人,苏锦攥攥手里的帕子,斜了对面的男人一眼,颇为幽怨地问:“大人说要赔我帕子,几天都没见动静,该不是忘了吧?”
小妇人娇娇的嗓音婉转好听,讨债都讨得人愧疚不已,觉得自己不该让她久等。
既然她是真心索赔,萧震咳了咳,看着门外道:“昨日刚让人备下,手下人做主买的,我也看不出好赖,弟妹凑合用罢。”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被他揣了四五天的木盒。
光是这个动作,就看得苏锦心里泛甜。
傻汉子有傻汉子的好,这不,说买帕子就给买了,一点都不带耽误的。





锦衣香闺 33.033
辽王府。
得知王妃与世子从广恩寺回来了, 辽王与亲信下完最后一盘棋,便去看望王妃。
辽王妃刚沐浴结束, 坐在花阁临窗的暖榻上, 披散着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等待日光慢慢烘干。听说王爷来了, 辽王妃不急不缓地坐正,神态悠然, 并不像府里其他侧妃、侍妾,定要好好打扮一番光鲜艳丽地去见王爷。
丫鬟挑起门帘, 辽王探身进来, 看见榻上慵懒闲适的女人, 他笑了笑, 问道:“难得出次门,累了吧?”
辽王妃略带羡慕地望着他:“是啊,不像王爷,骑马在外跑一圈, 依然神清气爽。”
辽王自yòu习武,是先帝皇子中最英武的一个,刚过四十的他, 魁梧健硕肌肉结实,一身英气,就连脸上都没有几条皱纹, 宛如三十岁的男子。辽王妃其实比辽王小一岁, 可坐在辽王身边, 怎么看她都是年长的那个。
辽王妃是名门贵女,才气远播但容貌并不出众,加上年纪大了,辽王对她的宠爱越发减少,除了逢年过节,辽王每月只有两三晚会宿在王妃屋里。但辽王很敬重自己的王妃,遇到什么事,他都会与王妃商量。
今日王妃去寺里上香,车马劳顿回来,辽王也来关心关心。
“王妃,菊花都挑好了,您要现在过目吗?”王妃身边的邓嬷嬷在门外轻声询问道。
辽王妃嗯了声。
辽王喝口茶,打趣问:“广恩寺的菊花还不够你看?”
辽王妃看着他,好笑道:“世子欠了人家一朵花,我得替他还了。”
说完,辽王妃细细地解释了母子俩与苏锦、阿满的邂逅。
辽王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赞许道:“怪不得萧震去哪儿都要带上苏氏娘仨,看来不仅仅是因为冯实对他的救命之恩,苏氏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也值得他如此照拂,更不用说她还教养了一双好儿女。”
辽王心xiōng宽广,用人重贤而非家世,现在听说苏锦是个贤妻良母,那苏锦在外面的名声如何,他都不会考虑,流言蜚语真真假假,他更相信自己王妃的判断。
辽王妃闲聊似的附和道:“是啊,有时我都觉得,市井百姓见识不如咱们,但多心性纯良,亦有可取之处。元昉,我前两年多病,疏忽教导他了,弄得这孩子孤傲无礼,刚刚我就在想,既然元昉肯亲近阿满,苏氏一家又住在王府后头,来往方便,不如我请她们来王府坐坐,时间长了,孩子们互相影响,元昉或许会改掉他的坏脾气。”
辽王闻言,端着茶碗思忖起来。
知子莫若父,小儿什么性情,他与王妃一样清清楚楚。
对他的世子,辽王略有愧疚。老大老二出生时,他比较清闲,经常亲自教导两个孩子,老二的武艺更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老三出生时,恰好赶上多事之秋,他心思远在朝廷,没有jīng力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哄稚子。而期间,老大老二年长都能替他办差了,他出门也会带两个孩子在身边,落在家中的老三,肯定觉得父王更偏爱兄长吧?
