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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是啊,是啊,真多亏了两位。”
“若能脱险,回家给两位恩人立长生位……”
萧药儿越听越内疚,刚准备站起来说是我连累了大家,却被徐佑拉住手阻止。她疑惑的望过去,一只手抓着船舷的徐佑低声道:“少一言是恩,多一语是仇,你若坦诚致歉,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惹来众人责骂,反而添乱。真要于心不安,等脱险之后,暗中派人给他们送点钱财就是。”
他们说话声音很低,旁人听不太真切,那女郎绝对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她正专心哄着怀里的女童,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萧药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徐佑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道:“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女郎突然抬头,清明同时转身回望,一艘全身涂满红色颜料的赤马如离弦的箭,破开起伏动荡的江水,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然后越过即将倾覆的大鳊,骤然凌空。
在赤马的舟头,负手站着一人,灰袍凌冽,袍摆后露出半截银枪,正是曾出使过临川郡的小宗师:
高阖!





寒门贵子 第七十六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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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到半空,高阖脚尖轻踩,飞起数丈。赤马以四十五度角的倾斜加速下坠,落点在萧药儿他们乘坐小艇的左侧三尺之内,可以想见,以赤马的冲击力,激起的水浪足以将整艘小艇掀翻。
银枪攸忽在手,映着月光,发散出夺目的光芒,高阖紧随舟后,气机凌空锁定萧药儿身旁的女郎,枪意决绝而苍劲,如同星河倒卷,俯冲而下。
艇子里的众人仿佛见到了神迹,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天空,没有人发出惊呼和呐喊,一个个鸦雀无声,仿佛被抽干了肢体里的血液,静静的等待着神的判罚。
清明面如止水,拔出宿铁刀,宛若苍龙出水,刀身发出阵阵吟啸声,冲天而起。
冷冷的残月悬挂在夜幕之下,形成了绝美的背景墙,两道黑影一上一下,如同两支射月的箭,极快又极慢的接近着,在他们之间,隔着扁长的赤马舟!
高阖没料到船上还有一名小宗师,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斗志。枪法最重意志的锻炼,银枪在手,一往无前,别说两名小宗师为敌,就是白长绝,他此时此刻也有信心一决雌雄。
何况按照距离测算,清明必定先碰到赤马,等他的刀击碎轻舟,气势必定受损,和枪意正浓的高阖此消彼长,未曾交手,已落下风。
这本是对付女郎的,换了清明,并没有什么不同!
铮!铮!铮!
三条金丝后发先至,掠过清明身旁,扎进赤马的头部、船身和尾部,然后那女郎屈指轻拂,裂金碎玉的琴瑟之音砰然作响,赤马顿时四碎。
恰到好处,不早一息,不晚一息。
正好在清明即将碰到赤马的那一瞬!
高阖心头微凛,眼神却依旧坚定,他的战意不受遏制的抵达最高,枪尖轻微的颤抖起来,前方的空气也仿佛受到了共鸣,急剧的凝缩成一点,如果肉眼可见,枪尖三寸处,可以看到有空气形成的弧光。
清明毫无障碍的穿过漫天碎屑,宿铁刀眼看要和枪尖互击,竟忽然变招,如羚羊挂角,刀刃贴着枪头发出刺耳的金戈声,划向高阖的脖颈,同时借这相交之力,身子鬼魅之极的横切,双腿连环踢向胸腹要害。
他从开始就没有打算和高阖硬碰硬,姿态做足只是欺骗,其实早存了变招的意图,否则的话,绝无可能在对方气机牵引下还能这般轻松如意的奇招迭出。
高阖先后算错三次,一次是没料到清明的出现,一次是女郎的出手,还有一次就是清明的临阵急变,气势顿时一滞。可他毕竟成名多年,身为司隶府的鹰犬,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左手劈出,眨眼间和清明的双腿硬碰了十数次,右手握枪,枪身从中段发生奇怪的弯曲,像是钢鞭狠狠的抽向清明的头顶。
挞字诀!
高阖自创枪法七诀,虽然比不上谭尧使双枪的出神入化,可也到了入微的境界,这一挞反守为攻,攻敌必救,一力降十会,让清明不得不收刀成托天式,硬接了此招。
咣!
清明只觉得从刀刃上传来龙象交加的力量,闷的他差点吐出血来,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方的江水落去。
高阖受力回升,脸上闪过残忍的冷笑,脚下无处借力,看你如何躲过我的点字诀。心念到处,银枪一抖,挽出万千梨花,好似突然天降冰雪,寒彻入骨。
四品巅峰!
