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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这份风姿和淡然,就算詹文君别无心思,却也不由得暗暗称赞。
时人以诗词唱和为佳话,尤其女子,因为身份地位所限制,不能出仕,不能为官,若要天下知名,往往要和最顶尖的才子互通有无,若是没有诗才,常引以为耻。难得詹文君落落大方,言辞诚恳,却又不显得做作虚伪。对她而言,不会作诗,也就不会作了,有才学的人,当然值得尊重,可若没有,那倒也不必太过妄自菲薄。
至于说金齑玉脍,原名叫做鲈鱼脍,鱼肉色泽洁白如玉,齑料却满眼的金黄,安子道嗜爱此物,因而赐下了金齑玉脍的名头。
不说口味和卖相,单单这份资历就很有先声夺人的气势,不是寻常包子等物可以比拟的。
徐佑自然而然的道谢,不见局促,更不见心晃神摇,仿佛能让詹文君这样的女子亲手夹菜不过等闲小事。
仔细品尝了片刻,徐佑眼睛一亮,道“鲈鱼易得,可能将鲈鱼做到这等境界的,却真的不多见。若非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定会找夫人要了做这道菜的厨子。”
詹文君欣赏他的坦率,笑道“若是我做主,给了郎君也无妨,只是这个厨子是家舅花费了好大心思,才从别处带到了府中家舅别无所好,唯有饮雪泥酒,食金齑脍,观惊鸿舞,这人生三大乐事,缺一不可”
徐佑本是玩笑话,可见詹文君当真拒绝,心头却不由一动。按理说为了救郭勉,连白蛇都可以拱手相让,何惜区区一个厨子
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不过他城府森严,表面上没有显露分毫,道“我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夫人解释这么多,莫非觉得我不是君子不成”
詹文君大笑,当真不让须眉,道“是我失言,自罚一杯”
“这个”徐佑心悸道“我不需再作陪了吧”
两人其乐融融,说笑不禁,远远看去,倒颇像是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一餐终了,目送詹文君一行下了山,徐佑随手拉住一个经过的婢女,道“百画在哪里”
婢女很是恭敬的俯身行礼,神色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道“回郎君,百画阿姊从今早就没见到了,现下或许在山中别处。若是有急事,夫人走前有过吩咐,可找十书阿姊来处理。”
十书
詹文君麾下这四个侍婢,也只有这位十书小娘还没有见过了。
那,见见也无妨





寒门贵子 第五十六章 绝崖偶遇
第一眼看到十书,徐佑不由的愣了片刻
倒不是她多么的漂亮,能够惊艳到让徐佑失神的地步,恰恰相反,十书的样貌很是平常,平常到几乎可以忽略她的性别不计,走在路上,就连后世著名的臭流氓泰迪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自重生到这个时代,徐佑已经见过了太多漂亮的女孩子。不说袁青杞,詹文君这些身份贵重的人,也不说宋神妃、履霜这些本就是以才色侍人的歌姬,就是自家的秋分,郭府的百画、千琴、万棋,以及袁府的水希和水夷,这些低贱的婢女也都是难得的秀丽出众。
当然,并不是说举世望去,女子皆是这般的美貌,更不是说徐佑有着独特的吸引美女的特质,走在哪都能引来莺莺燕燕的环绕。
究其原因,无外乎他重生以来所接触到的,不管是徐氏、袁氏,詹氏或者郭氏,都是凌驾在普通人之上的权贵士族,有钱也有势,而其时的世俗习气最重风姿颜色,府中婢女多选貌美者,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当徐佑第一次在府中见到如此平淡无奇的十书,就如同在一群拉布拉多犬中发现了一只哈士奇,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十书身着素色棉服,穿的比其他人都厚许多,盘腿坐在蒲团上,身前的案几摆着满满当当的各种账簿,容颜有点憔悴,似乎受了风寒,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两声,看到徐佑并不起身,很是无礼,道“徐郎君可有事”
徐佑不以为杵,拱拱手,道“方才夫人走的急,我忘了问百画的去处,不知小娘可否告知”
“百画”
