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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皇城内府。
江子言快步走进崇宪殿,徐舜华斥退左右,隔着帷幕,急急问道:“廷议如何?”
江子言跪地,头也不抬,道:“廷议开始,柳宁上奏,弹劾徐佑跋扈等五大罪状,并叫上了柳权和昨夜一应人等为证。檀孝祖、顾允等文武大臣皆不认可,斥责柳权一派胡言,说是因为饮酒发生争执,柳权要胡乱杀人,徐佑无奈买了柳府的数百歌姬,何来跋扈?双方各执一词,谢希文却没纠缠谁对谁错,只是告诉主上,徐佑无官无品的散秩之人,既能瞒着朝廷,调动平江军剿灭六天,也能无视门阀,让曹擎调兵围了柳氏别院,更能仗义疏财,不近女色,用这些买来的歌姬收买文武人心……他当廷质问主上,自古至今,共有几人能有徐佑这样的威风?“
徐舜华双手抓紧了裙裾,指尖发白,几乎隔着衣服刺入了大腿的肌肤,道:“主上怎么说?”
“主上犹豫了一会,说徐佑所为,看似跋扈,实则灭六天,为了社稷,欺柳权,为了救人,他不惜身,不为己,这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徐舜华缓缓吐气,喜道:“主上还不算糊涂……”
“可接着廷尉腾子陵上奏,搬出律典,例数徐佑所为犯了多条国法,若有罪不罚,则国法威严不再,立时有三十多名官员表态,要主上严惩徐佑,以绝外戚跋扈之风,免蹈两汉覆辙。”
徐舜华大怒,抓起身旁的玉如意,敲打着鹤嘴寿龟铜香炉,道:“两汉覆辙?这是骂我徐氏外戚干政!好啊,没有七郎西征,朝廷怎么得秦、凉二州之地,没有七郎打生打死,索虏的铁骑早到了瓜步,那时候怎么不听他们大放厥词,说徐氏外戚干政?”
江子言没有言语,等徐舜华怒火稍平,道:“主上也别无他法,只能用‘八议’免罪堵住腾子陵的嘴,然而谢希文趁机提出,要把徐佑外放宁州为刺史,还是不掌兵的单车刺史……”
“谢匹夫,谢匹夫!”徐舜华咬着牙道:“以前在临川,我还当谢希文是雅量君子,才情足以为宰辅,如今看来,我是瞎了眼,把豺狼看作了卧龙。”
“吏部尚书顾允出列,反对徐佑外放宁州,说‘盖闻圣人在位,则群材必举,官才任能,轻重允宜,大任已备,则不抑大材使居小位’,让徐佑去宁州,徒惹天下耻笑,笑的不是谢仆射,而是笑主上非圣人,竟抑大材,使居小位。”
徐舜华夸道:“还是顾飞卿靠得住!七郎困居钱塘时,倒是真的结交了一些好友。”
“谢希文和顾允当廷争吵起来,主上自然是不允的,驳了谢希文的提议,可这时也没人敢再提让徐佑起复大将军的事。尚书令庾朓出列说昨夜那些争风吃醋,是名士风 流的雅事,过去就算过去了,当前最主要的是,要确定大将军的人选,他举荐了狄夏。”
“庾朓举荐的狄夏?”徐舜华冷笑道:“很好,谢希文与虎谋皮,但愿他被老虎给吞的连骨头都不剩!”
“主上征求檀孝祖的意见,檀孝祖不赞同,但也不反对,于是廷议通过,任命狄夏为大将军,持节,都督荆、梁、湘、江、益五州诸军事,择日出兵,讨伐天师道。”
“七郎呢?”
“徐佑既往不咎,但也无功可赏!”
砰!
玉如意粉碎!
徐舜华面带寒霜,闭目不语。
江子言站起身,慢慢走到鸾座前面,目光柔和,对徐舜华道:“皇后,微之之所以受欺,是因为他势单力薄,朝中的那些官员,虽然看似和大将军同一阵营,但是他们都有家族,有家族就会有顾忌,就会和谢希文、柳宁等人有利益交换,并不是真正的和大将军同心同德。唯有我,你是知道的,我是破落户出身,家里的人都死绝了,这世上能够依靠的无非是你一人……为了你,和……和孩儿,我愿随狄护军出征,若侥幸不死,立下军功,回朝廷后再和微之同气连枝,我看谢、柳之辈,还敢狂吠不成?”