徐佑眯着眼遥望夜空,正面交锋,单打独斗,清明绝不是对手。五品以下,品阶的压制并不算太明显,虽然越级很难,但至少还有一战之力。可五品以上,山外自有青山在,不破山门,根本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清明的长处不在苦战,若能够提前踩点布局,然后不择手段的进行暗杀,以青鬼律的包罗万象,他有七成的胜率取下高阖的首级。
只是清明作为徐佑的贴身侍卫,总不能永远藏在阴影里,早晚要和各种对手明刀明枪的过招,今夜一战,若能不死,对他的裨益远远超过想象。
铛!
清明凝神屏气,看似随意的出刀,却穿过漫天冰雪和梨花,玄妙之极的命中银枪的枪头。
一刀破万法!
高阖再次升高,清明继续下坠。
他接连硬抗了高阖两招,身处下方,困于劣势,没有地方借力,体内的先天一炁至此已然断绝,在将生未生之时听到高阖放声大笑。
“刺字诀!”
高阖等的就是此刻,突然加速,抛却了所有的花俏动作,人枪合一,笔直的刺向清明天灵要穴。清明可以感觉到头皮被劲气炸开,浑身汗毛倒竖,生死关头,脑海里却无比的平静,只要尽力避开头部,以肩胛骨硬接这一枪,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徐佑自然不会让局势发展到那一步,肩甲若碎裂,就算能恢复旧观,也必然会影响武道前行的脚步。他刚准备出手相救,四条金丝再次凭空出现在清明的脚下,选择的时机妙绝巅峰,不仅有着对战局洞若观火的高明眼力,还有及时入局改变结果的超强战力。
“多谢女郎!”
感受着金色丝线传来的真气,如大江大河,连绵不绝,清明厉声长啸,气息流转往复,生生不息,身子竟在女郎的助力下直窜三丈有余,越过了高阖,占据了上方的有利位置,攻守之势再次逆转,刀光如练,泼天袭来。
高阖脸色剧变,银枪突然从手里消失,下一刻从腋下反向穿出,身形同时倒转,头上脚下,握住枪杆,瞬间划出无数个圆圈。
缠字诀!
铛铛铛铛铛……
夜幕之下,银枪发散着夺目的光芒,蕴藏着无穷变化,将清明牢牢笼罩在枪影之中。清明如同苍鹰盘旋在枪影里,宿铁刀快若奔雷,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劈出了多少刀。
乍看上去,两人依旧僵持,甚至高阖似乎还占据上风,可枪法最重势,纵马提枪,所向披靡,高阖接二连三的出错,气势由盛转衰,不仅要应付清明,还要提防女郎的偷袭,分心二用,就算高了一品也完全无法应对这样的险恶局面。
就这样被清明从天空直逼着坠落江水,然后再破水而出,银枪从中间折成两截,身上赫然挂了七八道刀伤。高阖终于心生惧意,他到现在还摸不透船上女郎的深浅,加上清明悍不畏死,手里的刀又不知是怎样的宝物,竟能劈断他这杆百年拓木。
今夜托大了,不该独自前来……
高阖使出挡字诀,用两截枪身阻挡清明三秒,然后双掌击水,掀起巨大的水浪,直接掉头逃窜。
所谓小宗师,战力固然厉害,可更厉害的是当机立断的魄力,只有活着的小宗师才是小宗师,死了的,一文不值!
徐佑看出高阖欲逃,却没有出手,而是眼角的余光望向女郎,如果所料不差,她不会坐视不理。最重要的是,徐佑到现在还没有看透女郎的品阶,只有等她全力出手诛杀高阖才能一览究竟。
果不其然,清明刚刚举刀破开水浪,五十条金丝如漫天花雨洒向人间,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瞬时出现在高阖周边,上下左右前后八方,编织成水泼不进的天罗地网。
玉指翻飞,琴音骤起。
高阖的脖颈、肩膀、手腕、胸腹、大腿、膝盖和脚踝等全身五十余处关节和要害部位猛然出现一道道细不可见的划痕,然后迸裂开来,鲜血四溅,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落入江水不知流向了何处。
从高阖驭舟出现,到他转身远遁,再到被金丝分尸,其实不过几十息的时间,一位四品巅峰的小宗师就这样葬身长江,尸骨无存。
满船乘客瑟瑟发抖,无人敢作声,连旁边的人都下意识的离开那女郎。清明飞回船畔,执礼甚恭,问道:
“敢问女郎这是什么兵器?”