十书注视着徐佑,道“她被夫人禁足在房内,恐怕十数天内是无法出来了,郎君若是有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徐佑皱眉道“这倒是怪了,百画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被禁足了呢”
十书摇摇头,又咳了一阵,眼神更加的疲惫,道“具体缘由我也不知,若是郎君有心,可等夫人回来后再打听不迟。”
徐佑听出她话里送客之意,笑了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了。”
“不送”
目送徐佑离开,十书以手托腮,深思片刻,看似随意的从乱糟糟的账簿中抽出一本,封页已经泛黄,翻开可见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人名,每个人名下面都用极其简短的文字写下了他的出身来历评语等等,有的少点,可能就寥寥数语,有的多点,能够长达半页。
翻到最后,赞新的空白页,十书提笔在页首写下了两个字
徐佑
其他的,全部留白
回到住处,正好秋分来请徐佑,道“小郎,履霜阿姊想出来走走”
里寒证固然要避风,但也不可长期闷在屋里,适时的呼吸下新鲜空气,其实有助于病情恢复。
徐佑点点头,道“去扶她出来吧风虎,搬座胡床来”
履霜面色红润了许多,昔日的绰约又浮上了眉眼之间,对徐佑颌首一礼,就着左彣搬来的胡床坐了,抬头感受着暖暖的冬日,一时有些迷醉。
徐佑站在一旁,闻着履霜身上传来的好闻的味道,道“感觉好些了吗”
“嗯,上山后用得郭府的药,比外面的要纯正许多。昨夜詹家女郎还特地命人送了一两胡参来做引,今早醒来,感觉通透了些。”
“胡参”
“啊”秋分脸色一变,急道“小郎不知晓吗可送参来的人说经过你同意的,我才到厨下熬了给阿姊用”
她毕竟在徐氏这样的豪族长大,记着规矩,若是没有徐佑允许,平白受了这样的大礼,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徐佑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慌什么,郭夫人知会我了,只是方才一时忘记。既然用了有好转,明个我再去求些来”
詹文君倒是会做人,胡参可是吊命的好东西,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价值不菲,她一声不响的就给送过来,心性着实大气。
“别,我又不是大病,且好多了,郎君不必为了我去求人。”履霜扭转头,望着徐佑的眼眸满是感动。她自知地位卑微,能得詹文君送来一两胡参,已经是看在徐佑的面上,哪里肯让他再为了自己去求人
徐佑一笑,不再多话,见今日天光大好,道“大家都闷了几日了,去叫醒其翼,咱们四处走走。说来上山两三日了,可这山中俊秀的景致,还没有正眼瞧过呢。”
何濡不习惯早起,却习惯熬夜,被左彣从床上拉起来时,憋了一肚子的起床气,对徐佑道“你不是会佳人去了吗,干嘛这么早回来莫非话不投机,被人赶出来了”
徐佑没好气道“你这个假和尚,出家了十年,一点养生之道都没有学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倒头大睡岂不知早睡早起,延年益寿,我看呢,以后得给你定个作息才是”
何濡嗤之以鼻,道“不学无术谁跟你说佛家重养生的没听过竺道融的法言吗,佛法为象也,含弘静泊,绵绵若存,寂寥无言。皮囊的存无,毫无意义,就算能够活到一百岁又如何,终逃不了一死。”
徐佑无语道“你不是挺烦竺道融的吗,怎么又用他的话来做注解呢”
何濡道“我烦他不假,但只要能对我有利,别说用他的几句话,就是称他僧主又如何于我无丝毫损失”
徐佑伸出手指,指着他笑道“你啊,不仅牙尖嘴利,而且无耻之极”
“也不算无耻”何濡一笑,道“竺道融是本无宗的宗主,本无宗又是沙门六家七宗之首,现在又贵为安子道的黑衣宰相,权倾天下,虽无僧主之名,但已有僧主之实,叫他僧主,其实也是沙门共识了。”
六家七宗的说法,徐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历史发生了改变,没想到这一世的本无宗宗主,竟然是竺道融,并且已经进入殿堂,成了安子道的重要智囊。
若是印手菩萨释道安有知,恐怕气的要从坟墓里跳出来
徐佑舒展了袍袖,斜眼道“你既然连皮囊都不要了,对皮囊之外的风景,恐怕也没兴趣我等去游山,你回去睡吧”
“游山我有兴趣啊”
