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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这是一幅由阴阳鱼组成的太极图铜门,两鱼的鱼眼处挂着碗口粗的铜环,一把透雕的精美卷轴式样的铁锁牢牢锁住了铜门。铁锁两端装饰着狮首和虎面,卷轴有八个可旋转的鎏金圆环,每环上刻有九个形态奇怪的文字,既细小又潦草,委实难以辨认。
“这是钟鼎文,我所识不多,只认得其中五个而已。可这卷轴上共有七十二字,需要挑选出八个字,和锁头的刻纹连成一线。这八字或成诗句,或出自典籍,只有答对了,才可解锁开门。若是错了……”清明苦笑道:“想想那暗弩成网的青石阵,咱们堵在这死路里,恐怕躲不过去。”
徐佑前世里曾读过容庚先生的《金文编》,里面荟聚了三千七百二十二个钟鼎文字,可以辨识的大概在两千四百二十个左右,他让清明闪到旁边,以火折对着卷轴仔细辨别。不得不说,做这把锁的人充满了恶趣味,钟鼎文自商周至秦以后,已经彻底退出了流通领域。古代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研究这个的更是凤毛麟角,可以说万中无一。以钟鼎文做密码,难度本来就大,偏偏又故意用草书写就,笔画凌乱无章,弯弯曲曲的仿佛象形和会意的结合体,更是难上加难。
想想那浩如瀚海的诸子百家的经典文集,任何一句生僻的话、任何一句冷僻的诗都可能是这把锁的谜底,若非两人都是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的通达之才,又面临着不可逃避的生死危机,其实已经完全可以放弃了。
徐佑勉强认到第三个鎏金铜环,觉得眼睛都快要瞎了,泪水在眼眶里隐而不落,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布满了腥红的血丝。
“这样不行,拖延太久,对我们不利。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得速战速决!”徐佑让清明把暗囊中的火折都取出来,同时点燃五个,将阴阳鱼铜门照的清澈明亮,不再去看后面五个铜环,只在前三个铜环里找可以组成诗句或典籍句子的线索,反复五十余次,他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第一个有谷字,第二个有神字,第三个有不字……清明,你说,前四个字,应该是什么?”
清明立刻明白过来,眼睛微微泛起神采,道:“谷神不死……”
“正是!”徐佑轻松的吐了口浊气,脸上露出笑容,道:“谷神不死!我跟你打个赌,后四个字,必定是‘玄牝之门’!”
清明冷着脸道:“我上个月的俸钱还没领到,明知必输还赌,那是傻子,何况输了也赔不起郎君!”
徐佑差点大笑,幸好记得这是在洞里,只能忍着憋出吃吃的怪笑声,道:“放心,俸钱少不了你的。好的不学,跟着惊蛰学这些毛病!”
两人斗嘴,是为了缓解一直以来紧张的情绪,松弛有度,才能让注意力在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不至于忙而出错。
说笑间已经从第四个铜环找到了玄字,有了定论,再刻意去找,就会容易许多,紧接着牝、之、门三字也找到了。
谷神不死,玄牝之门!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悟真直指》里是这样解释的:谷神之动静,即玄牝之门也。这个门在人身为四大不着之处,天地之正中,虚悬一穴,开阖有时,动静自然,号之曰玄关一窍,又号之曰众妙之门。
众妙之门,乃天地万物的根本,是道的源头和终止!
徐佑转动着铜环,从“谷”字开始,一个个到“之”字,然后停下了手,握着最后一个铜环,道:“我有预感,这阴阳鱼门下,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清明凝神屏气,以防再有机关暗器。不过按照方才的猜测,阵势里总会留有生路,比如阴阳鱼门破解的如此艰难,可谜底其实又很简单,读过《道德经》的人无不知晓这一句话,既不生僻,也不冷门。
不过,这是事后诸葛,没有危机中的冷静从容,没有学识的积累和运用,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开铁锁,无疑痴人说梦。
吱呀呀!
铜环缓慢的转动,“门”字从下往上,逐渐来到正中的水平线上,咔哒一声,锁芯对准了内轴的凹凸,徐佑抽出长长的锁销,砰,铜门肉眼可见的震动了一下。
“郎君,我来开!”
