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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小寐
看清来人后,田云岚立即起身,冷声问:“你来干什么?”
周熠也不理会,径直走到床前,他脸上神色有些复杂,冷漠里又带着嘲讽,然后弯下腰,在何天奎耳边低声说:“还有七天,你守了二十多年的这一切,就将易主。”
感觉到何唯在看自己,他起身时顺势扫了眼,她原样不动地坐着,脸上的冷让他心中微微一震,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他来这里不过是要亲自看一眼,看完就要走人。
经过田云岚时,她压低声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周熠看了她一眼,也同样低声道:“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离开没多久,田云岚就接到一通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愣怔片刻,跟何唯说公司有事要去处理一下。她下了楼直奔医院停车场,然后就见某辆车的前灯闪了一闪。
她走过去上了车,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刚才那通电话是周熠打的,他说了几个日期……田云岚思维敏捷,立即想到对应的时间里自己做过的事,只是她做事向来严谨,一时想不出他是通过哪种渠道获知,因此心里的惊惧程度也更甚。
周熠不答,甩来一个文件袋,田云岚接过,里面是一沓资料,白纸黑字,有财务报表,也有来往邮件内容……
田云岚手一抖,纸张之间滑出一张照片,她拿起,又是一惊,还是那次澳洲之行,比何天奎给她看的那几张更直白,竟抓拍了两人站在酒店窗口的画面……接着就听身边人问了句:“还是那个吗?”
七年前,周熠无意间撞破田云岚和一个男人的奸.情,他那时的脸皮不比现在,几乎是落荒而逃,没能看清那人脸孔。
田云岚没答,她迅速敛起惊慌,然后说:“以前陷害你是我的错,但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一命,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周熠吐口烟:“可惜,我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忘恩负义。”
田云岚一时无言以对。
周熠说:“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二天一早,陈嘉扬来到病房,带了鲜花和早点,热乎乎的小笼包和甜豆浆,来自何唯最爱的那一家老字号,何唯却一脸疑惑:“你没走?”
今天是他出国的日子。
陈嘉扬把筷子送到她手里,说:“我怎么能放心走呢。“
何唯心里一暖,又说:“这不是你的责任,工作要紧。”
陈嘉扬坐在一边,帮她把豆浆倒进杯子里,说已经安排了得力的下属过去,他先远程指挥,必要的时候再飞过去亲自处理。
他陪何唯坐了大半个钟头,看着她把早饭吃完,走时跟田云岚打了个照面。田云岚回头就跟女儿说:“嘉扬这孩子真不错。”
何唯不语。
田云岚说:“这才叫患难见真情。你爸出事后他每天都过来,是走形式还是真上心,妈妈看得出。”又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从长远来看,嘉扬他至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适合婚姻……”
何唯不由奇怪,这还分适合不适合?
田云岚笑一笑,继续道:“有的男人就不适合婚姻。这种人,往往更容易吸引女孩子,因为他们太与众不同,甚至离经叛道,跟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很新奇,有趣,甚至是刺激……可这类男人太有个性,不愿受世俗牵累,对女人来说,他们像是风,行踪不定,难以捉摸,又像烈火,能带来光和热,也会带来灼伤。”
何唯默默听着,不觉咬住下唇。
田云岚注意到她的反应,以为是想到陈嘉扬的背叛,忙说道:“妈妈不是让你委屈自己,十个男人九个花,这是他们的劣根性。你以后要管着他,也正是因为他真心喜欢你,你才有机会拿住他……不管咱们家企业以后怎样,都不会少了你的嫁妆,有了这些撑腰,不管是陈家还是嘉扬,都不敢怠慢你。”
何唯不吭声,她顺势多说几句:“你小时候总问我,为什么天天忙,都不陪你玩,那时候说了你也不懂,其实对女人来说,选个可靠的男人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经济独立的能力。妈妈在外面还参股了几家小公司,经营状况还不错,这些以后都是你的,你不懂没关系,妈给你找个放心的人帮你打理……”
何唯终于开口:“干嘛忽然说这些,像交代后事一样。”
说完俩人都是一怔,这个节骨眼儿,任何敏感词都不该出现。
何唯暗暗自责。
田云岚则是摸摸她披散的长发,何唯发质随她,黑亮又顺滑,因为从未染烫过,比她的还自然且有种蓬勃的生命力,跟人一样,让她心里一疼,语气温和道:“正是因为你爸病了,妈把自己的财务情况都告诉你,让你心里有底。”
何唯靠上妈妈肩头,软软地说:“我不在乎钱,只是担心爸爸。”又说:“我就希望咱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
“妈妈知道。”
隔了会儿,她问:“您爱上过那样的人吗?”
