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从今夜白

他语气里藏着的宠溺，却让她更为心疼，想到他方才所遭受的灾难，她哭得嗝了一声，乱七八糟中，只听得他声音语气不善地道：“别指望用金豆子过关，回去再和你算这笔账。”
算帐？悠言一怔，他把她放开，朝魏子健的方向走去。她突然明白他指什么。她方才说要和他分手，情非得已，她已做好将照片发出去的准备，一旦成真，她怎么还能和他一起，让他成为别人指点的对象？
他语气里的暗沉的怒意，让她心虚，害怕。她独自胆战心惊，众人的目光却都在顾夜白身上。
林子晏朝魏子健做了个无声口型：你等着瞧……怎么死吧。
魏子健强忍住颤意，低吼出声，“都起来啊。”
被打翻在地的人没有起来，即使还能挣扎起来的，也为顾夜白气势所慑，谁还会傻到再去赴这趟浑水。
“你以为把我手机拿走就行了吗？我早已做好备份。”魏子健忽而阴鹜地笑了起来。
一记重拳狠狠击到他脸上。
魏子健吃痛，恨意之外，目中终透出一丝惧色。
顾夜白说道：“susan，带言出去，谢谢。”
susan不明所以，点了点头，悠言担忧，“小白，咱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流了很多血，会死掉的。”
低沉的笑声在幽闭的仓库响起。
龙力勾着唇角说，“哦，顾夜白，你要死掉了。”
悠言知道龙力笑她傻气，却顾不上理会，上前拽住顾夜白手臂。
顾夜白摸摸她脑门，“言，你先跟susan出去，我很快就来。”
susan明白顾夜白是要将照片的事彻底解决掉了，她当即拉过悠言，“别添乱，跟我走。”
悠言心心念念顾夜白的伤，照片的事一时都抛到脑后了，她知顾夜白脾气，深深看他一眼，随susan离开。
顾夜白看着魏子健，唇上慢慢浮上一丝笑意。
魏子健暗自心惊，这人越是笑，眼角眉梢越见冽意，那让仿如云罩雾拢的巨大压迫感，似要把他吞噬殆尽。
咽了口唾沫，他复又说道：“我做了许多备份。”
“是我愚蠢了。”顾夜白缓缓开口。
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事情涉及到她，他像疯了一般。但她方才的举动却“提醒”了他，魏子健既要鱼死网破，他便“成全”他。
“谢谢。能把他交给我吗？”他往龙力看去。
龙力微微挑眉，“只要你记住，你我之间还有一战。”
顾夜白点头，手朝对方打开。
龙力微哼一声，二人击掌，定下男人之间的承诺。
“是时候清算我们的了。”他对魏子健说。
魏子健惊疑不定，握拳以迎，顾夜白在他眼前站定……看清顾夜白动作，林子晏哈哈大笑，唐璜赞，“对极了。”
龙力已走到门口，听得背后声响，不由得返身多看一眼，随即也笑了。
*
北二栋宿舍楼。
唐璜打架不行，专业却是精湛。悠言虽看不懂，也对他漂亮利索的手法肃然起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工具，从清理伤口到点滴输液一手包办。
及后，几个男人在阳台里谈了些什么，林子晏和唐璜两人告辞离去，susan笑嘻嘻的也要跟着走。
顾夜白忽然淡淡开口：“子晏。”
林子晏点点头，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色。
悠言看得糊涂，猜得辛苦，眼见susan要走，连忙跟上去。susan妩媚一笑，玉指一摇，“no！”
几个鱼贯而出，动作默契，速度飞快，林子晏关门的时候差点没把门板摔到悠言鼻子上。
悠言被堵在屋里，心忖这下要完蛋，顾夜白的话她可没有忘记。她心虚地看过去，对方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地交叠着，手上拿着一本美术杂志，看得颇为专注，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她。
悠言想了想，蹑手蹑脚往卧室走去，眼看便要着陆成功，一只手却横了过来，撑在门缝上。





路从今夜白 第八十八话 惩罚难为
悠言哀叫一声，往床上冲去，想拿被子将自己盖个严实，屁股还没粘上床沿，已教人捞了起来。
“我要睡觉了，心累。”悠言伸手捂住眼睛，露出一道缝隙。
