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

悠言心里再次默念，不可和同贱人一般见识。贱人会把你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将你打败。
“明天下午你有两节课，课后我在宿舍楼下等你。”他收拾好画具，站了起来。
“明天下午我有课？”悠言想了想，实在记不起来，只好不耻下问。
“路悠言，你过来一下。”
悠言不解，还是依言做了。
甫在他身前站定，一个爆栗已敲在她头上。
悠言怔愣了好一会，大怒。
“你怎么又打我？”
“方便你加强记忆课时。”顾夜白收回手，好整以暇说道。
悠言想想，居然好像也对，以后那一天的课时她肯定能记住了，因为她真的很、生、气！
“凭什么是你决定时间？虽然是我有求于你，我没发言权，好歹也有点附议权吧？你是不是该问问我意见？”她叉腰踮脚吼，先调整高度身量上的差距和气势。
“那电影不去看了。”
“不去就不去！”
“也行，这画画了一组，亏的反正不是我，那就这样吧。”
“哦，顾夜白……明天见……”临走前，悠言含泪如是说。
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山腰，顾夜白却没有迅速收回目光，过了好会儿，才翻开支架上的画纸。白纸如素，除去最初几笔不成形的线，什么也没有。
刚才她睡着了，阳光映在她脸上，照得她容颜恬静，光晕打在她唇上细细的茸毛上，她看上去……那么美好。他一眼定格，竟忘记了落笔——
*
翌日，美术系教学楼。
马哲课基本是老师的个人秀，老师授课学生开小差两不误。g大是全国有名的重点高校，美术系更是这里的金牌专业，只是，没有人规定金牌专业的学生便得有多循规蹈矩，也不是什么非专业课，几个班并在一起上课，同学们的交流也越发起劲，娱乐更是多姿多彩。
林子晏推推身旁顾夜白，“你丫装逼，居然在看外文书？”
顾夜白懒懒开口：”喂，老师看你了。”
林子晏一惊，这中年妇女可不是省油的灯，被捉后果很严重，也不管顾夜白话里真假，立下停止对顾夜白的骚扰，即刻假模假样的将书翻得哇哇响，半晌，见马哲老师转身板书，又继续埋头他的涂鸦。
林子晏勤快，是百年不遇的事情，难得勾起顾夜白一丝好奇，往他的画纸瞟了一眼。
纸上姑娘的模样有几分熟悉，他勾唇，“子晏，这是谁？”





路从今夜白 第十话 四方纠缠
林子晏脸上一红，轻咳一声，“就随手画的。”
“我看像有原型。”
“原型个屁！看你的书，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顾夜白不置可否，一幅景象却在脑里清晰起来。
黄昏的林**上，两个女孩笑闹着前行，其中一个就是林子晏纸上的姑娘，当日这货还对人家破口大骂，现在看来，情况变得相当有趣。
另一个女孩脸上有些逆光，双眼微微眯着，那是副轻盈的眉宇，眼底却透着一丝轻微的忧悒，余晖似乎也无法穿透。
他正微微出神，讲台上老师突然说道：“谁是顾夜白？”
他只好站了起来。
“夏教授明天到s市开会，周末回不来了，让我转告，辅导改到今天下午，让你下课到他办公室找他。”
马哲老师说着也朝顾夜白连看了几眼，似乎也好奇这个得到夏教授青睐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模样。
几句话让本来喧闹的教室也沉寂下来，随即有人低声说道：“为什么是顾夜白，这辅导要给也是魏子健才对啊。”
林子晏却大声道：“金子发光喽。”
顾夜白微微皱眉，这老师就不能下课跟他说一声，夏教授名气大，他在班上却过于平庸。
背后有道目光，他坐下的时候，余光看了下，那是魏子健的位置。
课铃一敲，有几个同学朝他走来，有男有女，似乎是想探听夏教授的事情，他将林子晏往过道一扯当障碍物，快步走出教室。
*
美术系行政楼。
“顾夜白。”
夏教授办公室门口，有人走过个，突然开口把他唤住。
顾夜白停住脚步，对方长相漂亮，气质出众，和他有过数面之缘。
“你好。”他还了声招呼。
周怀安笑道：“你怎么老戴着眼镜？”
“习惯了。”他淡淡答道。
“找夏教授？”怀安看看办公室门口牌上的名字。
“是，你呢，这里是美术系。”
他难得揶揄，怀安心里一喜，笑道：“你们系里的张教授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有人给我爸爸送了套品牌画具，他用不着，让我转交。”
“嗯，再聊。”
她说的详细，没把他当陌生人，顾夜白却只是颔首，便要离开。
“等一下。”她忍不住再次开口。
顾夜白停下来，侧身看她。
