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李长安惊出一身冷汗,蓦地睁开眼。
横刀 第十三章、刀种
白忘机正施施然坐在李长安面前污水横流的地面上,却好像是坐在道门圣地的凌霄道宫中,他感慨道:“三日,你竟真能融合刀种,看来我没找错人。”
李长安讶异道:“我竟坐了三日?”
“不错,你只坐了三日,悟性这一关你算是过了。但接下来就要看你造化了”
李长安听闻此言,心头大石落地,又想到入牢三日后可不就是自己行刑的日子,他压下感应脑中刀影的念头,道:“请前辈指教。”
他不知这一刀出去会有怎样的威力,难道一刀便能杀尽法场中的官兵?白忘机说刀出之后便会耗尽精血,虽不知精血具体为何物,但终究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刀并非用来斩人……”白忘机似是猜中了李长安心中所想,淡淡道:“而是用来斩你自己。”
李长安一怔,白忘机又道:“你便如此这般……”
白忘机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李长安却神色几度变换。
到白忘机说完,李长安不可置信道:“真能如此?这样……实在匪夷所思。”
白忘机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李长安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反正我本将死之人,能有一线生机已是万幸,若是败了,就当没有这番奇遇罢了。”
白忘机微微一笑:“你想得通最好,若你真能成功,便说明我没找错人。”
李长安疑惑道:“前辈如此帮我,究竟想要我去做什么。”
.白忘机摇了摇头:“不必多问,待七日后荧惑冲日之时,你到淮安城南郊的断龙湖畔再斩出此刀,到时自会知晓。”
“荧惑冲日?”李长安讶异地问,他曾见杂书中提及荧惑乃是妖星,而荧惑冲日更是不祥之兆,断龙湖在淮安城南门外十几里处,与荧惑冲日的异象又有何干?再者,这一切与他脑海中的这枚刀种又能有什么联系?
白忘机点了点头,说:“如今你已算是入了修行之门,有些事也可以告诉你了。”
“愿闻其详。”李长安凝神倾听。
“如今大承国将道门修行人贬斥为邪魔外道之流,但你却不知五百年前三千道门本是天下正统,只是五百年前元帝一统六合,立大承国后,便将道门逐出青牢山以南,不得逾越一步。”
李长安喃喃道:“原来如此……但元帝为何要这么做?”
白忘机嗤笑一声,“人皇可驭龙气却不能长生,此乃天数,但元帝逆天而行,将道门驱逐,然后聚天下龙气之半铸成九尊国器,不过为求一丝长生之契机而已。”
元帝就是大承朝太祖,已长生五百年之久,去年还在数百万里外的玉京城中大庆国寿,李长安所知仅限于此。
白忘机说的他还是首次听闻,只觉这片山河都被颠覆了,喃喃问道:“那白前辈来淮安城,又是为了做什么?”
“争龙!”白忘机笑了笑,用随意得像与人寒暄的语气说:“这大承江山,也该换换天了。”
李长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生于大承,清楚的知道这个国度有多么强大,大承国土方圆千万里,玉京居中,四边京各据四方,绥京居于东方,昆京居于西方,离京居于南方,玄京居于北方,金城千里,精兵万万,是千秋万世的基业,任何人在这庞然大物面前,都渺小如蚍蜉!
其中是淮安这样的城池数以万计,更遑论村寨之类已是不计其数,然而这庞大的国度却被治理得井井有条,从无大灾大乱。传言也曾有外邦垂涎觊觎大承国土,却在大承铁骑之下被碾为齑粉。
白忘机的目的,竟是大承江山!
李长安面色发白,过了一会,却道:“我若能活下来,这条命也是前辈所救,前辈要我做什么,定然不会退缩。”
“那好,待你事成后,便到南荒去拜入我门中。””白忘机笑了一声,一挥袖,“我去也。”
不等李长安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倏然消失。
“还没问前辈来自何处!”李长安朝着空无一物的牢中大叫一声。
“悬剑宗,白忘机。”
悠然的声音传入耳际,渐行渐远。
“悬剑宗,白忘机……”李长安喃喃念诵。
不多时,牢房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有人吆喝道:“里头那位,吃饱喝足了便上路吧!”
