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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可这会听了曾荣的话,她知错了,工坊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若是被人发现她是作弊进来的,这后果的确不是她能兜得住的。
明白这点后,阿梅咬了咬嘴唇,把花样平铺好,拿起了画笔。
“你把花样描好之后,回头我教你配色。”曾荣知道她第一次绣麒麟,怕她不会配色,影响到整体效果。
“好。”阿梅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她确实也是心里没底。
这次柳春苗给大家派发任务是根据那天筛选的排名定的,阿梅绣丝帕拿了个第一,绣荷包拿了第二,最后和曾荣并列第一,因而,柳春苗以为她实力也该和曾荣不相上下,故对她也委以重任。
可曾荣清楚,阿梅担不起这份重任。
其实,见过红菱、绿荷几个绣的东西后,曾荣觉得阿梅若是规规矩矩地参选应该也能被选上,且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成天提心吊胆地担心露馅,连带着曾荣也跟着紧张。
说到底,还是于家太过贪心了,只怕这次让阿梅进宫的目的也不单纯。
还有一个不单纯的是绿荷,只是绿荷的野心是写在脸上的,这种人心机并不深,倒还不足为惧。
其他那些人她倒是没看出什么来,因此,曾荣目前真正的对手是阿梅,阿梅有刘公公相助,只要她的口碑再好些,只怕用不了多久刘公公就能找个由头把她弄到太后身边,再不济也能给她升个掌事姑姑什么的。
有她在前面拦着,曾荣想要再升掌事姑姑就难了,一个小小的绣作坊不可能会要这么多掌事姑姑的。
可若是让曾荣踩着阿梅上位曾荣也不愿意,这有违她的良心,毕竟当初她答应过于韵青要扶持阿梅,且她能进宫也和于韵青不无关联,做人不能不讲信用。
说来也是巧,这天晚饭后,曾荣因着要给阿梅讲解这幅麒麟绣品的配色,所以两人又悄悄地回到工坊,曾荣正拿着丝线往绣品上界线时,柳春苗陪着刘公公进来了。
原来,刘安是来找覃初雪的,路过工坊,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特地拐进来。
刘安自然认得阿梅,对曾荣也有印象,也知曾荣是出自锦绣坊的,筛选那日的成绩也不错,和阿梅不相上下。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他相中的那些绣品均出自面前这个小姑娘之手,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阿梅呢。
当然,曾荣也不清楚这些。





庆荣华 第一百一十四章、交心
自打阿梅进绣作坊后,刘安一直想着找个适当机会暗示一下柳春苗和覃初雪,因而,这会见屋子里只有曾荣和于梅在,刘安安笑眯眯地走到于梅面前,“于姑娘,这两日可还适应?”
因着这两人进门时没什么动静,且于梅又一心在听曾荣讲解麒麟的几种配色,故而,待她听到动静时刘安已经快到她面前了,于梅的第一反应是蒙,继而才是怕,慌乱间起身时腿又不小心磕到凳子上了,也顾不得疼痛,龇牙咧嘴地回道:“啊,哦,回刘公公,还不错。”
站在刘安身后的柳春苗见此直拧眉,正要开口训斥时,只见刘安关切地扶了于梅一把,“哎哟哟,慢点,慢点,磕疼了没?”
“不疼,不疼,有劳刘公公挂念。”于梅很快意识到自己失仪了,忙站直身子行了个屈膝礼。
刘安再次扶起了于梅,瞥了眼曾荣,又看了眼不甚光亮的窗户,目光再次放到了于梅身上,“在做什么呢?吃过晚饭没?”
“回刘公公,小的正拉着阿梅姐姐研习配色。”曾荣看出阿梅的心慌,怕她说错话,不得已上前插了句嘴,同时也给对方行了个礼。
曾荣此举落在刘安眼里和邀功争宠没两样,因而看向曾荣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曾荣虽不曾抬头和他对视,可也感知到他的不虞,忙躬身往后退了两步。
“研习配色?”柳春苗看出不对劲来,方才进来之际,她明明看见是曾荣拿着绣绷子和绣花针在讲解,于梅把头凑过去貌似在点头附和曾荣。
且曾荣要绣的明明是牡丹,有必要主动拉着于梅研习麒麟的配色?这两样东西压根就风马牛不相及!
还有,既是研习,难道不应该是于梅示范吗?怎么会是曾荣?