“张教授名气虽不及夏教授，”她微微压低声音，“但听说夏教授脾气古怪，从不肯独立带徒，如果你有兴趣，张教授那里我可以代为引荐。”
“不必了，谢谢你。”
“不客气。”怀安心里一阵失望，慢慢转身离开。
顾夜白没有立刻进内，目光落到楼道拐角处，顿了顿，方才敲门进去。
楼梯口，一张英俊阴郁的脸一点一点露了出来，他目中闪烁着一丝不明情绪，突然又警觉说道：“谁在后面？”
来人没有避开的意图，静候他转身。
“周怀安？”魏子健有过一瞬的争愣，心中顿生一丝被窥破的躁怒，但他脸上只是不动声色。
“你怎么来了？”他半开玩笑，“找我吗？”
他追过周怀安，但对方没有答应，他也就作罢，低声下气，不是他的做派。
“大才子，跟踪别人好玩吗？”周怀安缓缓说道。
“周怀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目光终于微微沉下来。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看到有人一直鬼鬼祟祟跟在顾夜白背后，一时好奇而已。”怀安不慌不忙，唇上甚至浮着一丝笑意。
“你不答应我就是因为他？堂堂g大校花外语系才女，这就是你的眼光？”他也毫不含糊，出言以讥。
“眼光？”怀安笑了，“魏大才子同我说眼光，我还想请教，画者的犀利你真确定自己有？”
“就因为夏教授选了他？你看过他的东西了吗，全级倒数。”
夏教授选了他？怀安一怔，怪不得他刚才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只是淡淡道：“那想来是夏教授老眼昏花，可惜有些人三到其门还不得入。”
“也不知道背后做了什么手脚，让夏教授上了套。”
“自己技逊一层，何必侮辱别人。”
“周怀安，你真好，我真情实意待你，你就这样回报？”魏子健微微冷笑。
“和某些道貌岸然的人相比，我自然好。礼尚往来，你的话我送还给你，顾夜白真正的水平你有看过吗？”
她手腕猛地被人擒住。
“大才子，在这里撕破脸面不好看吧？我是没关系，喜欢你的女生可是会很失望哦。”
魏子健是聪明人，本就只是想吓她一吓，但见她淡定自若，倒觉自己没看错人，激起了心中征服欲。
“带刺的玫瑰最美，周怀安，等着瞧，我和你还没完。”他松手，轻声提醒。
“《原色》夜泠的专栏会有你想知道的东西。”怀安也不多话，搁下这么一句，离开了。
《原色》？魏子健心中微微一凛，作为美术系的学生，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本国内排行前三的权威美术杂志。




路从今夜白 第十一话 不再失约？
从夏教授画室出来，夕阳已西斜。
抬腕看看时间，顾夜白微微皱眉，和那丫头有约，却临时被夏教授叫去，离约定晚了将近两个小时，是他失约在先，她怎可能还在他宿舍楼下等他。
这念头一转，他本快奔着的脚步慢慢停下——明天向她道歉吧。
回到北二栋，果然没有看到她，但他还是朝四周再看了一遍，方才进门。
“顾夜白，我好歹等了你两个小时，你就一分钟也不能给我？”刚踏上梯级，背后声音急促传来。
他微一震动，立即返身。
夕阳下，女孩一袭白色及踝长裙，捂住胸口朝他跑来，柔黑的发丝散了一肩，眉眼弯弯，委屈地看着他。她走得极急，微微喘着气。
她乌溜溜的眼睛饱含指控，阳光把它们染成绚丽又调皮。
此刻，他还不知道，这幅景致，她笑语盈盈的模样，只一眼，已永永远远刻在他脑海里，任以后岁月再远，时光灰飞烟灭，就像顽固无比的藤蔓，他记忆里，她的笑也不曾磨灭半分。
“对不起。”他逸了口气。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她瞪着他。
“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赔罪。”他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的语气有丝生硬，悠言一愣，又笑了，“顾夜白，我猜，你一定很少请人吃饭吧。”
顾夜白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不然为什么明明是你请客，却好像是我欠了你似的。”她轻哼一声，“我不去。”
顾夜白微怔，视线紧紧攫住她。悠言脸上有些发烫，微微侧过头。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她说道：“我才不会像某人这样没气度。”
顾夜白心里微悬着的一丝什么突然放下，突然，她献宝似的将藏在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那赫然是两份盒饭。也有……他的一份？