何濡看了下徐佑的脸色,得意道“昙千说清净一心,自在般若。游山可得清净心,我非去不可”
名僧昙千在此时的地位啊,类似于后世那些掌握话语权的公知,任何一句话都可以传世,成为人人引用的名言。
徐佑大笑“你啊,是非好歹,百般情由,皆在你口舌之间”
明玉山中果然如同传闻所言,奇花异草,青峦叠嶂,无一处不是怡人心扉的绝美去处。徐佑一行也无目的地,随心所欲,沿着小道慢慢行进,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回转,时而蜿蜒,山中妙处,一览无余。
履霜由左彣用布捆了胡床,背负在身后。她体轻如燕,并不成为累赘,又在吴地长大,认识许多此地独有的动植物,解说起来,不逊那些博学多识的才子分毫。而且吴侬软语,清音绕耳,更是一种独特的享受。
行到山中西侧,突然听到震耳欲聋的水声,秋分好奇,当先往前行去,转过了一处拐角,猛的大叫起来。
徐佑等怕她有失,忙赶过去,见秋分正指着前方,回头惊喜喊道“小郎,快看,这有飞瀑”
徐佑停住脚,望着远处那一抹宛若银河倾泻的巨大白练,眼前顿时一亮。
声如奔雷,激昂澎湃,湍急翻腾,珠玑四溅
怪不得百画刚进山时就邀请自己来观赏这里的瀑布,当真壮观的让人咋舌
“没想到山里还有这样的所在。”
何濡兴致大浓,对秋分道“有没有胆子到崖边看看”
秋分兴奋的刚要点头,却又扭身看向徐佑。徐佑笑道“去吧,不过要当心点。”然后以目示意何濡,意思是让秋分照看他一点,别失足掉到了山崖下。
不管多么的惊才绝艳,何濡毕竟是普通人
何濡先行,撩起衣角走到崖边,探着头往下一看,竟有百余丈高。下面碧水清潭,深不见底,给人莫名的一种压迫感。
秋分来到他的身边,被满天弥漫的水气一冲,饶是她习得了白虎劲,仍然都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再看何濡,却一脸淡然,仿若无事。
秋分心里奇怪,却没有多说什么,学着他的样子往下看了看,突然一阵头晕目眩,啊的一声,急忙后退了两步。
何濡回头,温和的笑了笑,道“别怕”
秋分受他的笑容感染,心里平静下来,道“何郎君,你不怕吗”
“山再高也是死物,有什么好怕的。”何濡轻声道“只要身后没人推你,站在崖边,其实是安全的”
秋分似懂非懂,大着胆子想要再看一眼,脚下却跟黏住了一样,无论如何挪不动分毫。
身后传来徐佑的笑声,秋分俏脸微红,道“婢子没用,胆子太小”
“不是没用,而是你恐高呃,恐高就是恐惧高处,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与胆大胆小无关。”
徐佑走上前,跟何濡并肩而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绝崖瀑布,笑道“北方可有如此气势雄浑的美景”
“井蛙不可语于海”
何濡嘲讽道“不说山水之景,单说永宁寺,光寺中九层浮屠一所,就高九十余丈,去京师百里,依然可见,那才真正的壮丽无匹,叹为观止”
“啊高九十丈那不要到天上去了”
听到秋分的惊诧,后脚跟来的履霜让左彣放她下来,接道“佛家求无上妙法,自然要高过芸芸众生,离天越近,可是越好呢”
何濡的目光在履霜脸蛋上打了个转,突然道“女郎可读过佛经”
履霜身体不便,只好略略躬身,作为礼数,道“不敢,只是粗翻过几次。”
何濡再次凝视她片刻,回头再次打量着瀑布,道“可惜,你倒是有几分慧根”
履霜不明所以,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向徐佑。徐佑对她微微摇头,刚要说话,左彣却不知何时走到了另一边的悬崖边上,神色凝重,道“郎君,你来看这里”
徐佑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走过去顺着他的手往下看,眼光猛然一聚。
在他们站立的瀑布这一侧,沿着崖壁布满了厚厚的青苔,可在一些凸起的岩石上,却十分的光滑,似乎被什么东西经常走过一样。
可山崖绝壁垂直一线,又常年水气侵扰,光滑的如同一面铜镜,根本不可能有动物能够攀岩上下。
徐佑和左彣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何濡同样神色凝重,道“风虎,以你的身手,能不能在这绝壁上走个来回”
左彣摇摇头道“要是地方再大些,能够回气休息,且不能如此滑润,尚可以试试看。但在这里,我一分的把握都没有。不,是绝对没有可能”