清明双手拉住铜环,往上用力,突然脚下一空,整个地面塌陷,三人同时掉了下去。
原来,这阴阳鱼铜门不过是诱饵,真正的陷阱是杀人于无形的连环翻板!





寒门贵子 第九十二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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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门周边三尺,竟然都在一个可以翻转的铜板机关之上,只要解开八心玲珑锁,拉动铜环,立刻就触发机关,上面的人毫无防备,就是大小宗师也要措手不及。
这就是江湖上很是阴险的连环翻板,杀人之后复归于原状,等待下一个猎物光临。
“郎君!”
清明反应极快,坠落半空,手中短匕闪电般刺入山壁里吊住身子,另一只手往下探出,借助同样下坠的火折子的微弱光芒,准确无误的抓住徐佑的右手。
徐佑的左手还抓着昏死的阴长生!
三人就这样如同蜈蚣般挂在陷阱的半空中,火光之下,能够看到这是一条垂直的圆柱形通道,有将近两丈宽,深不见底,想靠一人手脚撑住慢慢下滑绝对办不到。通道的墙壁十分光滑,充满了人工打磨的味道,两侧有手臂粗的长方形轨道的印痕,似乎是什么东西长年上下造成的磨损。
怪兽?
不像,如果有某种凶猛的生物,要么有爪印,要么蜿蜒而上,行进路线不会这么笔直。这时火折子全部消失不见,根据下坠的速度粗略估计,至少有二十余丈高。
咔嚓!
呲!呲!
三人的身子同时往下滑去,短匕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从中间折成两段。危在旦夕,清明屈指成抓,猛地扣住山壁,指尖破开岩石,细细碎碎的石屑如雪纷纷,削稀泥般插了进去。
袖中再次落下一把短匕,足跟一碰,恰到好处的没入至刃柄,让徐佑单脚踩到上面以减轻重量。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清明的应变能力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也让三人的处境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的好转。
不过,上面是密封不通的厚实铜门,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不明深渊,真真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哪怕形势有点好转,也只是让他们多苟延残喘一会而已。
徐佑喘着气,仰头笑道:“你说,这洞底下会是削尖的竹子,还是锋利的刀枪?如果是这些还好,我怕是沼泽淤泥就麻烦了,窒息而死,从来不是太过舒服的死法!”
清明单手如铁,牢牢固定住身子,道:“郎君放心,我们或许会死,但绝不会死在这里。等下若坚持不住,先把阴长生弄醒扔下去,听他的叫声可以判断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再做决断。”
“好主意!”徐佑嘴上说笑,脑海里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尚没有一种可以让他们安全无虞的脱困而出,道:“只是阴长生还有用,此时死不得,再等等吧,若真的别无生路,再扔掉他不迟!”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幽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静寂的让人后颈发凉,大约十八息后,徐佑的手臂开始发酸无力,感觉阴长生的身体越发的沉重,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了。
“郎君,我数到三,你和我同时用力,我将你往上拉,你把阴长生拉到我脚边。”
徐佑没有多问,清明既然开口,想必已经有了主意,道:“好。”
“一、二、三!”
手腕处传来一股轻柔又连绵不绝的力量,徐佑使足了劲,将阴长生拉到清明脚边,清明轻轻一勾,阴长生如同羽毛般飞到他的肩头,像扛死猪似的扛着。他轻功卓绝,两个人的重量在身上几乎不存在,所以只有徐佑一人踩在那把短匕之上,立刻轻松了许多。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危险,两人开始探讨如何脱困。上面的铜门极厚,人在悬空中无处借力,根本不可能强行打开,那就只有一条路,就是继续往下走。
可未知是最恐惧的,下方的深渊如同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只瞧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徐佑毅然道:“这样僵持不是办法,还是刚才说的,你用力荡我到另一侧去。咱们双臂平伸,两手相对,脚蹬紧山壁,应该可以一步步挪动着往下走……”
“郎君,你的身子……我怕坚持不了太久,一旦乏力失足,我们不会有第二次停留的机会了!”
“试试吧,与其等死,不如搏一搏!”徐佑洒然笑道:“反正捡来的命,丢了不可惜!”
“诺!”清明自然不怕死,他所有的担心都在徐佑身上,既然徐佑下了决心,他无论如何都会遵从。
何况,眼下的局势,除了这样做,也真的没有另外的选择了!
