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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李长安道:“各有千秋。”
姒景陈看这他的脸,难得调侃道:“长安兄口风当真甚紧。”
李长安笑道:“实话实说罢了。”
姒景陈看绿珠被人带走,说道:“能听那一琴一埙,你我来绛珠阁倒算不亏,只不过可惜的是二位美人斗曲过后就都没了踪影,而且这绛珠阁里,长安兄怕也是无心待下去了吧?”
说着,他见楼下众人看李长安的目光就像看庙里泥塑的神像活过来了一般,不由摇头失笑。
“这又何妨。”李长安笑了笑,仍自斟自饮,他本就不太在乎他人目光,他们要看便看,只要不太过分有何所谓。
姒景陈微微一笑:“也好,近处除了绛珠阁,也没太多好去处了。”
他说着向楼下扫了一眼,目光淡然中带着一缕威严,楼下识得南宁王身份的,都知趣缩回头不再乱看。有不识得南宁王身份的,见那些大人都缩了头,便更知趣地缩回了头。
李长安见状不动声色,心中却有感慨,姒景陈这一眼并非道术,却让楼下众人齐齐退避不敢冒犯,这就是权之一字。
有小厮送上瓜果珍馔,二人在楼上饮酒,那绿珠被沈绫打击后没再出来,楼下换上了十几位美女在乐师伴奏下起舞,只是有了沈绫越小玉珠玉在前,绛珠阁中众人眼界大为提升,对于这些也是兴致缺缺了。
对饮见,姒景陈不经意问道:“长安兄,那日玉笔峰下你说出身悬剑宗中,但后来我派人查探,越地以及临近周地中并无此宗门,难道是在更远的地方?”
他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李长安,若要跨越周地与越地,便有百万里之遥,不过这对于修行人来说也并非太过困难的事。纵使李长安并非可御器而行的元始境,若以遁术赶路,日行上千里也能做到。
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初遇李长安是在汤关之内,汤关位于昆南城西面,关外唯一的宗门便是飞流宗,再往西远便是青牢山了,而且据他了解李长安与飞流宗起冲突是在青牢山内。
李长安怎么像是从青牢山那边过来的?
殊不知李长安也想知道悬剑宗的所在,但姒景陈既然如此说,这二地之中并无悬剑宗下落,便只道:“我本是西岐中人,蒙师门长辈授业才踏上修行路,在这昆南城中也为等待师门中人前来接应,只不过到现在还没个动静。”
“按说你在此地也算闹出了不小动静,若悬剑宗门人在此,定也没有寻不到你的理由,看来,是人还未到吧。”姒景陈略一皱眉,又说:“不过也好,既然我探听不到悬剑宗下落,姒飞臣定也探听不到,届时你二人约战之时,他多少会有顾忌。”
话锋一转,姒景陈道:“你在玉笔峰上,可见过玄阴宗中人?”