女郎怀中抱着已然入睡的女童,轻柔的生怕惊醒了她,微微笑道:“锦瑟!”




寒门贵子 第七十七章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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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传说黄帝命素女鼓五十弦瑟,闻之哀从心来,所以破五十弦为二十五弦,从此五十弦瑟再不现于人间,只因为瑟音太过悲怆,连黄帝都忍不住,何况凡人呢?
今夜算是大开耳界,五十弦瑟的威力超乎想象,高阖贵为四品巅峰,也在这瑟音之下魂归地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神秘的女郎至少也是三品的修为。
风华妙龄,位居三品,尚不为人知,江东诸姓门阀,谁有这个实力?
以袁青杞的家世,拜孙冠为师,现在也不过是六品巅峰而已,虽然很可能她在故意留级,但六品就是六品,距离这女郎差距明显;以方斯年的天资,修习的还是佛门最顶级的功法,有徐佑、清明、左彣、何濡和山宗为师,如今刚刚六品:秋分同样是可造之材,跟随宁玄古五年有余,倾力栽培,进境神速,可也仅仅突破了七品的山门……
眼前的女郎就算从娘胎开始修行,三品小宗师,也未免有点太过骇人听闻……
事情似乎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单独存活的小艇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艰难的抵达岸边,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的走到距离京口最近的瓜州。瓜州是个小镇,没有外围城郭,应该很容易找到里正,只要说明被抄贼劫掠的事,自会妥善安置。
徐佑四人没有和其他人同行,分开的时候,女郎给那个她亲手救起的女童送了份神秘礼物,具体是什么没有看清,并告诉她将来若遇到性命攸关的危难可以拿出来示人,或许能消灾解厄。
旁人都以为是天师道符箓之类的东西,取个祈福保佑的心理作用,但徐佑明白,此物必定珍贵异常,绝非普通符箓可比,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童有这样的缘法,算是没白遭这个罪。
目送众人安然无恙的进入瓜州,他们转身消失在东去的苍茫的夜色里。行至十余里,来到一处山脚下,女郎停住脚步,道:“追兵暂时不会赶来,你身边有这位黄郎君,想来并无危险。药儿,我们就此别过……”
萧药儿依依不舍,拉住她的手,道:“阿姊,你还有别的事吗?”
女郎笑道:“我出门游历,兴之所至,去哪里都是一样!”
萧药儿喜不自胜,道:“那感情好,阿姊若无要事,可和我们一道去扬州。我和阿姊投缘得很,恨不得再多些时日相处……”
女郎负手远眺,久久没有做声。
萧药儿满怀期待的望着女郎,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身子下意识的靠近徐佑,拉着衣袖摇了摇,眼眸里透着哀求的神色,要他出言挽留。
徐佑摸了摸鼻子,他有预感,对方并不会搭理他,方才要不是清明表现出小宗师的非凡实力,也不可能从这个傲骨天生的女郎口中问出武器的名字。
不过徐佑脸皮够厚,就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笑道:“女郎……”
“好,早听闻扬州山水甚佳,借此机缘,随你去看看!”女郎果然连看都没看徐佑一眼,直接把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堵死在肚子里,对着萧药儿笑了笑,道:“只是我对扬州不熟悉,屈尊妹妹作个向导。”
天际边亮起初日的第一缕阳光,厚重的夜幕好像是遇到了暗恋多年的心上人的羞涩女子,飞快的逃的无影无踪。江风吹拂着女郎的发丝,光影从眉宇间点染了雪白的脸颊的颜色,让此刻笑起来的唇角,美的惨绝人寰。
徐佑欣赏美,却不会被美色迷惑,他始终保持着警觉,女郎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萧药儿身边,绑着她一起同行,至少可以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路昼夜兼行,抵达吴县之后,徐佑把萧药儿和女郎安置在自家产业的酒肆当中——为了收集情报,每个重要城市都有这样的据点,茶肆、酒肆、食肆、胭脂水粉铺子、货铺还有马行,不一而足。然后和清明先去太守府见了顾允,哦,现在要说刺史府,两个月前,顾允已经接到朝廷的任命诏书,正式成为扬州刺史,江东二十二州,扬一益二,算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位极人臣。
顾允迎出门外,拉着徐佑的手,不问大事成与不成,上下打量一番,松口气道:“好好,安然归来就好!”
徐佑打趣道:“何敢有劳扬州刺史降阶亲迎?”