李长安这一坐三日,赴死之时也终于到来。
生铁牢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咔嗒声,轰然而开。三个官差打扮的狱卒出现在门口,一人举着束火把,手里抱着坛酒,一人提了个食盒,一人拎了张小桌。
一人粗声粗气喊道:“睡了三日没进粒米,今日这好酒好菜的送行饭你吃还是不吃?”
李长安闻见一阵扑鼻的饭菜香气,暗道这牢里的送行饭倒是倒没有偷工减料,腹中顿时咕隆作响,这三日的饥饿在此时一起爆发了。
三狱卒都听见了这响动都嘲笑不已:“你人是硬气,这肚子却没那么硬气,哈哈!”
李长安怎肯在这几个狱卒面前丢了面子,当下也不管腿上伤还未好,就大大咧咧坐在地上,洒然笑道:“这送行饭倒真及时,还愣着干什么?拿酒来!”
三人齐齐一愣,没想李长安竟是这般反应。
那拎桌狱卒低声道:“这人当真好胆气,难怪……”
举火把之人冷笑着“不与你这将死之人计较”,把酒坛放了下来,又给李长安暂时解开了枷锁。
拎桌的狱卒把桌子摆到李长安身前,另一人将食盒打开,往李长安面前摆了一盘切好的腊肉,一盘青菜豆腐,一盘热腾腾的白面馒头。
李长安双手终于得到解放,见这菜色简单,分量倒实在,不由食指大动,先抱起酒坛仰头咕咚咕咚狠狠灌了几口酒,一抹嘴,喊了声:“痛快!”。然后也不拿筷子,直接用手抓了几块腊肉塞入嘴中,又直接端起菜碟往口里倒了半碟子青菜豆腐,一通大嚼,直把那三个狱卒看得一愣一愣。
又撕了口馒头,李长安忽的嗅了嗅鼻子,看向那拎食盒的狱卒,勾了勾手指道:“拿来。”
“拿来什么?”那狱卒装傻充愣。
李长安横了他一眼,这狱卒感到这眼光锋芒乍露,如刀子一般,顿时后背发凉,缩了缩脖子,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食盒。
只见这食盒底部竟还有一层,被取下后,一阵肉香扑鼻而出。原来这三人还私藏着菜,准备回去后自己下酒吃。
狱卒顶着牢头要杀人般的目光,把一盘烧鸡和一盘蒸鱼端到李长安面前的桌上,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是真真没想把这些拿出来,那家伙的眼睛却……
李长安灌一口酒,再一口便直接撕下了小半只烧鸡。又一口酒,接下来竟把一条鱼囫囵吞了下去连刺都不吐。简直化身饕餮一般风卷残云,眨眼便将酒菜扫荡一空,杯盘狼藉。
三狱卒目瞪口呆,李长安一抹嘴,打了个震天响嗝,长身而起。
“前面带路!”
横刀 第十四章、斩我
天气阴了好几日,唯独今日太阳毒得辣人,正午时分,菜市口的人层层围了一大圈。
“哎哎……来了,来了。”
“这就是他?人不可貌相啊。”
“是条好汉,可惜了。”
囚车从大道上驶来,李长安头戴枷锁被关在木笼内,一路上行人吵吵嚷嚷,褒贬不一,他干脆双眼一闭充耳不闻。
此时,他心中想的尽是那匪夷所思的一刀。
人群中,有个地痞小声道:“这小子浑身没几两肉,豹爷的胳膊能比他腿粗,他能杀了豹爷?”
有人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若真是他杀的,怎会傻到在墙上留名,八成这也是个替罪羊。”
地痞问:“那到底谁动的手?”
“谁知道呢!”
那地痞眼睛转了转,旁边有个小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李长安,小声道:“毛哥,如今青虎帮群龙无首,大家也没个领头的,您若借这机会出个头,就是下一个豹爷啦。”
地痞怔了怔,见那人面生,问道:“群龙无首这说法漂亮,小子,你混哪的?”
那人嘿笑道:“榆林街豆腐坊的,读过几本歪书,毛哥不认识我,我却认识您啊。”
那地痞哈哈大笑,“好小子,以后就跟着我吧,若我真成了事,少不了你好处。”
旁边有人见状暗暗摇头,心说,这又是一个张豹和刘全啊。
那小生眼睛转了转,“毛哥,事不宜迟,占一步先机,步步领先。”
“好!”地痞狞笑一声,从旁边摊子上抄起一个烂白菜帮子就掷了出去,喊道:“李长安这小子没爹没娘,心狠手辣,打死他!”