李长安道:“曾见过那骆玉轩。”
姒景陈点头,“择道种第一试玄阴宗过了四人,骆玉轩最前,排在第六。”
李长安想到上山时候余庆说的话与骆玉轩最后的示好,便直接出言相问姒景陈与玄阴宗的关系。
姒景陈并无隐瞒之意,直言与玄阴宗有合约,又感慨说道:“若非你通过第一试,我已答应玄阴宗的全部条件,只不过那样的话,日后就算继承了父王的位子,也要拱手让给玄阴宗半壁江山。”他理想的状况是与其保持盟友关系,却不太过依赖其实力。
又对李长安叮嘱,此宗中人可以信任,必要时候可以向其借力。
…………
自梳月湖归去,与姒景陈分别后,李长安回到花明院中,见到那婢女画屏时,心中竟浮现出她昨夜那任君采摘的哀怨话语,脑中生出一缕旖旎之念。
只道自己心性还有瑕疵,李长安并未在意,挥退画屏后,便例行打坐。
身边香炉中燃起安息香,但今夜,心神却难以平静。
脑海中偶尔闪过几个字,美人,权力……
恍惚间,如若端坐于大殿之上,天下臣服,耳中也似乎响起丝竹编钟的靡靡之音,美女如云在殿中歌舞。
李长安睁开双眸,只见自己当真身穿墨色龙袍,双手搭在龙座两侧的龙首上,大殿布置奢华无比,九足铜鼎琼烟袅袅,四面椒墙温暖如春,丹墀之下,有百位美人香肩半露,亦歌亦舞,温柔似水。
当先一位穿藕荷色纱裙的美人,左右轻摇着水蛇腰,莲步缓缓走上丹墀来到李长安身前,她撩起高高开衩的裙摆,分开滑如凝脂的映着殿内暖光的双腿,坐到他腿上。
一双柔荑轻轻放到他胸前,美人的身子柔若无骨般贴了上来,在他耳边嘤的一声吹了口气,如兰似麝,又湿又暖,让人不由口干舌燥。
暼到这美人的娇媚脸庞,李长安觉得有些眼熟。
右手已经下意识揽上她的腰肢,终于认出了这张脸。
沈绫?
但胸中邪火腾腾,李长安没有推开她。
左手不由自主抬起她的螓首,看到她睫毛在自己粗重的呼吸下微微颤动,看到那吹弹可破的唇瓣微张,贝齿微露。
李长安脑海一片空白,吻下去,快触到那唇瓣时,忽的打了个冷战,心中危机感大盛。





横刀 第一百三十章、斩心猿杀意马
只是一股燥热从小腹处腾地燃起,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李长安狠狠一咬舌尖,心中沉喝:“皓齿蛾眉,命曰伐性之斧!”
剧痛让神智陡然清明三分,他将趴在身上的沈绫一把推开,伸手向腰间摸去,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霎时心安。
殿内场景陡然一遍,化作一片尸山血海!那百位美人依然歌舞不休,但血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剥落,美妙的胴体转瞬化为白骨。
红粉骷髅。
李长安刺啦撕下身上龙袍信手甩开,里面穿的仍是一身黑衣。
横刀在前,定神望着眼前一片骷髅,那一片骷髅仍在舞动,只是骨肉相撞间,竟一一融合起来。
“方才我若真对那沈绫的幻象做了什么,只怕……”李长安眼神凝重,心想这莫不是沈绫的手段?
也不对,若是她的手段,也不至于在他清醒过后化作骷髅,要知道这样反而会让他心生反感。
正思索间,那数百具骷髅竟已融合为一,化作一尊丈高的异兽,状如猿猴,浑身须发浓密金光耀目,面目狰狞,手中一根门柱般的浑铁大棒威猛无俦,挥舞之下,如动风雷。而那骷髅身上流下的血液也疾速流动,一声嘶鸣响起,化作马状,只不过那浑身鳞甲的模样和寻常马匹区别甚异。
大猿跨上巨马,暴吼一声,并未看李长安,欲要离去。
李长安心中念头急转,喃喃念到:“心猿意马。”
《三阴引气诀》与《四象淬体功》中虽然文字都简明扼要对于修行杂说提及不多,其中却有关乎心猿意马之描述。
此时,他也知道了今夜修行之所以会遇到心魔,虽然的确与沈绫有关,但根本还是缘自他的本心。
是沈绫几番撩拨之下,让他心中有所冲动,在修行之时,终于按捺不住,便引出了心魔。
心猿意马,指的是人的心意如猿马般难以控制。若是凡人,心意一时控制不住由他去也罢,但对修行人来说,若放任心意不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心魔幻境中的种种异象,其实是一种预示——这心猿乃是骨肉所化,五行属金,是金公。而那意马则是血液化成,五行属水。
他若放任这大猿猴乘马离去,不光会心神受损,连肉身境界都要受损。骨肉疏离,精血流失。
在这择道种的关头,当急流勇上,焉能不退反进!
