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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中途手机响,她捂着手机出去,找了个稍安静的地方才接通。
“喂,佳敏……”那边是何桂芳永远小心翼翼的声音,陈佳敏一听就觉得心烦。
她踢着楼梯口的垃圾桶,“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啊,我同学都睡了。”
“啊,你在宿舍里啊?”
“不废话嘛,这么晚我不在宿舍能在哪,妈,你有什么事赶紧说,一会儿把我舍友吵醒!”
何桂芳便挑着简短地把跟梁桢通话的事说了遍。
陈佳敏嗬着气冷笑,“你看着吧,她嘴上是不会推脱,但她绝对不会再给你回这个电话。”
何桂芳叹口气,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桢桢应该不是这种人。”
“不是这种人?那她是哪种人?”陈佳敏一脸冷涩的笑意,“你还真指望她能帮我家多少忙?之前是撇不下面子,可真到关键的时候她眼里还能有咱们?妈,你别总这么天真行不行?”
她又踢了下垃圾桶,手无意识地扯了下短裙的下摆,“行了,也不是只有她能榜上大款的,有钱人多的是,妈,这事我来办吧,你等我消息。”





软肋 210 惊魂
“佳佳,有客人找你!”
“诶,来了!”
陈佳敏匆匆挂了电话,从楼梯那边跑出去。
走廊里是一条黑色抹胸短裙的浓妆女孩。
陈佳敏问:“谁找我?”
女孩眨了下戴着浓密假睫毛的眼睛,“还能有谁,就最近三天两头来找你的那个大金链子。”
“强哥啊?”
“我怎么知道,顶头最南边那个包厢,你去看一下不就完了嘛。”女孩甩了下烫卷的头发,扭着水蛇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陈佳敏对着她的背影嗤了一声,“臭婊子,神气个什么劲。”
……
火车进站已经过凌晨。
梁桢背着包随着人群下车,车内开了空调,人多又全部挤在一起,倒不觉得冷,可是一下车直接感受到的都是扑面的寒气,特别是月台上都是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吹得梁桢不觉抖了下,赶紧把敞开的大衣裹紧。
钟聿住国贸饭店,离火车站很近。
来的路上梁桢已经想办法从陆青那里弄到了地址,她在车站直接打车过去,到酒店大堂也不过二十分钟,可是电梯需要刷房卡,梁桢跟前台服务员忽悠了十来分钟也没能混进去,她不得不给钟聿打电话,然而那边却提示已经关机。
梁桢:……
她本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来之前根本没打招呼,到了这边才发现联系不上,大过节的赶了半夜路,梁桢当时整颗心都凉了一半,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在大堂干坐着,于是梁桢只能硬着头皮给陆青打电话。
号码拨出去,那边传来均匀的嘟嘟声,好在电话是通的,只是一直无人接听。
梁桢刚准备挂断……
“阿聿,小心!”
她心口抖了下,握着手机转身,门口进来两男一女。
梁桢先认出陆青,随后发现他手里扶的竟是钟聿,旁边还跟了个身形高挑的女孩子。
女孩上面一件浅橘色毛衣,下面紧身牛仔裤,大晚上还戴了鸭舌帽,一身休闲打扮,脸上盖了口罩,面容看不真切,应该算是很低调了,但梁桢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手里的手机还没挂断,陆青兜里铃声大作。
“章小姐,麻烦您帮忙扶一下。”陆青支住钟聿的身子,伸手摸手机
章汐应了声,“到酒店大堂了,你再坚持一下。”结果陆青一松钟聿就往另一侧倒,章汐顺势挽住了他的腰。
陆青顾不了太多了,已经掏出手机,结果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喂…”他隐隐往下沉了一口气,大概是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
梁桢抿了下嘴唇,看着钟聿崴着身子几乎要把头靠到章汐的肩膀上。
“陆青,三点钟方向。”
“啊?”
