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真有厉鬼索命!”有胆大没离去的,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韩苏儿被毛翔的鲜血溅了一脸,却没有害怕,而是喃喃叫着李长安的名字,韩老太泪眼婆娑,对着那乂字符不住磕头,哭叫道:“恩人啊!”
菜刀当啷落地,没再动弹,但那上面猩红的血迹却触目惊心。
“这回,该无人再敢作恶了。”
李长安拂下衣摆,转身离去。
横刀 第十六章、修行
淮安城外,盘龙谷北边无名山向阳的乱坟岗中,虽还有那玄黄色的龙气弥漫,但比之城内却稀薄了太多。
李长安走到山崖上,居高临下向南望去,玄黄色龙气犹如沉沉暮霭笼罩着整个淮安城,并不算高的三丈城墙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此时黄昏刚至,淮安城却已开始宵禁,暝色中,亮着千百点小眼睛似的灯火。
这个熟悉的故乡已变得有些陌生,李长安面有忧色,从午时失去肉身到现在已过了四个多时辰,他终于感到了身体的异样。
下午还能提刀杀人,现在却连走上山崖都几乎费尽了全身力气,身体十分虚弱的同时又有倦意涌起,却感到自己若一觉睡过去,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在平时没了力气就该吃饭,可他现在却是中阴身,并未感到饥饿,也无法正常进食。
真正让李长安不安的是,自从牢中一别,白忘机说出那句“我去也”之后,就真再没出现,在修行一道上李长安可以说是完全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什么都要靠自己来摸索。
忽然,一阵微风刮来,让他觉得自己要像一片灰尘那样被吹散,甚至连柔和的月光都觉得有些刺眼!
下意识抬手遮挡月光,不由悚然一惊。
自己的双手竟变得虚幻透明,透过手掌能隐隐看到手掌后面薄云半遮的一轮明月!
大惊之下心神失守,身体又是一阵波动,如风中烛火般明灭不定。
按捺住心头慌乱,心想:“难怪《神洲述异志》中说那书生家中异象几日后便消失了,原来魂魄离体后,就算没有立刻消散也无法长存!”
抬头望去,此时东方玉兔初升,离子夜还早,但他已无暇等待。
这副身体已如风中残烛,只期望那《三阴引气诀》能扭转形势。
他到这山崖上本就是为修行《三阴引气诀》而来,那摆聚灵阵的四块白玉都已带上,登时就将阵法布好,盘膝坐于中央。
此刻并非至阴之时,天地间太阴之气极其稀薄,但当李长安开始默念法诀,引动阴气的速度反而比之前初次尝试快了数倍。
原本魂魄在肉身保护下才能长存,但这保护于修行而言却是阻碍,这阻碍,也被修行人称之为“人障”。
李长安机以中阴身,却是可以无视人障的阻碍。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一吸气,身周顿时阴风大作。
没有了肉身的限制,这口气便一直吸了足有两个时辰之久,期间,阴风不止,他的身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实。
明月缓缓爬升,两个时辰后,终于时至子夜。
乱坟岗中阴风呜呜的响,有若鬼哭,木叶萧萧而落,一片肃杀。
在这天地间阴气极盛之时,一片月华如水,泻入李长安天灵盖中,让他身边温度骤降,整个人也仿佛变成了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这便是太阴之气。
他的心神也在其影响下开始波动,那潜藏在心中的杀意再度涌现,三日前雨夜杀人的场景再度浮于眼前。
突然,耳中响起大雨滂沱之声。
轰隆——
李长安蓦地睁眼,只见雷光闪过天际,自己正身处那赌坊之内!
赌坊门外大雨嘈杂,赌坊内烛光昏暗,地上横躺着张豹的尸体,而自己指尖鲜血依旧温热,正在壁上写完最后一行血字:“杀人者李长安!”
“这是……”
李长安心中惊讶,还未回过神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一头皮毛银辉流转的巨狼踱着优雅的步伐,从雨幕中凸显而出,用看猎物那样漠然蔑视却又蕴含杀意的目光看了过来,它的身躯比猛虎还要庞大,但比猛虎还要更修长有力。
李长安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它的身份。这狼,便是修行产生的心魔!
突然,银狼张开满是利齿的长吻:“你为何而杀?”