李长安并不慌乱,《三阴引气诀》中,便有提到降伏心猿意马之法,此法在于“锁”“栓”二字——锁心猿、栓意马!
锁栓二字,并非蛮力压制,是用巧法,借五行生克之道去降伏。
譬如土生金,对那心猿便以土行引之,要锁它却不可用火行,只因火克金,反而会引得心猿暴躁,要锁,还是要用同属的金行将其锁住。对付意马也是同理,以金行引之,以水行栓之。
只不过,李长安修行四象淬体功,至今只领悟到白虎苍龙二象、也就是金、木二行、锁心猿栓意马,需要土、金、水三行中,他缺了土、水两行。
其实一般宗门弟子,在开始修行时候都会由师门长辈引导,粗通五行,待到修行之时便慢慢打磨,遇上心猿意马躁动,坎虎离龙失控的时候,便能以前人留下的巧法应对。
而李长安至今走的是野路子,他修行的《四象淬体功》五行不全,只有四行,还是当初顾风随意甩给青虎帮张豹修行的。在青玄门中,这便是入门法的其中一种,不过还要配上一门五行属土的《抱山诀》,才能兼通五行。五行兼通后,青玄门弟子便会转修其他法门。像叶澜修的是《孤心剑诀》,乃师门中一位女前辈所创,在大成之前会影响心性。
这也是为什么东荒之中散修不如宗门弟子,散修者多事偶有机缘得到了前人衣钵才踏上修行路,就拿那柳半仙来说,若不是他没有中阴身而无法修行《三阴引气诀》,说起来也算得上个散修了。散修能得到一门心法已是万幸,焉能有其他法门来补全五行?
于是修行途中遇到意外,便极易出岔子,轻则修为受损,重则沦为废人甚至身死道消。
至于趋吉避凶的卜算之术,画符布阵之法,散修也无从学起。
李长安以《四象淬体功》入门,虽因太婴之故而进境迅速,但也如其他散修一般根基不稳。他五行只通了两行,面对心猿意马他用不了锁栓之法。
锁不了栓不了,就杀!
意马载着心猿已转身离开,四蹄踏地轰隆作响,威势惊人。
“尔敢!”李长安大喝一声,眼含怒色,这猿马是他心意所化,竟敢无视他,岂非喧宾夺主?
那大猿勒马回首,面色狰狞,目光冷冽。
李长安冷笑道:“好个忤逆之徒,饶你不得!”
心猿一呲牙,反而被他话语激得先暴怒起来,右臂暴粗一圈,抡起那足有人腰粗的浑铁大棒,轰的便掷将过来。铁棒虽大,毫不笨拙,呼啸如同标枪。
李长安双足生根,重心沉至丹田,双手接住那飞来的铁柱,劲风扑面,他头发被吹得向后狂飘,脊背后拱,使出四象劲中防守最强的龟形。闷哼一声,退后两步,生生将铁柱来势止住,足下寸寸龟裂。
“这心猿如此强悍,看来我着实被沈绫动摇不轻”李长安接下铁柱,心中略一分神,想道,沈绫对他下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唏律律——
嗵嗵嗵——
意马长嘶一声,轰然奔来,而那马背上心猿借力向李长安悍然一跃!