因而,柳春苗猜想应该是曾荣在帮于梅,这会被抓包了,多半是怕于梅说错话,所以才主动上前帮于梅撒了个谎。
只是柳春苗尚未弄明这于梅和刘安究竟是什么关系,故而她也不敢明着偏向曾荣。
“是研习,回柳姑姑,因姑姑说这绣品是用于周岁宴的,要喜庆些,可巧今儿阿荣绣的鞋面很是喜庆好看,我便拉着她陪我一起研习研习配色,刺绣一道,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阿梅很快回过神来,接住了曾荣的话。
“好,很好,难怪你姑姑时常夸你,说你做事喜欢精益求精,是该这样,这些绣品都是给上头用的,来不得半点马虎和将就。”刘安点点头,笑道。
柳春苗听出刘安嘴里的“你姑姑”是另有所指,而刘安当着她的面一再不避嫌地拉近他和于梅的关系,想必也是因为那位姑姑。
明白这点后,柳春苗也聪明地附和了两句,夸于梅这两天绣的梅花很是不俗,得到覃司制的夸赞。
刘安一听,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摸了摸于梅的头,“好好好,好好做事,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
“阿梅记住了,阿梅先谢过刘公公。”于梅乖巧地反手扶住对方的一只胳膊,把这两人送出门,曾荣倒是也不远不近地陪着,不过没再开口。
待这两人拐过游廊,曾荣有点闷闷地转身回了工坊,于梅不明底里,上前几步揽住了她的肩,略带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如何?阿荣,我方才是不是很机灵,没露什么破绽吧?”
“是很机灵,不错嘛,居然知道去讨好刘公公。”曾荣试探着问道。
她想知道于韵青和这位刘公公是否有什么私下约定,阿梅会如何走下去。
可惜,于梅对这个问题闭口不谈,反倒是在曾荣肩上拍了两下,“嘿嘿,再机灵也比不过你。方才幸好你提醒得及时放心,否则,我非得露馅不可。阿荣,你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是不是也该帮帮你?”
“帮我?帮我做什么?”阿荣甩开了她,“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别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走运不遇到一点坎?”于梅不服气地拉住了曾荣。
“这倒也是。”曾荣颇以为然。
“所以啊,你放心,以后你若是有难了,我肯定也拼尽全力去帮你,我说到做到。”于梅正色说道,带了几分凛然。
“啊呸,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有难了?你就不盼着我点好?”曾荣说完啐了一口,面带笑意地飞了于梅一眼。
说实在的,今晚的于梅委实给了她一份惊喜,不但接住了她的话,还说出“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走运不遇到一点坎”如此富含哲理的话,最重要的是,她居然给了曾荣一个承诺,一个拼尽全力来帮她的承诺。
曾荣动容了。
“盼,我自然盼着你好,可你这么聪明,长得又这么好看,年龄又小,保不齐就有人会冲你来,想对你使坏,我别的帮不了你,若再不护着你点,我还配做人么?”于梅说完见曾荣眼圈似有泪光凝结,本想上前哄哄她,又怕自己忍不住两人都会哭起来,犹疑了一下,故意使坏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当即往前跑开了。
曾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好啊,你敢欺负我?”
这是曾荣第一次和阿梅这么嬉闹,之前在绣坊时倒是和阿桃玩闹过几次,彼时阿梅和阿樱都是在一旁看着。
没想到进宫了,两个原本不太和气也不太交心的人反倒因为彼此需要成了朋友。
因着曾荣的相助,阿梅绣的这幅麒麟送子图得到了柳春苗和覃初雪的肯定,当着众人的面夸了阿梅。
从那之后,柳春苗看待阿梅和别个不同,给阿梅的花样都不是特别复杂,且大部分是绣娘们常绣的梅兰竹菊、牡丹、芍药等静物,省时省力还不容易出错。
曾荣这边倒没有什么变化,她这十双鞋面尚未完成,一时半会不可能会给她派新活。
不过在曾荣完成第五双鞋面后,柳春苗终于把她带到了覃初雪面前。




庆荣华 第一百一十五章、凤穿牡丹
覃初雪没住在绣作坊的大院子里,而是在紧挨着绣作坊北边的一座独立小院,院子不大,可不知为何,给曾荣的第一感觉是冷清,其次是陈旧。
斑驳的砖墙,砖墙间迎风摇曳的枯草,掉了漆面的门框和窗户,还有泛黄的窗户纸,以及门上挂着的破旧门帘,若不是知晓自己站的地方是何处,曾荣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房子和皇宫挂上,这明明比她们这些绣娘住的地方还破嘛。
这位覃姑姑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这么委屈自己?
