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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太上小君
李长安算了算,这群修行人共六个,三两成团,那横山宗司马云是独占一桌,炼心宗司马承舟和呼延老道坐到了一桌,余下三人没像司马父子那么闹腾。
按他之前在淮安城里偶然间听见青玄门的顾风叶澜所说,来断龙湖边的除去青玄门外,便还剩炼心宗、横山宗、鸦云观,那么剩下这三人,便该是鸦云观的了。
王冲一一问候,却除了司马云外,这些人都不喝酒,还说不用上菜,只要清静便好。
恰有闲暇,李长安耳中听到鸦云观三人交谈中隐约提到了“争龙”二字,便走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横刀 第二十五章、玉露琼浆
鸦云观的三人穿着赭石色长袍,一人腰间挂着青钵、一人腰间挂着黑瓶、一人则是挂了个红葫芦。
这应该就是此宗门修行人所用的法器,这些法器皆为容器的形状,大概与他们所用的道法相关。
李长安正端详那青钵上的赤色纹路时,那人皱眉看了看四周,“青玄门怎么还没到?据说压阵的是山人前辈,为何也不见踪影……”
那挂黑瓶的说:“时候尚早,大概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罢?方才咱们过来,也见到有朝廷鹰犬巡视。”
那挂红葫芦的笑道:“那些庸手只不过是朝廷派出来掩人耳目的罢了,怎么拦得住咱们。”
赤纹青钵叹了口气,“希望不要耽搁大事才好。”
红葫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司马承舟,问他道:“融师兄,说起来……争龙如此大事,为何呼延前辈竟会带一小辈前来?”
黑瓶附和了一句:“听说司马承舟生而得本命,八岁辟海,九岁叠浪,如今十二岁已近乎蕴灵巅峰即将种道,他这年纪我还在鸦云观后山挑水呢。这回与朝廷交手危险难料,炼心宗就不怕如此天才夭折了?”
红葫芦也淡淡一笑,“咱们修行多年,已精进无望,鸦云观就算没了咱几个也不痛不痒,但炼心宗又不同,那小子要交代在这,炼心宗这一代弟子就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货色了。”
他说得淡然洒脱,在李长安听来竟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况味。
那挂赤纹青钵默然不语,用手指摩挲着法器表面,他是鸦云观这三人中的大师兄融明杰,于是其余两人都在等他说话。
良久,融明杰才说了一句:“炼心宗心法讲究清净平和,但顺则凡逆则仙,要修行,终需见血。”
那红葫芦怔了一会,喃喃道:“原来如此,如今天下风云激荡在即,正是龙蛇并起之时……”
这几人寥寥几语,却让李长安有所触动,又想起了那雨夜白忘机说的话,杀十人可出草莽,杀万万人就是举世无双唯我独尊,若当真乱世在即,便要用手中刀杀出一条道来!
转头去看司马承舟,这小子却浑没个紧张的样子,负着手在楼里晃悠了一圈,又煞有介事地停在窗前望着断龙湖,摇头晃脑,念念有词。
但虽是面向窗外,却不时朝师祖偷偷瞟去,见呼延老道没注意他,才来到王冲身边,悄悄摸摸,却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店家,烦请给在下一杯酒。”说完顿了顿,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账先赊着。”
王冲一愣,呼延博已经扔过来一记束音成线:“劳烦道友给他倒杯糖水。”
王冲转头一看,只见那老道还背对这边坐着,并未回头。而司马承舟面不改色,压根没听到这声音。
“好说,客人稍等。”
王冲对他呵呵一笑,走到后厨,挖出一勺蜂王浆,又心想司马承舟衣着华丽,便拿出一个冰裂纹青瓷碗,盛了半碗浓稠的琥珀色蜜浆用泉水化开,洒了些黄芪粉,端了出去。
“客人请这边来。”王冲把瓷碗搁上木桌招呼了一声。
司马承舟心虚地瞥了眼呼延老道,见无被发现之虞,便过来耸了耸鼻子,面色狐疑,“这就是酒?与方才那味道太不像。”
“啊,这个……”王冲没想这家伙却是不好骗。
李长安笑了笑,悄声道:“掌柜的,岂不闻琼浆玉露?”