清明用腰带将阴长生缚在背上,拉着徐佑的手,把他的身子荡向山壁另一侧,同时抽出插进岩石里的那只手,几乎在徐佑双脚刚刚碰到山壁的瞬间,翻身下落与之成一线,只用脚尖点着山壁,尽量让身体的延展性更长,然后和徐佑双手相对紧贴!
这个环节至关重要,只要有一个地方出现失误,立刻就是大型坠亡现场。清明将所有细节计算到了极致,这才有惊无险。
唰唰!
两人如同被折弯的筷子重新回弹变直,山壁光滑,徐佑不像清明那样可以用内力做支点,双足的摩擦力不够,导致身子猛然滑了下去。幸好清明的反应无比迅捷,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下滑了三尺,才给了徐佑足够的时间固定住双足,勉强保持着三点一线的形态,横在了山洞之间。
但是此洞接近两丈宽,要不是徐佑这两年疯长了个子,且远超江东男子身高的平均水准,根本不可能使用这种笨办法脱困。尽管如此,两人仍旧摇摇欲坠,徐佑抛开一切杂念,反而在这险之又险的生死关头进入空灵之境,从脚到手,仿佛和山壁、和清明完全结成了一体,慢慢的左脚往下挪动尺许,不用开口,甚至都不必用眼睛看,他就知道清明同样挪动了尺许,两者不差分毫。
换右脚,尺许,稳住!
两人对视一笑,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这简单的一步,对他们而言意义十分重大,至少证明是可行的。如此这般,左右脚互换,刚开始比较慢,后来配合越来越默契,无形中快了许多,不出一刻钟,已下行了十余丈,只是那洞底还是幽黑不可见,比起先预估的二十余丈要更深不知多少倍。
继续往下,又行十余丈,徐佑的双手开始剧烈的颤抖,从腰身到大腿的肌肉逐渐变得僵硬起来。清明向来沉寂不见波动的眼眸终于有了点焦虑和不安,若是别的普通人,他还可以渡点真气过去再撑上一时,但徐佑体内情况太过复杂,白虎朱雀两气交杂,全靠玄武压制才能维持住常人的样子,谁也不敢保证,他的真气进去后会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清明不敢赌!
徐佑也知道自己到了极限,示意清明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当断则断,道:“弄醒阴长生,但不要让他看到你的样子,就算死,也做个糊涂鬼吧……”
清明点点头,阴长生再重要,可要过不了这关,他还能有什么价值?所谓投石问路,只有他这个累赘去做那问路石了。
用牙齿解开胸前腰带,阴长生头朝下翻滚而落,清明轻轻一吹,腰带如影随形,抽打在他颈后要穴。
两息之后,阴长生醒转过来,洞中顿时回荡着凄厉的惨叫,面对生死,大祭酒和普通人并无不同!
又过了三息,听到扑通一声,惨叫戛然而止。徐佑和清明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因为他们很清晰的听到,那是水声!
巨大的水声!
只有深潭,才能有这样的水声!
徐佑叹道:“生中有死,死中有生,这位设阵的高人实在将道和术玩弄到了极致!我甚少服人,却对此人只有满心的钦服!”
“是,可这生路也要靠自己来争取,若是有人直接坠下,这样的高度,就是落水也必死无疑。”
徐佑的手几乎抖个不停,清明不再犹疑,道:“此处距潭水还有二十丈,我先下,郎君随后,入水不要慌,我就在边上候着,绝不会有闪失。”
“去吧!”
清明松开了手,双脚用力一蹬,身子加速下坠。徐佑紧跟其后,学着前世里看到的那些跳水冠军的姿势,双手合并,身体舒展,耳边呼呼风啸,好像出膛的炮弹,一往无前。
生与死,过去和未来,前生后世,
他再不放在心上!
砰!