这打头的人一扔,其他地痞混混之流也起了兴致,四下寻找暗器去了。
随后,他看了身旁的百姓一圈,一瞪眼,“你们呢!还不动手?”
周遭百姓被他这一吓,也是心有戚戚焉,忙不迭也掏出了观看砍头必备的烂菜臭蛋一类物事,其实大部分人对于羞辱李长安倒没什么心理压力,这少年杀了青虎帮十人,可是比青虎帮的恶霸更凶悍的存在。
若说青虎帮是群狼,李长安就是猛虎,人见猛虎驱狼,自然是对狼和猛虎都畏惧的,也并不会对那猛虎有多感激,更何况现在猛虎在笼中,而人却在狼口之下,要先讨好哪个,孰轻孰重,谁还分不清?
李长安被那当先掷出的烂白菜帮子砸在了脸上时,便循着出声的方向望去,瞧见了那是青虎帮中的一个地痞。便一横眉,狠狠瞪了那地痞一眼。
他身负十条人命,凶威哪是街头混混能比的,那地痞只觉得看到了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那松木打造的牢笼也仿佛十分脆弱,不由缩了缩脖子。
但这地痞退了,没一会,却有铺天盖地的菜叶、臭蛋、石子朝着李长安飞来。
李长安怔了怔,怒道:“你们莫不是疯了?”
但此刻就连那些平时曾被青虎帮欺辱的人都将往日受到的欺压迁怒到他身上,人们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仿佛羞辱笼中猛兽般,那猛兽越愤怒就越让人觉得滑稽,从而产生一种凌驾于其上的快感。
李长安双目发红,目光扫过围观群众的脸上,就在这时,他终于发现自己跟这些人从来都站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
常言道,有庸人百万,方得英雄一人。
囚车缓缓驶过街市,停到菜市口边,满身秽物的李长安被官差粗暴地架到法场中央。
他行尸走肉般站着,两边的官差猛一踢他左右膝窝,将他按倒跪在地上。一旁刽子手赤裸上身,毒辣辣的阳光映在大刀刀身上直刺得人眼都睁不开。
监斩官抬头一看,扬声喝道:“午时三刻已到,斩立决!”
说罢,将令箭啪的掷在李长安脚边。
刽子手见状嘿了一声,抡圆双臂一刀斩下!
那把鬼头大刀用油擦拭得雪亮无比,不知斩落过多少亡魂,锋刃破风发出鬼嚎般的呜呜声,让观者者丧魂破胆!
这一刀不为杀生,而为守护大承五百年来国法之尊严,无人可避。
此刀锋利无比,李长安披散的黑发触之即断,眼看刀下少年下一刻便要身首异处,血溅五步!
原来我一直都做错了,李长安心想,即便没有青虎帮,也会有赤虎帮白虎帮。
方才望见的那些嘴脸,他们需要一个站出来的人吗?不,他们已经习惯沉默与忍耐。
我错在哪了?我不该杀了青虎帮的那些人?不,就算为父报仇我也非杀不可。若我不杀,他们也会辱我懦弱,杀便杀了,我为何要在乎别人?要让他们辱我,骂我,打我,杀我……
我错在不够强大,错在不该把性命交予他人之手……
“不,我哪有错,我没错,我要我命都由我!”
李长安颈上一凉,那落下的大刀很快很锋利,快到让人感觉不到痛苦。
观者鸦雀无声,那刽子手声若惊雷,暴喝一声:“斩!”
李长安紧闭双目,亦在心底大喝一声。
斩!
脑海中那无形无质的刀影倏然变大,爆发出一阵狂涌的吸力,李长安终于明白白忘机所说的耗尽精血是何意,只是一瞬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已成空壳。
驭使刀光斩向自己之时,白忘机在牢中的耳语又浮现耳际。
“你这一刀须斩得恰到好处。一弹指为二十瞬,一瞬有二十念,一念又分九十刹那,而一刹那间,便是九百九十九生灭!在鬼头刀将你首级斩下之时,你用此刀斩杀自身,不可有一生灭之差。”
“世间万物有因才有果,若死便是果,那因又为何物?是他人斩你?还是你斩自己?若既是你斩了自己,又是他斩了你,那便既非你杀了自己,又非他杀了你。无因便无果,无杀亦无死,这就是你的生机所在。”
“你的生机,只在一生灭间。”
通天彻地的刀芒直斩而下!
