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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而五子棋,围棋那么难,高高在上,向来是门阀世族的高智商游戏,五子棋的出现,让那些学不会围棋的渣渣们得到了亵渎 女 神的异样乐趣,风靡程度虽然比不过斗地主,但是很受那些闷骚年轻人的喜爱。
于是,江东以“徐郎”冠名的发明又多了个“徐郎博”。
博,博戏,也就是赌博。
麻蛋,让你们娱乐,你们开赌,还让我冠名背锅,背的还是这么猥琐的锅,孙冠的痛,徐佑没过多久就深刻体会到了。





寒门贵子 第二十九章 松萝雪,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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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沈孟请周雍为媒人,连夜备好的羊、胶、漆、合欢铃、蒲苇、卷柏、酒黍稷稻米各一斛为礼,陈仪物于庭,奉书致命。
羊,取其吉祥,以寓祝颂之意,胶、漆和合欢铃象征夫妇和好之意,蒲苇、卷柏,取其美德,来勉励夫妇。
周雍身旁的侍者以手牵羊,徐佑穿华服,命部曲接过羊,迎拜入门。周雍入内,站到宾阶,位于西,面朝东。徐佑站到阼阶,位于东,面朝西。
部曲牵羊立在堂下,另有侍者抬着案几跟在周雍身后,由周雍献纳采版文。
六礼版文皆封,先以纸封,又加以皂囊,裹上白绳,表示庄重,再放到箧(小箱子)里。版文的左方写“纳采”二字,正中间写礼文、婿父名、媒人等,礼物的清单另写一版,裹上白缯,随同木箧放在案几上。
周雍先作揖,后跪地,道:“沈孟使某荐不腆之礼。”
徐佑同样作揖跪地,道:“君之辱不敢辞!”
周雍的侍者将放着木箧和礼物清单的案几送到徐佑身前,由徐府的部曲牵羊奉案退下,徐佑邀请周雍入中庭,设酒,周雍端酒杯,再跪,道:“沈孟使某献酒。”
徐佑接过饮尽,跪还,两人入座,再由徐佑劝酒,互饮后仪式结束。
纳采之后,就是问名,鉴于徐佑不久就要返京,于是隔日周雍再次登门,这次执雁为礼,问了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也是幸好,东市有人捉到春归的雁,否则的话,还得用羊来替代。
冬至现在叫詹冬至。
拿着女方的姓名八字,回去之后请相士卜算吉凶。这自是大吉大利,哪怕相士不开眼,说点不吉利的话,也会被沈孟视为胡言乱语。
心如磐石,矢志不渝,又干八字合与不合的屁事?
随之纳吉,送上聘书,这是三书之一,表示双方正式缔结婚约。纳吉之后,约定一个月后纳征,此事就算告一段落。
徐佑又在钱塘停留了两天,主要陪同张玄机游山玩水,过一过二人世界,弥补这一年来的相思之苦。
闲暇之余,和宋神妃聊了聊,她现在的情绪比起当初安稳了许多,每日酿酒为乐,倒也过得清闲。
这天午后,阳光明媚,徐佑和张玄机正在山顶的凉亭里对坐饮茶,吴善来报,说袁青杞拜访。
虽然在玄机书院里讲学,但袁青杞的重心还放在吴县的林屋山,每逢旬日来钱塘讲一天的课,按说今日不是她上课的日子,怎么突然到访?
“有请!”
张玄机收拾茶具,准备退下,徐佑拉住了她,道:“走了干吗?你和袁青杞不是相熟吗?”
“她来见夫君肯定有要事商议,我在场会不会不便?”
“没什么不便的,我其实猜到她为何事而来,你也不妨听一听。”
“哦?”张玄机似笑非笑,俏脸道:“夫君看来很了解袁大祭酒嘛……”
这番话听着有坑,徐佑面不改色,想也不想的道:“袁青杞要另立宗门,以她的才干,日后必定会和匡庐山分庭抗礼,影响扬州乃至大半江东的局势,我不了解不行啊。”
张玄机噗嗤一笑,没有继续追问,收拾好茶具,静坐旁边。过了一会,袁青杞沿着石阶上了山,素雅的道袍随山风而舞,透着别样的秀美,她来到亭前,双手合抱至眉梢,俯身稽首,道:“见过大将军,见过张女郎!”
徐佑心里纳闷,几时见过你这么正儿八经的叫大将军,可也不能直接问缘由,笑道:“坐!”
