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小寐
一抬眼,前面又有一间木屋,房檐下悬挂着木制招牌,上面画了一只酒瓶。看到把门的铁将军时,何唯失望了一下。
周熠问她:“想进去?”
何唯没说话,目光在他脸上和锁头间画了个来回。
他看了眼她头上,然后几步绕去屋后,很快回来,走到门前捏住锁头,何唯发现他手里多了个细小的铁丝,周熠低头摆弄,嘴里说:“别用那种眼神儿看我,这种雕虫小技十岁小男孩都具备。”
何唯背着手心想,原来你十岁时还干过这种事,看起来明明很乖的样子。然后又想起他曾经说过自己就是贼,还说偷的是人,不过这人嘴巴就跟山底隧道似的,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周熠几下就成功,打开门,率先进去。
内部装修也走粗犷乡野风,厚重的实木桌椅,未经修饰的墙上挂了各种小饰件,周熠径直去吧台,架子上摆了各种酒,他一边挑选一边问:“想喝什么?”
何唯坐上吧凳,手托着下巴说:“我不喝酒。”
“就是想进来看看。”
他手里拿着一瓶,回头瞪她,何唯俏皮一笑,问:“有水吗?”
周熠没好气:“没有。”
他又弯腰在底下柜子里翻腾一通,跟进了自己家似的,起身时把一样东西拍在她眼前。何唯一看,是一瓶ad钙奶,还有吸管。她冲着光亮看了眼生产日期,然后撕了吸管插上去。啜了一口,酸酸甜甜,一如童年的味道,她轻声说:“今天谢谢啊。”
周熠挑了瓶贵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接了句:“谢什么,你又没感觉。”
何唯怔了一下,说:“你也少喝点儿,还要骑车呢,我才二十,还没活够。”
“那就不回了,住这儿。”
何唯接:“住没建完的庄园么?”
她又吸了几口,然后瓶就空了,她把玩在手里,自语般地问:“你们男人是不是一辈子会爱上很多个女人?”
周熠语气淡淡地说:“我又没挨个儿问过,怎么知道。”
她又问:“那你呢?”
“一辈子还没过完,谁知道。”
何唯无语,就这说话风格,亏了他自己也是个彪悍的,否则非得被人乱棍打死。她把脸伏在吧台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隔了会儿又问:“有烟吗?”
周熠伸手摸兜,连烟盒带打火机都拍过来。
何唯坐直,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拿起打火机,火苗闪烁了一下,她问:“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女孩子抽烟不好。”
周熠奇怪地看她:“抽个烟,又不是吸.毒。”
何唯再按一下,点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
等她慵懒地靠着吧台,眼神迷离地吸了大半支时,终于引起某人的关注:“第一次抽?”
她点头,然后说:“我第一次喝酒,就喝了三瓶,啤的,还没醉。”她笑,“倪二佳说我有做坏事的天赋。”当时还跟了一句,她说,别看你现在连初吻都没有,没准初夜就高.潮……
周熠难得好奇了一下:“倪二佳?”
“就是上次作品展你见过的那个女生,她说你长得好,还跟我说想请你做她的模特。”
周熠问:“什么模特?”
“人体模特。”
“靠。”
何唯咯咯笑,“我告诉她,画了你的话会怀孕的。”
“我们以前上人体写生课,画过男模特,然后……”何唯打住,可能是太年轻,在众目睽睽下起了反应,立马走人,女生们红着脸,转去画另一个,一个放完屁还一脸淡定的老头儿。
作为艺术生,总少不了各种奇葩经历。何唯掐了烟头,低喃了一句:“为什么男的和女的不一样呢?女人是不会轻易和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的。”
周熠伸手摸过烟盒,点一支,抽了一口才说:“人不是这么分的,男人一个样,女人又一个样,”他看向她,“拿你自己来说,你跟别的女人一样吗?”
何唯想到林曦,完全不。
周熠继续:“如果你想给他找理由,能找十个百个,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一点,自制力不够。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有自制力,动物完全按本能来,人和人的区别之一,就是自制力的多和少。”他又抽口烟,捞过烟灰缸,往里磕了磕,“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在哪方面需要自制,哪方面无所谓。”
何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自制力好吗?”