还有,那日听到曾荣说出“悲凉”二字,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走吧,进屋吧。”柳春苗见曾荣打量院子里的光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曾荣跟着她到了门前,柳春苗并没有直接掀门帘进去,而是站在外面朗声问道:“覃司制,我带着曾荣来了。”
“进来吧。”这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无悲无喜,曾荣却莫名地觉得鼻尖一酸。
及至进了屋,因着门帘的缘故,堂屋的光线有点暗,饶是如此,曾荣也看出这屋子的简陋来,北面墙是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一尊观音菩萨的坐像,东西两边墙的拐角处各有一个灶头,是用来做饭和烧炕用的,一个旁边堆了点柴火,柴火旁边是一个水缸,另一个紧挨着灶房是个橱柜,应该是放碗筷的。
柳春苗并没有在堂屋逗留,掀开了东边屋子的门帘,曾荣只得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这间屋子因有窗户,明显比堂屋要亮堂些,窗户下也是一张大炕,覃初雪盘腿坐在炕上,正低头画花样呢。
见柳春苗和曾荣进来,她连头没抬,直接说道:“上炕来坐吧,我这还有两笔就好。”
“是。”柳春苗说完示意曾荣上炕,她自己伸手去摸了摸另一张炕几上的用布兜兜着的茶壶,见里面是空的,顺手又摸了摸炕席,转身去了外边。
曾荣哪好意思干坐着,也跟着去了外边,见柳春苗拿了几根木棍柴往灶膛里塞,曾荣主动接过这活。
柳春苗也不跟曾荣客套,转身拿着个瓢去水缸里舀了点水倒进了锅里。
因着水不多,很快就开了,柳春苗又进屋把那个瓷壶端出来,也不知她从哪里找出点茶叶,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茶香。
“好了,你也进来吧。”柳春苗端着茶壶进了东边屋子。
闻到茶香,覃初雪抬起了头,看了柳春苗一眼,“这活不用你干,小翠也该回来了。”
“无妨,谁做不是做。”柳春苗一边说一边递给覃初雪一杯热茶,随后也给她自己和曾荣各倒了一杯。
曾荣接过茶抿了一口,她尝出来了,这茶像是闽南一带的青茶,一口进去,齿颊留香,回味甘鲜,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达到贡品级别了。
这可真是奇了,眼前之人明明看起来如此落败,言语间却又自带一股威严,屋子里的用具明明很粗鄙,喝的茶叶却又如此高档。
还有,论地位,柳春苗只比覃初雪低一级,可柳春苗居然肯放下架子在这做各种粗活,且观其熟练程度,素日肯定没少做。
这位覃初雪究竟是谁?
“上来坐吧,我有话和你说。”覃初雪见曾荣傻傻地站在炕沿前,说道。
曾荣见柳春苗上炕了,犹豫了一下,挨着她在炕沿上侧身坐了下来,没有上炕。
“我看过你绣的那几双鞋面,确实不错,那些花样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覃初雪没再劝她,自己抱着杯子喝了口热茶,问道。
“回覃姑姑,是。”
“之前绣过?”
曾荣点头又回了声“是。”
“那日听你说话,似乎读过不少书?”
“回姑姑,也没多少,只是喜欢读书。”
覃初雪笑了笑,把自己方才画的这张花样递到曾荣面前,“你来看看,这张花样可有不妥?”
“这?”曾荣有点吓到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先不说她能否看出什么问题来,就问她有这个胆量去评价么?
