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嫁纨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了,江河目光落在周高朗身上,声音强硬道:“跪!”
周高朗没说话,张钰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来,而范玉也在呆愣之后,被幕僚扯着立刻跪了下来。周高朗和江河静静对视,他上前了一步,周边宫墙上却立刻多出了许多箭矢,周高朗环顾四周,便看见周边已经布满了士兵。江河看着他,再喝了一声:“跪!”
周高朗沉默着,片刻后,他轻笑出声,慢慢跪了下来。
江河打开手中盒子,将圣旨取出,旁边人接过盒子,江河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悉闻天生万物,未有不死,星斗轮回,天理常伦。朕体感天命之期将近,留此书告身后事,大夏毋论臣子王亲,皆循此安排。”
“太子范玉,乃朕唯一血脉,性情温和,恭孝有加,可堪大统。然念其年少,特安排左相张珏、户部侍郎江河、御史大夫叶青文、殿前都点检周高朗及户部尚书顾九思五人辅政,组为内阁,并擢江河升任右相,周高朗兼任幽州节度使,驻守幽州,留家属亲眷于东都照看,非内阁召不得入东都。”
“此后凡政令,皆由内阁商议,报以天子宣读。一国战事,由周高朗主持决议,政务之要,唯江河是瞻。如此,臣子尽其能,天子尽其心,君臣和睦,共治天下,待到时机,可挥兵南下,收复江山,一统大夏。”
“如此,”江河抬眼,看向众人,“朕虽身死,亦心慰矣。”
念完之后,所有人都是懵的,江河走上前去,双手将圣旨交给范玉,笑着道:“陛下,接旨吧。”
范玉呆呆接过圣旨,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豁然起身道:“江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拿一个圣旨出来,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什么内阁,什么辅政,父皇不会下这种旨意,你骗人!你……”
“陛下,”张钰站起身来,平静道,“这封遗诏是真的。方才陛下宣我入宫,已说过此事。”
范玉震惊看着张钰,江河笑起来,放低了声道:“陛下何必动怒呢,您想想,无论如何,我们都只是臣子,都是要听您安排的。陛下组建这个内阁,无非只是想让您别太过操劳,我们帮些忙而已。陛下以前同我说过,您打小身体不好,如果政事儿都让您来操劳,这不是太过劳累了吗?”
范玉听着这话,心里舒心了不少,他旁边幕僚上前一步,怒道:“你休要信口雌黄,你这话简直是在诓骗陛下,内阁掌握所有政要,你却说是帮着陛下分担,你当陛下是小儿由你欺骗吗?”
听得这话,江河笑了,他双手放在身前,笑眯眯道:“敢问阁下是?”
“东宫幕僚陈双。”
“哦,陈先生,”江河拱手,笑着道,“洛大人手下的名士,失敬失敬。”
一听这话,陈双和范玉脸色都变了,江河转过头去,看向范玉身后的熊英,接着道:“哦,我听说上次陈茂春大人因七夕祭祀出了岔子、丢了官职这事儿,洛大人就是举荐这位熊大人的是吧?怎么陛下当初没举荐,今个儿又用上了?陛下,”江河看向范玉,“您这身边怎么能文能武的,都是洛大人的人啊?人家好歹是扬州的小天子,把人这么给您用着,也真是大方了。”
“你……”
陈双上前一步,江河冷了脸,怒道:“区区白衣也敢持剑入内庭,当真没个王法了?!来人,将这贱民抓起来!”
说着,旁边士兵极快拿下陈双,江河转过身,朝着范玉恭敬道:“陛下,您看这陈双如何处置?”
范玉没说话,神色难测,江河平静道:“微臣知道陛下不信微臣,但陛下想想,但凡微臣对陛下有二心,如今又为何会拿圣旨出现在此处?先帝组建内阁,当真是为陛下着想,陛下贵为天子,怎能为案牍所累,这天下是陛下的,我等也是陛下的,是生是死,不过陛下一句话,陛下若不放心,那这内阁就先放着,陛下先当政一段时间,若陛下觉得乏累,再建内阁,陛下以为如何?”