李长安什么都不再去想,什么都不再去顾,他听见了一片惊呼声,听到了热血溅落在地,听到了头颅在青石板上骨碌滚动,听到有人高喊人头落地,他充耳不闻,闭上双眼,向前奔去!
一瞬间,任何束缚都被脱去,脸上身上没了秽物,肩上没了枷锁,身体变得很轻,再无血肉累赘。
李长安蓦地睁开眼,回头望去,只见青石地上,一具尸体身首异处,猩红滚烫的鲜血从那碗口大的断颈中汩汩流出。
那像是从未见过之人的身体,十分陌生,但那是他自己的身体,李长安想道,总是自己才看不完全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死了,我是谁?”
他呢喃低头,只见自己身上已不是囚服,而是一身玄黑色窄袖劲装,正是三天前雨夜中穿的。
那雨夜,自己正是穿着这身衣服,用恶人之血,在墙上写下“杀人者李长安”六字。
仰头望天,一阵清风跋山涉水千万里徐徐拂过,他仿佛要飞起来般,顿觉天地之大,自己终是脱去了所有羁绊。
“我是……李长安。”
横刀 第十五章、中阴
良久,李长安才恍然回神,如梦初醒。
他眼中的世界变了。
整个淮安城仿佛被笼罩在一片缓缓流动的,黄中带黑的蒙蒙雾气中。
李长安讶异挑眉,心想:“这难道就是白前辈所说的龙气?”
此时的他仍然站在法场中央青石地上,但摩肩擦踵的人群从身边走过,却都对他视而不见。
低头在身上四处摸了摸,发现与张豹厮杀的伤口已尽皆消失。又想到自己的尸体就在身后,李长安心中感到无比怪异,想回头,又不想回头。
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尸体的确还在菜市口躺着。
“原来……白前辈教我的逃脱之法当真有用,我竟真舍弃了肉身。”
其实他现在还有些未能理解,自己是如何斩对那近乎不可能的一刀的,正是那一刀直斩因果,让他以凡人之身,魂魄离体却未消散。
怔了怔,李长安看向自己的双手,自语道:“原来这便是白前辈所说的中阴,也就是元神之体……若我现在修行《三阴引气诀》又会如何?”
要修行《三阴引气诀》的念头不可抑止地冒了出来,但此时午时三刻已过,离子夜又还早,少阴已尽而太阴未现,并非修行的绝佳时机。
他深深呼吸几口气,略微平复下心情,接受了自己现在的状况。
环视四周,期望能看到白忘机又如往常般出现为自己解惑,但却只看到人群渐渐稀落,消失在黄蒙蒙的龙气中。
不过,倒也让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总带着毡帽的曹老汉。
走近前去,只听得曹老汉连连叹息说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什么的,让李长安心中稍稍一缓。
原来并非所有人都向他扔了那些菜叶臭蛋,至少曹老汉不是那样。
他试着伸手碰了碰曹老汉,结果手却从曹老汉身上穿了过去。
魂魄无法触碰生人,关于这个,平日好读杂谈志异的李长安曾在《神洲述异志》中见过一段故事。
相传西岐北部留州境内有一书生丧妻后,作赋一篇哀悼亡妻,感人至深。书生亡妻下葬后的某日,他于梦中惊醒,竟见庭除被洒扫得一尘不染,甚至亲眼见到厨房生起炊火,锅碗瓢盆自行飞动做好了一顿早饭。书生当即喜极而泣,知是亡妻归来。
写书人在评述中说:此即是因缘巧合让那书生亡妻魂魄未散,书生虽不能触见亡妻其人,但他的亡妻却能如生前一般照料他的起居。只是魂魄无肉身保护不能长存,数日后,书生家中再无异象发生,而后人慕名前往观之,也多有不信者。
李长安此时才知这段记述原来是真事,也不知那笔名“太上君”的作书者是何许人也,竟如此见识广博。
“无法触碰生人,但却可以触碰死物……”李长安试着用脚拨开地上石子,心想:“也对,若是连死物都碰不到,岂不是站在地上都会掉下去。”
既然无人能看见自己,李长安便没什么顾忌地沿街往家中走去,没有例外路上行人都对他视若不见。
菜市口离家不远,到家时,为了避免造成一些匪夷所思的画面,没有推门而入,而是绕到一角矮墙边翻了进去,饶是如此,不小心碰落的瓦片还是惊得旁边一只狸猫炸了毛。
待走入家中,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虽然整洁如故,但有些不起眼的物品却被换了位置。