王冲闻言开了窍,“对,这是蜜酒,琼浆玉露。方才那是烈酒,这……这才是上品。”
司马承舟眼睛一亮,道了声“多谢”,不等王冲有什么反应,便学司马云那姿势仰头就灌。
蜂王浆甜而不腻,药味清香,司马承舟未出过山门,自然没尝过酒,顿时恍然,心道难怪司马云喜欢喝酒,原来就跟蜜水一样。
不由摇头晃脑,“好酒,好酒,此时此景,正是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呀。”
门外传来一清朗之声,“诗虽好,但时候可不对。现在连黄昏都没到,怎能用晚?”
一个身材修长,面白长须,腰悬长剑的青衣人已走入楼中,微笑道:“我没来迟吧?”
此人方一进门,鸦云观三人便起身抱拳:“聂前辈。”
司马云喝着酒,大笑一声,“聂远!没想青玄门来的是你!”
呼延博道:“聂道友,青玄门就来了你一个么?”
聂远微微一笑,回头对门外道:“还不进来?”
“炼心宗也在么?”门外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原来竟还有一人。
司马承舟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像兔子一样弹起来定定看向门外。
“你不进来,我可走了。”聂远摇头失笑,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
过了一会,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才不情不愿走进来。女孩虽也穿青衣,却非长袖,罩在一身利落的牙白色短打上。头发挽个冲云髻,斜插木簪,活脱脱一副小道姑模样。
“双烟道友旅途乏累,想必是渴了,在下有一碗美酒若不嫌弃……”居双烟方进门,司马承舟已端着一青瓷碗,作翩翩公子状。
居双烟不耐地斜了他一眼,撇头就走。
“哎,双烟道友!”司马承舟赶上一步。
居双烟头也不回,左手按住腰间银鞘短剑,右手紧握剑柄,锵一下拔出半截雪亮的剑身,又唰一下插回去,只差没说出一个“滚”字。
司马承舟当即面若死灰,将碗中蜜水一饮而尽,喃喃自语:“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所谓一物降一物,见司马承舟吃了瘪,呼延老道此时竟一脸解气的模样。
至于司马承舟为什么喜欢这小道姑,要说到三年前东荒盧州五年一度举办的玄微道会,那时炼心宗与青玄门都去了人,司马承舟于是对居双烟惊鸿一瞥,顿时惊为天人。
这懵懂年纪,对女人的唯一感官就是好看,好看就要追,这也是司马承舟从他爹那里传承的优良品质。
不过青玄门心法寄心于剑,在剑道突破剑与身合之境前,门人必须清心寡欲,保持剑心通明,不然就容易剑走偏锋,于是乎,居双烟便对司马承舟的纠缠便厌烦之至。
眼下,司马承舟便大受打击,垂头丧气地安静了下来。
聂远坐定后,看了看四周,皱起眉头:“来之前师兄飞剑传讯说青玄门还有两位弟子,诸位可知道他们人在何处?”
融明杰摇头道:“未曾看见,就连山人前辈也不在。”
王冲接茬道:“你们说那两个人,是不是也穿着青衣,还有一个山人是背个藤箧的?”
聂远问道:“他们来过?”
王冲点了点头,“来过,走了将近两个时辰。”
呼延博惊愕道:“走了?怎会如此,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聂远眉头一皱,手掐剑诀,打出一道青光,化成一轮若隐若现的琉璃镜,里面显示着一男一女两个青衣身影,正是顾风叶澜无疑。
王冲看得瞠目结舌,不过有了之前呼延博一众腾云驾雾的心理铺垫,他倒是很快接受了眼前状况,指着那青光琉璃镜,喊道:“对对,就这两人,那老头倒是不见了。”
聂远手诀一收,青光琉璃镜也随之消失,他皱眉道:“镜中所示他们已快回来了,要尽快问清山人去向。”




横刀 第二十六章、交战(上)
“聂师叔。”
顾风走在叶澜身边,一进门见到聂远便施礼,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未能留下本要压阵的山人,本来心中忧虑,但见到聂远修长英挺的身姿,倒也放了一大半的心。
这位师叔向来闲云野鹤,也只收了居双烟一个徒儿,但剑道造诣却已入剑与心合之境,五年前东荒之中楚越二地王族交战,有楚地项族旗将抢掠青玄山下村庄,次日,聂远便孤身一剑,取该旗将首级于千军之中,飘然而去。
顾风心说:“还好,有聂师叔的青茗剑压阵,比之山人亦不逞多让。”
但被顾风叶澜二人视作定心丸的聂远却脸色凝重,“山人为何而去?”