陆青起初压根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视线还是本能反应地往三点钟方向看了一眼,结果看到梁桢举着手机站在大堂吧的指示牌前面。
后来那一眼被陆青记为人生梦魇,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表情神态都是一副干了坏事被抓现行的惊恐。
梁桢反而显得还要正常一些,她挂掉电话,插着大衣口袋朝三人走过来。
短短十几米距离,高跟鞋踩在酒店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声咚咚咚的脆响,陆青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冒汗,直到梁桢走到面前,他还举着手机。
“梁小姐。”最后是章汐先出声,她摘掉口罩,“阿聿说你不在b市啊,是今晚刚到的吗?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陆青当时连死的心都有,心想姑奶奶您就别多嘴添乱了,但是这种情况他又没胆子制止。
好在梁桢并没什么过激反应,她只是往前又走了一步。
钟聿低着头,身子很吃力地斜靠在章汐身上。
“他这是喝多了吗?”
“啊?”陆青接话。
梁桢突然笑了笑,“傻了啊,问你呢,他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意料中的暴怒或者生气,语气反而轻柔无比,陆青在片刻晃神之后赶紧回答:“是,吃饭的时候多喝了几杯。”
“平时他酒量也不差啊,这得喝多少才能喝成这样?”梁桢嘴里抱怨陆青,“你也是,明知道他最近压力大,工作又辛苦,居然还让他喝这么多酒,你怎么当的助理!”
口气不凶不恼,说话间已经过去将钟聿另一条手臂圈到自己脖子上,“章小姐,真是麻烦了,这么晚还让你特意陪陆青送一趟。”随之手臂一揽,人就靠到了她身上。
“我先带他回房间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吃力撑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钟聿,歪歪扭扭地往电梯方向走,边走还边嘀咕:“沉死了都,喝这么多酒,熏得要命…”
这口气有抱怨,有嫌弃,却唯独没有生气或者愤怒。
直到梁桢扶着钟聿进了电梯,陆青才敢摘下眼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章小姐,今晚……”
然而话还没说完,章汐已经重新戴上口罩,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外走。
最后就剩陆青被扔在空荡荡的大堂,他看看电梯,又看看门外,嘴里龇了声。
这特么都算什么事儿!
钟聿一米八七的高个儿,梁桢咬紧牙才把人扶到房门口,手一甩,肩膀上的人跟块石头似的直接撞到墙上,喝醉的人没意识,但多少还有痛感,嘴里不由嘶了声。
站不稳,失去重心又沿着墙根一屁股滑坐到地上。
梁桢丝毫不心疼,把街上的挎包甩到背后,蹲下去搜他身上的口袋,最后从后边裤兜里翻出房卡。
刷卡开门。
“起来!”她朝地上的钟聿踢了一脚。
钟聿身子往一侧崴,人没醒,却被踢得整个人倒了过去。
还好酒店走廊上铺的地毯够厚实,他脑门砸地,也就细细一声闷响。
梁桢插着腰在旁边喘了口气,进屋放了包,脱了高跟鞋再出来。
钟聿还崴着身子躺在地上,踢不动又叫不醒,最后是被梁桢拽住两边胳膊,跟拖牲口似的硬生生拖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玄关过道上,梁桢关上门,在钟聿旁边站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扔了大衣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钟聿晚上喝的是红酒,当时喝的时候不觉得,回来路上吹了一会儿风,后劲来得特别猛,一下就睡过去了。
人在喝醉的情况下压根记不住事,但那劲来得快也去得快,人醒也就是一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或者说其实是被头疼给闹醒的,只觉脑壳像是被什么拉扯着要裂开,浑身散架似的翻了个身,却又听到“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了什么硬物上,捂着坐起来,浑噩的意识还没完全归拢,但还是很快发现自己没有睡在床上,而是坐在房间门口的地毯上。
陆青那个王八蛋!这是钟聿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反应,但并没急着起身,宿醉之后脑壳疼得厉害,他揉了下太阳穴缓过一点神,从兜里摸出手机想看下时间,结果摁了几遍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屋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天亮。
