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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不问还好,伍乃菊听了这一句,心里炸开了锅,也顾不得夜深人静,哇啦一声叫了出来:“你还想着那狐狸精!!”
叶铭添一挺身坐了起来,旋开了台灯,压低声骂道:“他妈的你这蠢女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儿女情长!”
伍乃菊瞧他这样子心里有点怕,气势矮了些,嘴上还是不依不挠,“你倒是忧国忧民,也没见混出个样子来……”
叶铭添懒得跟她拌嘴,“我怀疑那娘们儿有问题。”
“有啥问题?”
“说不定是大问题。”叶铭添话说半截,不是他故弄玄虚,而是他还没有理清楚个中牵连。
伍乃菊听到这话倒来了精神,没有什么能比让董知瑜倒霉更让她开心的事了,“什么大问题啊??”
“你先说说,她以前在外交部都是啥样子?”
“她?她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说白了就是自命不凡,看不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这么说,她平日里并不跟你们多接触?”
“哪儿看得上我们啊?净跟你那个怀参谋交好,还有那个周碧青,搞到最后,这三个都是那边的卧底,女人家干起间谍的行当还能有多干净?听说让段雨农睡过的……”
“行了行了!”叶铭添一摆手,“三句话不离你那些小心思!”
“哟?吃醋了?不爱听?不爱听就别问我啊!”伍乃菊一翻身背对着他。
叶铭添压着怒气又想了想,“她跟那个叫马修的洋人呢?平时都有啥动静?”
伍乃菊听到这茬儿浑身不舒服,“唰”地坐了起来,“当年那个马修本该是我接待的,当年外交部英文科哪里轮得到她?结果她使坏招给老娘下药,那之后两人就勾搭上了,你想那个风流倜傥的洋人,到了韬国,身边又没个女人,整日里给她献殷勤还能安什么好心?你当年真是瞎,看上她!”伍乃菊有个本事,说什么事都能绕回来编排董知瑜。
这可踩到叶铭添的尾巴了,说啥都行,说到当初董知瑜耍他,说不定还和这个洋人一起给自己戴绿帽子,他就受不了。
床上也坐不住了,叶铭添掀了被子走下来,气也没处撒去,只得在卧室里面来回转悠。难不成董知瑜暗地里和那个洋人交好?所以只给了自己两根金条,却给了他三十四根??越想越气,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算要死也要把他们拉着垫背!
不对啊,如果只是私交,怀瑾为什么要密查她?
他可不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了,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凡是牵扯到怀瑾与董知瑜的,没一件简单的事!
他点着烟,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烦死了,卧室里面抽什么烟!”伍乃菊拿手在面前扇着。
叶铭添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一开始的思路该是对的,后面都被这蠢女人带偏了,他闷声想道。
“明天请老头子约上那个老余,我想跟他聊聊。”





破谍 第 235 章
到了年初四,三人便在茶馆碰上头了。
客套寒暄一番,叶铭添便直入主题,他现在没什么心性稳下来兜圈子了。
“伯父,听父亲说,怀瑾曾经跟您调查过一件事,那个董知瑜转金条给洋人的事?”
余科长面上一窘,虽然伍父在电话里跟他隐约透露了叶铭添要找他谈这事,可对方这么单刀直入,他还是觉得有点挂不住,毕竟这事和政府人员有关,自己当年也是收了人家封口费的。
伍父见女婿问得这么直接,赶紧打圆场,“铭添,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的!这事你余伯伯怎么好讲出来?”
“爸,大过年的这么说虽然不免丧气,可我们爷仨现在可不就是人家案板上的咸鱼?要想翻身,这就是突破口啊!”叶铭添将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余科长摆摆手笑了一笑,“都这个年纪了,再翻身也跳不过那龙门喽!”
“伯父,您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最后和我父亲落得这样的结局,不能就这么认命了,您想想,若是没有四五年和今年这两下子,你们现在又是多风光?你们学的是经济,吃的是技术饭,为啥要为政客背锅?”
“唉……”余科长自打被革职,叹气都叹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我余某人这一生也算兢兢业业,笃学不倦,本想着到了这个年岁便可全身而退,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四五年家产被没收了大半,今年又……唉!可怜我那两个犬子,原本前途无量,现在别人见我落魄了,自然也就挤兑起他们来……这世道哟!”