叶澜看向王冲,面色古怪道:“此地有这位前辈在,山人说淮安城形势更为险峻,便去淮安城了。”
聂远眼神微动,对王冲抱拳,“进来时候以为道友是凡人,没想却看走眼了,抱歉。”
王冲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心说这人好端端抱歉个什么?看得聂远眉头一皱。
叶澜又道:“我们回来之时,也见到其他道友都就位了。”
此言一出,楼内气氛顿时凝重下来,就连司马云都放下了酒坛子。
呼延博走到门边,拢起袍袖,看日薄西山沉沉欲坠,喃喃自语道:“快了,快了……”
李长安顺着他目光望去,东方的天际已隐隐露出一线妖异的红光。
忽然,呼延博眼神一凝,取下背后拂尘,沉声道:“来了。”
众人齐齐北望,远眺淮安城。
在李长安眼中,那苍茫厚重的龙气绵延在城池上方,连横着不远处壁立千仞的青牢山脉。
这玄黄龙气仿佛天地之间横亘着的一条庞然巨龙,淮安城,就是巨龙探出的只鳞片爪。
随着呼延博的话语,淮安城上的龙气竟轰然而动,如移山般缓缓而来。
淮安城上顿时清明一片,只剩些许龙气残留。
此时西边落日将落未落,赤霞漫天,北方龙气滔滔滚滚,玄黄遍野。
在这天地大势间,断龙湖畔的樊外楼仿若野渡间渺小无力的一泊孤舟。
“来了!”众人各自取下法器。
…………
在天际那一线妖异的红光初现之时,严烜之知道,时候到了。
他在三百鬼面黑甲的破玄兵护卫下出了城。
虽然事态不许他从容,但他仍然走得极慢,没骑马亦未乘车,一步接着一步,每一步间距都是一尺,每一步所用时间都相同,所以看起来,他的步伐比身边的鬼面黑甲卫士还要更加沉重。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手中托着一枚城印,城印每前进一分,整个淮安城的龙气也随之移动一分。
忽然,那断龙湖的方向有一道黄影冲天而起,在半空炸出一朵黄烟,洪玄蒙见状目光一冷,这是埋伏在断龙湖南面的东临府兵发出的信号。
他头也不回,三指并拢对身后比了个手势,随后,有属下掏出铁筒,像天空射出一朵赤烟,示以回应。
“道门余孽好大狗胆,竟真敢在大承国境内聚集,既如此,本官便率三百破玄兵与南方埋伏的东临府兵汇合,将他们尽数斩杀!诸军何在!”
洪玄蒙一声令下,那三百破玄兵便齐齐停下,齐声大喝:“煌煌天威,荡尽群邪!”
他们身体纹丝不动,臂上暗红色布带被声浪一震,骤然扬起。
冷硬的铁甲,狰狞的鬼面黑铁胄,手握冷锻乌钢厚背长刀,背挂劲弩,这一切让他们看起来煞气十足!若是一般的人见到这样的阵仗,只消瞄上一眼就会手足发软。
淮安城中并没有这样的尖端力量,这三百破玄兵是东临府中紧急调来,为了不耽误大事,路上甚至已累死数十匹良驹,这三百破玄兵此刻并非听令于严烜之,而是由洪玄蒙指挥。
严烜之的十八个亲信才是他能调派的力量,另外淮安城中原有的八百余城卫并未出城,而是驻扎城内以防万一。
此刻,洪玄蒙一挥手,便带领两百八十名破玄兵先行,只留二十余人护卫严烜之身周。
虽然严烜之已祭出城印可以镇压道法,洪玄蒙却没有随着严烜之缓步前行。
若在严烜之到达之前便将道门余孽剿灭,此等大功,便尽归他洪玄蒙一人所有!事后甚至官升三级都不为过。
严烜之对此心知肚明,也只是暗叹一口气,并未阻止。
没有严烜之缓慢的步伐拖累,以一众破玄兵的速度,顷刻间便已赶到枫林边。
一众鬼面黑甲士齐齐涌入红叶似火的枫林。
但当先那一个破玄兵踏入枫林之时,突然动作一僵,随即,他的四肢与头颅便与身体分离,噗噗噗噗落到地上。
鲜血猩红,映衬着炽烈的红叶,如九幽业火。
其余甲士反应十分迅捷,并未惊慌,霎那便停顿下来,端的是训练有素。
死去的甲士鲜血喷涌,勾勒出了枫林中纵横交错的无数道透明细线,像纺车中的蚕丝。
一个女子悄然立在不远处的枫树树梢上,一身红衣比如火的枫叶更加鲜艳。
洪玄蒙眼神一冷,“妖人!”