钟聿撑着起身,第一次没起得来,小腿发软又坐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浑身没一处舒爽。
狗日的东西!他在心里又把陆青骂了一遍,最终扶着墙沿站了起来,步子不稳地往屋里走。
住的是套房,需要先经过客厅和会议室才能进卧室,好歹还能分得清方向。
钟聿一路扯掉了皮带和扣子,将裹了一晚上已经发馊的衬衣和裤子剥干净,也懒得洗澡了,揭开被子一下趴到了床上。
梁桢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这会儿也才眯了一会儿,很轻易就被吵醒了,睁开眼,枕边已经趴了人。
宿醉之后的回笼觉来得特别快,钟聿几乎是沾床就直接睡了过去。
梁桢借着屋里一点微弱的光看,高挺鼻梁,狭长眼形,怎么看都是一副特别讨人喜欢的面孔,他还喜欢趴着睡,用手臂枕在自己脸下面,肩膀到小臂的肌肉便是一条流畅的线条。
这人睡着了都特别好看,然而梁桢却越看越清醒,越看越生气。
她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磨了下牙根,默默抬起一条腿,朝着钟聿就用力踹了过去……
睡得毫无防备的人被踹得从床沿滚了下去,但并没有直接跌到地上,大概是潜意识里还有求生欲,跌的那一瞬拿手扒拉了一下,拉到床上的被子,屁股先着地,继而是被他拽下去的被子整个盖到他脸上。
“卧槽!”梁桢听到地上传来闷闷的一声。
这一摔肯定得醒了。
钟聿踢了两下,扯开糊住脸的被子,以为是半夜自己睡觉滚到了地上,又恼又怒地又自个儿爬到了床上,结果一抬头,床上端端正正坐了一个人……
那一瞬,大概万千恐怖片里的午夜惊魂都没这么吓人。
钟聿连人带被子又摔了下去,这次摔得特别彻底,直接是后脑勺着地,两条腿还搭在床边上,样子滑稽又搞笑,然而梁桢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静静坐那,听着地上的动静……




软肋 211 争吵
钟聿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搭在床沿,如果说刚才还有点晕晕乎乎,这会儿是彻底醒了。
他见鬼似地盯了梁桢一会儿,后脑勺一阵阵钝痛,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桢抱着膝盖坐那,轻哼一声,“怎么,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不,怎么可能。”钟聿陪着笑脸重新爬到床上,情绪已经从刚才的惊愕转到惊喜,“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他说着伸手过去就想搂,梁桢瞬时往后退了点,表情不动。
钟聿僵了下,“怎么了嘛?”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哦,忘了,你昨晚跟女神一醉方休,喝得都断片了,应该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梁桢表情冷冷淡淡的,口气也都是挖苦的意味。
钟聿这才反应过来,再拼凑昨晚的记忆,印象中他确实是跟章汐一起吃了一顿饭,猜测大概是被她撞见了,所以她才生气。
“吃醋了?”
“起开!”
“哎还真吃醋了啊?”钟聿嬉皮笑脸地企图贴过去,“我跟她真没什么关系,平时也基本不联系,就昨晚吃饭的时候凑巧碰到了,所以才一起喝了两杯,当时老陆也在呢,我们三人一起吃的饭。”
他耐住性子试图解释,手伸过去又要搂梁桢。
梁桢甩了下膀子,“你别碰我!”
那一记甩得有点猛,钟聿差点又从床上跌下去,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好了。
“行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跟她见面,不该跟她吃饭,更不该跟她喝酒,以后大不了见到她提前绕道走,这样可以了吗?嗯?”
他举着手作出发誓的样子,可是从言语到眼神没半分认真。
梁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反问:“你是不是觉得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钟聿掠了下鼻梁,“不就一起吃了顿饭嘛!”他嘴里低声嘀咕,有一丝不甘。
梁桢嗬了声,“所以你肯定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了?”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他又舔着脸否认,“我老婆一向讲原则,明事理,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无理取闹!”在求生欲的唆使下,钟聿显然是在给梁桢顺毛。
梁桢没接话,低头沉默。
钟聿以为她消气了,挪着屁股过去,手臂圈上梁桢的腰,梁桢条件反射般摆了下身子,“说了让你别碰我!”