正在这时,瀑布后突然闪过一道人影,迅捷的在身后留下了一个个类似残影的虚幻,然后一跃而起落在最下面一处光滑的岩石上,足尖一点,不听吐气开声,闲庭信步般跃到另一处岩石上,如此反复,纵身直摇而上。
转眸之中,他已经辗转腾挪,高升三十余丈,身手高明的可怕。徐佑不知是敌是友,并且此人行迹当真奇怪,当机立断,道“后退”
左彣挡在最前,秋分单手搂住履霜的纤腰,轻松的抱在怀里,跟着徐佑、何濡往内里退去。还没等走开十余步,那人已经翻身上崖,负手立定。
徐佑等人知道无法及时脱身,也都站在原地不动。不过左彣手中剑微微提起,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那人一头白发,应该六十岁许,可面色却红润的很,如同年轻人一般,身上的衣着做工精致,十分华贵,以徐佑以前的身份地位,恐怕也很少有这样奢侈的衣物。
他的双眸精光内敛,平静中透着深邃,打量着徐佑等人,道“今日的午膳,是由你们送来的以前那个专责此事的贱奴呢”




寒门贵子 第五十七章 扑朔迷离的山中奇事
午膳
众人听的面面相觑,徐佑反应最快,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道“我等是游山经过的路人,若是有所打扰,切莫见怪,我们这就离去。”
那人目中精光一闪,冷冷道“明玉山岂是闲杂路人能近前的你此言不尽不实,当老夫好骗吗”
徐佑微微一笑,道“不敢我等确实是路人,只不过受此山主人邀请,来山中做几日客,不知尊驾于此静修,多有打扰,自当请罪”
按说这话已经透着客气和歉意,不知者不怪,任谁都不该继续纠缠。不料那人哼了一声,身形攸忽前闪,道“孺子狡诈此地被郭勉那个俗物定了禁制,不管是路人,还是客人,谁够胆子到这边来游玩拿下你再好好说话”
左彣在一旁早就蓄势待发,长剑弹指飞出,几乎同时而动,不刺向那人,反倒刺向徐佑身前方寸之地。
“咦”
那人略觉诧异,似乎没料到左彣这一剑如此妙到巅峰。看似浮夸无用,却恰好切断了他的行进路线,并且是气机最虚弱的那一点,以他的身手,除非放弃逼近徐佑,否则就不能无视这一剑的威力。
“米粒之珠”
那人哼了一声,身形依然不停,长袖挥出漫天袖影,然后猛然收束成一点,正中左彣的剑尖。

质地柔软的锦绣,竟然和剑尖相击,发出了金石玉裂之音,几乎要震破周边人的耳膜。
左彣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子,但他鏖战沙场多年,知道两军交锋,最需要的是悍不畏死的气势,足下一点,腾空而起,又是一剑以刀势劈向那人后脑。
那人此时已到了徐佑身前,刚要伸手欲抓,听到身后风声乍起,眉头一皱,却又不能不顾,脸上掠过一道厉色,显见动了真怒,长袖垂地舒展,卷起了数颗豆大的石子,然后头也不回,袖袍往后高高扬起。
石子激飞
左彣大骇,长剑由刀势变回收势,手腕急速的颤动,瞬间挽出无数朵剑花,连续不断的点在石子上
砰砰砰
每一颗石子都在瞬息间被点中了五六下,这才化作粉末,飘散在空气中。不过左彣也因此被击退了三丈,凌空一个翻身,恰恰落在了悬崖边,要是再多几颗石子,说不定他就要坠落下去了。
“小郎”
眼看那人再无阻力,大手就要碰到徐佑的衣襟,秋分出现在徐佑身侧,并指如刀,暗含虎啸山林之威,砍向对方的胸间要穴。
那人本来浑不在意,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秋分的修为不值一提,至少跟那个用剑的家伙差的远了。长袖再次挥去,刚碰到秋分的手指,却突然发出一声轻咦,眉目间浮上一层讶色,袖子中蕴含的无匹劲道冰雪般融化,然后鬼魅般后退,站到了刚才的地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几下兔起雀跃,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徐佑根本来不及阻止,见那人不知为何退去,却不敢丝毫大意,脑海急转,想着应对之策,低语道“没受伤吧”
秋分茫然摇头,道“没”
她感觉的到,刚才触碰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似乎要被拉扯到波浪翻滚、浩瀚无边的大海之中,根本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此刻虽然完好的站立着,可双腿酸软无力,浑身全是一阵阵的冷汗和后怕。
不过,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要义无反顾的站在小郎的身边