听到这些话,范玉慢慢放松了神色,他挺直了腰背,点头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江河笑起来:“那现下,陛下不如先去休息,由臣来料理先帝后事。”
范玉一夜没睡,如今也已经累了。他点了点头,旁边跟着他来的太监刘善搀扶着他,范玉道:“那就劳烦江大人,朕先去睡一觉。朕带过来的人,不要为难他们。至于陈先生,”范玉看过去,淡道,“江大人看在朕的面子上,放了吧。”
“谨遵陛下吩咐。”
江河答得恭敬,等恭送范玉离开后,江河转过头来,看着熊英道:“熊大人请?”
熊英抿了抿唇,气势汹汹走了。
等所有人走后,江河走到周高朗面前,笑着道:“周大人是今日启程还是改些时日?”
周高朗不说话,他静静看着江河,江河接着道:“在下以为,还是越快越好。”
“本官到不知道,”周高朗慢慢开口,“江大人和陛下,何时如此亲近的?”
江河笑而不语,他转过头,看着宫门外,慢慢道:“我知道周大人不甘心,周大人放心。”
他转头看着周高朗,眼里意味深长:“陛下还有一道诏令,只是还没到时候罢了。”
听到这话,周高朗和张钰都愣了愣,片刻后,他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江河见他们都懂了,笑了笑,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周大人请。”
周高朗抿了抿唇,终于是一言不发,转过了身,疾步走了出去。
等周高朗走了,江河看着张钰:“得劳烦张大人同在下一起劳累了。”
张钰点了点头,他有什么想问,却没出声,似乎是想了片刻后,才选着问题道:“江大人,在下有些不明白……”
“我知道,”江河截过他的话头,应声道,“你想问为什么我让太子先处理政务,而不是强行建立内阁。”
张钰不出声,全做默认。江河笑了笑:“陛下如今的安排,就是希望我们能与太子和谐共处,太子这人吃软不吃硬,磨一磨就好了。”
“磨一磨?”张钰有些不明白,江河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道,“他要管事儿,我们就拿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让他管,再往后宫里多送点人,他过了新鲜劲儿,自然是要请我们回来的。”
听到这话,张钰顿时笑了,点了点头道:“江大人想得周到。那顾大人……”
“陛下已让人去通知了。”
江河站在高台上,平静道:“就等着他回来呢。”
消息八百里加急,在第二天夜里到的荥阳。
当天晚上,顾九思正和秦楠、傅宝元一起喝酒。
黄河终于彻底修完,他们举行庆功宴,所有人都来了,大家载歌载舞,顾九思和秦楠、傅宝元喝得高兴了,便特意留下来,单独在后院一起聊天。
三个人年纪相差得大,却仍旧像朋友一般,在院子里喝着酒,唠着嗑。
“黄河修完了,”傅宝元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成珏也该回去了,等回去后,便就是朝廷里的大官了。”
“我如今不是么?”顾九思笑起来,“好歹也是个户部尚书啊。”
“不一样。”秦楠淡道,“他说的,是像周大人一样的大官。”
顾九思听到这话,摆了摆手:“穷乡僻壤呆着的,回去也就是帮个忙,哪儿能和周大人比?”
“不一样,”傅宝元立刻道,“你同他,你同其他的官儿都不一样。”
“成珏,”傅宝元把手搭在顾九思肩膀上,他打着酒嗝道,“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官儿。”
“有什么不一样?”顾九思有些疑惑。傅宝元数落着道,“别人当官,都是争权夺利往上爬,可你不一样,你干一件事儿,是一份功劳,你做的都是为百姓好的事儿。你未来,比周高朗要走得高,走得远,你知道为什么?”