又是一声巨响,徐佑本以为是清明入水时发出的声音,却不料清明入水时悄无声息,这巨响是他用掌力拍起的滔天水浪,层层叠叠,带着螺旋,有效的缓冲了下坠的速度,最后安全入水,只是受了轻微的震荡,口鼻渗出血迹,但并没有受太大的伤。
徐佑神志清醒,入水后刚要上浮,清明已游了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很快浮出了水面。“阴长生呢?”徐佑问道。
清明另只手提着阴长生,这位大祭酒被水面的冲击力震的昏死了过去,不过还算命大,尚有呼吸,至于内脏受伤与否,并不在徐佑和清明的考虑范围之内。
时间紧迫,徐佑拖着阴长生,靠山壁踩着水,清明潜下去探勘了一遍,发现这水潭有五丈多深,道:“水底全是尖石,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水底铺石,自然是防止那些从洞口就开始坠落的人里面有些命大的没有被水面拍死,可入水后砸到水底,照样要被石头刺死。
也只有徐佑他们从半道坠落,方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只是,没有出路,困死在这,和摔死在这,又有何区别?




寒门贵子 第九十三章 戒鬼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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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中有死,死中有生,费这么大心血设计如此磅礴的阵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人困死在这小小的深潭里。
不是说不能死,而是说死的太简单,毫无创意,也毫无美感,徐佑以己度人,若是他来设阵,却让一切在此地戛然而止,未免会有意犹未尽之憾!
所以,这里肯定有出口,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
清明再次下水,还是一无所获。时间飞快的流逝,人的体温被冰冷的水悄悄吸走,谁也不知道徐佑还能坚持多久,他咬了下舌根,剧烈的刺痛保持着大脑正常运作,突然说道:“清明,你精通易数,可起一卦看看?”
“好!”
清明应了声,屈指捏了一个古怪之极的手印,然后没入水中轻轻动了动,平静的水面微微荡漾,出现的漩涡似乎暗含着天地间某种玄妙的至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徐佑能感觉到他的动作,笑道:“天地万物,无不成卦,可像你这样起卦的方式却很罕见……如何,起了何卦?”
“水雷屯,龙居浅水之卦,万物始生之象!”
徐佑神色大振,道:“屯卦,上坎下震。坎为雨,喻险;震为雷,喻动。水雷屯,正是雷雨交加,险象丛生之时,可只要勇毅果敢,知难而进,自可通达无碍。这是初难后解之象,上上大吉!”
卦象给了两人莫大的信心,很多时候,身陷绝境,最怕的不是绝境本身,而是失去求生的欲望和可以活下来的信念。水雷屯卦或许没有那么的玄妙,可此时此刻,却是点燃生命不息的那盏明灯。
“你再去仔细找找,水中的空门跟平地上不同,声音或许更厚重些。还有,这水潭没有腐臭的异味,应该不是死水,必有地方引活水进来……”
清明又反复三次下潜,绕着山壁摸索了数遍,终于在水底的北面发现了暗门。这暗门不知道多厚,若不是感受到墙壁缝隙里微微渗出的水流波动,仅靠击打完全听不出破绽。
找到暗门是第一步,开启暗门的机关却比暗门本身更加难找,后来还是徐佑灵机一动,让清明搬开潭底的石头,在距离暗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铁制圆舵,手腕粗细的铁链盘成好多圈,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打开暗门的钥匙。
“郎君,我试了试,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蛮力转动铁舵。”
徐佑点点头,道:“之前种种,考验了智计、才学和勇气以及决断,现在自然要考验武力,归根结底,一力可降十会……”
五丈,十几米的水深,光水重就大的可怕,加上铁舵常年没用,生锈和自身的阻力以及暗门的质量,等闲不可能有人能转动分毫。
幸好,清明已经来到了五品的山门外,以力破法,无有不成。
他潜入水底,过了十息,铁索和石头摩擦的刺耳杂音响起,潭水底部的北面慢慢打开了半人高的出口,成吨重的潭水汹涌外泄,强大的冲劲让人根本没法保持住平衡,清明一手抱住徐佑,一手抓紧阴长生,蜷缩一团,护住头胸要害防止磕碰,随着水流翻滚着从出口冲了出去。
刚到外面,耳边听到轰隆如雷的水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三人凌空跌落七尺,掉入往地下深处奔腾而去的暗河里。
大自然的力量沛莫能御,这条暗河以三十度倾斜角往下湍流甚急,清明拼尽全力才勉强维持着三人合抱,不至于被急流冲散,在这样的地方,幽深不见天地日月,一旦分开,怕是再无相见之时。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数十息,也或许只有一瞬间,暗河来到一个大约一百二十度的拐弯处。清明弓起后背,用血肉之躯接下了这一下近乎夺命的撞击,闷哼声中,唇边流出血迹,随之进入到了一段比较平缓的河道,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郎君,你怎么样?”