李长安警醒,手臂青筋暴起,怀抱铁柱向半空一砸。
“砰!”的一声,心猿身体被砸偏落下,但它却也抱住了铁柱另一头,拉扯李长安的身子,意马也随之低头撞来。
“还你!”李长安朗声喝道,手上松劲,右脚重重踏地,借着心猿扯铁棒的力气骤然跃起,人随棍上,反手握刀削了过去。
心猿呲牙怒吼,挥动铁棍欲将李长安甩走,李长安却已欺近它身前,让铁棍施展不开。




横刀 第一百三十一章、练力圆满
待到心猿面貌近在咫尺,李长安才发现它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只是那暴戾嗜血的狰狞之意已不似生灵,它牙根呲露,黏稠的涎水牵着丝,利齿外露,俯视下来的同时扔开那浑铁大棒,两支手臂铁箍般骤然向胸前收紧,可想而知这一抱若抱实了,李长安身子都会被咔嚓一声抱断。
只不过李长安一刀削开它胸口后,身子如蛇一般哧溜缩下,让它一把抱空,接着一把攥住它身上金毛,便攀在它背后,心猿抖肩将他狠狠甩飞之际,他便一刀劈出。
这一刀如电光火石,却没声息,只掠过一道极淡的虚影,唰的一声,便将心猿的胳膊生生切断大半,只剩一丝皮肉相连,只不过它并非真实生灵,毫不受痛觉影响,在李长安出刀之时已转身,剩下那只磨盘大的左手“呼!”的一下抓住李长安身子,狠狠握紧。李长安勉力一撑,那手掌如铁箍般纹丝不动,还在握紧,让他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挤压移位,眼前发黑,简直要晕厥过去,更要命的是这心猿捏住他还不够,头一低就咬将过来,那血盆大口绝对能毫不费劲装下他的脑袋。
李长安一咬牙,面带怒色,若他人要杀他也罢,这心猿是他心意所化,也要杀他,当真反了天了!好在执刀的右手没被握住,便一刀斩断心猿两根手指,心猿虽不知痛觉,却也知道躲避,便松开手,李长安身子落下之时,弯腰屈膝,整个人缩成一团,躲过那一咬,耳中听得“锵!“的一声,是心猿牙齿相碰之声。
这来去两回合看似凶险,李长安却心中大定,这心猿虽威猛,却不如他灵动,不过想来也是,这只是残缺的意识所化,哪能真如生灵一般。一下落地翻滚两圈,他手一拍,地面碎裂被拍出深深掌印,身体也借力跃起站直。这时,耳边一道凄厉嘶鸣伴随着擂鼓般啼声迅速接近,那浑身鳞甲的意马如战车般轰然撞来,险险一避,还是被撞到肩膀,巨力将他轰然撞飞,不过同时,他也一刀在意马身上留了道口子,习惯性的便运转白虎星力催发地杀诀。
身体被撞飞两丈远,李长安死死看着意马,却心中大惊。只见它挨了一刀后,威势不减反增,眸子中血光更浓烈了三分。
不容多想,意马急冲追上扬蹄踩下,心猿也紧随一拳砸来,左右夹攻,他就像磨盘中的一粒黄豆。
避开受刀变强的意马,李长安往侧方斜斜一冲,生生用刀迎上心猿的拳头,那心猿长了记性,不与他的刀硬碰硬,手臂安了机簧似的弹回,一回身,大步跑去捡那浑铁棒去了。
“孽畜,你还是怕了。”李长安呲牙一笑,急追赶上。
这番对阵便显现出人身与兽身的不同,那意马除了撞咬便只能踩,没法配合心猿对李长安围追堵截,于是李长安追心猿,它便紧追在李长安身后。
跑几步,李长安忽的脑中灵光一现,自己以白虎星力催发地杀诀,是因白虎主杀伐,天生带煞,能将地杀诀发挥到极限,但同时白虎却五行属金,而意马属水,正因为金生水,所以那一刀非但没让它受伤,反而让它气势更胜。
若放在现世中,五行生克断不会如此明显,但眼下李长安降伏心猿意马是意识中的交锋,并非寻常争斗厮杀,而是一种修行。
念头一动,李长安撤下白虎星力,改为运转苍龙星力,苍龙为木属,水生木,这一刀斩在意马身上又会如何?