他心中一凛,定然是自己坐牢的三日间严烜之派人来搜过了。
连忙走到床边,一伸手往床缝中摸去,抽出了两本薄薄的册子,当下便松了口气。
一本就是《三阴引气诀》,而另一本则是得自张豹的《四象淬体功》,看来严烜之他们也未细搜,并未发现这两本书,至于两本书下面那四块白玉,也还静静躺着完好无损。
接下来,李长安翻开了《三阴引气诀》。
此书中,除去修行法门,还记载着两个简单的法术,一为“阴符术”,二为“龙象术”。
那阴符术是符咒之术,凝阴气为符,可伤人亦能救人,暂且略过,而那龙象术名字取得大气磅礴,是一种让人可以力量大增的法术。
施展这两种法术的前提都是要开辟了气海,当时柳半仙气海未辟强行动用法术,结果就是受到反噬。
开辟气海是修行的第一步,气海未辟,说什么都是空谈,而要开辟气海,首要便是积累真元。
“此时我已聚齐三阴,炼化真元的速度极快,若按书中所言,不日便可以开辟气海……”
李长安看着手中发黄的书页,此书被柳半仙翻阅了数十年,但仍然保存得十分完好,显然是对其十分珍视,之前白忘机说《三阴引气诀》是鸡肋的时候,李长安也不免有些失望,此时却也开始对这本书视若珍宝。
修行法门就是变强的契机,若他足够强大,养父又怎么会被青虎帮的人杀死,又怎会被抓入死牢,将性命交予他人之手?
只是此刻尚未入夜,李长安站到窗边向外望去,心说淮安城被龙气笼罩,不知是否会影响修行,还是出城去较为稳妥。
忽然,想到行刑时那当先扔出烂菜叶的地痞,眼神一冷。
“看来,还有一件事要做。”
李长安把书藏好,出了家门。
地痞之流整天就爱闲逛,在哪都能混个熟脸。李长安走过两条街,没多久,便发现了那个身影站在一群人围绕之中。
…………
毛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豹爷一众十人死后,青虎帮便再没有了说话管用的人。
本来他平日也混得不错,今日在法场中第一个煽风点火,把那李长安羞辱了个够。以“为豹爷出了口气”的名义,果然获得了数个地痞的拥戴。
但这还不够积蓄威望,毛翔正想再做点什么时,恰恰听到有人供奉李长安的灵位。
这便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于是他便立刻到了那老太婆的家中,把那灵位抢了出来,扔在大门口,踩在脚下——这是为了让其余百姓看到,立威。
韩老太扑身去抢那灵位,却被毛翔一脚踩住手,往灵位上唾了一口浓痰,冷笑道:“老太婆,你这是咒豹爷他们呢?这罪大恶极的李长安也是能上香的?”
旁边一地痞一脚踹在韩老太腰上把她疼得蜷成了一团,又骂道:“老不死的,你别不知好歹。”
周围聚集了不少街坊,指指点点。
“这青虎帮可真杀不绝呐……”
“嘘,别自找麻烦。”
韩老太死死抓住灵牌,毛翔用力踩她枯瘦的手指,踩破皮流出血了,韩老太却都不松手,毛翔“嘿”了一声,狠狠一跺脚,灵牌顿时应声而碎,他得意道:“这回你供什么去?”
韩老太嘴唇哆嗦仰头大骂:“张豹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韩苏儿在门边被另一个地痞按着,哭叫道:“长安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毛翔大笑不已:“那李长安今天刚被砍了头,莫非还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来找麻烦不成?”
观者敢怒不敢言,却突然见到一把菜刀如被无形之手握住,从韩老太的家门中凌空飞出,一刀向着毛翔的脖子斩下!
毛翔正背对着门大笑,没反应过来脖子便一凉,看到鲜血飙出时,气管已经被割断了,他发出嗬嗬的响声,不可置信地瞪着双眼,像被割了脖子的鸡似的四肢乱颤,不一会便恹恹倒地。
围观群众惊叫着轰散,毛翔身边的地痞跑得最快,一瞬间就没了影,而那把菜刀却仍在动着,飞到毛翔身边的门上,唰唰两下,画了个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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