顾允翻了个白眼,这是跟徐佑学的招数,道:“单车刺史,羞辱之职!别说降阶,跪迎微之也无妨!”
单车刺史,是庶姓出任刺史且不加封将军称号的人,最多给个假节都督内外诸军事,其实没有带兵的权力。
顾允出身吴郡门阀,又是从县令而太守,循规蹈矩爬上来的,要么不当刺史,要么肯定刺史加持节。安休明赏也不赏的痛快点,只给个单车刺史,这是打谁脸呢?幸亏大家各怀鬼胎,随时准备造反,顾允需要的是刺史的名义,所以咬着牙认了,要是正常时节,朝廷敢这样下诏令,他就敢辞职不干。
徐佑大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迎岂不是折我的寿?单车刺史也好,能让安休明暂时放心。让我猜猜,扬州都督府是不是交给了李伏波?”
上次罗训来吴县,为示皇恩,将宣威将军李二牛破格拔擢为伏波将军、都督府司马,原本就是为了夺顾允的军权,在扬州镶嵌一颗钉子,互相制衡。可李二牛并不是蠢人,他一个庶民,无根无基,想在扬州立足,不依附顾陆朱张只能成为随风飘荡的蒲公英,所以徐佑给他指了条路,立刻乖乖的加入到队伍中来,哪怕还持有观望的心思,至少也让安休明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顾允想着李二牛粗鄙不堪的样子,眸子里满是笑意,道:“现在不能叫李伏波了,李将军升任后军将军,以后微之要敬称李后军。”
“哦?又升官了?看来我得去拜访拜访这位新鲜出炉的后军将军。”
新鲜出炉四字逗得顾允笑个不停,两人入了内宅,说起这三个月来的种种,顾允感慨道:“微之大智大勇,秉承苏、张遗风,翻云覆雨,连横合纵,真让人叹为观止。”
这话倒也不错,若非徐佑献策,临川王安休林这会估计已经住到金陵特地为诸王修建的府邸里去了,江夏王安休若没有亲眼见到血诏,也未必有决心和勇气对抗金陵正统。若没了这两个皇子背书,单靠四姓门阀和各地督府,起兵举义,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是朱智所言,大事若成,徐佑定为首功!
顾允也介绍了徐佑离开三个多月来的备战情况,门阀庞大的底蕴在这时显露无疑,短短三月,在扬州各交通枢纽的战略要地,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军械布服和用来赏赐的丝绢锦缎,同时从四姓和众多附属士族集中抽调了两万精锐部曲,新建平江军,取踏平长江之意,由张槐统领,日夜操练不休。原先的府州兵交给李二牛接管,同样严加操练,虽然以府州兵的底子,不可能和中军比战力,但是蚁多咬死象,成不了狼,也可以变成狗,群起而攻之,足以让虎豹也头疼不已。
左彣被任命为屯田校尉,属于新设职位,没有定品阶,秩六百石,掌管屯田区域的生产、民政和租调等事务。据顾允所说,何濡已经在钱塘连营,招募各郡流民七千余人,其中青壮三千人,还在陆续增加,操练同时开展,基本上已经初步具备了军队的雏形。
招募流民不会这么快,应该是齐啸所部的长生盗悄然往钱塘转移,此事乃绝密,连顾允都不知晓。有了这群精锐为骨干,搭起从中层到基层的架子,再以徐佑、何濡和左彣的练兵之法注入血肉,想必不日就将形成战斗力,可以拉到江东这个大舞台上参与最后的角逐。
当然,真正的雄军必须经过血腥的战争才能锤炼出百战百胜的魂魄,徐佑并不急,讨逆之战,他的流民军不会是主力,只要伤亡不大,就还有时间成长成他希望的样子。
期间又说起金陵的**,扬州这边只是听到风声,还没接到完整的情报,和萧药儿告诉徐佑的那些差不多。窗外寒风阵阵,时不时的听到几声鸦鸣,徐佑望了望天色,起身告辞,顾允苦苦留他畅谈彻夜,徐佑笑道:“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位贵客,不方便带来刺史府,安顿在酒肆里,若今夜不回去,怕是怠慢了人家!”
“贵客?”顾允奇道:“为何不方便?”