张玄机也笑着点头打了招呼,待她入座,亲手为袁青杞斟茶,道:“听神妃阿姊说,这是刚研制不久的松萝雪,口感和青雀舌不同,祭酒可尝一尝……”
袁青杞接过杯子,道了谢,轻抿小口,美眸流转,赞道:“果然绝妙,为何看起来色泽区别不大,可口感却这样不同?”
张玄机笑道:“永嘉郡有松萝山,茶树于林崖之间偶然生出,条敷阐,叶莹薄,形白似雪,制法也和青雀舌大相径庭,只可惜数量太少,没法大规模供应……祭酒若是喜欢,稍后我让人准备一些给你带回去。”
袁青杞也不推辞,笑道:“那就麻烦女郎了!”
两人的聊天看似正常,可徐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难道在书院时相处并不和睦,立刻决定转移话题,道:“祭酒怎么知道我回了钱塘?”
袁青杞笑盈盈的看了眼张玄机,道:“顾家主到张孝里请期的事已经传遍了吴县,大将军三月初六将迎娶张女郎,也是人尽皆知。我虽在林屋山深处,却也有所耳闻,这里先给两位道贺……”
张玄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既不因未成亲和徐佑出双入对而羞涩,也不因得以嫁给如意郎君而张扬,自那年金陵城破出家门委身徐佑,她已无惧任何外界的议论和眼光。
“祭酒见笑,到了成亲那日,还望有空来钱塘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
叙过闲话,徐佑问道:“祭酒匆忙赶来,可是为了占城稻?”
楚国虽然雨水充足,但全年并不平均,有时久旱无雨,有时暴雨成灾,不管是光热稍低的扬江二州,还是光热水充足的宁越二州,水稻都只能一年一收,春稻种下之后,若长久无雨水,则一年收成付之东流。
占城稻的优点,一是耐旱,二是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周期更短,可以在长江流域达到一年两熟,再往南甚至可以一年三熟,这也是为何后世引进占城稻后迅速占据统治地位的原因。
徐佑当初让袁青杞通过她掌控的广州贸易海路,派大型船队前往林邑寻找占城稻。经过几个月的颠簸和劳苦,终于成功运回扬州,并在林屋山控制的千亩稻田里进行了试种,五十余天后,收获极丰。
因徐佑当时正率军在北方作战,袁青杞没有急着向他通报,谁想徐佑回京又接连出事,直等到正月他才有机会返回扬州,于是亲至钱塘和他见面。
“是,占城稻的效果好过预期,我问了许多精通农事的老者,都言说此物将彻底改变江东现行的水稻耕作规程,不仅单亩收获增加数倍,还能额外开垦更多的稻田,灾时会活人无数……”
“这是大功德!”徐佑为张玄机和袁青杞斟茶,张在前,袁在后,这个细节他是不会忽视的,道:“时机正好,你回山后马上写个奏疏,详细说明占城稻的具体种植情况,我途径吴县,前去取回,进京交给主上,然后就可着手为你求一封号。朝廷剿灭天师道在即,有了封号,你要抓紧时间正式开宗立派,从今而后,和鹤鸣山再无关系了……”
袁青杞低着头,没有多少欣喜之意,她对孙冠的感情十分复杂,可到了今时今日,孙冠带着天师道走向了绝路,正如多年前预料的那样,谁也无法挽回和拯救,与其让道门从此消融于世,她宁可背负骂名,也要挽大厦于将倾,重新整合天师道,不至于让道祖蒙羞。
“那就全拜托大将军了!”
徐佑举杯,道:“提前祝贺祭酒。”
袁青杞看着茶杯里的倒影,突然一笑,绝美的笑容拨开了云翳,惊艳了明月,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徐佑知道她的心思,可脚下走的路,都是自己的选择,累,要扛,苦,要咽,得道之阶,错厉精神,靖躬信宿,洗诚求矜,如斯而言,则道近也矣。从古至今,能够开宗立派的人物,无不是百炼成钢,袁青杞必须闯过这一关,才能真正的青史留名,成为后世道门敬仰的开山祖师。
“大将军在京也是步步杀机,可有需要我助力的地方?”
“现在还用不着……不过,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得赶往益州对付孙冠,到时还请借白易给我一用。”
袁青杞笑道:“白易能得到大将军的看重,是他的造化。”她很清楚,徐佑要对付孙冠,肯定会做足万全准备,白易小小五品,能起多大作用?之所以带着他,是要他多加历练,并从中获益——围杀天师孙冠的战斗,可能是九品榜出现二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筹谋布局准备想要认认真真的杀死一名大宗师,就算远远看着,得到的益处也会超出想象!