辽王多次抱着yòu子解释,可小孩子自有理解,怕是不信,久而久之,心底就有了疙瘩。
“也好,按你说的安排罢。”辽王首肯道。
所以,辽王妃才连着菊花,也送了苏锦一张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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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可不同其他官员府邸,上次去李家做客,苏锦切身感受过因为礼仪不妥被贵太太们嘲笑的滋味儿,这次一收到辽王妃的帖子,苏锦便暂且把送萧震回礼的事丢到一旁,叫来阿彻、阿满,娘仨一起跟夏竹、秋菊、冬梅学礼仪。
三个师父,三个学生,阿彻学得最安静,苏锦想安静,架不住阿满总跑过来捣乱。苏锦小步慢走,阿满歪着脑袋在旁边瞧着她,边瞧边乐。苏锦学落座的礼仪,阿满就扑到她膝盖上,傻乎乎地笑,要所有人都笑她。
苏锦好心累!
“秋菊、冬梅,你们带少爷小姐去前院教!”心累的苏锦无奈道。
两个丫鬟便领着阿彻、阿满去前院了。
阿满还想给哥哥捣乱,阿彻聪明地回房单独学。
阿满要去追哥哥,萧震笑着拦住干女儿,抱到了堂屋,由他监督。
“阿满拜见干爹!”学会了,阿满小手搭在身子右侧,有模有样地向干爹行礼,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伶俐又可爱。
萧震连夸好看。
阿满趴在干爹膝盖上,认真地道:“娘好看。”娘亲最好看,她排第二。
萧震看着女娃娃酷似苏锦的脸庞,忽然记起两人初遇,苏锦领着阿彻来拜见他,那日她身穿红裙,俏生生又恭敬地唤他“大人”。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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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短短的功夫,苏锦去了三趟净房,没办法,要去王府了,她紧张!
“太太,咱们出发吧。”夏竹笑着提醒道。
苏锦点点头,再帮阿彻、阿满兄妹检查下衣着,娘几个这就出门了。
王府有正门,但那是王爷一家与贵客登门才走的,苏锦几人绕到了王府西门。
辽王妃已经派了身边的婢女来接。进了王府,苏锦、阿彻规规矩矩地跟在丫鬟身后,阿满小手被娘亲牵着,到底年yòu,很快就忘了娘亲的嘱咐,忍不住东瞧细看。大姑娘这般是失礼,换成三岁的女娃娃,反而叫人觉得可爱有趣,像误闯进来的小蝴蝶。
王府很大,一行人屏气凝神走了足足两刻钟,终于到了辽王妃的院子。
辽王妃就在厅堂坐着,穿一身淡雅的家常衫裙,毫无官太太的威风,世子周元昉坐在另一张朝南的主座上,身穿玉sè圆领锦袍,绷着一张俊秀小脸,活脱脱一个小阎王,也不知在跟谁耍气,却又叫人心生畏惧,不敢把那当普通孩子气对待。
“民妇拜见王妃、世子。”苏锦恭敬地行礼。
阿彻、阿满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阿彻沉稳,阿满娇憨,丹凤眼好奇地打量辽王妃。
辽王妃朝女娃笑了笑,免了三人的礼。
“赐座。”
丫鬟们鱼贯而入,分别搬了三把椅子,给阿满准备的是张矮椅,阿满一坐上去,更显得小了,偏她还探着脑袋,努力往外看。
周元昉想到了耍戏法的猴儿,阿满就像一只小猴儿,漂亮的小猴儿。
他直勾勾地盯着阿满。
阿满还记得他摘了她的花,嘟起小嘴儿,看向别处。
周元昉刚刚上扬的chún角,立即又抿紧了,恼小猴儿不肯给他好脸。
阿彻不动声sè地瞥了身份尊贵的世子一眼。
孩子们的小神态又怎会瞒过大人,苏锦无声地朝辽王妃赔笑,辽王妃递给她一个无碍的眼神,然后打听阿彻:“这孩子几岁了,是不是学武了?”