钟聿眼底一下就凉了。
“你几个意思?”
“什么我几个意思?”
“哄也哄了,歉也道了,解释也解释了,你这态度到底还要我怎样?”
“我没要你怎样,是你压根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钟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我的问题?就为这点事,你给我上纲上线,那你说我的问题在哪里?”
“就这点事?”
“我说错了?不过就是遇到一个认识的人一起吃了顿饭,而且还不是我跟她单独在一起,有第三者在场,你有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那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俩什么模样?”
“我俩什么模样?是衣衫不整还是卿卿我我直接滚床上?”
“没有…”
“没有你冲我发哪门子脾气?还是你觉得无论什么事我都必须哄着你迁就你?”
“钟聿!!!”
“干嘛!”
“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吵架?”
“是我要跟你吵架吗?拜托你搞搞清楚,是你一直在跟我胡搅蛮缠!”
最后四个字彻底刺到了梁桢。
她连夜买车票,站了五个多小时赶到这里,原来在他心中只是“胡搅蛮缠”。
梁桢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拨了下头发从床上下去。
钟聿:“你干嘛!”
“喂,你干嘛……”
坐床上的男人起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见梁桢开始往包里塞东西,纸巾,口红,手机,充电器……她一样样全部扔进包里,捞了大衣就往外走。
钟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过去将人拽住。
“你要做什么?”
梁桢甩开手腕,“放手!”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
她懒得说话,跨好包往门口去,钟聿那会儿就站在客厅,冲着她的背影喊:“你要走?你是不是要走?”
梁桢不理睬。
钟聿见她硬邦邦的模样心里的火烧得更旺,除了委屈之外更多的是不甘心。
“行,你要走就走,但我发誓,这次我绝对不会先去哄你!”话音刚落,梁桢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门被撞上,“嘭”的一声,钟聿觉得太阳穴上的筋都被扯得发疼。
无理取闹!
不可理喻!
蛮不讲理!
他气得跳脚,又愤怒又抓狂,心里千百遍告诫自己不要犯贱似地追出去,回回都惯着她,给她惯了一身毛病。
梁桢一口气走出酒店,打车,买票,赶到车站,直到上了火车,中间一刻都没停留,甚至没多想,就好像心里提着一股劲,说她冲动也好,说她赌气也行,总之一刻也不想再在b市呆下去,可是当火车开出站台,这座城市的景色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后甩,她猛地回过神来,自己这又是何必?
印象中这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且吵得这么凶。
原本都是骨头硬的人,一个不愿意低头,一个不愿意服软,可是谁对谁错?
其实很多时候发生矛盾的原因不在矛盾本身,当情绪失控,理智被愤怒压制住,一句话,一件小时都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就如火星掉在了干草堆上,风一吹,小火瞬间就能蔓延成大火。
如果爱需要讲究天时地利,恨也一样。
那时候的梁桢,在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一头扎进这段完全不确定的婚姻中,要当好钟太太,要承受外界目光,还要应付钟家那些人,夹缝中的豪门太太其实并不那么好当,她因此变得脆弱,敏感,甚至多疑。
而那时候的钟聿,毛发未干,羽翼未丰,甚至还没从“热恋”和“新婚”的甜蜜期里缓过神来,却被一下推入漩涡中,上有逼他上位的父亲,下有等着看他笑话的下属,周围还有虎视眈眈想要从他手里夺权的股东,在他最需要宽容和温柔的时候,梁桢的硬脾气就成了扎人的针。
乍看是一场源于误会的争执,可是仔细想想,无非是矛盾积累到了某个阶段,导火索一拉,炸得片甲不剩。
此后两天梁桢没跟钟聿联系,当然,钟聿也遵守承诺,没联系梁桢,两人很有默契似地沉默着。
两天后假期结束,幼儿园要开学了,梁桢去南楼把豆豆接了回来,去的时候老爷子不在家,就蒋玉茭一个人,她留梁桢吃完晚饭再回去。
对于蒋玉茭这个人,梁桢说不上有什么恶意,但也零好感,所以找了个借口并没留下来吃饭。
回去的路上她又接到何桂芳的电话,告知已经给陈兴勇办好了出院手续,明天就能回泞州。
“桢桢,我知道一直催你也不大合适,但你舅舅这情况实在不能等了,所以我想再问问,复检的事你跟小钟说了吗?”