“没事的,你覃姑姑想必是一时找不到灵感了,你帮帮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柳春苗温和地说道。
她是怕曾荣不肯说实话。
曾荣听得她如此说,只得把这张花样拿起来,这是一张凤穿牡丹的花样,几株红粉相间的牡丹争艳斗芳,凤凰的头落在牡丹丛中,尾巴共有九尾,九尾各不同,看花样大小,应该是绣在衣服上的。
曾荣细细看了一番,实在找不出什么问题来,“回两位姑姑,这花样挺好的,我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这时的她隐约猜到这些花样是给皇后预备的,应该就是日常的常服花样,正经的朝服据说是从江南一带做好了直接送来,那些花纹太繁复了,也有自己独特的绣法,一般的绣娘压根就不会。
“你画过凤穿牡丹吗?”覃初雪换了个话题。
曾荣犹疑了。
她倒是真画过,只是她不敢说自己会画,怕对方追问起来说不清楚;可另一方面她又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她隐隐有个感觉,这位覃姑姑的身份不简单。
不光身份不简单,人也不简单,这不,曾荣只犹疑了片刻,对方一下就看破了,“这样吧,你上炕来,画一幅我瞧瞧。”
柳春苗一听,没等曾荣开口,便先下了炕,“一时半会只怕画不好,我得去一趟工坊,制作坊那边又开始催货了。”
“也好,若是忙就不用过来了,回头我让小翠送她回去。”覃初雪点点头。
柳春苗走后,曾荣坐到了她的位置,笔和纸都是现成的,曾荣把东西拿到自己这边,正凝神构思时,覃初雪拿了本书靠在了炕头翻阅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曾荣正画到一半时,外面突然有了动静,随后一个二十来岁身穿豆绿色棉袍的宫女进来了,宫女的手里抱着个特别精致小巧的手炉,进门后刚要开口,见屋子里多了一个外人,很快把嘴闭上了,直接走到炕前,把手炉塞给了覃初雪。




庆荣华 第一百一十六章、失仪
覃初雪接过手炉,抱在手里摩梭了一圈,这才抬头对宫女说道:“去取饭吧,把我们三个的份列端来。”
宫女屈膝回了声“是”后扭头看了曾荣一眼,什么也没问,转身出去了。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那名宫女拎着个食盒进来了,覃初雪扫了眼曾荣的进度,吩咐她把食盒放到外边灶台去温着。
曾荣知晓年岁大的人不及时用餐会有眩晕或心慌之感,忙拦住了宫女,“覃姑姑先用吧,我这还得一会才好。”
“忙你的。”覃初雪回了三个字。
宫女一听,把食盒拎出去了,随后又进来给覃初雪倒了一杯热茶,端来一碟子点心,接着又摸了摸炕席,很快又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名叫小翠的宫女在曾荣前面点了两盏灯,彼时曾荣开始收尾了,她画的凤穿牡丹是一对凤凰,而不是一只,两只凤凰并列立在花丛中,头依旧是在埋在牡丹丛中,但两只凤凰的尾部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形,确切地说更像是一个心形。
只是曾荣没想到的是,覃姑姑看到这对凤凰先是愤怒不已,伸手想把画撕了,只是她刚要用力时,曾荣扑了过去,“覃姑姑,是我的错,您若气不过就打我一顿吧,千万别伤着身子,我,我来替您撕。。。”
说来也奇怪,听到这番话,覃初雪忽地冷静下来,把这幅花样扔到两三尺远,不过指尖的颤抖依旧告诉曾荣,对方的怒气没消。
不知所措的曾荣忐忑地爬到那幅画身边,正伸手把画捡起来时覃初雪开口了,“罢了,别撕,再给我拿来看看。”
“啊?您还看?”曾荣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画递了过去。
这一次覃初雪确实没有再想撕画的冲动,而是摸着这幅画掉了几滴眼泪,曾荣见此大气不敢喘,向一旁的小翠示意求助。
小翠微微摇了摇头,她比曾荣还胆小呢。
曾荣好歹敢在对方发怒时扑过去,她可是一声不敢吭。
“你可知晓这花样是给谁用的?”覃初雪问道,头依旧低垂,眼睛看着的依旧是指尖下的这对凤凰。
“画之前不知,但画到一半时数了数姑姑您的那幅画,猜到了。”曾荣撒了个谎。
“数我的画?”覃初雪这才抬起头,把自己画的那幅花样拿到跟前来。
“回姑姑,您画上的凤凰是九尾的,这个数除了太后就是皇后可以用,我以为,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想必都不愿意看到形单影只的凤凰。”曾荣斟酌着说道。
“形单影只?”覃初雪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似陷入了沉思,也抑或是回忆。
曾荣心下狐疑不已,偷偷地端详起对方来,四十来岁,圆脸,脸上略施了点脂粉,眉眼细长,五官只能说是端正,算不上精致漂亮,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黑发,既不油亮也不枯黄,绾了一个简单的圆髻,插了一只金簪,身上的褙子是绸子的,算不上好,可也不差。
很普通的一个人,若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眼睛,说深邃也好,说沉静也对,大多时候是古井无波,连带声音也是,无喜无悲,似是看尽繁花,洗尽铅华。
可就这么一个人,却偏偏被曾荣画的一对凤凰破功了,曾荣想不好奇也难。
难不成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不对,哪有把妃子送到尚工局来做女官的道理?