“兵凶战危,他跟着我,也可能回不来,你要有心理准备。”
袁青杞淡淡的道:“人谁不死呢?”她站起身,道:“大将军,张女郎,我这就告辞,欲立宗门,需要的东西还很多,实在耽误不得。”
徐佑吩咐吴善送袁青杞下山,扭头看向张玄机,她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袁青杞的背影,目光柔和又流露出几分言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怎么了?”
“没什么……都说袁青杞放弃大好年华和名门望族的身份,甘愿为了天师道奉献所有,可如今却叛师离道,她心里的痛苦和压力,我只要想想,就觉得太难太难了……”




寒门贵子 第三十章 止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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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袁青杞,智现又来求见,这次让张玄机回避,徐佑在客房招待他,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智现也不兜圈子,献上日前写就的经论疏义,道:“大毗婆沙,弟子近来研读《华严经》,略有感悟,仓促而成《华严止观》五卷,这是首卷,还望大毗婆沙不吝斧正!”
徐佑肃然双手接过,这是对道的尊重,不管喜不喜欢。他看着封面写着的四个大字,华严不用多说,止观这两字,也是大有来历。
止在佛语里叫做“奢摩他”,观在佛语里叫做“毗钵舍那”,关于止观的解释有很多,最可靠的是宗喀巴大师在《菩提道次第广论》中的论断:止,一心专注某一所缘,乃至于刹那散乱也没有;观,以正理抉择所知法,乃至能直观认知。
止观,简而言之,大乘无量三摩地均源于止,大乘功德均源于观,这是修行至高法!
智现敢以“止观”来命名这卷疏义,可想而知,他的野心有多大。
欲成大事,最不怕的就是合作伙伴有野心。
只有足够的野心,才能带来足够大的利益,智现若不能上位,徐佑扶持他又有什么价值呢?
佛门现在的局面,六家七宗伤而不死,渐渐复苏,竺无漏靠着本无宗的雄厚家底和数十年来的庞大影响力还在艰难维持着在佛门的半主导地位,而徐佑则授予智现《华严经》,让他别出蹊径,另觅法界,和竺无漏分庭抗礼,终于到今日瓜熟蒂落,大功告成。
“很好,你已悟出止观妙法,继承了昙谶大德的衣钵,将来有什么打算?”
智现犹豫了片刻,道:“我欲脱离般若学的六家七宗,另立华严新宗!”
徐佑笑道:“你想好了?若要立新宗,可能会被六家七宗视若仇雠……”
智现决然道:“弟子无惧!”
“无惧只是你的问道之志,可要弘法,仅仅无惧还不成!新宗要建山门,要造僧舍,更要有弟子追随,然后还要得到朝廷的认同。这些,你有没有具体计划?”
想要建造佛寺并非随意为之,若僧众不到五十人,一般是得不到批准的。而要吸引五十名以上的僧众住寺,首先选址就不能太差,造到叽里旮旯儿的地,老鼠都不肯去,僧人会去吗?可旦凡有点名气的山水名胜,都被热衷于封山占水的世族们占据,智现虽有些声望,可这声望只在六家七宗里有效,没办法吸引别人投资他另立新宗。
智现苦恼道:“僧众倒是够了,六家七宗肯抛下一切,不惧前路艰险而跟随弟子的大约有六十余人。但天圣法难,各宗的寺库被劫掠一空,心无宗也不例外,钱财委实不足以造寺……可钱财还不算最难,多方奔走,找善信居士化缘,总能凑够,最难的是,就算钱财丰盈,扬州也没有空置的名山胜水……”
徐佑沉吟道:“我或许有个法子。”
智现大喜,道:“弟子愚钝,还望大毗婆沙指点迷津!”
“顾氏在吴县的太湖之滨有一座玉象山,高三百六十丈,风景秀美,可为造寺之所。我和顾氏有点交情,可从他手里买了玉象山,送给你开山立宗。”
“大毗婆沙……”
智现泪洒僧袍,跪地叩首,感动的无以复加。
佛家方外人,只跪佛祖,不跪众生,然而徐佑的身份不同,他是大毗婆沙,智现向来执弟子礼,跪一跪,倒是无妨。
徐佑扶他起来,沉声道:“佛门遭此劫难,是何原因,你心里也清楚。若立新宗,当除弊革新,厘定清规,让天下僧尼引以为戒,否则的话,天圣法难,未必不会重现于元兴朝!”