此狼竟会说话?李长安微微动容,随即若有所思。
既然《三阴引气诀》中曾提及,心魔是缘自修行人内心的魔障,所以这狼问的问题,便应当是自己心中所问,李长安心中思忖:“是我内心仍有迷茫,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惩恶扬善?还是说……为了杀而杀?”
银狼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子,但目光牢牢锁定住李长安,仿佛若他回答错了,便会暴起攻击。
李长安沉思了一会,笑了笑,道:“不过求个痛快!”
话音刚落,直接提刀向银狼冲去!
手中之刀,已非当日所用屠刀,而是化作那脑中刀种之形,色泽沉黑,刀刃笔直,长三尺,宽三寸。
处于心魔幻象之中,他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灵,动作比之往日也快了数倍,只是两个纵跃,便跨越了二十步的距离,一刀斩向银狼的脖子。
银狼暴起一扑,那血盆大口中湿热的气息迎面而来,李长安甚至能看见尖牙上连丝的涎水与血舌上惨白的舌苔,一人一兽在半空中相遇,李长安挥刀横斩银狼头颅,银狼却张嘴一咬,牙齿坚逾金铁,铛的一声拦下了刀刃。
李长安狠狠抽回刀,与银狼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错而过,而银狼虽然身体庞大却动作敏捷,错身时便一爪挠在李长安背上,如铁犁犁地般挖出了四道深沟。
剧痛袭来,李长安眼前一黑,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中,让他知道这一战若败当真会魂飞魄散!
落地之时,忍痛便头也不回一刀向后削出!银狼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李长安一刀斩下了半截尾巴!
那半截断尾落地后便化作清水般没入地面,尾巴的断口处没有鲜血,溢出的竟是如水的月华。
银狼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毛发炸起,摆头一撞,对比之下那雨声倒显得寂静了,李长安出刀之时力已用老,被砰的一下撞飞两丈开外,撞翻一溜桌椅。
这一撞,让李长安浑身骨架子都几乎散了大半,一时站不起来,不远处的银狼呲起獠牙,面目狰狞凶相毕露,极为恐怖,让人心生寒意,忍不住要转身逃跑。
李长安一咬牙,沙哑道:“这心魔是我内心意识所化,我若越惧怕,就越没取胜的机会。”
他毫不畏惧地用更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这一下果然让浑身莫名涌出了许多气力,一撑臂就站了起来。
脚一蹬地,便身形暴射,抢攻过去,心中杀意坚定,把银狼看作圈中待宰的牲畜!
此番二者气势倒转了过来,那银狼喉间发出危险的咕噜声,四足却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这一避,李长安顿时在它肩上砍出一道两尺长的长痕,月华喷涌而出,更是让它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
“杀!”
李长安一声大喝,双手握刀错步前顶,刀尖直直刺进了银狼的下巴,贯通脑部,从头顶戳了出来!
银狼无声无息,霎然消散,化作一片月华融入李长安体内。
李长安心神一阵恍惚,眼前一花,耳边雨声消失,只听闻到坟岗秋夜中的两声鸦啼。
哇——哇——
待看清周围,才发现自己已从幻象中脱出,回到了淮安城外的坟岗之上。
“原来,这便是心魔。”
李长安若有所悟,抬手对着天边明月,那手掌坚实有力,明月只能从指缝中透露些许清冷的光芒,他的身体已不再虚幻。
原本刚开始引阴气入体,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恢复了,在斩杀心魔后,那心魔化作精纯至极的太阴之气,更是让之前引入以内的阴气都产生了质变,让他的中阴身更加强大,甚至可以举起百斤岩石,比之拥有肉身时都不逞多让。
此刻,他的下丹田中正有一道幽泉般的太阴之气游动,就像一尾黑鱼在追逐自己的尾巴却始终追不上,循环不息。
光引太阴之气,已让他魂魄强大了数倍,待引入明日正午引入少阴之气,这太阴少阴二气相合就会化为真元,那时,他才算踏入了修行之门。
虽然还未炼化真元,却已觉自身有了用不完的力气,转头向东望去,只见山崖之下平野辽阔,众星低垂,不由心生豪迈,长啸一声,在坟岗中奔跑起来,仿佛化作了长风,穿行天地间。
若有人在此,便可看到月光下的坟岗中白色纸钱毫无征兆地扬起,飞舞一阵,又飘然落下。
不远处,有两个赶夜路的行商,提着灯笼牵着驴子,忽然感到阴风阵阵,不由打了个哆嗦,加快了脚步。
横刀 第十七章、大侠
次日清晨城门开后,李长安回到了淮安城。
之所以又跑这么一趟,是因为得自柳半仙的那四块白玉在昨夜的修行之后已尽数报废,变成了四块顽石。