周熠淡然道:“我当然什么都是最强的。”
何唯下巴摔在吧台上。
周熠看她一眼,说:“不要让一两个人把你的世界观给颠覆了。”
“可是,有时候一个人的世界就是由那么几个人撑起来的啊。”
“那就换人。”
何唯心里苦笑,男友可以换,老爸怎么办?
周熠难得发两句感慨:“生活本来就是这样,谁没辜负过过人,谁又没被人辜负过,能放下最好,放不下就去讨回来,前提是要有本事。”
何唯眨着眼睛问:“你辜负过女人吗?”
周熠反问:“什么算辜负女人?如果是给过承诺又背弃了算辜负,那就没有,”他漠然一笑,“因为我从来没给过任何女人承诺。”
“谢千语呢?”
他一时没接,何唯只好说:“你不想说就算了。”
隔会儿又嘟囔一句:“虽然我是真的很想知道。”
周熠看了她一眼,天色很暗了,酒吧里没开灯,窗口透进来的那么一点光都落在她身上,脸上,那么一点小破烦恼明显地写在眉眼间。而他则是坐在吧台深处的阴影里,像是习惯了,下意识地就会拣这种位置。
他想,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高兴和烦恼,真的是种幸福。
他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家过桥米线店里,她和一个女生一起进来,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也就瞅了一眼。没一会儿又进来三个男的,直奔她们那桌,说要拼桌,其实就是想泡人。
“一看她俩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傻大学生,尤其是她那朋友简直缺心眼儿,骂了一句人渣,那几个人就借机闹起来,往出拽谢千语,说这是她女朋友,闹别扭装不认识,她那朋友就知道瞎叫唤,店里其他人也都不敢出头。”
何唯接:“然后你就见义勇为了?”
周熠被她这个词儿给逗笑了,说:“我喝完一瓶啤酒,把酒瓶往桌沿儿一砸,动静不小,他们就停下来看我。我那天心情不太好,把带头儿的那个打得一脸血,怪吓人的,谢千语怕闹大了不好,就拼命拉架,后来还问我电话什么的,我也没告诉她。”
他当时没觉得自己是帮人,更像是宣泄自己的戾气。如果说谢,他该谢谢她。自然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直到某一天走在街上,感觉有人跟踪,一回头看见人群里有个姑娘很可疑。然后她讪讪地过来,说要请他吃饭,就这么认识了。
何唯听完,说了句:“还挺浪漫。”
又问:“后来呢?”
“后来她又找由头见了几次面,她家里人就找上我了,让我离她远点儿。”
“那你离她远点儿了吗?”
“我本来也没离她多近。”
何唯想了想说:“听起来她人倒是还不错。”
周熠看着她说:“你拐弯抹角的不就是想打听她吗?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约她出来,跟她谈,自己看。”
何唯一愣,她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在谈判之前知己知彼。
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周熠手机响,他拿起看一眼,放回去,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起身:“回去了。”
天已擦黑。
摩托车在林间小路疾驰片刻,前方出现大铁门,周熠下车进值班室跟人打了招呼。再上路没多久,天彻底黑下来。路灯光线暗淡,似有若无,摩托车打出笔直光柱,像是一把利刃,在暗夜里劈开一条路。
周熠说晚上会冷,何唯坐在后面果然冻腿,不由得把手臂收得更紧。他身上很热,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出的那种男人的天生的热,像是一团火。交握在他身前的手偶尔能感觉到他腹肌的舒张。何唯觉得回程时的感觉跟来时完全不同。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身家性命都交给他,只能放心依赖,因为不能去想明天,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当下,体会着这一点点的温暖,一点点的心安,以及一点点的怅然。
摩托车停在别墅门口,周熠说他还有事。
何唯摘下头盔,递给他,他却没接。
他脚踩着地,车也没熄火,将走不走的样子,她想往把手上挂,可他手握着那里。她拍一下,他这才拿开。等她挂好后,手忽然被捉住,何唯心里一惊,她看着那黑色的皮手套,想起下午被他握住瞄准时他掌心的温热。
她看向他,这人本来就看不懂,隔着一层透明面罩,即便是对视,眼里的那一点温度也让人难辨真伪,甚至还有些陌生。
想到这,她用了点力气抽回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周熠目送她进门,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摘了手套触屏,打了个电话。
“我回来了……什么带着小妹妹私奔,你听那家伙胡说。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洗浴城?怎么约到这种地方了,我这就过去。”
光盲 第21章 光盲
何唯揣着点难以名状的心事入睡,第二天早上下楼时,看到自己的包放在沙发上。田云岚还没走,在座机旁跟人通话,收线后跟她说包是陈嘉扬一大早送过来的。何唯没吭声,田云岚看出什么,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何唯心想如果妈妈得知自己女儿在大街上对男人大打出手,会不会吓到?还是觉得这么多年的教育太失败?她转而问:“我爸呢?”