“谨遵法谕!”
智现剖明心志,虔诚的道:“从今而后,弟子唯大毗婆沙马首是瞻!”
“这话错了,”徐佑笑道:“要唯佛祖马首是瞻。”
当天晚上,智现兴奋的和心腹说起将要去吴县的玉象山造寺立宗的计划,不慎被窗外潜伏的黑影偷听了去。
那黑影悄无声息的回到禅房,对正闭目打坐的竺无漏道:“佛子神机妙算,智现果然找徐佑密议了大事,他想另立新宗,徐佑答应了,还出钱买下顾氏手里的玉象山当作新宗的山门……”
竺无漏睁开眼,道:“光寂,听清楚了?”
“智现他们不会武功,察觉不到我在外面,一言一语,听的清清楚楚!”
竺无漏离开打坐的蒲团,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呼啸的冷风钻入房内,瞬间温度骤降,随之变得寒冷的,还有他那幽深不见的目光。
“看来,是我们该回京的时候了!”
“佛子之前不是说新皇登基这两年还没表现出任何的宗门偏向,贸然回京,前途未卜……”
“徐佑今夜的态度,岂非已告诉了我们关于新皇的偏向?他肯选在此时支持智现开山门,立新宗,背后的喻义不言自明——新皇不会抑佛!”
竺无漏转过头,目光似乎冒着燃烧的冥火,道:“既不抑佛,我何苦困在钱塘,寄人篱下?”
“佛子说的是!”竺光寂是他的亲传弟子,自然不会反对,脸色却有些犹豫,道:“可我们这样离开,会不会惹得徐佑不快?”
竺无漏笑了起来,遍布伤痕的脸庞在月色下显得十分的可怖,道:“不仅要让他不快,明日,还要大闹一场才好。”
“啊?”竺无寂惊讶道:“这……这会不会激怒徐佑?若他发起狠,囚了我们不许离山?”
“你不了解徐佑!”竺无漏仰起头,微眯着眼,似乎在回忆曾经,道:“徐佑好名,闹大了,我们才能安全离山,且要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计划和反应的时间,要不然,我们怕是真的要埋骨此山,再无得见天日的机会了!”
第二天大早,竺无漏当真纠集了一百余僧众,齐上明玉山,找到徐佑,言说欲重返金陵,振兴佛门。
冬至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衣僧,冷笑道:“佛子,你带人闯山,意欲何为?”
竺无漏淡然而立,竺光寂出列道:“女郎莫怪,我等只是思乡情切,离京已有数载,挂念京城的寺院无人打扫,特来向大毗婆沙辞别。”
冬至言语刻薄,讥嘲道:“元凶早把六家七宗的寺院烧得干干净净,你回京凭吊也没了去处,还打扫什么打扫?”
竺无寂哑口无言。
又有人冲上前,指着冬至,道:“请大毗婆沙出来一见,此地哪有你一个婢子说话的道理?”
“道理?”冬至双手负后,气势隐隐压住阶下众僧,不屑的道:“讲不过道理,就开始扯身份,明白告诉尔等,我姓詹,是秘府府主詹文君的妹妹,不知比起这位,够不够资格说话?”
詹文君和徐佑的关系天下皆知,且手握秘府,声名远扬,若是连詹府主的妹妹都没资格说话,他们这些和尚岂不是更没资格?
眼瞧着冬至牙尖嘴利,还蛮横刁钻,再闹下去自取其辱,竺无漏站了出来,口宣佛号,道:“詹女郎误会了,我们上山,只是想向大毗婆沙致谢,感谢这几年的收留和照顾,并无他意!”
面对竺无漏,冬至也不能太无礼,微微躬身,道:“佛子言重了!我家小郎昨夜饮酒,这会还在酣睡,你们要辞行,可以,先派人来知会一声,再选几个德高望重的法师为代表前来拜见,这才是礼数,而不是聚众擅闯,叫嚷着让小郎来见你们……”
竺无漏笑道:“佛家眼里,众生平等,我代表不了任何人,他们都受过大毗婆沙的恩惠,临别时想来见一面,于情于理,谁也无法阻拦。既然大毗婆沙不愿见,那也不必勉强,我们就此别过,金陵再会!”
“不许走!”冬至柳眉倒竖,怒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佛子当明玉山是什么地方?”