“什么?”
“……像烈火一样。”
田云岚沉默了片刻,有些恍惚地说:“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因为年轻,无知而无畏,又有大把的光阴,可以在错的人身上肆意挥霍。
这种感觉像是吸.毒,会上瘾,而有的人即便过了那个阶段依然会贪心,既想要年轻人那种朝不保夕的快意,又想要中年人的安稳和光鲜,却终究要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何唯在妈妈的劝说下,回学校上课,没有课的时候再到医院陪床。
而田云岚在病房时间越来越长,还会和何唯轮流给床上人读书念报纸。一家人在这种特殊情况下,竟比以往更像一家人。
这一天下午,何唯上完课直接回医院,病房里只有护士照看,妈妈去参加董事会了。护士离开后,何唯注意力被床头的鲜花吸引。
兰花百合康乃馨还有马蹄莲,插得错落有致,颜色鲜亮而不失优雅,是妈妈亲手做的。据说妈妈在怀她的时候,因为妊娠反应无法工作,就报了烹饪班和插花班打发时间。
何唯欣赏了会儿花,然后发现花瓶底座压着一张折叠的纸。
她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抽出来打开,一张不大的便签纸,两行娟秀的黑色钢笔字:小唯,妈妈有点急事要处理,离开一阵子,照顾好自己和你爸,有事找嘉扬商量。
落款日期是今天。
何唯拿着纸,愣了愣,然后掏出手机打给妈妈,已经关机。
再看向床上的人,躺了十天,脸上健康的红润已经褪尽,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那么强大而自信的人,现在却无知无觉,对发生在周围、哪怕近在眼前的巨变都无能为力。
何唯捂住嘴,强忍住泪意。
陈嘉扬这会儿在外面,接到电话后也惊讶不已,让何唯别着急,他马上赶回来。可是她一分钟都等不下去,把那张纸收好,抓起沙发上的包,冲出去。
一路上,何唯几次催促司机师傅快点,每一分钟都变得漫长而煎熬,大概是坐在车里太单调,有些画面纷纷往出冒,被她一一压制住,她不愿意去想,不想让自己沉溺于回忆,曾经有多好,此刻就有多难受,甚至恶心。
想到这她抓起背包,却发现数天过去,早已换了别的,想把那个可恶的毛绒玩偶撕了扔了泄愤的冲动都得不到满足。
抵达瑞和总部,何唯一阵风般冲进大门,却被门禁挡住去路,站在一旁的保安高大威猛,铁面无私地请她出示门禁卡。何唯抬眼瞪他,显然没用,大概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她是谁,也不为美色所动。
何唯无奈,只好去前台要个临时出入证,总不至于所有人都换了新的吧。刚转过身,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侧通道出来,畅通无阻,因为胸前挂着员工牌。
何唯立即火了。
谢千语跟另一个年轻女员工边走边聊,一抬眼看见何唯气势汹汹走过来,她脚下不由顿住。
何唯也站定,冷冷质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谢千语迟疑了下,答:“我来工作。”
何唯听了冷笑:“工作?周熠安排你来的?”
也不等她答,又问:“你到底对我爸做了什么?”