徐舜华手摸着腹部,感受着孩子的跳动和血脉相连的天性,皓齿咬着红唇,双眸透着让人心悸的冷酷,道:“我就这一个弟弟,谁要欺辱他,我就跟谁没完。好,我答应你,一定说服主上,派你自领一军,和狄夏出征伐蜀!”
江子言信誓旦旦,道:“皇后放心,等我回来,再不让任何人惹你生气!”
徐舜华泛出泪光,忍不住想要去抓江子言的手,正好徐秋分推门进来,喊道:“阿姊,太医来了。”
徐舜华强忍着把即将出眶的眼泪收回去,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母仪风范,道:“你退下吧!”
江子言弯腰,后退着到了门口,然后转身离开,只是和秋分擦肩而过时,心里却小吃了一惊。
前些时日,似乎还能感受到秋分那种高居于雪山之巅的冰冷气息,今日却好像瞬间春归大地,和平常人再无二致。
她入了五品?
还是练功出了岔子?
徐佑身边的高手之多,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对手,若徐秋分再入五品,这样的实力强大的甚至让人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看来得尽快把少典和兰六象从廷尉狱里弄出来。否则的话,身边没有小宗师,领兵参与伐蜀之战,危险不可预测,别仗没打完,却被天师道的刺客给取了脑袋。
找谁说理去?
西殿。
“这封信,你看看!”
安休林命黄愿儿把信交给谢希文。谢希文打开,入目的开头写着:十月八日庚寅,臣权言:奉读手命,追亡虑存,恩哀之隆,形于文墨。日月冉冉,岁不我与……
再往后看,字字惊心,良久合上信笺,道:“谁给陛下的这封信?”
“微之交给黄愿儿,转呈给我。对信里的内容,你怎么看?”
谢希文皱眉道:“柳权时任扬州刺史,元凶还是太子,信里有投诚之意,虽太子是储君,可天无二日,他受先帝重用封疆,暗中却勾连东宫,可算是辜负圣恩,不忠不孝!”
安休林道:“我也是此意,对这等背恩之辈,却在门下省任要职,甚是不妥!”
今天朝堂刚得了柳宁的助力,谢希文不愿意节外生枝,道:“话虽如此,可陛下赦免了多少曾追随元凶忤逆的人,柳权只不过其中之一,事过境迁,我觉得不必追究前罪,免得其他人心生忐忑。”
“不行,想起三省之内有这样的人,我就寝食难安。”安休林难得的固执己见,道:“你拿这封信去见柳宁,告诉他,让柳权自己上辞表,因病告老也好,厌倦仕途,想要悠哉山林也罢,不管什么理由,只要他上表,我会给他和柳氏该有的体面。”
谢希文知道这是皇帝要给徐佑出气,信只是一个由头,无奈的答应下来,只是一想到等会怎么和柳宁开口,头就不受遏制的痛了起来。
等安休林和谢希文密议完,瞧着谢希文离开,江子言不经过通禀,径自入了西殿。这是皇帝歇息办公的地方,也只有他这个宿卫宫掖的左卫将军敢如此横冲直撞。
安休林坐在御案后,闭目小憩,黄愿儿伺候在旁,他看到江子言进来,刚准备提醒皇帝,江子言轻嘘一声,做了个手势,黄愿儿不会正面得罪他,笑了笑,轻手轻脚的从侧边离开。
江子言走到身后,双手按摩着安休林的肩头,也不说话,手法老道娴熟。不知过了多久,安休林睁开眼,回头见是江子言,忙道:“你怎么来了,快坐,别累着……”
江子言笑说不累,又关心了安休林几句,道:“陛下,廷尉那边过了堂,兰六象一心投诚,我觉得可以信任,至于少典,他也流露出几分悔意,可否请旨,让廷尉放人,由我接过来?”
“这么急吗?”安休林犹豫道:“我已安排好,等廷尉结案,再由给事中李纳上书,免了少典和兰六象的罪。现在就放人,怕会引起御史们反对……”
江子言退开五步,屈膝跪地,道:“今日廷议,陛下的不得已,我都看在眼里,只恨无法为陛下分忧。这次讨伐益州,我想随狄大将军出征,不求立功,只要手刃三五个逆贼,也算报答了陛下的隆恩。”
安休林把脸一沉,道:“胡闹!军国大事,岂是儿戏?你从未经过战场厮杀,若有了闪失,我就算杀光天师道的逆贼,也是迟了。”
“我自是不怕死的,可只怕我死之后,陛下会伤心,所以才打算用兰六象和少典为贴身护卫,如此,哪怕真的遇险,也足可脱身。”
“不行!此事断然不可!”安休林道:“你也劳累一天,去休息吧,我还要批改奏章,今夜估计是睡不着了。”
“陛下!”