早就看竺无漏不顺眼的吴善一声令下,围拢过来的数十名部曲同时拔刀,寒光闪闪夺目,刀尖指着那百余僧众,杀气冲天。
竺无寂双腿打颤,他对竺无漏今日的计划相当的不看好,要知道徐佑是何许人?三年来南征北讨,杀人无算,听说在西凉时,每天都要抓七八个胡人,亲手挖了心肝来下酒,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和尚,哪怕会一点武功,可又怎么是徐佑的对手?
竺无漏哈哈大笑,道:“大毗婆沙向来慈悲,今日却要大开杀戒,究竟是金刚怒目,还是忍不住了原形毕露?我想,天下自有公论!”
“莫要动手,莫要动手!”
竺法识气喘吁吁的分开众僧,来到竺无漏身边,他被下了睡药,弄到现在方醒,道:“无漏,你要干什么?好端端的,回什么京?”
竺无漏语气冷漠,他对这个师叔已经完全失望,道:“本无宗的根,是在京城,还是在钱塘?我看小师叔早就忘了!是啊,钱塘有衣有食有居所,无外物纷扰,无生死忧心,小师叔悠然自得,安之如怡,我体谅,也愿意成全,但是我还没忘本无寺的断壁残垣,没忘记宗主的教诲和遗愿,你不想承担重振佛门的责任,没关系,我来!”
竺法识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哎,随你去吧!”他踉跄着走前两步,双手合什,上身前倾,道:“女郎可否通传一声,我想求见大毗婆沙!”
冬至闪身,避开他的大礼,道:“小郎宿醉未醒,实在不是我搪塞法师……”
“今早上好热闹啊!”
院门打开,徐佑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冬至凑过去低语了两句,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的竺无寂心里一紧。
“佛子要回京,这是好事,干吗动刀动枪?吴善,还不把你的人带走,成何体统?”
“诺!”
吴善挥了挥手,众部曲收刀入鞘,双脚啪的立正,行军礼后悄然退下,动作整齐有序,精锐彪悍之气,显露无遗。
徐佑笑的和善,走到竺无漏跟前,道:“走的这么急吗?不如今夜由我摆酒,给诸位送行。”
竺无漏笑道:“离别最伤人意,我怕饮完大毗婆沙的送行酒,却再也不忍离别了……”
话里暗藏机锋,似乎在讥讽送行酒是送命酒,徐佑笑着拱手,道:“那,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竺无漏带着竺光寂等八十多名本无宗的弟子直接掉头离开,剩余的四十多人却依次来向徐佑告别,并委婉的表达歉意,他们属于即色宗、识含宗、幻化宗等,被竺无漏的话术说服,准备回京重振宗门,没想会闹成这个样子。
徐佑哪里会和他们计较,宽慰了两句,还吩咐赠送了程仪,又让冬至去安排舟船送他们回京,这让众僧更不好意思,心里无不在埋怨竺无漏行事冒失,徐佑不仅是佛门的大毗婆沙,还是拯救了佛门的大恩人,这般的没礼数,也难怪冬至动气。
“哎!”
竺法识孤单单的站在山路旁,看着竺无漏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林木之间,顿时觉得意兴阑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回头对徐佑歉然道:“大毗婆沙莫怪,无漏师侄想的太多,但他还是想不明白……”
至于不明白什么,竺法识没说,徐佑也没问,笑道:“喝一杯?”
“现在没酒兴,等我缓缓,晚点来找大毗婆沙斗酒!”
“好,我随时恭候!”
竺法识下山时,容颜仿佛苍老了十岁,从此在万荷池参禅诵经,不问世事,再没出过钱塘半步。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冬至哼了一声,道:“当初就不该救竺无漏,这个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
徐佑笑道:“这是孩子气的话,当初若不救竺无漏,竺无尘怎么收为己用,本无宗又怎么肯乖乖的躲到钱塘来?怕是早被安休明杀的干净。若没了本无宗,其他六宗也将无枝可依,烟消云散,佛门在竺道融死后遗留下来的庞大实力,我们吃不进肚里一分一毫。”
“和竺无漏的性命比,这些可见可不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财富!经过三年的扶植和渗透,心无宗和缘会宗已彻底倒向了我们,即色宗、识含宗、幻化宗也大多抱有好感,等智现的新宗现世,有我们在背后推手,要不了多久,就能同化这些小宗门,彻底发展壮大……”
“若当初不救竺无漏,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硕果?
”冬至吐吐舌头,眼珠子一转,突然恶狠狠道:“那就是说,竺无漏现在没用了?我这就安排,在回京的路上杀了他,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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