原本,这四块白玉,原本按照《三阴引气诀》中所述,可以布置成聚灵阵。
聚灵阵布置简单,但效果不菲,几乎可以让引动阴气的速度增长三成。这样一个简单的阵法却能让修行十年就能多出三年的功效,没有理由弃之不用,于是此时,李长安将家中原本的八两存银连带从柳半仙家中搜出的金银都包好,去向城北的老北斋。
老北斋是淮安城里唯一的银楼,淮安城周边有些手艺的金银匠都在这楼里挂了牌子。
银楼就是卖金银首饰的地方,自然有玉器,也有没雕琢的璞玉,这就是李长安的来意。
此时,他身体无法被肉眼看见,若直接拿着那装金银的荷包上街,路人只会看到一个荷包长了翅膀似的自己飞着走,于是李长安使了个巧,跟在行人后面把荷包虚挂在那行人身后,一路走到老北斋,也没被发现。
老北斋的新任小掌柜福生近两月来红光满面,两月间,淮安城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相同的是出手都异常阔绰。这让刚接了老掌柜班而当上小掌柜的福生做成了许多单生意,刚上任的他原本被店里那些眼高于顶的老匠人颇有些瞧不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不过这些出手阔绰的豪客也有些奇怪,总爱买些没有加工的璞玉,于是后来福生干脆把只是去了石皮还没打磨的璞玉直接摆上了货柜,价格却与那些雕工精湛的玉器相近,由于不用给那些老匠人手工费,利润竟高了不少。
这日,福生没好脸色地看着店里小厮应付走一个不买只看的闲客,在小厮把客人送出门后,福生左眼皮一跳,心说右眼跳灾左眼跳财,这是财兆。
正奇怪为什么送客时候却来财兆时,便在那客人坐过的位置瞧见了一个灰布荷包,荷包鼓鼓囊囊的有些棱角,像是放了金银,福生小心往外瞧了一眼,见那客人走远了没回头,就过去拿起荷包打开一看,里边有几两泛着赤色的金子,还有三十几两白银,统共起来能有七十余两银子。
二两银子就能让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过上一个月不错的日子了,福生家里算殷实的,每逢新岁也就花五两银子,能买猪羊各一头,好酒五六坛,鸡鸭案酒什么的也能购置齐备。
虽说银楼每月账上流水不少,但却没几分能流入福生囊中,现在这荷包里的六七十两银子,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
不动声色地便把荷包揣进了怀里,几十两的分量硌得肋骨生疼,他心里说了一句,娘的,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疼一回就好。
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走回柜台,但当回到柜台边他却脸色一变,货柜上原本摆着的东西他本都了然于心,此时却有四块璞玉不翼而飞!
不光如此,那原本放璞玉的地方竟多了一张纸条,拿起一看,上面墨迹干透了的字显然是早就写好:“赤金四两与白银三十一两,换璞玉四块,有得必有失。”
福生脊背一凉,方才去拿荷包回来就走了十几二十步路,就那么短短一小会,短到平时觉得鼻子发痒到打个喷嚏那么长的时间没看柜台,四块璞玉就不见了,可怕的是他并未听到丝毫声音,也没见到半个人影,那四块璞玉不光被拿走了,货柜上还留了一张字条。
看着那句“有得必有失”,想到方才自己生了私心想要偷偷脏下那荷包里金银的举动都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尽收眼底,福生干着嗓子咽了口吐沫,喃喃道:“老子难道跟鬼做了笔生意?”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门外送客的小厮回来了,福生便吩咐道:“拿笔墨来。”
小厮一愣,乖乖铺好宣纸,用清水研了墨,福生大笔一挥,写下一行大字。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无信而不立。掌柜的写得好!”小厮拍手赞道。
福生终于松了口气,又吩咐道:“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到正门口。”
至于银楼掌柜是否能秉持诚信将生意越做越大,这是后话暂且不谈,此时的李长安,已携着四块璞玉从老北斋后门走了出去。
依旧按照之前的法子回了城南,李长安带着四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璞玉回到家中,此刻离午时尚早,他正要出城,一阵嘈杂声却由远而近。
先是李长安认识的曹老汉过来了,带着其他几个街坊邻居,用白石灰在李长安家门边划了块地,曹老汉道:“就是这儿了,在这上香。”
随后又有一帮人,带着长凳、方桌,还有竹竿和草席子。
为首的是韩老太,赵二嫂也悻悻跟在后边,曹老汉身边有人笑说:“赵娘子,往日当数你最瞧不上李长安,今天怎么也跟来了?”