伍父在一旁也频频点头,“我们乃菊,也是我和内人精心培养起来的,也送到英国喝过洋墨水,现在呢?在工厂做女工!”伍父两只手背一拍,直摇头叹息。
“余伯伯,伍家也是一样倒冤枉霉,”叶铭添说着放低了声音,“我再跟您说个事儿,撤退南岛的事,您听说了吧?”
余科长想了想,点点头。
“撤退南岛可不光撤政府人员,像您这样在金融界德高望重的人士,按理说可都有安排的,如今好了,像您和父亲这样的,肯定要被扔下不管,到时土赤空做了皇帝,咱们这样的背景,落到赤空手里,只有更惨!”
余科长听得一脸愁容,“那怎么办?我又不能说服人家带上我,就算我自掏腰包去了南岛,到那边人家一统计,说是受过处分的,还给汪兆明做过官的,回头再把我遣回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折腾……”
“余伯伯,您如果能协助我,立了功,将功补过,我们爷仨这风水可就转回来了……”叶铭添躬身将余科长的茶杯沏满。
“你想打听那件事,”余科长垂着眼睛斟酌一番,“不是我想自保,而是那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用啊,再说了,她们不都是当初渝陪安插在汪兆明身边的吗?当初行为古怪点也是正常的。”
叶铭添摇了摇手,“没那么简单,单单就怀密查董这件事就不正常,我心里有个怀疑,我也知道有个人对此会很感兴趣,余伯伯,您只消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剩下的我去办,这件事如果成了,您、我岳父,我们都可以时来运转,如果不成,我也保证它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您看,怎么说我也不可能拿我自家人去冒险啊!”
余科长站起身,慢慢踱到窗口,又踱回来。叶铭添的左手在桌下攥成了拳,不可能冒险?不,他咬着牙在心底暗暗发誓,就算鱼死网破就算同归于尽,他也要搞死那两人。
“铭添啊,”余科长开口,“我知道的其实也都跟你岳父说了,那已经是旧国三十年,也就是一九四一年的事了,有一天汪兆明手下的那个女军官怀瑾找到我,说要查两个人,她说这是政府机密,也暗示不会让我白做,我本来蛮害怕的,怕我知道了这个机密后他们就让我消失,后来拿到她一根小黄鱼,其实我感觉像是私事,但心里也就踏实些了。”
“查的是董知瑜和马修?”
“对对对,那个洋人是叫马修,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怀参谋当时是让我查这两人一年内账户明细,以及相互关联,我就查到那个董知瑜大约三周前办了三十六根大黄鱼的通汇手续,从沪都一个人的户头上转到了玄武,她自己抽出了两根,还剩三十四根,分两批转给了一个洋人,再深查,那个洋人就是马修用的一个化名,马修一共开了三个户头,其中只有一个是用他本名开的,董知瑜转入的那个户头,资金进出十分频繁,看着像在做生意,那个户头是在香港开的。”
“还有呢?”
“没了,就这些。”
“怀瑾就只要到这些信息?”
“怀参谋来查的时候,董氏只转了第一批,也就是那笔钱的一半,到后来因为我的办事员不晓得我不再查了,等她汇入另一半资金的时候,我恰好又被通知到了。”
“也就是说怀瑾只看到她转了马修十七根大黄鱼,就有了结论?”
“我不知道什么结论,但当时我感觉她看到这些就够了,我也没有去琢磨这件事。”
“这是四一年什么时候?”
余科长眨着眼睛想了想,“什么时候……?夏天,我记得是夏天,但具体日子真忘了……铭添,别怪我多嘴啊,这些在政府里混出点名堂的人,谁没有自己的小金库?眼下官爷们斗赤空党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查这些家长里短?”
叶铭添嘴角一牵,眼中射出的光犀利非常,“余伯伯,别担心。”
他是晚上临近九点才得以见到缪虎的,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叶铭添在行动队所在的这所楼外面不吃不喝,就等对方能开恩召见,不过缪虎愿意在这么晚的时候见自己,说明他希望自己能带给他些什么。
“叶先生,我们又见面了,”缪虎将一盏茶推到叶铭添面前,“听说你在外面一直等着,滴水未进,我这儿可真过意不去了。”
“应该的,应该的,”叶铭添双手接过茶杯,“给繆队长拜年,祝您节节高升,福寿延绵!”