“行，先把帐结完。”顾夜白把人挟住，慢条斯理地坐下来。
悠言一脸生无可恋，他手掌“啪”一下已落到她屁股上。
她嗷叫了一下，妈的，真打呀？！
顾夜白心里却是真怒。她在仓库里说分手的用意，他明白。
为她受伤，他甘心情愿，从没想过要她回报。如果不愿，他根本不会为她扛打，既是愿意，他又怎么舍得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
这个笨蛋。如果她真把照片发出去，他该怎么办？然而，好像也没有犹豫过。他想的更多的反而是她该怎么办。
他还是他，不会因为这样就不要她，只会更爱，他我行我素惯了，从不惧人言可畏。她却跟他提分手，她怎敢如此轻易就说那两个字！
手上的力道微微重了。
这回，她很乖巧，没有叫，更没有挣扎，只由得他责罚。
顾夜白一时竟下不去手。
“你要打快打。”
她反手握住他定在半空中的手。
顾夜白轻声问：“知道错了？”
“傻子，挨打你愿不愿意？”她在他膝上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重新趴好。
顾夜白第一次有种无处可着力的感觉。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打不下去，不由得硬声道：“真不闹还是假不闹？”
悠言低哼，“我就算闹你也不会放过我，你这人铁石心肠。”
她声音委屈，“何况现在也不能闹。”
顾夜白捏捏她的脸颊，“为什么？”
悠言却从他腿上跳下来，“喏，不打，我就去洗澡睡觉了。”
“把话说完。”才走几步，就让人给捞了回来，男人的气息冷硬地喷打在她的颈项上。
“反悔了？”悠言一脸“我就知道你”的不忿表情，但依旧不吵不闹，“轻点儿。”
顾夜白眉心皱紧。
悠言伸手去揉他的眉，“皱什么眉，打的又不是你，你以为我不想吵？可是，”她轻轻撩起他的衣服，摸住他身上被白纱紧紧缠住的伤口，那上面还渗着血水。“我不敢胡来，怕碰到你的伤口。”
“顾夜白，我心疼，我心疼死了。”她声音低得快要听不清。
顾夜白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猛地一撞。他捧起她的脸，深恨吻住她的眼睛。
他的温柔讶了她，怔愣良久，她才翘起丝笑，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小白，你们到底对魏子健做了什么？刚才你和学长他们在阳台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
“为什么不问照片的事？”他忽道。
“因为你比我更紧张，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下轮到顾夜白默了。她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悠言见他不说话，猛地抱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乱啃一气。
顾夜白扬眉，“还反了。”
某人被摔到床上。
这一夜就在某人细碎的呻吟声音中过去。
顾夜白没有再和她提起过裸照的事，悠言却有种感觉，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后来一个月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悠言收到一封信，信来自靳小虫。信里说，魏子健在外面租了套公寓，照片备份都在里面。她把藏备份全部毁掉，并办了转学，永不再回g城，最后，她请求她的原谅。
在她收到信的翌日，魏子健在外驾车出事，一只眼睛瞎了，一条手臂毁掉，成了半个残废。他很快也办了退学手续。
事情来得蹊跷，悠言几次想问顾夜白，但她终究没有开口，顾夜白也没有说。她想，她能被他深深眷宠着，这已足够，真相是什么，不重要。
后来，还是susan好奇找了林子晏。林子晏告诉susan，顾夜白做了三件事。
一、那天，作为回报，顾夜白也在仓库里给魏子健拍了些“照片”。
二，顾夜白私下找了靳小虫。
悠言和susan这才明白，给魏子健拍照，是要那卑劣小人不敢妄动，在确保她的照片被悉数毁掉后，他方才出手毁了魏子健，这才是他的目的。