“顾夜白，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她低声说道，透着一丝委屈。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他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顾夜白意识到不妥，垂在裤侧的手重重握了握。
悠言倒没有想太多，笑道：“没有等到你，我就先去买饭了。”
“如果我一直不来，你会怎么样？”他盯着她，话，就这样问了出来。
“等啊，不然怎样？”她反问，仿佛他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等？”他慢慢重复了这个字。
“你不像是随便失约的人，再说是你约的我，更不可能失约，除非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我猜的对吧？”她笑嘻嘻说着，目光没有丝毫怀疑。
“不要说得那么笃定，你并不了解我。”
那股熟悉的烦躁又不请自来，顾夜白微微垂下眼眸。
“我说顾同学，你这是不是暗示我，你还会失约？不是说，以后不会再让我等么？”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瞪他。
“不会。”顾夜白唇角不觉浮起丝弧度，刚才的尴尬和冷场一扫而光，“走吧。”
“去哪？”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他拿过塑料袋，淡淡开口：“上次你没能爬成的九层楼梯，现在有机会体验了。”
“去你宿舍？”悠言愣了愣，但能被这怪人当朋友邀请，她还是高兴，嘴上却使坏，“你不会是坏人吧？”
顾夜白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发。
悠言顿时红了脸，呆了一下，先跑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顾夜白看着自己的手，也微微蹙起眉头。
*
顾夜白的宿舍收拾得非常整洁，没有丝毫男生惯有的邋遢，简直比她们女生宿舍还要干净。一厅一室，家具崭新齐全，还有个小阳台。
悠言打量着，忍不住低呼，“顾夜白，你这里环境好好。”
“所以银两也很昂贵。”有人笑着从卧室里走出来。
“什么人？”悠言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美女，你几年级的？”娃娃脸男生也是身材高大，笑容倒是可掬。
“二年级。”悠言见顾夜白没有什么讶异神色，猜是他同学，也就老实回答了。
“初次见面，学妹有礼，我是你三年级的学长林子晏，顾夜白的同学。来，学妹，咱们来握个手吧。”林子晏几步冲到前面。
悠言被这位学长的热情吓到，躲到顾夜白背后。
“你来我这里有事？”顾夜白瞥对方一眼。
“我的颜料用光了。”
林子晏话口未完，手已被塞进一盒冰凉的物体，顾夜白给了他一个“你现在可以滚了”的眼神。
林子晏一声冷哼，道：“学妹，那咱们下次再玩儿。”
“我不跟你玩儿。”悠言再往顾夜白背后缩了缩。
顾夜白带女生回宿舍可是头一遭，这家伙平日同女生打招呼的次数五个指头也能数清，林子晏整个人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眼见连悠言好玩，他脚步往侧一跨，还想去逗她，顾夜白说道：“子晏，我有事跟你说。”
林子晏微惑，站住。
顾夜白伸手一探，揪上林子晏的领子，反手一推，旋即关上门。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悠言看得目瞪口呆。
“坐吧。”他说。
悠言点点头，乖巧的在小沙发上坐下。




路从今夜白 第十二话 柔软vs末日
顾夜白将东西放到桌上，想给她倒杯水，才发现屋里只有自己的杯子，除了林子晏和另一个朋友唐璜，这里本也没有什么访客。冰箱里倒是有啤酒，但她是女孩子，而且莫名地他不想给她喝酒。
眼见他高大的身形顿了顿，悠言笑道：“顾夜白，我不口渴，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他坐下，将钱夹拿出，抽了张票子递给她。
她明显一怔，“这是什么？”
“饭钱。”他淡声回道。
她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如果你非要给我钱，那我把东西拿走。”