奔跑间,李长安抬足横踏,生生扭转身形,右手已顺势将刀刃从自己左胁间递出,左手随之握上刀柄,一瞬间,整个人如电般转过身的同时,已变成双手握刀向后刺去,此招是从射鹰桩内弓法的一招“回首望月”演变而来,转身出刀一气呵成,就如战阵之上大将的一招回马枪般让敌人完全无暇反应。
意马兀自迟钝低头撞来,声势惊人,恰与刀刃对上,当真是适逢其会,一下便被贯通头颅,只不过李长安这一下也被它高高顶起,扬在半空,但握刀的双手依旧纹丝不动,紧接着刀上青光一闪,李长安只觉一股澎湃汹涌的气息涌入,苍龙星力勃然增长,而意马眼中血光涣然消散,四蹄一软,轰然跪地,头颅也随之垂下,让李长安双足再次触及地面。
仅仅一个呼吸功夫,它便再没发出声息,身体溃解成一滩血液。
“水生木……这一刀竟将意马吸空了。”李长安收刀,体内苍龙星力澎湃不已。
背后一声暴吼传来,回头望去,原来刚捡回浑铁棒的心猿见意马死去,已状若疯狂。李长安此时状态正佳,哪里怕它,只不过苍龙属木,心猿属金,金克木,若仍以苍龙星力与其相斗,那做的便是把木头送到柴刀下一般的蠢事,便运气白虎七宿,将苍龙星力尽数转化,以金对金,不吃亏也不占便宜。
心猿一跃数十尺高,单臂抡起铁棒悍然劈下,手持铁棒,它动作竟矫健了三分,那铁棒下落化作一道略微弯曲的暗灰色残影,“砰!”的一声空气都被打爆,可见其中蕴含着惊人的巨力,李长安不由心惊,闪身避开,身边又是“砰!”的一声,地面出现一个大坑,震得李长安脚步都有些不稳,耳膜嗡鸣。只不过这一棒是心猿借着下落的重势砸出,它自身受了反震,也是虎口崩裂,原本仅剩的左手本就被李长安削去两根手指,此刻更是没能拿稳铁棒,颤抖不已。
李长安见机,对着那铁棒前端重重一踏,便让心猿一个趔趄,手中铁棒落地,又趁它没缓过力气,欺身上前便跃起砍它脖子,这心猿好生悍勇,虽身上麻痹,却不管不顾要咬李长安,李长安一转刀刃,便将它下巴整个削下来,让它咬合不得,只被它生生撞落下去。此时心猿已模样凄惨至极,李长安虽然全力施为之下脑中略有眩晕,甚至意识都有些无法凝聚,还是一咬牙,趁热打铁,暴起一刀将其枭首。
心猿一死,金光大作,随即消散,李长安被这金光刺得视野空白,只觉浑身血液沛然激荡,而骨髓之中传出一阵奇痒,忍不住站起身来。
啪啪啪啪——
骨节一阵连响,其中竟隐有金铁之音,此时他已回到修行的屋内,待视野恢复清明,还是原地站立良久,血液渐渐不再沸腾,恢复平静,但浑身还是暖洋洋的如在火炉中。
“心猿意马、骨肉精血……”
喃喃自语,李长安当然发现斩杀心猿意马后,自身骨肉精血都已发生改变。
心中一动,对着一丈外桌案上的蜡烛当空击出一拳,拳影闪过,待拳头停止后才有一声爆响,而蜡烛应声而灭,这一拳他未动用龙象术,已察觉到肉身到达了一种玄妙的瓶颈,似乎再怎么磨练打熬,也无法再增长一丝一毫的力气。
“练力圆满?”李长安眉头一挑。




横刀 一百三十二章、叫师姐
练力圆满,力有千斤。此千斤并非仅仅举起千斤重物,而是能开千斤弓,拳力有千斤力,举手抬足,都可以随意使出千斤力量。
若纯以举重物论,腿腰背臂一齐发力,远远不止千斤。
李长安方才一拳并非打破空气而发出声音,那是他武术练到一定境界,筋骨练松了,又乍然缩紧相撞而产生的爆响。若真要打破空气,那便只有练髓境的大高手才能做到,当初洪玄蒙杀到樊外楼边,整个身子停下时候就有洪钟大吕般的轰鸣声,足以震得普通人脏腑受伤口鼻流血,这才是真正的打破空气。要做到这一点,千斤力量的肉身还差得远。