萧药儿是萧勋奇的嫡亲女儿,又最得宠爱,若是告诉顾允她的身份,也等于告诉了吴郡四姓。值此破釜沉舟,吴郡诸多门阀士族把国运、族运和个人命运都捆绑在脑袋上准备造反的时刻,萧药儿虽然算不得奇货可居,但是也可以作为牵制萧勋奇的武器之一。作为老油条老政客和老司机,四姓不会放过任何给胜利的天平上增加筹码的机会,等于说萧药儿脱了虎口,再入狼窝,徐佑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齿做这般下作的勾当。
不管怎样,这呆萌又傻乎乎的女郎为了投奔他而来,交给顾陆朱张加以囚禁和利用,徐佑不屑为之!




寒门贵子 第七十八章 八大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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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肆,这里名叫陵鱼楼,是明玉山的产业,去年从原主人手里收购后进行了扩建和改造,结合了当世审美和后世的某些小变革,整体给人的感觉典雅中透着轻快,行走期间,穿过江南烟雨还可以看到大漠磅礴,所以短短半年就成了吴县达官贵人最喜欢去的所在。
时辰已晚,陵鱼楼关门歇业,徐佑吩咐厨下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千里莼菜羹、细玉跳丸炙、清蒸槎头鳊鱼、七宝驼蹄、白蜜髓饼等等,有荤有素,有南菜,有北菜,配上青雀舌,当真是大快朵颐。
萧药儿吃了两口不再多吃,她没什么胃口,况且身在顶级门阀,吃过太多山珍海味,这里的菜肴固然上品,可也没什么稀奇。那女郎却颇为好奇的尝了尝莼菜羹,先是小勺入口,眼眸里顿时微亮,继而捧着碗慢慢的抿着,突然问道:“这是什么羹?”
一路同行,女郎除了跟萧药儿聊几句天,从来没有主动和徐佑说过话,没想到为了美食开了金口。
吃货属性吗?
徐佑笑道:“这是江东最知名的莼菜,不过采摘自十月份的叶子,储藏至今,已不算鲜美。等明年四月,取生茎而未长出叶子的雉尾莼,用鱼脍配合做羹,其味更美……”
烧制自荆溪均山窑的青瓷碗细腻的如同用云朵织就的锦缎,映衬着女郎微抿的唇,清冷里带了点梅花开时的嫣红,她的发丝简单又随意的梳拢在脑后,紧身的戎服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形态。徐佑极少看到这一世的女郎双手捧着碗进食的,可偏偏应该算是粗俗的举动,却被她自然而然的神情演绎出某种合乎道法的韵律。
“哦,原来这就是莼菜,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女郎喃喃了一句,又自顾自的添了碗莼菜羹,毫不在意萧药儿和徐佑关注的目光。萧药儿觉得奇怪,莼菜羹不算什么贵族食物,当然,想在这个季节吃到需要费点工夫和代价,可平时足足六个月的采摘期,哪怕普通的老百姓也可以尝尝鲜,何况眼前的女郎并不像无钱无势的普通人——萧药儿虽未入品,可也习武多年,知道普通人绝不可能在这个年纪达到女郎的境界。都说穷文富武,可在纸张、笔墨以及书籍还未普及的时代,无论学文学武,没钱是万万不成。
徐佑不动声色,热情的推荐道:“别只吃莼菜羹啊,尝尝七宝驼蹄,虽然是北方的菜色,可连北朝皇室都不经常吃的到,更别说江东了——哪找骆驼去?也就陵鱼楼,不惜万金从西域运来鲜驼蹄,还有莫厨子独有的烹制手段,方成了这七宝驼蹄。哈,据莫厨子说他用的是曹子建当年创的酱、糟、醉、蒸、煮、熬、滤之七法,再佐以七种密不外传的香辛料,耗费七个时辰才可出锅,我们今夜赶得巧,把别的客人预定的驼蹄给享用了……”
女郎瞟了眼盘子,淡淡的道:“沸水烫了皮毛,去爪甲、去垢去皮,用盐腌一宿,再熬煮去了咸味,加以各种辛料炖成稠浓状,简单至极,北朝人人会做,何来的曹子建秘法?你对美食一窍不通,上了别人的当,还洋洋自得的卖弄,羞不羞耻?”
徐佑不怕她开口讽刺,只怕她不接话,立刻苦着脸道:“我给莫厨子月俸三千钱,竟没想到是个骗子,多亏女郎识货,不然给他骗到何时?这样吧,为表诚心,等女郎返回北朝时,我亲送三斤雉尾莼作谢礼!”
女郎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羹,道:“你不用出言试探,我是何人,与你无关。只要你真的是商贾之辈,那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虽然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小宗师做扈从的商贾,必定大有来历,但我们不会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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