苏锦佩服道:“王妃眼力真好,阿彻今年八岁,平时去学堂读书,回到家后,萧大人会抽空教导他武艺,不过才八岁,还在学基本功。”
辽王妃颔首道:“听闻萧大人箭术高超,更擅枪法,有他亲自教导,阿彻前途不可限量。”
儿子得到了王妃的夸赞与看好,苏锦心里升起一股自豪,看着儿子嘱咐道:“王妃的话你都听见了?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练武,别辜负了王妃的期许。”
阿彻正sè道:“母亲放心,我绝不会让您与王妃失望。”
出了门,阿彻对苏锦也用了敬语,在家都喊娘的。
阿满一直在乖乖听大人们说话,这会儿见大家都在夸哥哥,小丫头终于有话说了,指着哥哥大声告诉辽王妃:“哥哥会射箭,能射中圈圈!”
有时候哥哥练武,阿满也会在旁边看呢,干爹也教她射箭,可阿满总是射歪了,也没有哥哥的箭飞得远。
辽王妃刚要顺着阿满的话夸两句,周元昉突然盯着阿彻道:“我也会射箭,不如咱们比比?”
他比不过两位兄长,这个叫阿彻的与他个头差不多,周元昉有信心赢他。
这么想着,周元昉又看了一眼阿满。
阿满太小了,无法理解坏世子的眼神,茫然地张着小嘴儿。
阿彻还从未接受过来自同龄伙伴关于武艺的挑衅,他看向母亲。
算上今日,苏锦与周元昉打过两次交道了,再尊贵的世子,也只是个孩子,苏锦基本已经确定,周元昉就是个万事都想争先的皇家公子哥。苏锦应付过数不清的想占她便宜的食客,如何对付周元昉,她手到擒来。
“世子乃人中龙凤,学问武艺都是一等一的,阿彻哪能比得过您?比试就算了吧,反正比了阿彻肯定也是输。”苏锦笑盈盈地拍小世子爷的马pì,想当年她哄老家县衙的知县大人,都不如现在笑得甜。
可周元昉提出与阿彻比试,并不只是为了争高低。
看眼明显跟不上他们说话的傻猴儿,周元昉无视傻猴儿的美娘亲,直接请示辽王妃:“娘,我想与阿彻切磋武艺。”
苏锦:……
小世子怎么不吃她这套?
辽王妃比苏锦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如果她不同意,那儿子就能记苏锦娘仨一辈子!
因此,辽王妃笑着对苏锦道:“武艺不能单单靠练,切磋较量更有益于jīng进,你不用担心,今日比箭,他们俩无论谁输谁赢,都有赏。”
她都这么说了,苏锦只能替儿子应了下来。
王府有专门的练武场,辽王妃带头,引着众人移步过去。
苏锦有心提醒儿子千万别真赢了世子,可前面是辽王妃,后面跟着一堆伺候的丫鬟婆子,她有一点举动,都引人注意。不能开口,苏锦偷偷给儿子使眼sè,希望儿子明白她的心。阿彻看见了,难以察觉地点点头。
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八岁,所用弓箭自然也是小弓轻箭,箭靶就固定在十步之外。
按照尊卑,周元昉先射。
周元昉五岁初学弓箭要领,搭箭拉弓的姿势都很漂亮,瞄准靶心,他微眯右眼,“嗖”地射了出去,正中圆圈。
放下弓,周元昉最先看向站在苏锦旁边的阿满。
阿满兴奋地瞅着阿彻:“该哥哥了!”
周元昉薄chún抿得更紧了。
阿彻上场,同样射中靶心,神态轻松。
苏锦悄悄捏了一把汗,啥意思啊,莫非儿子把她的眼神误解成鼓励了?
众人各有所思,下人将箭靶往远移了五步。
对于小孩子来说,五步很远了。
周元昉再次拉弓,这次,他的箭没入了第三圈与第四圈中间。
“嘿嘿,你没射中圈圈!”并不知道世子身份有多尊贵的阿满,天真地为敌人的失败而开心。
苏锦腿都开始抖了!儿子傻不傻还有待观察,女儿是真傻啊!