“叶先生新年好啊,节节高升就算啦,三年了,还是个队长。”缪虎说着,呵呵一笑。
“哦,”叶铭添觍笑着,“行动队是重中之重,您就是上峰的肱股之臣,除了您,别人做不来。”
缪虎哈哈大笑,将手一摆,“行了,叶先生今天来找我,莫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沟通一下?”
“缪队长还记得三年前,您找到我,意欲了解怀瑾和董知瑜的情况?”叶铭添试探道。
“当然记得,我也曾经说过,将来任何时候,只要你想起什么,都可以来找我。”缪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是是是,正是时刻记着您这句话,所以这三年来一直不敢怠慢,这不,这两天我掌握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缪虎眯起眼睛,三年前牵涉到“阿波罗计划”的壹陆零行动本由他主持,他花了两个月时间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将玄武的地下党小组一举抓获,却在临行动前被怀瑾顶了自己的班,原本所有的细节都在自己掌控之内,等怀瑾实施跟踪时却出了纰漏,给了敌人最为关键的两分钟时间,两分钟的混乱,使得大家事后分析时难以判断那个顾剑昌究竟是在特派员被捕前还是被捕后逃跑的,换句话说,让自己没有证据去证明是否有人在实施抓捕前通告了这个据点。但他缪虎一直相信,有人泄密,且这个人就在自己的队伍里,至于是谁,他怀疑怀瑾,以至怀疑那个董知瑜,甚至周碧青,他明察暗访,却寻不到一点证据。更为可恨的是,他在安平的内线,那个投诚党国的人,也在两月后被敌人查出并且杀害了。
就在他铆足了劲准备跟怀瑾死磕时,上面却将她发放到了渝陪,从此天高皇帝远,就连那个董知瑜也离开了政府部门,杳无音讯,剩下一个周碧青,又被调去了冷衙门。他不明白,若他们是赤空党,为何要放弃自己拼命争取来的位置,那些直插党国心脏的位置?他曾一度跟自己说,放弃算了。
直到这个叶铭添来访,重新燃起了他的斗志。
“说说看,你有什么线索。”
“缪队长,这线索按理说我还能给理清楚些再来向您汇报,无奈小弟最近倒了血霉,能力有限,只能就眼下知道的粗粗跟您讲讲了。”
缪虎又眯起眼睛,他听出了叶铭添的弦外之音,所谓没有白给的香馍馍,原来这厮也有事求自己,他从鼻子里带出一声轻哼,笑了笑,“叶先生遇到麻烦了?不如你先讲讲你得到的线索,如果有趣,兴许我能帮你。”
叶铭添想了想,一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其实他晓得自己没有谈判的条件,只能把自己的货先交出来,还说不定别人是否满意。
他压低声音,将余科长告诉自己的那些东东西西,给缪虎梳理了一通。
缪虎听罢,沉吟片刻,“你是说,董知瑜将她私人户头上的三十四根大黄鱼转到了洋人马修的一个秘密户头上,而怀瑾则密查了这件事,并在资金只转了一半时就洞悉了内中详情?”
“基本上是这样。”
“听起来像一场交易,十七根大黄鱼算作定金,”缪虎倚向身后的沙发靠背,“更像是一桩经济案件,倒买倒卖,私存小金库,并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
“缪队长,以我对怀、董二人的了解,她们没有一个是会动脑筋做生意的,更别说这种地下交易。”
缪虎哈哈大笑起来,“叶先生啊叶先生,难道做脏事的人脑门上都写明了?你看,怀瑾不也密查了董知瑜才知道吗?”
“缪队长,您当初会来找我,也是冲着我对这两人的了解,眼下我的判断,您为何又不愿相信呢?存在这样的可能,这也许就是一笔地下交易,但是,缪队长,这不值得您挖一挖吗?”