一般武者练拳,练力境中层的能凭空打出澎澎声,到了练力圆满,便是达到了暂时的顶峰,拳脚打出时候筋骨相撞声若金铁。
李长安就达到了这个顶峰。
练力圆满,是肉身的第一个大瓶颈,只有在练髓之时让整个身体脱胎换骨,才能再次增长力量,至于练髓之前,练脏只是增强气息与肉身控制力,练血则是激发血气,可抵抗外邪的同时,也可修炼一些颇为玄妙的武学。
当然也有人可以提前突破极限,但那少之又少,而在大承国,这便是成为龙骧卫的前提。
不过提前突破极限可谓千难万难,拿淮安上属的东临府来说,府城内精兵二千人皆是练力圆满,能开千斤弓,穿铁甲负百斤重物还能在半日间行军百里。
但在这么一支军队中,也难出一个能突破肉身的龙骧卫。
须知养这样一支军队耗费非同小可——成为东临府精兵者,全家免除徭役,也就是说东临府有至少二千军户不须缴税。
不光不须缴税,待遇还高得吓人,说待遇高,不光因为东临府兵月俸饷银五两,大头还在于训练的消耗。人常说穷文富武,要练武,吃肉是前提,而武者胃口大得惊人,拿李长安来说,若每日全力练武,就能吃掉数十斤肉。这么算来,要养出一个练力圆满的精兵,要消耗的就是数百户黎民的赋税,而二千精兵中也难出一个龙骧卫,也就是说几十万户居民也难养出一个龙骧卫!
苍生如蝼蚁,要成其中佼佼者,何其难也!
李长安练武半年,好歹也达到了练力圆满,也就是刚好够格成为一名东临府精兵。
他的武道进境已足够骇人,东临府训练一名精兵平均耗时为三年多,他却只花半年。这其中,白忘机教习得当的原因有之,青牢山中近两月历练的原因有之,还因在昆南城这段时间,花明院中膳食之奢无所不用其极,李长安虽不识得太多药材,但每每饮食过后,甚至能明显感知到血肉增长,也不知南宁王在他身上花去了多少银子,若要算起来,只怕比训练一个东临府精兵的消耗要多百千倍不止。
让他一步达到圆满的,还因今夜斩杀心猿意马,以修行反哺了武道,从八百斤肉身力量一举达到千斤的练力圆满。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武道练道练血境会阻碍修行,但道武同修也有好处。
练力越到后面越难,甚至有人练脏到了极高深的境界练力还未圆满,李长安增长二百斤力气,自身实力又拔高一个台阶。
取下玄铁大刀,来到院内空阔处,他本已在无生杀境中达到刀与身合的地步,这回练力圆满,更将肉身掌控到了极致,练了一阵刀法,便取下骨刀,心道:“以我如今实力,不知能否驾驭此刀?”
李长安便用骨刀练刀,此刀刀身段段连接犹如脊骨,破风声极为凄厉,隐含着战场厮杀之声,又似阵阵慷慨悲歌。听闻此声,杀心遂起,李长安血肉深处传出一股麻痒的欲望,脑海中不自主闪过念头,停刀瞥向不远处烛光微微的厢房。
画屏便在房中。
李长安脑中闪过当时宋刀在邀星楼中吸干赵玄诚的画面。
连忙松开刀柄,任由骨刀插入地面,李长安深吸一口气,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无法驾驭此刀。那吸人血肉的魔功已铭刻在他本能中,若他没能忍住,只怕会沦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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