旁边有人经过,大概是认识何唯,又或者是这一句信息量已足够大,立即看过来,谢千语脸上挂不住,压低声音:“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说。”
何唯哼一声,走近一步说:“要脸是吗?要脸就别勾引别人老公。”
话音落下时,巴掌也招呼到对面人脸上。
谢千语躲了一下,还是被打到,她隐忍住了,旁边的女员工却惊叫出声。
“这一下是替我妈打的。”
何唯说出这句的同时,又去抓她头发,谢千语伸手阻挡,无奈对方火力太猛,只能勉强招架。要知道何唯在幼儿园时就打遍小班无敌手。眨眼的功夫,周围已经聚了些人,那个高大威猛的保安分析了会儿眼前局势,也大步过来。
可有人比他更快。
何唯举在半空中的手被人握住,她用力挣了挣,无奈对方力道太稳,同时看到谢千语表情变了变,低叫一声:“周熠。”
很快又改口:“周总。”
何唯随后便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又似乎并不熟悉,能感觉到那气息和动作中混杂着冷漠,僵持了一瞬,她也不去管被捏住的手腕,对着眼前花容失色的女人,嗤笑着骂了句:“好一对般配的狗男女。”
身后人手劲儿一松,何唯立即转过身,同时挥起手臂。
周熠可不是谢千语,动作比意识还要快,再次攫住她手腕。
这一次是面对面。
四目相对,一炽烈,一冷淡。
何唯喘息一下,质问道:“我妈呢?”
周熠因为出席重要会议,穿了正式的西装,纯黑色,高级定制,剪裁得体,与他高大英挺的身材相得益彰,也因太过正式和精英化,更显冷漠无情。
何唯心里再次确定,这个人,她真的不熟悉。
完全陌生。
他平静反问:“你妈在哪我怎么知道?”
如果换做从前,他会说:我又没帮你看着。
何唯用力甩开他的手,然后说:“她今天应该来参加董事会。”
说完就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周熠没答,何唯看向他身后,他身后还有别人,应该是刚跟他一起从不需要打卡的高层专属电梯出来的。七八个人,大多是五十开外的年纪,西装革履,此时将走未走状,有几个对上她的视线后,别过脸去,似有尴尬。
何唯心里一凉,随即又注意到那几人中唯一一个年轻的脸孔。
何唯一怔,那不是顾律师吗?
顾律师没其他人那般不自在,他闲闲站定,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何唯视线绕回到周熠脸上,忽然就明白了。
这一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何唯豁出去了,两手一齐往人脸上招呼,嘴也不闲着,人渣败类王八蛋齐上阵。周熠眉头一拧,伸手来擒她,何唯不知哪里来的灵感,趁乱低头瞅准方位,膝盖往上一提。
周熠反应还算快的,往后一躲,但还是被膝盖骨给撞了一下,他脸色立即阴下来,低声骂了句:“艹,还他妈没完了。”
何唯胳膊一疼,手被他反剪在身后,身子也被他转了个儿,背向他。她奋力反抗,脚往后踢,脑袋撞得周熠下巴一疼,他心一横,松了她的手,一弯腰,抱住她小腿,把人往肩头一甩。
何唯尖叫一声,眼前一黑。
众人都看傻眼了,这两位风格太奇异。
周熠我行我素惯了,没觉得不妥,扛起人就往门口走,有人挡道儿,他才皱眉吼了句:“都该干嘛干嘛去。”
身后有人追上来,是李董,他似乎也被吓到,却不忘替何唯求情:“周董,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哈……”
有人哼一声:“别欺人太甚,当心遭报应。”
这个正气凛然的老头儿,是何天奎那一派的,姓张。
周熠看看他俩,余光见到又有人过来,他刚要开口,肩上扛着那个缓过神儿来,估计是大头朝下不好受,也不叫唤了,脚在他身前乱踢,拳头打在他后腰上。
周熠咧下嘴,宽容一笑:“是不懂事儿,让你们见笑了,这就带回去教育。”





光盲 第27章 光盲
肩上扛个百十来斤对周熠来说小意思,他大步流星直奔停车场,只有在掏车钥匙时有点麻烦,因为左臂刚拆绷带不好吃力,钥匙还在右面裤袋里。何唯一阵折腾想趁机下来,他大手往她屁股上狠狠一拍,她立即安分了。
开了副驾车门,把人往里一扔,何唯被折腾得七荤八素,愤懑不已,就着半躺的狼狈姿势一脚踹在他胸口。
他顺势握住她右脚踝,准确说是隔着靴筒,看着咖色平底短靴,他心里忽然遗憾了下,要是夏天就好了。靴子是上好的纯羊皮,手感柔软细腻,能感觉到她小巧的踝骨,他不觉用了点力道。
何唯觉察出他动作中的孟浪,又要踹,被他就着膝弯往里一推,“啪”一声甩上车门,差点夹住鞋尖。
周熠绕过车头时低头看了眼胸前,掸去那半个浅浅的鞋印,等他拉开驾驶位车门时何唯已经坐好,胸脯微微起伏,似乎在平息怒气。
车子驶出停车场,何唯警惕地问:“你要把我带哪去?”