说罢,旁人也跟着嘻笑,赵二嫂一张肥脸臊得通红,狠狠拧了她丈夫一把,赵二嫂丈夫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对周围人等赔笑道:“这不来赔罪了么。”
韩老太也说:“这回给长安立位,赵娘子也出了不少钱呢。”
众人这才没再拿赵二嫂说笑,把竹竿在院边捆架好,用草席子把上头遮盖了,下面放方桌长凳,方桌放上李长安的灵位,灵位前摆了个崭新的香炉,旁边放好香烛纸札。
李长安在一旁摇头失笑,自己看着自己的灵位,这感觉怪异得叫人说不上来。
众人却还没弄完,韩苏儿从头到尾一直吃力地抱着一块红绸盖住的木匾,这时才被揭开了,被曹老汉指挥着他两个儿子挂到李长安院子的门楣上。
曹老汉二儿子踩上凳子时却脚一歪,一个趔趄没站稳,那木匾便向下坠去,曹老汉大儿子虽然本来举着木匾另一角,但一时间也抓不住。
眼看木匾就要掉下,旁人没来得及反应,那木匾却被什么拖住了一样,在半空中悬停住了,曹老汉的大儿子一愣,便抓牢了木匾一角,他弟弟也赶忙抬住另一角,将木匾重新扶正原位,但刚才的诡异情形,却被所有人都亲眼瞧见了。
他们看不到的李长安,此时却就站在门下,站在曹老汉的对面,收回了扶住木匾的手。
曹老汉怔了许久,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随后才仰头望那木匾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边上的王木匠道:“我连夜赶制这么大块匾,连上材料才收了一两银子,没赚半分钱可还亏了。”
韩老太已点起一根香,对韩苏儿道:“苏儿,去给长安大侠上香吧。”
只见那木匾上,写着的便是“长安大侠”四字。
当日在菜场有人向李长安扔菜叶,今日却有人给李长安送匾,原来人心中还有一把秤在,有恶的自然也有善的。
李长安看着众人上香,余光忽然瞥见两道青影,他转头一看,不远处的巷口站着身穿青衣的一男一女,正看着众人上香的地方,不知在说些什么。
吸引李长安注意的是这二人腰间都有佩剑,因为大承国的废兵令,庶民私用兵器是要论斩的,这二人竟都带了剑,想来不是常人。
李长安心中一动,走到这二人身边,靠近到十步距离时,那青衣少女却眉头一皱,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长安讶然停步,心道:“难道她看得见我?”。
横刀 第十八章、鱼龙服
叶澜紧紧盯着前方。
方才,地上那颗莫名滚动的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也让她停止了与顾风的交谈。
“师姐,怎么了?”顾风疑道。
叶澜暗暗蹙眉,“没什么,大概听岔了。”
李长安没想这少女会如此警觉,竟连石子滚动都能听见,好在她转头之前他就停住了脚。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终于等到她没了疑心。
顾风轻声笑道:“师姐,何必如此紧张。”
叶澜道:“西歧虽无妖魔,对于修行人却更加凶险,小心为上。”
顾风点了点头,用剑首遥遥一指众人上香之处,“师姐,你说那白衣人既然要护着这李长安为何又让他被砍了头?实在令人费解。”
李长安一怔,心想:“此人竟然认得我?他是什么人?”