江子言跪地不起。
安休林也怜惜他一片忠心,想了想,挥手写了一道中旨,用了印,道:“你带人去廷尉狱把少典和兰六象提出来,若他们真心投靠,且在紫极殿另设紫极内斋司,由你为斋帅,紫极内斋司对外宣称主管紫极殿铺设洒扫之职,对内则以笼络小宗师和有各种奇技的江湖人为主。”
领兵的事,江子言知道安休林不会准,所以提前说服了徐舜华,由徐舜华出面,应该问题不大。
他领了旨,出了西殿,站在台阶上,望着台城南面的天空,目光所至,正是瓦官南巷那层层叠叠的民宅。
鬼师,幸不辱命!





寒门贵子 第二十三章 计划改变,准备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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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言是六天的人。
但他不属于六大天宫的任何一宫,他是前任鬼师的弟子!
前任鬼师在江子言八岁时于湘州的偏僻乡间发现了这枚尚未经过雕琢的璞玉,每年都会抽出两到三个月,前往湘州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教导。
不过,江子言的身份一直是绝密,除了大天主,其余几位天主并不知晓。
直到多年前,前任鬼师接受了现任鬼师提出的偷天计划,经过巧妙安排,让始安公主的驸马王晏外出游玩时偶遇了江子言,顺理成章的把他带到了金陵。
这是最简单的起始,也是最重要的起始,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江子言出现在金陵的贵族圈子里才不会引起方方面面的怀疑。
至于说为何选择王晏作为领路人,是因为始安公主和太子之间那不为人知的私情!
果然,始安公主见到江子言后,既嫉恨王晏对他的痴情,又为了对付日益得宠的鱼道真,勾连东宫中庶子卫田之,把他进献给了太子。
到了这步,计划进行的接近完美。
从湘州入金陵,从金陵入东宫,
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江子言只用了一年!
太子对江子言十分迷恋,只要他开口,太子没有不允,但他只是尽职尽责的扮演着男宠的身份,从不干涉朝局,也从不说不符合身份的话,甚至连同为六天的鱼道真也没怀疑过他的来历。
前任鬼师突然遇刺身死,让江子言痛不欲生,幸运的是,他死之前已经指认了接班人,现任鬼师也是偷天计划的策划者和执行者,他接手了江子言的所有行动安排,两人单线联系,继续维持着江子言的秘密身份没有暴露。
计划如常推进。
二子夺嫡,六天毒杀了江夏王安休若,元凶安休明授首,临川王安休林得以入主金陵,顺理成章的,徐舜华听闻了江子言的名声,把他接入宫里,然后得到了安休林无以复加的宠爱。
然而,谁也不知道的是,安休林不能生育,起先固然是身体微恙,气虚精弱,但也不是不能治,好好调理,将养三五年,断不至于无一子半女。
偷天计划启动之后,安休林的日常饮食里被六天暗中下了无法察觉的药,从而彻底断绝了生育的可能。
鬼师的谋局,向来天衣无缝!
江子言就这样如鱼得水的游走在世间最顶尖的圈子里,身藏九幽之下,腾挪九天之上,成为鬼师最重要的棋子。
按照计划,他应该延续之前在东宫的策略,低调,谨慎,不张扬,直到等来偷天换日的那一刻。
可酆都山的骤然覆灭,脱离了所有人的预见,鬼师不能不救少典,没了少典,六天就没法存在,所以冒险启动了江子言,让他在宫里出手,把少典和兰六象从廷尉狱捞出来。
鬼师也知道,这样做,江子言会面临很大的风险,所以他因势利导,改变了计划。
如果蛰伏不成,那就变得夺目!
弱者的护身符是隐忍,强者的护身符是实力!
于是,通过裴植献计,这才有了昨夜宴会上的冲突,明面看,是为了引起旧党、门阀和徐党的内斗,联合旧党和门阀之力,迫使徐佑无法起复,实际上,则是为了安排江子言领军出征,谋取军功铺路。
若徐佑为大将军,江子言怎么可能得到领军的机会,就算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了这个机会,他又怎么可能在徐佑眼皮子底下取得震惊朝野的军功?