缪虎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他说得没错,这是一桩不正常的事,要么,它就只是单纯的经济案件,要么,就更为复杂……
“我会去银行好好调查一下,如果有收获,叶先生,”缪虎呵呵一笑,“我定会找你。”
待叶铭添走了,缪虎琢磨着这桩事体,琢磨了一番,径自大笑起来,和叶铭添一样,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事并不简单,而刚才,他只是在叶铭添面前故作冷静。
他叫来心腹,“帮我约中央银行的周副行长,越快越好!另外,”他眯起眼睛,“跟渝陪的弟兄们交代一下,从现在开始,给我盯着一个人。”




破谍 第 236 章
怀瑾送走了董知瑜,下了船回到渡口,却见傅秋生在渡口外等她。
“走了吗?一切可还顺利?”傅秋生问。
“嗯,都顺利,”怀瑾甩了甩头发上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雪了,“你怎么来了?”
“小董乍走,我想你又该难过了,以前她走后你都要低沉一阵子,我来陪陪你。”
怀瑾愣了一愣,却没停下脚步,也不否认,“谢谢你,老傅。”
“阿瑾,这些年,你也就和小董走得近,其他人都近不了身,哪怕你我之间,也有一层迈不过去的隔阂。”
怀瑾听他这话,似是又要提起和自己的感情问题,她不希望他提,提一次伤他一次,何不心照不宣,将朋友做到老呢?
“儿时她救过我的命,我跟你提过。”她只淡淡地说。
傅秋生点了点头,“我理解,可说到救命,我们三人在过去的几年一直都在救着彼此的命呐。”
“所以我们仨互为挚友。”怀瑾将手插在口袋里,步履有些沉重。
“阿瑾,”傅秋生将头微微偏了过来,压低声音,“有人跟着你。”
“我感觉到了。”怀瑾轻声说道。
“你觉得是什么人?”
“暂时想不出来。”
傅秋生叹了口气,“下雪了,我请你去茶楼喝壶茶,暖暖身,顺便观察他们。”
“嗯,好。”怀瑾点了点头。
渝陪这九转十八弯的地形,倒是摆脱跟踪的有利条件,两人却故意让对方跟着。
茶楼的二楼视野开阔,可以边赏雪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一杯热腾腾的黄芽斟满了,怀瑾的眼眸在雾气后模糊起来。
“阿瑾,你还会有什么敌人?”
茶雾对面久久没有声音,似在思考,又似放弃了思考。
傅秋生叹了口气。
雾薄了,茶不那么烫了,怀瑾的眼眸也从雾中透了出来,未有一丝涟漪。
廊外飘着小雪,街上三个缪虎的人,或站或坐,都拿余光瞅着二楼的两人。
“你看这三个人,以一百二十度钝三角位置布形,这是我们自己人的手法,”她轻轻握住茶盏,送到唇边呷了一口,“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可想不出有谁仍至于在这个时候跟踪我,跟踪,即意味着下一步的行动。”
傅秋生皱着眉头,久久不能舒展,“我很担心,你一个人住不安全了。”
她习惯性地摸了支烟出来,刚要送到唇边,忽然想起董知瑜的叮咛,又放回了烟盒。
傅秋生刚欠身准备给她点火,“怎么了?”
“准备戒了,你也少抽点。”
傅秋生愣了一愣,点点头。
廊外,雪越飘越薄,依稀停了。
“到了这个时候,排除异己的丑事反而愈演愈烈了,”傅秋生听了她的话,以茶代烟,“不过别担心,阿瑾,上峰对你是信任的。跟踪你的,不知是什么歪门邪派,我会调查一下。”
“君子易防,小人难缠,况且我暂且不知这是冲我还是有什么更大的动作。”
“你一向走得近的,也就我们几个,当年的‘歌阙’线全部‘发配边疆’了,还要搞我们,可就不厚道了。”
怀瑾听罢,只摇了摇头。
傅秋生将她看了看,“我倒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这件事还是趁早打算为好。”
“嗯,你说。”
“上午局座跟我谈了谈,他希望将当初我们这条线上的三个人,全部带到南岛。”
怀瑾目光一滞,随即笑了笑,“局座?他是你的局座,我现在是渝陪行营的人。”
“别这么说,你看,上峰还是念着我们的,局座说了,我们三人是党国的大功臣,绝不会留下我们不管。大撤退可能不远了,我们只是没有家眷,那些拖家带口的,父母妻儿都优先撤了过去。”
“优先?不过是以家眷要挟,将才能人、文人贤士,他们都不愿意留给赤空党。”
“阿瑾,你今天有点情绪……不愿意留给敌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愿意将自己留在敌营吗?”