他的手一僵，慢慢收了回去。
“吃饭吧。”她声音低了下去，将放在上面的那盒先递给他。
她生气了？
锋利的眸，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情绪，道歉的话几乎便要脱口而出，但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沉默地接过她递来的东西。
揭开一看，里面的饭菜竟是两个人的份。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点了一些。”她给他解释。
“谢谢。”他说道，那么一瞬，有丝什么毫无防备的直撞心头，微微漾开。
两人安静地吃饭。
悠言悄悄看过去，这家伙的用餐动作真是优雅，不徐不疾，轻轻嘴嚼……反观自己，经常乱啃一气，可不是猪吃食的样子么？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扑哧笑了声。
他抬头，“怎么了？”
“不告诉你。”她朝他做了个鬼脸，正要继续大快朵颐，忽见他从菜里夹了些什么出来，放到盖子上。
这男人挑食？悠言愣了愣，说道：“顾夜白，你筷子给我。”
顾夜白目光微微闪烁了下，但没有拒绝，把筷子递过来。只见她在自己的饭盒里仔细翻了翻，把一些肉菜夹进他盒里，她动作有些拙劣，却笑得欢愉，仿佛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才一抬头，却跌进男人幽深的目光里，悠言脸上一热，忙道：“都是干净的，那些我都没碰过，你放心。”
“不是这个。”他淡淡说。
“给你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她有些疑惑，说着又将他挑出来不要的肉菜都夹进自己的饭里，自豪地道：“我不挑食。”
他还能说什么？送了一口她夹来的菜蔬进口，顾夜白慢慢嚼了，目光复落到她发顶上。窗外的天似乎突然黑了，光芒在这几近熄寂的时间里，仍让人感觉到温暖，冷寂许久的心，有个地方竟自发柔软起来。
晚饭后，又画了组素描，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她笑着向他道别。
他没有送她，却不觉踱步到阳台。
天色越发暗了。不远处的篮球场里，不少男生还在热火朝天地打着比赛。走到铁丝网旁，她突然停住脚步，双手撑到网上，认真看了好会儿，才踢着步子恋恋不舍地离开。
她在看什么，这球场上某一个男生？
他浑身有些紧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从心头迸出，迅速侵占上身体每一个毛孔。
*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天天见面，他的宿舍、校园的某一处或者荧山。
有一天，她懊恼地告诉他，因为胶卷坏了，需要买新，她想约他看的片子改了播映时间，延迟了两个星期，这期间插播其他影片。那一天，他发现自己的心情非常愉快。
每天早上，她都会揉着眼睛，拎着几袋早点过来，一段时间下来，他有些好笑的发现，他居然把这附近小店的风味几乎都吃遍，她每天都会告诉他自己是在哪里买的早点，而他却没有告诉她，他的作业其实早已画完。
如同往常每天一样，这天天微亮的时候，他在宿舍楼下花圃前发现了那抹身影。全然没有一丝平日嬉笑搞怪的模样，今天的她显得异常安静，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静静看着自己的鞋子。
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他们约定的最后一天，她的诺言已经全部完成，明天该是他依言赴约的日子。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在这不知不觉间，如同指间流沙。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片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学校的小型电影院前经过，他会驻足一会。可是他终究没有进去查看那部电影的名字。而明天过后，他和她就像两条平行线终于会回到各自的轨道，再不相交。




路从今夜白 第十三话 动心？
似乎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对他浅浅一笑。