周熠反问:“你要去哪儿?”
她没答,他接着说:“送你回医院。”
何唯冷笑:“怎么着,又要去我爸面前示威?”
周熠没搭腔。
何唯又问:“董事会的决议是什么?”
周熠没立即回答,而是回味了一下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
而且是作为主角。
不过对他这种什么奇风怪浪都经历过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事儿值得紧张。
他没急着过去,而是悠闲坐在会议室隔壁,对着桌上电脑,看着监控里的一切。除了董事长的主位空着,其他董事已到齐,清一色儿的半百老头子,西装革履,道貌岸然。
顾远钧推门进来,走到近前看一眼,半开玩笑道:“真够变态的。”
周熠丝毫不介意:“你也看看,挺有意思。”
顾远钧在他旁边坐下,周熠拿起一瓶拧开的水,喝一口,不紧不慢道:“有时候人在暗处,看着明处的人这样那样、做各种自以为无人知的小动作的时候,特别有快感。”他笑一笑,“这可能就是你说的变态,不过,在享受这种快感之前,要先确认好,没有人再更暗的地方看着自己。”
顾远钧看了他一眼,又去看视频。
周熠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看似散漫,实则专注。
视频里,董事们交头接耳,神态各异,有人频频看表,问何董事长怎么还没到,也有人低声抱怨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之类的,作为会议主持人的李董避开前一个问题,只说还有一位董事没到。
周熠身子往椅背一靠,又喝了一口水说:“有人还在犹豫。”
他俩都心知肚明,无论是他们的游说,还是田云岚的拉拢,各自给出的条件都会在这些人心中被反复掂量,直至最后投票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顾远钧知道他的心思,熬一熬这些人,是策略,也有一点顽劣的玩儿心。
过了一会儿,他扬一扬腕表:“差不多了吧。”
周熠起身:“走吧。”
会议室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李董立即介绍:“这位就是瑞和的第二大股东,周熠先生。”
周熠嘴角含笑,微微一点头:“各位董事好。”
看似谦逊,实则流露出几分傲慢。
刚才问话的那位张董眉头一拧,嘴角一撇,不客气地问:“新董事?什么时候选的?什么时候开的股东会?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周熠径直走向空着的那个座位,直到在众人或讶异或气愤的目光里就坐后,才气定神闲地答:“非常时期,该省就省,我现在手里的股份仅次于何天奎董事长,比在座各位更是多得多,所以这个董事还是做得吧?”
张董哼一声:“那可未必,董事会成员的选举要看个人品行,阅历和能力,可不随便哪里冒出个人都能当的。”老头儿在“人”字前面顿了一下,估计是想说阿猫阿狗,他视线在周熠脸上扫过,“你几岁?”
周熠答:“我二十六。”
有人发出嘘声。
见对方眼里露出轻蔑,周熠平静道:“无论二十六,还是六十二,不过是个数字而已。出来做生意看的是本事,不是比谁吃过的咸盐多,更不是比谁脸上褶子和体重多,对吧?”
这话说的,在座有好几张脸上都不好看了。
又有人发难:“你那股份是怎么来的?”