徐佑经过这么几番折腾,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勉强笑道:“还好,死不了……阴长生呢?”
“还活着,不过他受了重伤,撑不了太久!”清明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淡冷静,道:“这暗河不知通向何处,郎君可有对策?”
“别忘了你起的屯卦,顺时应运,自会欣欣向荣。我的对策,就是随波逐流,等到生门现身!”
“郎君的意思是?”
“还是那句话,这清明洞里的阵势虽然凶险绝伦,可每到绝处都会留有生门,只要我们抓得住,一定能安然无恙。”
可人在河中,伸手不见五指,连停住身形都做不到,又怎么去寻那隐蔽之极的生门呢?
大罗金仙也做不到啊……
“郎君,你看!”清明突然大声喊道。
徐佑抬头望向前方,竟然看到了两盏微弱的灯光,越到近处,光线越发明亮起来。凝神看去,原来不是灯,而是跟天师宫前那两座桥上一样的悬珠,比那些碎小的悬珠更大,更圆,也更亮!
这两个悬珠镶嵌在一只硕大的龙头的左、右双角之上,龙头为铜铸,惟妙惟肖,威风凛凛,俯视众生,给历尽劫波而来的人们以无比震撼的压迫感。
“清明,就是这里!”
话音刚落,腰带甩出,系在龙角之上,清明越水而出,夹带着徐佑和阴长生稳稳的落在龙头上。
“咳……咳!”
徐佑干呕几声,吐出了几口河水,神色萎靡,可精神却比较亢奋,借着悬珠的光芒,伸手摸了摸周围,道:“这是蛟,不是龙……”
蛟龙在古籍中的记载多有不同,有说有角,有说无角。不过蛟为龙属,有角才更符合人们的想象,它的角和龙角不同,直而短,没有分叉,龙角却更似鹿角。
清明赞同徐佑的看法,道:“这应该是角木蛟,为苍龙七宿里排在首位的角宿!”
“不错,二十四节气上应二十八星宿,清明正对角宿!”徐佑靠着蛟龙角而坐,道:“天师道把天下分为二十四治,下应节气,上应星宿,在鹤鸣山里摆下二十四洞的大阵势,和二十四节气气机相关,自然,也少不了二十八星宿的踪迹!”
他站了起来,俯首从蛟龙嘴里往里瞧去,隐约能感觉到风的流动,笑道:“走吧,生门来得如此容易,想必到了此行的终点了!”
当下清明背负着阴长生,先弯腰爬进了龙嘴里,徐佑跟在后面,匍匐前行,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出口,清明先钻出去,徐佑跟在后面,然后彻底呆在原地。
他们站在半空的一个突出的石台上,身后是跟外面一模一样的角木蛟铜铸兽首,眼前呈现的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穹隆型的空间,高三十余丈,宽数十丈,十几根三人合抱的石柱支撑着洞顶,山壁间镶嵌着无数的萤石,紫红翠绿浅蓝,五光十色,闪烁着玻璃光泽,倒映着水光,将这片空间照射的如同仙境。
在底部的正中间,幽深的水流环绕着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口井,露出的部分由青石砌成,绿藻斑斑,跟寻常村镇里吃用的水井并无二致。
井口旁边,插着一把通体清幽,光泽如玉的古剑,五节连环之柄,上有隐起符文、星辰日月之象。
“这……就是戒鬼井?”徐佑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几乎不敢置信看到的这一切,道:“三五斩邪雌剑?”
清明同样受到了莫大的出动,声音微颤,道:“传说戒鬼井在天师宫的下面,莫非这里就是天师宫所在的那座孤仞绝峰?”
“我们从平坝边上的悬崖入洞,经过多次下行和横进,又通过暗河到了山底和那孤仞绝峰相连的地方……所以你猜的没错,我们头上,应该就是天师宫!”徐佑指着周边的山壁半空,道:“你看,从我们这边依次是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这是苍龙七宿的铜铸兽首,位在东;再看对面,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这是白虎七宿,位在西;然后是朱雀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位在南;玄武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位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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