“你是义兴徐氏的人”那人看着秋分,突然开口问道。
秋分愕然,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何濡最擅揣摩人心,立刻扑捉到了其中微妙处,走上前道“不错,这是义兴徐氏虎跳将军的第七女,受邀请来此山游玩。”
“虎跳将军哦,你说徐梓那个莽夫。”那人思索了片刻,道“不过,没听说徐氏跟郭氏有交情啊,并且你是徐梓的女儿,怎么这幅低贱婢女的打扮”
徐梓是徐佑的十一叔,为人最是火爆脾气,所以有了一个“虎跳”的诨号,当然一身修为也是整个徐氏家族里数一数二。何濡拿他出来说话,就是借徐梓的威名,来震一震眼下的局面。
“尊驾有所不知,我家女郎是跟詹府的四娘有旧,并非与郭氏有交。至于衣着,此来钱塘,路途遥遥,为了避免游玩不便,所以换了装束。”
其时贵族女郎想要外出游玩,禁制虽然不太多,但毕竟代表世族,不能随心所欲,所以多有易装出行,比如扮作男子,扮作奴婢,扮作书童等等,不一而足。
“原来是詹文君的玩伴”
那人没有对何濡的话表示怀疑,毕竟白虎劲天下只此一家,旁人就是冒充也冒充不来。他挥挥手,道“老朽给徐氏一个薄面,你们走吧,”
“谢了”
何濡抱拳作揖,等左彣从崖边走过来,伸手扶住,然后和徐佑等一起转身欲走。不妨背后又响起那人的声音“且慢”
左彣猛然转身,执剑在手,心中打定主意,纵然不敌,这次也要拼死护徐佑脱身。那人不在意的笑了笑,道“你不是我对手,憋足力气也没用不过我今日没了动手的兴致,只是托诸位告知詹文君,今日送来的膳食最好多放些荤料,你们吴郡的人口味太清淡,简直要把人淡出鸟来了。”
辣椒传入中国之前,人们多靠芥末姜蒜豆豉等物来辣口,三吴这边是祖传淡口,而金陵因为多从川蜀输运生活物资,一般采用花椒提油,口味比之要重许多。
“尊驾放心,我等回去就禀告郭夫人知晓”何濡面不改色,拱手作别。
离开绝崖瀑布,众人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人犀利的目光在背后打转,等转过几处山脚,身后再无追来的可能性,齐齐舒了一口气。
“其翼,你看此人是什么来历”徐佑先问了左彣伤势,知道他伤得不重,调养数日就可以痊愈,于是转头和何濡讨论起来。
何濡道“他举止威严,衣着华贵,应该久居上位,不是等闲之辈。我猜测他应该来自金陵,话中带有帝都口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并且不是一日两日时光,要不然再怎么消息闭塞,也该知道徐氏遭逢大难,盛名已不复往昔了。”
左彣脸色沉重,道“也幸好他不知道,否则今日就不能假借虎跳将军的名声脱险。咳,咳郭勉财力雄于吴郡,却没想到连府中都是高手辈出先是城中旧宅里那位应门老仆,接着又是这位神秘的水中居客。老仆那夜一招没出,却逼的捉鬼灵官李易凤退避三舍,至少到了五品的级别。而这个神秘客,我连他三招都接不下,很可能已入四品咳,不知道郭府内外,还有没有这样可怕的高手”
“能登九品榜的人无不是万里挑一,更别说迈过了五品天堑的小宗师,偶然出现一两位,已经让人惊骇莫名,绝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何濡摇摇头,双目异彩闪闪,道“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郭勉还没有能力让小宗师为他效命,所以此人最可能的来处,是江夏王”
“江夏王”
徐佑若有所思,江夏王安休若的实力为太子之下,诸位皇子之冠,手底下养上一两个小宗师,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以小宗师之尊,肯定是贴身保护安休若,岂会千里迢迢安置到钱塘来
“只是我一时还想不通,郭勉这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需要安休若派一位小宗师来镇守”
何濡顿了顿,又道“七郎,此人喜怒无常,且心性残忍,虽然听了秋分的冒牌身份,暂时收了手,但不能由此断定跟徐氏是敌是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最好能从詹文君口中打听出他的来历,然后再作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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