没有射中靶心,周元昉已经开始生闷气了,听见阿满的嘲笑,他黑着脸瞪了过来,可是,看见阿满在阳光下灿烂的小脸,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周元昉突然就不气了。小丫头懂什么,他才七岁,能射中箭靶已经很厉害了,她哥哥未必能射中。
消了气,周元昉看向阿彻。
苏锦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阿彻专心瞄准,“镫”的一声,箭头扎进了第四圈与第五圈中间。
阿满伸着脖子张望,见哥哥也没有射中圈圈,小丫头不知所措。
苏锦是希望儿子输给世子的,免得得罪贵人,但儿子真的输了,苏锦却无法高兴,不是生气儿子武艺不如人,而是担心自yòu敏感的儿子钻牛角尖儿,把这场比试看得太重。
“世子胜!”王府负责评判的武师傅平静地宣布结果。
阿彻转身,朝周元昉拱手道:“世子技高一筹,草民心悦诚服。”
周元昉根本没把阿彻看在眼里,只看阿满。
阿满嘟着嘴,气鼓鼓瞪他,她不想哥哥输。
苏锦刚要夸周元昉,辽王妃刚要勉励阿彻,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彩:“好!”
女人、孩子们同时回头。
辽王妃最先看到了她的王爷,苏锦第一眼瞧见的,却是华服男人身后,高大伟岸的萧震。在这座陌生又威严的王府,终于见到熟人,还是她最信任的那个,苏锦心不慌了腿不抖了,笑意传到眼中,遥遥地望着他。
小妇人笑得那么好看,萧震面无表情,手心冒汗。
王爷该不会像霍维章一样,看上苏锦吧?
辽王见到苏锦的正脸,确实惊艳了下,但他身为王爷,有时先帝会赐他美人,有时底下的官员会选美孝敬,芍药见多了,再来朵牡丹也不会觉得多新鲜,更何况,苏锦是萧震看重的弟妹,辽王骨子里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与苏锦相比,辽王更意外的,反而是苏锦的儿子,阿彻。
刚刚两个孩子射第一箭时,辽王、萧震已经闻讯过来了,男人们武艺高超,眼睛也毒,辽王便看出阿彻的箭术更稳,稳到能jīng准地控制箭头射中哪个靶圈。如果说第一箭两个孩子难分伯仲,第二箭阿彻的故意谦让,顿显端倪。
辽王笃定,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




锦衣香闺 34.034
辽王一来, 苏锦娘仨立即跪地行礼。
辽王妃微笑着看丈夫,周元昉攥手, 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刚刚父王那声“好”, 是夸他吗?
这天底下,没有不想被父亲夸赞的儿子, 周元昉一直在努力,可他太小了, 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大哥二哥,就算父王夸他, 周元昉也觉得父王只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今日不一样, 他与阿彻都是孩子, 是公平的较量, 那么,父王的夸赞也是真的。
儿子的眼睛星星似的明亮,像只看到肉的小狼狗,辽王心一软, 走过去拍拍yòu子肩膀,声音爽朗的赞许道:“不错,元昉箭术又进步了, 下月秋猎,你也随父王去。”
辽王好武,只要没有战事, 每年九月辽王都会去凤阳城北的长松岭狩猎, 周元昉年yòu, 至今一次都没能同行。而对于周元昉而言,能被父王带去狩猎,就说明他已经长大了!
“多谢父王!”回应之时,周元昉兴奋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再小两岁,八成会跳起来。
儿子高兴了,辽王这才示意跪在那儿的苏锦娘仨起身。
苏锦谨记夏竹的提点,恭谨地微微垂首,不敢直视当朝亲王。
辽王也无意与她说话,看着阿彻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彻离开母亲身边,上前两步,拱手答道:“回王爷,草民姓冯,单字彻。”
在辽王、萧震这两个魁梧雄伟的大男人面前,八岁的阿彻就像一株稚嫩的青柏,体型单薄,却自有风骨,便是成年男子见了辽王,也未必能做到阿彻此时的稳重大气。
辽王颇有兴趣地端详此子。
重用萧震之前,辽王已经派人摸清了萧震、苏锦的底细,两人家世都很清白,唯一不明的便是阿彻,阿彻确实是苏锦所生,但扬州、彰城都有关于阿彻生父另有其人的传言,多年以前的事,估计只有苏锦才知道真相。
短短的一个照面,辽王在阿彻身上看到了萧震的风骨,但萧震太刚,阿彻……更有城府,或许,是继承了他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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