“当然都是合法来的。”
周熠说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各位,先别急着审我,何董事长今天没能出席,大家想必也听到些消息了,估计在短时间内他都没法回来主持集团工作,所以……”他故意一顿,“我今天还带了些资料,各位不妨先看看再说。”
他一点头示意,后排就座的顾远钧起身,将手里一摞资料分发给各位董事,已经装订成册,格式清晰,数据醒目,大致浏览后,众人脸色不同程度地变了变。
周熠靠着椅背,视线在长桌两侧扫过一遍后,平静继续:“何天奎董事长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功绩有目共睹,然而,这几年的情况,各位都比我有数,到了年底分红多少,你们的钱包更清楚。”
“时代不同了,过去管用的,现在不仅不再管用,还可能会拖后腿,所以,事关各位的切身利益,希望大家能慎重考虑。”
实话一出,四下无声。
似乎都在跟自己的钱包对话中。
刚才问股份哪里来的那位忽然问:“你姓周?”
周熠看向他,眼神锐利:“是,我姓周。”
那人神色不明地一笑:“这就怪了,我可听说过一些传言,说是当年何老先生其实还有个……”见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投来视线,他又打住:“既然都不是外人,相煎何太急?”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一声响。
响声极重,众人皆是一惊。
周熠面色阴冷,足足数秒过后,他视线下滑,落到被他摔到桌上的资料册上,脸上现出一层歉意,说:“不好意思,手滑。”
再看向刚才那人,他和气道:“您刚才说什么来着?哦,对,传言,可是各位董事时间都这么珍贵,而且还正在讨论企业命运攸关的内容时,您说起些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陈年八卦,这么不着四六的,不太合适吧?”
那人脸上挂不住,周熠也不给他还嘴机会,手指叩击下桌面,把众人关注点召集回来:“眼下就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银行贷款到期,十几个亿,就算何董事长立马从病床上爬起来,恐怕也想不出对策。”
有人不觉点了下头,沉默了许久的张董沉声接道:“他没对策,你有?”
周熠等的就是这句,他笑一下:“如果我有呢?”
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回味起来也不过三十秒钟。
周熠还让顾远钧拿出何天奎的主治医生开具的诊断书,在众人间传阅一遍后,会议室沉默良久,最后,全体董事过半数通过,周熠代为履行董事长职责。
周熠说:“像你想的那样,我得逞了。”
他语气平静,似乎还带了几分自嘲。
虽然刚才就已猜到个大概,可从他口中得到确认,何唯还是受到重重一击,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反应,侧过脸冲向窗外。
周熠又说:“谢千语怎么会在公司里,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她之前签了个兼职的合同,估计是有工作需要就让她来了。”
这么大的集团,不至于缺那么一两个外语人才,下面小主管还不知道高层的变动,大概是还想以此讨好董事长。
何唯一怔,随即嗤笑:“现在谁还关心这个,你们这种没底线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要怪就怪我爸当初不该收留一只白眼狼。”
她说完这句,脑中闪过最初的那一眼。
如精芒掠过,如刀片划过,那不就是动物般的警觉吗?虚弱至极,仍然警醒,眼里带着那种仿佛能决定人生死的狠戾,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狼,仍不忘用最凶狠的样子威慑对手……
那时她就对他有种抵触。
那是一种对潜在危险的直觉,也许从他喷了她一脸血那一刻,就隐隐预感到了这个人会在她的世界掀起血雨腥风。她还特意提醒爸爸,可后来怎么自己就先卸下防范了呢?是因为他提起布丁,唤醒共同的一段记忆,又一次次地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营造暧昧氛围吗……她立即打住,说:“我要下车。”
周熠平静道:“这里不能停。”
何唯往窗外一看,正要说那就下个路段停,总之她不会让他再踏进医院半步,不会让他再去刺激爸爸,然后就听周熠问:“你恨我?”
她以为自己听错,又几乎失笑,不掩讥讽道:“难道还要感激你吗,害得我家破人……”最后一字被她咽回去,并有些懊恼急不择言。
周熠看着前方,自语般接道:“家破人亡吗?”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家破人亡。”
他语气里听不出一点起伏,何唯不由一怔,扭头看他。
他却不再继续,目视前方,专注开车,何唯视线一偏,又注意到一个问题,这车,不是在高速上撞坏了吗?
他像是听到她心声,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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