“还没起,又是后半夜回来的。”
“还在书房?”
田云岚拎起包正要往出走,闻言顿了顿,何唯追问:“妈你跟我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一定要及时沟通,分居很伤感情的……”
田云岚眉眼间似有倦意,笑了下说:“不用操心我们,倒是你自己,别太任性,男朋友跟爸妈不一样,包容你也是有限度的,嘉扬对你很好,这种方方面面都不错的现在很难找到第二个,你要抓牢……”
何唯接:“我爸对你也一直很好。”
田云岚面露警觉,何唯缓缓继续:“如果陈嘉扬也出现了跟爸爸一样的问题……”
“什么意思?”田云岚问,包里手机又响,她拿出来看看,对何唯说:“我现在忙,晚上回来再说。”
何唯叹口气,早习惯了父母这种工作生活状态,现在却觉得,母女之间连一个话题都不能顺利谈完,真是有点不正常。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她跟家人说的话,还不如昨天跟那个人说的多。
上楼后她又看向书房,房门紧闭,她迟疑了会儿还是走过去,推一下,里面锁上了。何唯一时愣住,连门都锁上了,手机密码肯定也换了,原来十几二十年的坚持,这么轻易就能改变。
那个人,自那晚家门口分别,何唯一连数日都没见到他。
他似乎也没把这里当做家,行踪不定,也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何唯不禁想到一个词,浪子。早些年的影视作品里,这类人物很受女同胞青睐。因为女人是幻想动物,总觉得自己是能让浪子回头的那一个。
这一日上午,某中式会所楼上包间。
窗外一片竹林,风吹过,沙沙响,像是叶子与叶子的耳鬓厮磨。
周熠站在后窗口,对着这一番景致抽着烟。
身后不远处的茶几上摆着三只茶杯,还摊着一堆资料。顾远钧坐在一旁,正一份一份的拿起翻阅,看了会儿忍不住说:“行啊你,不声不响搞了这么多。我在这可是呆了两年,有些东西听都没听过。”
周熠关了窗,转过身,不慌不忙接道:“我从三年前就开始关注瑞和,要是没点儿成果,岂不是太废物了。”
“谁敢说你废物?你这么能文又能武,赚钱泡妞两不误,还开着战神带人去兜风……宁小宇这厮跟我卖关子,就说长得特好看,年纪还小,”顾远钧笑:“原来你好这一口,到底有多小啊,该不会是未成年吧。”
周熠嫌弃地看看他:“一个大男人没事儿老打探别人私生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隐疾啊?”
顾远钧骂了句靠,嘀咕道:“也不知道谁有心理隐疾。”
他说着拿起一份报告:“项目失败,对股东隐瞒实情,侵犯股东知情权,这个可以告上法庭了。”隔会儿又自言自语:“不过话说回来,哪个企业没些猫腻,轻来轻去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周熠沉默了会儿说:“还要着重查一个人。”
“谁?”
“田云岚。”周熠平静道:“她管财务这一块,大权在握。”
顾远钧会意道:“她肯定会往她那个不提气的亲弟弟那里贴补些。”
“不止。”周熠语气笃定,“我无意中听到过她一通电话,当时就直觉有问题,后来顺便查了一下,果然没让我失望。”
当时她是发现附近有人,才加了一句“姐夫”,这种小把戏,大概也只有何唯才会信。
顾远钧问:“你查到什么了?”