唯有推出各方都能接受的狄夏当大将军,让这位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皇帝心腹爱将领军伐蜀,再遭受前所未有的惨败,而只有江子言独领的那路部曲取得一定的战绩,他的胜利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加上皇帝的偏爱,回京之后,就能在军中占据一席之地。
等安休林驾崩,徐舜华的儿子继位,宫里有徐舜华垂帘听政,宫外有他江子言手握重兵。
这天下,就是六天的天下!
当然,如此庞大又缜密的偷天计划,不会遗漏徐舜华怀的头胎未必是儿子的漏洞,前任鬼师遍访各地擅长妇科的神医圣手,最后用看了广州享有盛名的女神医越秀姑调配的秘方,如果还是不成,也不急,安休林春秋鼎盛,不出意外,再活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徐舜华总会生儿子的。
一旦儿子出生,立为太子,安休林就会在最恰当的时候死去,江子言会自幼对新帝耳提面命,让他接受六天的教义和理念,从而彻底压制天师道和佛门的死灰复燃,六天治兴的盛世会在消亡了数百年之后再次光耀四海。
幸运的是,依照徐舜华的脉象,太医署的太医们一直认为她怀的是龙子!
也就是说,偷天计划克竟全功,不需要十年二十年那么久,最多三五年之内,安休林会得病暴毙,然后太子登基,六天逐渐掌控朝政。
而在这之前,需要江子言掌控兵权。
徐佑因讨伐元凶而崛起,因西征姚凉而壮大,乱世的兵权只有战场上去争,否则的话,给你当大将军,你的屁股也坐不稳。
江子言领旨离开西殿后,安休林批改了几份奏章,心里越发乱糟糟的,扔了朱笔,道:“李豚奴!”
李豚奴小跑着进殿,道:“陛下,奴才在。”
“徐佑现在何处?”
李豚奴心思活泛,猜到安休林的意图,道:“我听说县侯整日待在长干里的宅子,轻易不出门……”
“好,你安排一下,不要惊动太多人,我要去长干里!”
“现在?”
“怎么?你办不了?”
李豚奴笑道:“陛下吩咐的事,奴才就是拼了命也得办。只是这么晚了,出城要开宫禁,必须左卫将军签押用印才行,方才我瞧见左卫将军好似办差去了,再寻他用印,一来一回这时间……”
安休林皱了皱眉,李豚奴也就不言语了,点眼药的最高境界,是要点的润物无声。
“拿去!”
安休林提笔写了道手谕,李豚奴双手高过额头,恭敬的接过来,弯腰退出西殿。他做事向来干脆利落,迅速的安排停当,又进殿伺候安休林换了身常服,登上徐佑进贡的四轮牛车,车旁是五十名换了绛色戎服的御刀荡士,驾车的老者是一位内府豢养的三品小宗师。
这只是明面上的宿卫力量,牛车驶出宫门,沿着朱雀大道南下,道路两侧重要的位置都已被提前到位的宿卫队占据,屋顶塔楼等高处,河道水道等低处,以及人迹罕至的死角都有专人把守。
防范之严密,真是连飞鸟都进不来!
一路疾驰,到了徐宅,徐佑知道安休林微服出宫,不适合大张旗鼓,没有摆香案迎驾,支开詹文君等人,亲自引着安休林到后院的雅舍相见。
李豚奴挥挥手,御刀荡士接管了后院的防卫,三五成队,交叉巡逻,把这里守的铁桶一般。
舍内燃着火炉,温暖如春,安休林解开厚厚的大氅,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道:“天可真冷,你府里养的人多,过冬的柴薪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让柴薪署给你拨三千斤先用着……”
徐佑如今富甲天下,府里怎么会缺柴用,这是皇帝表达关爱之意,道:“现在还存了些,等不够用,再找陛下打秋风。”
安休林笑道:“打秋风要趁早,宫里也养着一大帮人,要是我的不够用,还得打你的秋风。”
“那陛下可要手下留情,多少给我留点过冬……”
两人同时大笑,又围着火炉说了会家常闲话,安休林呆呆的看着火苗,突然道:“微之,廷议的结果想必你知道了,狄勇为大将军,我是不赞成的,让他当护军,守御京城,我信得过,可要让他率军征伐,战必胜,攻必取,却未必是那块料子。”
“从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给他机会,也许会给陛下一个惊喜。”
“全胜的将军没有,常胜的将军却是有的,我还是属意你出任大将军,可这朝廷,是安氏和诸姓门阀的朝廷,庾、柳决定的事,若连两位尚书仆射都同意,我也无法反对。”
安休林的声音带着疲惫,道:“我知道,很多人以为你会当曹操,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曹操,更不是王莽,我不负你,你不会负我。”