傅宝元说着,把手砸在胸口拍了两下,认真道:“百姓心里有你。”
听到这话,顾九思笑起来:“百姓心里也有你们。”
“我们老啦,”傅宝元摆摆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大夏的榜样。”
他看着顾九思,顾九思有些不明白,傅宝元眼睛有些红:“有了你,大夏的年轻人才知道,好好干事儿,不钻营,不成天想着勾心斗角,好好做事儿,做实事儿,也能成为大官。”
“或者说,”秦楠接着道,“大夏的大官,本来就该这样当上去。”
“未来是你的。”傅宝元说着,又哭又笑,“是你们的。”
顾九思听着傅宝元的话,心里有了几分酸涩,他扶着傅宝元,哑声道:“等我回东都,我们一起回去,我向陛下替你们请功,让你们也回东都去。”
“不必啦,”傅宝元笑起来,他靠着秦楠,拍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天上的月亮,“我在这里二十多年了,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我就想继续呆在荥阳,多为荥阳百姓做点事儿,现在荥阳需要我呢。”
“秦大哥呢?”顾九思看向秦楠,秦楠笑了笑,神色平淡,“我也一样。”
“我们本就在下面做事儿做惯了,”秦楠温和道,“守好这一方百姓,便已是很好了,我们也不需要做再多了。以后你有时间,回来看看就好了。”
顾九思听着,叹息了一声,他举起杯子,同两人碰了杯。
三个人一起喝着酒,等到夜深,几个人都醉了,这才散去。
秦楠被下人搀扶着送到家里,他头晕得厉害,有些想吐,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前。
那人穿着蓝色锦袍,手里拿了个小金扇,他张合着小扇,看着秦楠,笑眯眯唤了声:“秦大人。”
秦楠愣了愣,他揉着头,有些茫然道:“洛大人?”
洛子商手中小扇一张,温和道:“秦大人似乎是醉了。”
“还好,”秦楠直起了身子,夜风吹得他清醒了几分,他冷静道,“洛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洛子商笑了笑:“黄河修好了,我等也要回东都了,洛某想来问问秦大人,可愿随着洛某一起回东都?”
听到这话,秦楠放松了不少,他笑起来,摇了摇头道:“我在这儿呆习惯了,也不愿意去其他地方,就不同你们去东都领赏了。”
“若不是为领赏呢?”
洛子商直接开口,秦楠愣了愣。
月亮隐入乌云,顿时变成了一片漆黑。洛子商小扇遮住半边脸,张合着唇道:“若是在下拜托您,帮洛家一个忙呢?”
而这时,顾九思刚刚梳洗完倒在床上,他想着柳玉茹,想着顾锦,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而后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
木南急急忙忙冲进屋子,顾九思猛地起身,就看木南往地上一跪,焦急道:“陛下驾崩了!”





嫁纨绔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听到这话, 顾九思在短暂的错愕后, 立刻反应过来, 他跳起身来, 开始收拾行李道:“通知秦大人和傅大人一声, 我这就回东都。”
木南应了一声, 虽然他也不知道顾九思为什么不用他说就知道自个儿要回东都了, 但他还是赶紧吩咐人去通知做事,而后和顾九思一起收拾东西。
他们很快收拾了东西,天还没亮, 顾九思和木南就从马厩里拖出了马来,他们驾马往城门外冲出去,刚出门不远, 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青衫, 背着行囊,静静站在巷子前方。
他很清瘦, 有一种读书人特有的静默, 像亭亭修竹, 不卑不倚立在这世间。顾九思看清来人, 有些错愕:“秦大人?”
“听闻你要去东都。”
秦楠开口,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疏离冷漠:“我同你一起去。”
顾九思愣了片刻, 随后便知道秦楠也收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秦楠才说了不去, 又要跟着他回去, 只是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反正也是阻拦不了秦楠的, 只能道:“那便一起吧。”
秦楠应了一声,他的仆从给他牵马过来,一行人便出城了。
他们几人出城后不久,洛子商也领着人从荥阳赶了回去。
相比顾九思的急切,洛子商显得意外从容,他一面走一面似乎在记挂着什么,旁边侍卫鸣一看出他在想什么来,立刻道:“人留好了,放心。”
洛子商应了一声,鸣一想了想,接着道:“大人为何不让秦大人与我们一路?”
“秦楠与我们一路?”洛子商笑了笑,“是怕不够扎眼,让江河不够记挂吗?”