这笑容让他觉得刺眼，声音不觉沉了下来，“别笑。”
悠言一愣，唇角本便僵硬的弧度慢慢敛起。
她其实也不想笑。
开始习惯在五点前起床。快速的漱洗，然后骑上susan的自行车到校外买早点，再回到宿舍楼下把车子停好，然后赴约。
今天其实和往常一样，并无特别，只是出门的时候susan突然醒了。
susan笑得狡猾。
“言，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晚上就是电影的放映日期，你做了魏子健一个月的模特，明天可以问收成了。”
原来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所有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该开心的不是吗？不必再早起，不必再去找这个人，这个才华深藏却傲气的很骄傲又寂寞的男生。只是，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堵得慌？
“珊。”她突然开口。
“说。”
“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得，绝对不告诉你爸你要去庐山的事。小样儿，不是用这事儿威胁你，真心话你不说，大冒险怕也赖了吧。想想看，我还不是为你好？”
是，所以她的大冒险是约魏子健去看一场电影。
“没想到魏子健居然让你当他的模特作为赴约交换。你瞧，这一个月和魏子健的相处，再加一场甜蜜的约会，你们……”
她苦笑出门。聪明又迷糊的阿珊啊，魏子健早已搬出北二栋，新搬进去那间宿舍的是一个叫顾夜白的男生。魏子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曾多次在学校的大型活动里当过主持当嘉宾，而且，她也因别人的嘱咐私下找过他一次，所以他的声音她认得。
早在大冒险那个晚上，她就已经听出电话那端不是魏子健，大冒险的要求是，打给这个宿舍的男生，约他看一场电影，她索性将错就错，无论如何，要求她是完成了，不管住在里面的是谁，阿珊也得遵守诺言，不能把她去庐山的事告诉她负气。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阿珊，等一切结束后吧。就在……明天。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悠言有些不安，讨好地把早饭递到对方面前。
“你吃吧，我今天不吃了。”顾夜白说道。
她被拒绝了。若是平日，她必定想尽办法让他吃，只是今天他清冷的模样，让她难受。哦，顾夜白，就你高冷。
她拎着粉蒸丸子，一下走到他前面，走得飞快。
看着那抹气呼呼的身影，顾夜白眉心慢慢锁紧。
*
荧山。
“顾夜白，我明天早上还要过来吗？还是晚上电影院等？”
临走前，背后的声音唤住他收拾画具的动作。
那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他心一沉，她就如此迫不及待想结束？如此希望把他们之间的牵绊斩断？
“等价交换不是吗？明早见。”
对方出口便是箫漠的语气，悠言咬牙道：“好！”
和他擦身而过，她心里愤懑，忍不住回头冲他道：“顾夜白，我并不欠你什么。”
她吼完，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转身便跑。
顾夜白微微一震，不假思索便追了过去，很快又硬生生停住脚步，现在他只想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但抱了她意味什么？他们不过才认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足够喜欢上一个人了吗？他只知道她叫路悠言，是外语系二年级学生，其他的便一无所知。当初，他会答应这场荒谬无伦的约会，已经是连林子晏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对她来说，这也许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他却喜欢上了她？
不，这个世界上，他不需要别人来爱他，也绝不会爱上别人。爱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把他母亲逼死的可怜又可笑的廉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