徐佑双目泛泪,刚要俯身谢恩,安休林拉住他的胳膊,道:“不要这些繁文缛节,今夜我来,就是和你说说知心话。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臣子,我们不仅是亲人,也是朋友。微之,我只问你,大将军的归属,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佑恳声道:“我绝对拥护廷议的结果,对狄夏也无任何成见,当初既然辞了大将军,就不会再恋栈权位。姊夫,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从钱塘起兵开始,到这次西征回京,整整两三年,我都在不停的打仗,见过太多死人,实在有些厌倦了,等三司从仓垣调查返回,还了我的清白,我想厚颜请陛下主婚,正式迎娶张氏的女郎,然后返回义兴,修葺宗庙,重振家族……”
安休林高兴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徐佑成亲,还是因为徐佑对大将军归属的不在意,兴奋的道:“好啊,到时候定要大操大办,用我的车辇去张籍府上接亲,你父母不在,我和你阿姊就是夫家的人,不仅为你主婚,还要喝你和张女郎奉的茶呢,哈哈哈……”




寒门贵子 第二十四章 风生云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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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说起娶媳妇的事,如果第一次,总是格外的兴致勃勃。皇帝也不例外,安休林罗里吧嗦的给徐佑传授了很多经验,当然,还有一些过来人的教训。不过他是皇子,太高,所谓的经验教训没有参考价值,真要照他的法子来,估计等不到结婚,就把张籍那老丈人得罪的够呛。
就婚事的筹备聊了好一会,气氛逐渐变得热烈又温馨,不像刚开始那样有些尴尬和生疏。
安休林把话题重新拉回朝局,道:“那封信,我交给了谢希文,让他去见柳宁。柳宁是知趣的,知道取舍,明日柳权会上表乞骸骨,并即刻携家眷离京,回他的河东郡去养老,以后,不奉诏不得擅自进京。”
这是告诉徐佑,别觉得委屈,朕为你出了气,出了气这事就算完了,翻篇了,要是还不依不饶,岂不是太辜负皇帝的苦心和疼爱?
所以,柳宁知趣,徐佑也很知趣,笑道:“昨夜那些歌姬的赎身钱,柳侍郎还没来取,既然明日要走,我得派人送过去,就当作给柳侍郎的程敬!”
“你不缺钱,送去也好,免得贻人口实!”安休林打趣道:“我听说那几百个美貌歌姬,你一个没留?七郎啊七郎,我瞧你这宅子里连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没几个,几乎全是粗手粗脚的军汉。居家不比兵营,还是要学会享乐,阴阳和合,万物纲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徐佑挠了挠头,道:“咳,主要是尚未成亲,府内若是豢养太多歌姬,恐让张氏生出误会。等成亲之后,家里多了女主人,姊夫就是不说,怕也要阴阳失调,呜呼哀哉了。”
“哈哈哈!”
安休林大笑,看看天色不早,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似乎漫不经心的回头,道:“对了,我打算赦免少典和兰六象,小宗师修行不易,他们又诚心悔过,正好宫里缺少武道高手,可否收为鹰犬,驭使他们去和天师道厮杀,戴罪立功?”
徐佑心如明镜,安休林只是口头知会他一声,并不是征求他的同意,说明这事已经无法挽回,无法挽回的事就不必多费唇舌,徒惹人厌,道:“陛下圣明!六天和天师道是世仇,驱虎吞狼,自是上策。只不过,六天浑身匪气,不服管束,陛下要用,还需找个妥当的去处进行安置……”
“这个好办,我准备在宫里新设紫极内斋司,由江子言为斋帅,统管这些江湖异士……”
徐佑心头剧震,仿佛穿透层层黑雾,触摸到了黑雾后面不为人知的秘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变化,笑道:“左卫神俊朗然,足堪大用!”
安休林心情大好,今天廷议的烦躁得到了大半消解,选择来徐宅散心真是来对了。他出门上了御车,还不忘回头嘱咐,道:“抓紧让顾宗周去张家请期,双方定下日子,你呈送宫里,我和皇后也好开始着手准备……正巧,最近你在家静养,别的事情先不要管了,集中精力办好这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那,我干脆不在京城过上元节了,明天启程前往钱塘拜见顾宗主,和他仔细商议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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