第三件事却是宫泽静突然结束了她的交换生生活。在悠言猜测她还会闹点事情之前，顾夜白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悄无声息离开了，正如她来时一样安静。
悠言开始明白顾夜白的手段。
同时，这一年的假期，她和顾夜白的庐山之行不得不夭折，她要回老家。爸爸的续弦夫人王璐瑶病了，病况不轻。她心疼母亲迟筝，但晚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路从今夜白 第八十九话 爱, 不顾忌
两年后。
女生宿舍。
“悠言，你买了车票没有？”许晴随手叠了件衣服，丢进行李箱。
“她没有。”susan从上铺探头下来，一头长发，飘逸美丽。
许晴奇怪，“为什么？”
悠言笑道：“晴，我不回去了。”
“啊？”
susan笑：“她都怨念了三个学期啦。大二假期，她回了老家，大三两个假期，顾夜白被顾老爷子点名，跟在身边学习管理企业的东西。”
时间过去两年，这是悠言大四第一个学期末。
g城，没有哪个人不知道顾家的艺讯社，这家全国有名的企业集团，名下主营拍卖、画廊，广告传媒等众多产业。自打顾夜白在g大扬名，出色的画技便引起顾家老爷子顾澜的注意，亲自找到了这顾家在外的私生子。
顾夜白把自身所有锋芒收敛起来，为的就是避开与顾家的纠葛。但让林子晏和唐璜惊奇的是，后来他没有拒绝顾澜，甚至放弃了当交换生的机会。这个男生心思如晦，无人能猜。
许晴有些不明所以，但能猜出悠言应该是要和顾夜白去哪里。她也没有深究，只是淡淡出声：“悠言，你毕业以后也不用为找工作发愁了，谁想到顾夜白不仅是潜藏的天才，还是艺讯社的首席继承人之一。”
悠言笑笑，慢慢垂下眸。
大三的暑假，她和顾夜白其实本来有机会一起呆上几天。顾夜白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顾澜，陪她一周，他把机票也订好了，偏偏出发前一天，她一直以来尚算稳定的病却突然发作了，虽吃药稳住了情况，但迟濮担心，还是连夜把她送回家里。
她正想着，有人进来，却是隔壁几个女生和怀安。
其中一个笑道：“怀安有事情宣布。”
susan眨巴了一下眼睛，“艾玛周美人，劳驾了。
怀安淡淡开口：“不客气，你悠着点儿，从上面掉下来可不好玩。”
眼见susan脸绿，悠言连忙接口，“怀安你说。”
“系里这学期的活动经费还剩了些，过两天开始放假，大家看看是出去聚个餐还是有其他什么提议？”
许晴说：“我随大流，我是本地人，不急。”
“我也随意，悠言吗，就不必把她算进去了。”susan笑吟吟道。
“为什么？”女生们好奇了。
悠言脸上一红，正要回答，“叩”“叩”两记敲门声把她打断。
“请问，路悠言在吗？”门外人缓缓问道。
这声音……悠言颊边红晕顿深。
“顾夜白，我们正说起你家悠言，你就来了。”门口，几个女生红着脸，却不忘嘻哈取笑。
顾夜白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怀安不由自主望过去。
每见一次，便觉得这人的清俊和稳重又添一分。
今天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穿着正装的他，多了几分成熟迷人，又隐隐透着一丝慵懒，那股与生俱来的清贵之气，是她在校里其他男生身上没有看到的，明明他出身的另一半也并不高贵。
可是，这个男人眼里似乎永远只有路悠言。
碰触到她的视线，顾夜白礼貌地点点头，目光很快落到那还慵懒趴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身上。
怀安心里一疼，忽然看了许晴一眼……许晴，你又在看什么？那目光不嫌过热了吗。
“东西都收拾好没有？”
男人淡淡的声音，吓得某人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慌乱中，脚丫狠狠踢在椅脚上，鞋子也很不给面子地滚了出去。
这硬生生一下，痛得悠言眼泪都快飙出来，她跌坐回椅中，委屈地瞪着顾夜白。
众人早笑得人仰马翻。