“她在外面还有公司,注册人是一个男人的名字,不是她弟。”
顾远钧很是意外,“不是吧,这两口子可是恩爱典范,业内佳话啊……”
周熠接了句:“越是好的不像真的,就越可能真的有假。这俩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演技好,都是粉饰高手,说起来还是真的绝配。”
周熠心里接了句,骗得最成功的,大概就是他们自己女儿。
顾远钧严肃起来,“之前主要是收集经营不善的证据,而且都是指向集团一把手,以罢免为目的。如果财务也有问题的话,搞不好要涉及刑事责任。万一漏洞很大的话,你确定要接这么个烂摊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熠端起小巧精致的骨瓷杯,喝一口,“就是拆吧拆吧卖了,也够花几辈子了。再说追究也追究不到我身上,谁搞出来的问题谁自己负责。”
话音刚落,包间门被推开,宁小宇晃悠进来,他刚理了个发,显得更精神,兴致勃勃地说:“这儿不错啊,挺风雅,楼下厅里引的是活水,养了鱼,还有荷花呢,听说这儿的江南菜特地道,我等会儿可得好好吃一顿……”
顾远钧低头看资料,接一句:“所以你的关注点就是这个?”
“怎么?”宁小宇不解。
“难道你没发现这的服务员都挺漂亮的么?”
宁小宇“哦”了一声,“还行吧。”
见顾远钧抬头瞅过来,宁小宇道:“别惊讶,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嘴里嘀咕说:“跟小刺猬比差远了。”
顾远钧重复:“小刺猬?”又说:“这么别致的昵称,是你相好儿么?“
宁小宇一口茶水呛了:“别乱说啊,那可是嫂子……”
周熠把纸巾盒丢给他,宁小宇胡乱擦了擦,骂咧道:“靠,几千块的茶水呛起人来也是一样的啊。”
周熠闲闲地说:“几千的茶可不是白喝的,给你个任务。”
他说着那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串ip地址,“帮我进这几台电脑,硬盘里的数据,还有邮件内容都要。”
宁小宇接过,扫了眼,然后仔细折起来,揣进衣兜。
顾远钧说:“你还帮他干这活儿?”
宁小宇道:“可不咋地,我白天帮他开店修车卖零件,晚上给他当黑客攻击别人电脑,隔三差五还得伺候他那台宝贝车,擦得比我自己的脸都干净……”
旁边眼风扫过来,宁小宇嬉笑着猴一样跳到沙发另一边,跟顾远钧说:“你不知道吧,他有个外号,叫周扒皮。”
顾远钧大笑,周熠也半笑不笑地说:“当初你要学个一技之长,要不是我建议你学it,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开挖掘机呢,还不知道感恩。”
宁小宇贫嘴:“感恩,感恩,要不要现在给你唱首《感恩的心》?”
顾远钧边整理着资料,边说:“知足吧,一伙人里,他也就对你最好了,还送你钥匙扣,我都没有。”
刚才宁小宇人一来,就掏出来显摆,钥匙上缀着个巴掌大的毛绒猪,说是周哥出差特意给他带的……
宁小宇一听这话,又拿起那只粉色的猪上人眼前摇啊摇。
周熠说:“你们俩这是开始争风吃醋了么?”
“慢慢争,我出去走走。”
他先是去了洗手间,然后又习惯性地点了支烟。打火时想起何唯跟他要烟抽那一幕。她手指细长,夹着烟的样子还挺好看,带了几分平时见不到的妩媚。
她还问为什么不阻止她,其实在他眼中,所有嗜好里,这差不多是最无害的一种,至少,它还能戒掉。他见过太多人,沉迷于别的东西,那才是真的把自己的命运交到魔鬼手里。
而他始终觉得,吸烟最迷人的一部分,是点燃和掐灭的动作都由自己来,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都由自己说了算。
穿过回廊往回走时,身后响起一串高跟鞋声,节奏有点熟,接着就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周熠?”