鸣一眼中有了了然,他点点头:“属下明白了。”
顾九思领着秦楠疾行回到东都,回到东都后,东都已经在江河和礼部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开始举行国丧。
按着规矩,皇帝死后第一日,群臣入临,而后大殓成服,因大夏以日易月,故而十二日后,将由新帝主持将丧服换成周年祭礼上的小祥服,二十四日后,由小祥服换成两周年祭礼后的大祥服。再过三日,举行禫祭之后,官员可以恢复正常生活。而这期间,每隔七日,群臣入临一次,四十九日后,皇帝出殡。在皇帝出殡前,举国寺庙道观,每日鸣钟三万次,不得屠宰牲畜。
顾九思入东都时,范轩已经大殓后安置在几筵殿,他回来时正是第七日,群臣第一次入临,他来得晚了些,入城之时,江河已经领着人入殿哭吊。
于是顾九思刚到东都门口,首先入耳的,就是远处山寺道观一下又一下的钟声,而后就见满城素色,街头百姓都按着规矩,穿着素衣,店铺外面,挂着白花,整个城市熄了歌舞和吆喝,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安静。
顾九思和秦楠入城后就各自分开,秦楠说自己还有朋友要去找,顾九思也顾不得他,一路驾马飞奔到了顾府,进了门去,便看见柳玉茹等候在门前。
她也穿着素色成服,头上戴了一只玉兰素簪,静静等着他。
他方才在城门口,她就提前得了他到了的消息,等他进来了,她平和道:“舅舅说,你若回来了,先沐浴更衣,换了成服,我陪你入宫去找他。”
顾九思点了点头,他急急往里走去,柳玉茹已经给他备好水,顾九思进了门后,柳玉茹在一旁替他换下衣衫,顾九思着急道:“孩子呢?”
“睡了。”柳玉茹笑了笑,见他先提起孩子,不免道,“不问大事儿,先问孩子,若让人听到,得说你失了分寸。”
“孩子就是我的大事儿,你是我天大的事儿。”
顾九思下了汤池,柳玉茹坐在一边,给他舀水。顾九思问了孩子,终于才道:“陛下遗诏如何说?”
“太子登基。”
“我猜到了,”顾九思立刻道,“但陛下不会贸贸然就让太子登基的。”
“是,”柳玉茹毫不意外顾九思的猜测准确,她平静道,“陛下得知自己天命将至当夜,提前选张丞相入宫,周大人和太子都以为陛下是宣张丞相入宫写遗诏,于是周高朗围了内宫,太子令人强闯。”
听到这话,顾九思露出震惊之色:“周大人疯了?”
柳玉茹面色不动,继续道:“太子与周大人争执于内廷之事,舅舅入宫布置人手,而后在陛下驾崩后宣读遗诏。陛下命太子登基,又立五位辅政大臣组为内阁,日后所有政务由内阁统一商讨,交给新帝宣读。这五位辅政大臣分别为张钰、叶青文、周高朗、江河……”
说着,她顿了下来,顾九思却是接了话,平静道:“我。”
柳玉茹注视着他:“你早知道了?”
“猜到了。周大人呢?陛下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他在东都。”
“舅舅被擢为右相,日后内阁政务由舅舅主持。周大人兼任幽州节度使,战事都报由周大人主持。”
顾九思听着,点了点头,他洗得差不多,站起身来,柳玉茹忙给他用帕子擦干了水,他换上衣服,静静消化着柳玉茹所说的所有内容。
范轩宣张珏进宫,就是为了吊周高朗和太子上钩,让周高朗提前行动,而后他提太子处理了周高朗。幽州节度使,说是多给了官职,其实就是把周高朗放出去,给周高朗一条生路,也就给了范玉一条生路。
周高朗这一次没能动手杀了范玉,日后再动手,那就是内乱的事,以周高朗的心性,无论是念在和范轩的情谊,还是看在百姓的份上,都不会主动再找范玉麻烦。而范玉这边有内阁牵制,也不会找周高朗麻烦。
这五位辅政大臣,无论是年龄还是能力,都平衡得极好,范轩为了范玉,几乎已经把大夏未来五十年都已经谋划好了。
而这一场宫变里,有太多值得人寻思的东西。
为什么江河会是最后拿到遗诏的人?太子是哪里得到的人马闯宫?
顾九思觉得有些头疼,这时候,柳玉茹替他插好了发簪,稳住了发冠,而后冰冷的手覆在他的面容上,温和道:“一件一件事儿做,嗯?”