顾夜白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
“你这是跟谁急？”他低斥。
悠言咬唇，脸上红扑扑的。
顾夜白半蹲下身子，把她的足踝抓放到自己膝上，细细察看趾上擦破的地方。
所有笑声一下消失。
顾夜白为人低调，这两年不仅风头不减，反有愈盛之势，人们都好奇他和路悠言之间的事情。从两年前的校园祭开始，所有人都知道顾夜白对路悠言的宠爱，但更具体的却一无所知。顾夜白是个少言的人，悠言也不说，平日里，相熟的女生只能从susan口里探到些小八卦。




路从今夜白 第九十话 死过人的旅馆
但谁都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宠她。甚至在所有人面前，为她轻轻揉着脚趾。这种事，没有多少个男生愿做，不屑也尴尬，但这个男人做起来却如此自然，不忸怩，不卑亢。
将手中的意见调查表捏得死紧，怀安才克制住那要夺门而的冲动。
许晴察言观色，不由得冷笑。和怀安一样，她也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当日的校园祭，她有事回家，错过了他前面的比赛，但后来的赛程和颁奖礼她却看了……她是震撼的。但让她真正动心的是那个午后，当时，他抱着高烧昏迷的悠言回到女生宿舍。那天，她不舒服，没有去上课。他照顾她，给她喂药，替她擦汗，他坐在床侧凝望着悠言的模样，仿佛他是她的宝物，那深邃专注的眉眼，就这样刺穿了她的心门。
怀安，就一起沉沦吧，然后谁也得不到。
耳畔传来悠言吱吱喳喳的声音，他们要出门了。
他帮她提着行李，两人一起远去，许晴只觉眼睛也是涩的。
“susan，顾夜白是要送悠言回家吗？”几个女生眉飞色舞，开始八卦起来。
怀安正走到门口，闻言顿住脚步。
“不是。”她听得susan声音极轻，却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欢愉，“他们迟到了两年的约会，现在要去完成。”
*
谁在她耳朵上呵痒。悠言蹙眉，伸手去拍那拧在她耳朵上的手指。
“小懒猪，快到了。”
好听的声音，宛如清樟的好闻气息，让她耳珠蒙上一层薄薄的热气。
“我再睡一下。”她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出声。
那个人似乎没有了动静。
未几，什么挟上她鼻子，她呼吸开始困难，张开嘴巴，使劲呼吸了几下，但眼睛还是舍不得睁开。
一阵闷笑从某个方向传来，悠言困惑地眯了道缝，那是过道旁座位上的一对情侣。女孩容貌姣好，此刻正笑倒在自己男朋友的肩膀上。
都是一般年纪，两个女孩开始交谈起来。原来他们也是g城高校的学生，几个年轻人一下熟络起来。
那男孩叫杨志，老家就在庐山。趁着假期，把女朋友小雯带回家，游玩之外，也是过去见见杨志的父母。他们也大四了。找工作、结束一段感情或加深一段关系，都是毕业季的必修课。
小雯手上拿着一本法学书，悠言想到自己一上机就埋进顾夜白怀里呼呼大睡，心中羞愧，也不挨着顾夜白了，连忙直起身子。
顾夜白说道：“所幸，猪也还是有一点羞耻之心的。”
悠言小声道：“小雯，你不睡一下么？”
小雯指控，“悠言，你这是独丑丑，不如众丑丑的心理。”
悠言被说中心事，悻悻低头玩沉默，在小雯的笑声中，竖起耳朵听两个男人的交谈。
小雯却道：“悠言，陪我上趟洗手间。”
杨志笑斥：“你们女生真是，这种事情也要人陪。”
小雯嗔道：“你也可以找顾夜白陪你。”
两个男人同时默了。
悠言乐得哈哈笑，小雯微哼一声，拉过她就走。
杨志苦笑，“这货给我惯坏了，顾夜白，你女朋友真乖。”
他女朋友乖？顾夜白唇上一弯。
杨志问：“你们找好旅馆没有？”
顾夜白道：“在山上订了小舍。”。
“我是想说，”杨志搔搔头，“如果你们还没有订旅馆，可以到我那小住，不过看你样子，就是有备而来的。”
“你家里有地方？”
杨志哈哈一笑，“我家就是开旅馆的。”
顾夜白莞尔，“原来是招揽生意来了。”
杨志笑：“我们是朋友，我自然要包你住宿，拼着给我爹娘唠叨就是了。”
“既然是朋友，我可不能让你爹娘唠叨你。”顾夜白把书放回随身背包，笑道：“山上，还是山下？”
“山上。”
“好。”
杨志诧异，“怎么说？”