他回头,是谢千语,她说:“真巧。”
周熠点下头,很快反应过来:“你和他一起来的?”
谢千语点头,见他脸色不太好,她左右看了眼,往一旁的屏风后隐了隐,周熠知道她想多说几句,顿了顿,也抬脚过去。
然后就听她低声说:“他也没什么过分举动,就是跟我聊天,虽然没谈过生意上的事,但我猜,应该是最近心情不顺,压力蛮大的,好像跟家里关系也不大好。”
周熠说了句:“压力当然大。”
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也要知道,他跟你说的,肯定是不怕你泄露出去的,如果真提到什么机密内容,反而可能是故意,通过你来误导我的。”
见谢千语流露出一丝惊讶,他凉凉一笑,“你以为他真的像看起来那么斯文和善么,哪个企业家不是玩阴谋的高手,不是谁都适合玩无间道。”
周熠回到包间,那俩闹得正欢,主要是宁小宇一个劲儿撩闲。顾远钧手里拿着文件拍他,一抬头看见周熠,说:“管管你大儿子。”
周熠没理他俩,自己坐下倒水喝,顾远钧又问宁小宇:“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么?”
宁小宇抓着一块水果说:“因为我聪明可爱。”
“因为你像他。”
宁小宇眼睛一瞪:“靠,拐着弯骂我是吧?”
周熠这才说话:“等会儿老顾先走。”
宁小宇没明白,顾远钧一点就透:“不是吧?他的人也在?”
“不是他的人,是他本人。”
顾远钧笑:“难怪以前你总是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稍微一见点儿光就撞上了。”
周熠也笑:“墨菲定律么。”
宁小宇看看他俩,“墨菲?你们在说什么?”
顾远钧笑话他:“听不懂了吧,让你不好好读书。”
周熠又说:“也不全是巧合,这地方是老胡介绍的,没准还是他们一起来过。”
顾远钧又换上严肃脸:“那明天李董那边儿还约么?我怕咱们最近动作有点大,老何会发觉。”
“约。”周熠手指敲敲茶几面,“早晚都会撕破脸,兵贵神速。”
顾远钧又说:“不过就算李董也答应把股份转给咱们,咱们手里的跟老何比还是很悬殊,剩下的几个人跟他交情不一般,基本撬不动。”
周熠看向他,说:“我还有一张牌。”
顾远钧恍然大悟:“对,一张王牌。”
光盲 第22章 光盲
谢千语回到包间时,何天奎正在沏茶。
她一坐下,他就推了一杯过来,清亮的茶水,在雪白的瓷杯里荡漾。
他说:“普洱茶性温和,降火气,暖胃。”
谢千语心里微微一动,上次吃饭,她随口提了句上学时因为跟风节食减肥,伤了胃,不知是凑巧还是被他记在心里。
因为工作关系,她接触过一些企业老总,要么浮夸粗俗,要么深沉莫测。何天奎则不同,平易近人,言之有物,总能不经意就切入她感兴趣的话题。出去时开车门,拉椅子,细节上绅士十足,偶尔还会带一点大男子主义。
这让她想起周熠,第一次请他吃饭时,就被他抢着结了账,还说吃软饭的男人才会让女人掏钱。他当时态度很粗鲁,可是她却异常受用,也给了她下次找他的机会。如果他们真是兄弟,那么倒是会有一些共同点。
她心里有事,目光就有些飘忽,飘到墙角时,看到一把古筝。
不由“咦”了一声。
走过去,信手抚弄两下,琴声铮铮,清澈悦耳,再看质地手工,一看就是上品。她出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就学古筝,一时手瘾上来,弹了一小段。
何天奎已经走至身后,问:“高山流水?”
谢千语点头,他目光落在古筝上,低声说了句:“高山流水遇知音。”
然后又问:“喜欢吗?”
谢千语一滞,表情已经太明显,否认就太假。
何天奎就说:“我来过几次,都看见这个琴,说是老板的私人藏品,正常是不肯卖的,不过如果我跟他讨个面子,再跟他说我们这里有个寿星……”
谢千语明显吃惊,何天奎笑着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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