梁桢这才想起来两天前何桂芳曾给自己打过电话,她想让钟聿帮忙安排医生给陈兴勇重新治疗检查,当时自己在火车上,讲话不方便,也就没多问,这两天又太忙了,加之跟钟聿吵了一架,别说谈事情了,连微信都没发一条。
“抱歉,钟聿在b市出差,这事可能得等他回来了再问。”
“……这样啊。”何桂芳的口气听着明显有些丧气了,但很快又改口,“没事没事,他工作要紧,其实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他要能帮忙最好,要实在帮不了……哎桢桢你千万别有心理负担。”何桂芳很快又转了话题,问梁桢卖房的事。
第二天陈兴勇被接回了泞州,梁桢一直到第三天才抽出时间去芙蓉苑探望。
去的时候是傍晚,她送豆豆去练钢琴之前顺便往芙蓉苑拐了一趟。
陈兴勇醒着,但半身瘫痪,除了嘴里会啊啊发几个单音节之外基本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眼神看上去也是呆呆的,基本已经不认人。
梁桢在那一会儿工夫,何桂芳给他擦了身又换了尿袋,重新插导尿管。
她有些看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带豆豆离开,临走之前又偷偷在客厅桌上压了一点钱。
路上开车也是心不在焉,脑子里闪现的都是陈兴勇瘫在床上的模样,人已经瘦成皮包骨,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
她当时想,这样即便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豆豆换了个钢琴老师,机构楼下没有停车的地方,梁桢一般都会停在对面,再带他穿条马路过去。
那天有点赶时间,所以没有走人行道,想偷懒抄近路。
脑子里还在想着陈兴勇的事,这情况是否还有重新复诊的必要,若要复诊,她肯定得让钟聿去联系医生,两人已经冷战数天了,连通电话都没有,她是否该先低头?
一路过去心里都堆着事,自然没注意十字路口冲出来的一辆车。
那会儿天色已经黑了,车灯刺眼,车里的人大概也没看到有人横穿马路,等梁桢发现的时候车灯已经几乎到了跟前,她当时条件反射似的,只知道先把旁边的豆豆推开……




软肋 212 车祸
白色车灯如山洪一样倾倒过来,人在看着死神逼近的时候,心脏会停止跳动,瞳孔放大,映出疾驰而来的车形……
千里之外的钟聿,刚在并购意向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旁边有几台相机对着啪啪按下快门,记录这里程碑式的时刻。
对面一年过半旬的男人,挺着大肚盖好钢笔起身,主动伸手跟钟聿握住。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钟聿握住他的手晃了晃,又看了眼腕表,“饭点了,我已经叫人订了一桌,一起吃顿便饭。”
郭富强笑:“不用这么客气。”
钟聿:“要的,承蒙郭总关照,后续项目还有事情要向您请教。”
年纪大的都喜欢听人恭维,郭富强大致也没料到钟聿会如此谦虚,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行,那就一起吃顿饭。”
陆青定的餐厅在王府井,一行几辆车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包厢有个很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霓虹闪烁的夜景。
郭富强几杯酒下肚,开始讲述自己的发家史,从小时候忍饿挨冻的童年,说到自己如何创业,四处求人,受尽白眼,最后才一点点积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这大概是所有成功中年男人的标配,特别是像郭富强这种出生贫寒,完全靠自己打拼的人,只要有合适的场合,总能不厌其烦地讲自己以前那些事。
钟聿全程花足十二分耐心,并不时奉承捧几句。
要他装成熟稳重或许现在还不行,但装谦虚乖巧还是很在行的,毕竟靠这能力哄了钟寿成那老魔头大半辈子,所以几杯酒下来,郭富强已经完全对他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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