正胡乱揣测时,柳春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小翠忙转身出去了。
“小翠,你回来了?我给你们送吃食来了。”柳春苗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来。
“回柳姑姑,奴婢把饭食取回来了。”话音刚落,两个人一人拎着食盒进来了。
“画好了?这么快?如何,能用么?”柳春苗一边说一边把食盒放到了一旁的炕几上,动手去拣那幅花样。
覃初雪把手拿开了,任由柳春苗取走,转向小翠说:“摆饭。”
小翠一听,忙清理出一张炕几来,从食盒里取出了几道菜,她自己带来四碗菜,其中两碗是覃初雪的,一荤一素,她和曾荣一样,都是一道素菜。
“覃司制,这花样可以用吗?”柳春苗看清手里的花样,陪着小心问道。
“可以。”覃初雪又是回了两个字。
柳春苗听了这话转向曾荣,曾荣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她也没法解释。
“吃饭。”覃初雪对曾荣说道。
“哦,对了,我给你们带了两个菜来。”柳春苗放下手里的花样,从食盒里端出了两碗菜,一道是腐竹鸡汤,里面放了不少瑶柱,另一道是笋干炒肉。
这两道菜均出自南边,想必这位覃姑姑是来自南边的,可曾荣却没从她口音里听出什么异样来,完全是一口地道的京城话。
因着食不言,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曾荣为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当然,她也不敢去夹别的碗里的菜,只专注于自己的这份。
忽然,有一双筷子给她递过来一只鸡腿,紧接着又是一大块鸡肉,曾荣抬头一看,是覃初雪,覃初雪也不说话,把东西分到她和小翠碗里后,也低头吃了起来。
一时饭毕,小翠把东西收拾后又给大家倒了一杯茶,曾荣见此只得又坐下来。
“想开了?”柳春苗问覃初雪。
覃初雪没回答她,也没抬眼看她,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就是曾荣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人都没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依旧无喜无悲。
可曾荣知道不是,这无喜无悲的背后掩藏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怒意,就像她自己一样。
“十几年?可不就十二年了,这十二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熬吧,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
“回去吧,我也累了。”覃初雪打断了柳春苗。
柳春苗很快住嘴了,飞快地瞥了曾荣一眼,“也好,您好生歇息。”
说完,她把两幅凤穿牡丹图都收了起来,覃初雪没阻止她,目送她们离开。




庆荣华 第一百一十七章、压力
从覃姑姑院子里出来,拐进绣作坊这边的游廊后,柳春苗问曾荣覃初雪看到这幅花样后说了什么,有无过激行为。
曾荣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关系,摇了摇头,“回柳姑姑,覃姑姑只对着花样端详了好久。”
“只是端详,没问点别的?”柳春苗立住了,追问道。
显然,她并没有完全相信曾荣那番说辞,只是彼时天已全黑,她看不太清曾荣的神色,因而没法判断她是否欺瞒了她。
“是啊,哦,对了,她问过我是否知晓这花样是替谁画的?”曾荣想起来一件事。
方才是一时疏忽,光线也不好,柳春苗才没有发现那凤凰是九尾的,可那花样如今到了她手里,早晚有一日她会发现的,与其到那时让她来追问曾荣还不如这会说清楚。
若非覃初雪说了什么,曾荣一个初来乍到的,怎么会知晓绣九尾凤凰?
“你的意思是,不是她告诉你的,是你自己要绣九尾凤凰的?”柳春苗重新梳理了一下之前的对话,问道。
“回柳姑姑,覃姑姑确实没说,是我画到凤凰的尾羽时想起来数一数覃姑姑自己画的那只凤凰,见那只凤凰是九尾的,我也跟着画了两只九尾的,我知晓这九尾凤凰只能是太后或皇后才可以用,她听了后没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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