怀瑾没有作声,她想着傅秋生的话,将“歌阙”线上的三人撤到南岛?让瑜儿跟着大家去南岛?太荒谬了,她怎会愿意?
即便去了,也不过是继续潜伏在自己的阵营中,她再也不想继续这样的事情了。
“天晚了。”她悠悠说道。
“回去吧,”傅秋生站起身来,“这桩事体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小董那边,你跟她说吧,先通个气,到时玄武那边自会有人通知她。”
三天后,缪虎独坐在一打卷宗后面。
证据就像宇宙中的星体,当你用一只望远镜发现了一团疑云,将它放大,则会发现更多的星系,再放大,又会变多。他想看到最后那颗星体。
马修,当年的马修,是个军火贩子。这是让他振奋的一条发现,而让他兴奋至极的是,就在银行记录显示董知瑜支付马修那一大笔钱款之前不久,汪氏政府曾抓获一对以皮货商身份潜伏在玄武城的赤空党夫妇,他俩当年就住在怀瑾当年居住的白龙巷里,后来这对夫妇扛不住刑讯,交代自己的任务是帮华北和东北的部队购买和运输武器弹药,当时他们搞来的军火被汪氏政府缴获了一车……
缪虎在想,董知瑜和怀瑾在这桩事情里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据他所知,赤空党的地下小组大多是单线联系,据反戈的赤空党夫妇交代,他们有自己的电台,直接跟天津党小组联系,也就是说,在玄武,他俩并没有上下线。
如果董知瑜是因为此事向马修购买军火,她又是怎样知晓这对赤空党夫妇被抓以及一车军火被缴获的事呢?没错,她当时是在政府里工作,可她在鸡鸣寺的外交部,丁家桥这边破获这样一桩案件,本就是保密的,远在外交部的董知瑜是怎样知晓的?
是怀瑾通知了她?她俩都是赤空党?
那怀瑾又为什么去银行密查董知瑜?
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查,继续查,他相信,只要查下去,就一定有新的突破。
而眼前,对于已经破获的证据和线索,又该怎么办呢?马修他派人找过,此人于四六年离开韬国国境,至此便再也没回来过,出了韬国,就是他缪虎鞭长莫及的范围了,除非他再回来,否则这就是条死线索。
那对反戈投靠汪氏政府的赤空党,四五年汪氏倒台后也没了踪迹,他正派人寻找。
对于怀瑾,他目前还是动不了,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去动她,而那个董知瑜,她没有那么强硬的背景,抓她问一问,理由倒是有的,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在缪虎的心里,这两个人是一定有问题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从壹陆零行动到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了。如果对一个人做有罪推定,由此去调查他的所有活动轨迹,往往事半功倍,好过两眼一抹黑地去查找嫌疑人。
电话响了,是副队长,副队长还是三年前的副队长,跟缪虎一样,三年没见升迁。
“繆队,我有点情况汇报。”话机那头的声音急匆匆的。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来。”
“是!”
放下电话,缪虎嘴角溢出一丝笑来,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副手,定是有了什么重要发现,而自己派给他这两天的任务,则是跟踪董知瑜,以及查找分析她过去和现在的活动轨迹。
董知瑜过年去了渝陪,和那个怀瑾住在一起,这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副队长找到了什么。
出了下关火车站,就见徐根宝远远地守在站口等着了。
“老徐!”董知瑜挥了挥手,脸上扬起笑来。
一九四零年的那个秋天,她带着新的任务来到玄武时,出的也是这个站,站口等她的也是徐根宝。
岁月荏苒,时过境迁,昔日敌营的一个司机变成了并肩战友,若在那个时候,她又怎会想到呢?
从渝陪到玄武,与心爱的人分别,又奔劳三日,站口有亲密的战友等着自己,那一瞬间心是暖的,所以脸上扬起的笑也是温的。
“知瑜!”一声兴奋的大呼,却还未见其人。
董知瑜自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偏头一看,周碧青抱着白胖的小君来正往这边大步奔走,若不是怀里有个小胖墩儿,她早就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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