接着,顾风又继续说:“不过他也有点意思,若非青虎帮是帮咱们做事的,我也要说一句杀得好。”
叶澜看了一眼那凉棚。
“不必太多关注此人,但你留在青虎帮的《四象淬体功》多半被此人拿了去,这修行法门若落入朝廷手中,就是青虎帮私通道门的证据,未免不能藉此查出道门在西岐其它的势力布置。”
李长安听到顾风口中说的白衣人,先是不解,随后一想定然便是白忘机无疑。
这才知道,原来那夜在他家门口刻字警告的高手就是眼前的这两位。
原来这二人是被白忘机挡住了。
不由暗暗心惊:“这两人竟是修行人,若非白前辈相助,那夜我定然不是这二人敌手,也定然无法报仇了。至于那本《四象淬体功》……严烜之在牢中问我的目的果然是这个。”
顾风又叹了口气:“但这院子咱们搜了两回都没结果。”
叶澜道:“若这回再没结果,《四象淬体功》便暂且先搁下,莫要再多节外生枝,当先要务是不能让朝廷发现六日后那件事。”
“六日后……潜龙之争关乎道门兴衰,的确不能有丝毫纰漏。”顾风感慨地点头,“来淮安的修行人九成以上都安排在了淮安城中,据说有前辈已潜伏在此十余年与凡人无异。师姐,除去咱们青玄门外,还有哪些宗门六日后不在淮安城中,而是去断龙湖边的?”
说完顾风赧然笑道:“下山前师父的交代我都忘掉大半了。”
“还有炼心宗、横山宗、鸦云观。”叶澜淡淡道:“至于青玄门自然不会将此事完全托付在你我二人身上,聂远师叔到时也会来。”
顾风眉头一跳:“聂师叔也会来?聂师叔五年前已破气海四境,剑法通玄,他与那夜的白衣人相比也定然不逞多让。”
叶澜秋水般的眸子望向天边,若有所思,“聂远师叔的剑,那白衣人,比不了。”
正说着,叶澜突然神色一变,同样顾风的神色也变了。
他们目光所向之处,一众官差的簇拥之下,一道身影走过街边。
那人步伐稳健,目不斜视,并未看过来,却让顾风与叶澜感到后背一凉。
“龙骧卫!”顾风低喊一声,与叶澜一道退入巷子拐角。
李长安之前听到顾风说“六日后去断龙湖边”,心道这与白忘机让他去断龙湖边的时间相若,于是便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这下突然被打断,便一皱眉头,顺着二人的目光回头望去。
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那身黑底滚金边的银色鱼龙服。
让李长安讶异的是,此人在行走之时,身周竟有玄黄之气翻滚涌动,与笼罩淮安城的龙气颜色一般无二,在此人身边,颇有官威的县尊严烜之竟如同侍从。
李长安诧异地看着他,下一刻,此人竟也转过头来直直看向李长安。
洪玄蒙不动则已,一转头,就如鹰视狼顾,目光让人直欲退避,李长安在他的目光下感觉没穿衣服一样什么都被他看透,下意识就往旁侧的巷中跨了一步,刚一避开他的视线,便如释重负长长吐了口气。
“为什么其他人看不见我,而他能看见我?淮安城这种地方,又为何会有龙骧卫过来……”李长安心中隐有不安。
而那边,洪玄蒙看着李长安消失在视野里以后,拧起了眉头,目露忌惮。
严烜之见洪玄蒙定定望向那空无一人的巷子,疑惑道:“洪大人何事顿足?”
“淮安城中竟有元神出体的修行人,道门余孽,所图不浅。”洪玄蒙收回目光,语气冰冷。
“元神出体?”严烜之神色愕然。
洪玄蒙头也不转:“消息必须即刻传报上去。”
严烜之愣了一会,终于回过神道:“若令信使快马加鞭,三天便可将消息传至东临府,让经略大人定夺。”
淮安地处边州,统领一州的便是经略使,严烜之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误,当下便欲让属下去传信,洪玄蒙却沉声道:“用通天令。”
“通天令……”严烜之听到这三个字,明显犹豫了一会,才凝重对洪玄蒙一颔首,“好。”
严烜之当即离开。
洪玄蒙却负手立在街中未走,冷冷向四周环视一圈。
四周巷弄里,门窗内,甚至墙壁后那些用道法窥探之人,都在洪玄蒙的目光下收起了道法。
“道门余孽,藏头露尾。”
洪玄蒙冷笑,忽然重重哼了一声!
这哼声如平地惊雷,晴天霹雳,在李长安眼中,洪玄蒙的身周甚至震出了阵阵龙气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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