顾夜白说道：“在山上就好办，我把原来的酒店退掉，到你家叨扰些天。只是，也事先说明，朋友的话，我是绝不能让你父母唠叨你的。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
杨志一拍他肩膀，“顾夜白，你这人爽快，这朋友我交定了！冲你这话，我要收你钱，还不得给我爹娘骂死。”
顾夜白淡淡一笑，这杨志是个爽直人，他也就没有多说了。
杨志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只是，不瞒你说，我家旅馆死过人。”
“哦？”
杨志的语气带着一丝迷茫，眼神又透出几分古怪，顾夜白并非多事的人，这时也不免生出一两分好奇。
“说起来，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杨志眼里闪烁着光亮，像沉浸进某种回忆中，“那个时候我还小，就读小学的年纪，有一天……”
“说什么来着，听到广播没有，我们把东西收收，快到了。”
过道里，小雯的声音挤进来，透着一丝兴奋。两个女生回来了。
杨志朝顾夜白一笑，“回头再说。”
他又看悠言一眼，促狭道：“晚上把你女朋友也带过来，我把这事跟你们三个说说，绝对震撼。”
顾夜白勾唇，“我看你是恶趣味，想吓吓两个姑娘吧。”
悠言好奇，“吓？吓什么？”
小雯啐道：“阿志，鬼故事吗，老娘可是打小被吓唬大的。”
杨志摇头，目光里难得浮现出几分复杂，“凑巧的话，我们也许还能看到一个神秘的客人。”
没有听到始末，悠言不解，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望着顾夜白，顾夜白抚抚她的发，正要和她解释几句，机舱里一阵骚动，原来已经到达南昌机场。




路从今夜白 第九十一话 如琴
江西不比g城，g城是南方城市，冬天气温再低也有个限度。这边刚下过几场雪，现在温度虽有所回升，但还是冷冽冻人。
下了飞机，顾夜白一手提着两个人的行李，一手揽住悠言，把她裹进自己的大衣里。
小雯见状，使劲拧杨志手臂，将自己的行李丢给他，要他效法。
杨志捏着眉心对顾夜白道：“伙计，你似乎比我还要变本加厉。”
飞机上，杨志便说过小雯被自己惯坏，顾夜白一笑，也不分辨。
有杨志这么个老油条在，顾夜白正好省心。机场大厅里，两个女孩凑在一起说话，杨志便和顾夜白商量起乘车路线来。
无论是哪种方法，都必须中转，机场大巴、公交、长途巴士，几趟车下来也是颇为折腾。顾夜白看了眼正和小雯说着什么的女人，她眉间淌着一层浅浅的疲惫。目光扫过杨志，见他也正凝着小雯，他心里一动，笑道：“如果是我们两个还好办。”
杨志点点头，试探着开口：“顾夜白，要不我们打出租直接过去？”
杨志这话正中顾夜白下怀。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坐车都无所谓，但有悠言在，他舍不得让她受累。早在出游前，他便计划好从机场直接打出租到庐山。
当然，如此一来费用翻倍不止，现在毕竟是四人行，他本想由他来支付这个车资，但考虑到杨志未必愿意占这便宜，可又不知他经济状况如何，如今由他提出正好。
等到达目的地，天已全黑下来。
两个男人摊了车费。
杨志笑道：“我家就在前面，这点钱，就不让司机赚了，这段就走过去吧。都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大家正好欣赏一下庐山的夜景。”
“阿志，这是哪里？那边的湖好美。”小雯挽住杨志胳膊，惊叹连连。
悠言为一雪飞机上前耻，在车上大家休息的时间里，东张西望，坚决不睡，最后一段路，当大家都养饱精神开始谈笑风生的时候，她却一头扎进顾夜白怀里昏睡起来，直到下车顾夜白把她抱出来。
小雯兴奋的声音感染了她，她懵懵懂懂的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只见山峦寂静，灯光散落四周，丛丛叠叠，灯光到处就是人家。林涛墨郁，连绵不绝，如烟如云，看似浩瀚缥缈，但人迹散布，宛然又有一种难言的温情。及目处，是一抹巨大澄净的湖，似乎转过几处山道，便能亲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