顾九思听到这话,轻笑起来,他点了点头,同柳玉茹一起走了出去。
他同柳玉茹才到宫门口,便看见一个太监候在那里,他们一到,这太监就迎了上来,说江河在几筵殿等着他。
顾九思和柳玉茹被一起领到了几筵殿,到了大殿门口,老远就看见素纱飞舞,顾九思和柳玉茹站在门口,便看见从门到大殿中央,士兵都穿着成服,武器上也绑了白花,分列成两排一路延伸而入,尽头是范轩的牌位和他的棺椁。江河、周高朗、叶青文、张钰、叶世安等人都站在尽头,静静看着他。
旁边太监唱喝出声:“户部尚书顾九思——见礼!”
顾九思听到这话,同柳玉茹在大殿外就先跪了下去,深深叩首。
他听着远处的钟响,看着地上的玉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棺椁里的人同他最初见面。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已然忘了,他只记得,那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县衙捕快,这位已是名震四方的幽州节度使。然而他对任何人,都是同样的态度,平和温雅,以礼相待。
他给了他信任,给了他仕途,他如长辈,亦是君王。
他给他取字成珏,一手将他捧到高处,这其中有他的利用和考量,可顾九思却也记得,他曾与他酒后对弈,笑着同他说:“成珏,回去别太怕玉茹,有事儿朕帮你撑着。”
顾九思一步一步走到范轩牌位前,每一步,都会想起这位帝王曾经做过的一切。
他真的算不上多么英明的君主,手腕处事,甚至有那么些过于仁善,但正是这一份仁善,让众多人都愿意追随他,愿意听从他。
他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亦有为此践行一生的决心。
只是去得太早了。
顾九思用头抵在地面时,内心骤然涌起诸多无力和悲楚。
太早了。
若他再多在位几年,大夏便可一统南方,收复扬州。
再多在位几年,大夏就会有一个新的继承人。
再多在位几年,大夏就可免受下一轮的动荡征伐。
顾九思闭上眼睛,没有起身,他静静跪俯着,片刻后,还是柳玉茹拉着他,哑着声道:“九思,起来罢。”
顾九思被柳玉茹扶起来,旁边江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解释道:“今日早上你没来得及,我们便在这里等你。这后续还有诸多事,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吧。”
顾九思应了一声,他从叶世安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才道:“是我来晚了。”
“你本来就在黄河忙着,”叶青文宽慰道,“不必自责,刚好周大人今日最后与我们一叙,说完便要走了。”
听到这话,顾九思忙看向周高朗,恭敬道:“周大人……”
周高朗摆摆手,没有多说。
江河让柳玉茹先行退下,便领着顾九思一起去了议事殿,顾九思过去的时候,发现议事殿正在换着牌子,张钰见顾九思奇怪,解释着道:“日后这里要改成‘集贤阁’,就是我们议事的地方了。”
说着,江河想起来,询问道:“情况玉茹和你说了吧?”
顾九思点点头:“大致已经知道了。”
“先进去吧,”江河同顾九思道,“具体的,我们再说一遍。”
顾九思应着声,同这些人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屋中后,几个人各自就坐,江河将遗诏内容重新说了一遍,顾九思静静听完,慢慢想起来:“那如今陛下如何了?”
这里的陛下,自然是指范玉。
所有人对看了一眼,周高朗才道:“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过来,自个儿把自个儿关起来哭了三天,然后就要开始纳妃了。”
周高朗说着,嗤笑了一声:“要不是古尚书拼死拦着,现在怕已经躺到女人床上去了。”
“周大人,”江河听着周高朗的话,端着茶道,“您的行程安排好了?”
周高朗听着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盯着江河,怒道:“你不去管管宫里那位,你来管我什么时候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等着我一走,你就去给他小子送女人!你们一个个,”周高朗指着默不作声的众人,“生前和老范称兄道弟,如今老范去了,他儿子连孝都不服,你们就这么看着,有你们这么当兄弟的?!”
听到周高朗这么吼,所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顾九思听着四个人争吵,看了看周高朗,又看了看另外三个喝茶不出声的人,他终于道:“周大人,其实诸位大人,也不过是在完成先帝的吩咐罢了。”
范轩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儿子是个货色,早已不报希望,甚至于诏书中对于自己的丧事,都是从简为宜。
周高朗得了这话,他眼中似悲似痛,终于是站起身来,出门道:“我走了。”
1...106107108109110...13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