他一步踏入枫林,无数道锋利无比的细丝切割在他身体上却连他的鱼龙服都未切破,反而被他身上涌动的龙气烧熔。
破玄兵纷纷出刀,斩断细线。
但下一刻,又有十个红衣女子出现在枫林中,玉指如葱,如穿花蝴蝶般灵动翻飞,那一道道细线便如有生命般重续,向着入林的甲士切割而去。
数名甲士饮恨,被瞬间肢解,鲜血飞溅。
谁能想到,造成这修罗场般景象的竟会是那些温婉女子如织衣般牵引细线的玉指。
这第一阵,道门便占了上风,但那树梢的红衣女子却未有丝毫放松。
作为东荒幽州万花谷花神宗的大绣女,她当然知道花神宗织血界是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能挡住破玄兵,却挡不住那龙骧卫。
“放弩!”洪玄蒙一声令下。
随即,他铁履一踏,烟尘骤起,竟凌空跨越数十步,朝红衣女子跃去!
二百余名甲士齐齐取下劲弩,随着密集的机括声,前排甲士半蹲,后排甲士站立,一齐发射,尖啸的铁矢如蝗虫般射向林中的另外十余位红衣女子。
在甲士取下劲弩时,花神宗大绣女已喊了一声“退”,但这一波弩箭却已来不及避过。
那十余位红衣女子齐齐一挥袖,红绫飞舞,化为罗帐,将大部分弩矢都拦了下来,而有两根弩矢却刺啦穿破红绫,射入两位红衣女子喉间。
两位红衣女子脸色发蓝,哼都没哼一声便立毙当场,这弩矢不光命中了要害,上面还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已让她们死得不能再死。
其余八位女子退到树后,眼神悲哀,却紧咬嘴唇,一言不发。
此刻,树梢上那位花神宗大绣女已面临绝大危机。
她的长裙纹丝不动,身周红叶却被洪玄蒙跃起带出的狂风吹得狂飙不止。
好一个龙骧卫,身形凌空,一拳下击,如大鹏击翼,势惊鬼神!
嗵的一声!
这一拳锤在花神宗大绣女胸口,穿胸而过,她高耸的胸脯消失不见,只余下铜盆大小的血淋淋的空洞!




横刀 第二十七章、交战(下)
一拳打穿红衣女子,洪玄蒙却面色一寒。
霎时,那红衣女子的脸一片雪白,那红唇与眼眉都变得诡异万分,不似生人,倒像是墨笔与朱砂点画而成。
这竟是一个纸人替身!
洪玄蒙想都不想便举臂护住脸庞,一瞬间,那纸人表面绽出血光,轰然爆裂!
轰的一声,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方圆数十丈内红叶簌簌脱落!
众破玄兵耳朵嗡鸣,就在此时那些细线又趁势而动,再度收割了数位甲士的性命。
同时,又有八道身影出现,将那纸人爆炸处的烟尘包围,有黄衣、赤衣、白衣、黑衣等等,衣着各不相同,各执不同法器,按八卦方位站好。
当烟尘散去,洪玄蒙竟毫发无伤,甚至连一头乌青的黑发都仍一丝不苟!
看着那红衣女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围困他的八人中,洪玄蒙冷冷道:“好个阴险狡诈之辈!”
他隔空一拳打出,空气发出一声爆响,拳锋所向,那红衣女子如风中不着力的落叶般翩翩避开,身后的枫树应声而倒。
洪玄蒙一出手,仿佛点燃了火药桶,引动了其余修行人也齐齐施法,霎那间,彩光大作,金银玄青赤紫,各种道术威能尽显。
然而,这些道术虽声势夺目,却都不是杀招,八人互相配合,只为围困洪玄蒙。
此时,林中便再度涌出三十多个修行人,与二百多破玄兵交上了手。
洪玄蒙脸色冰冷,围困他的这八个修行人并非是他敌手,若单对单,他三招之内就可杀一人,但八人结阵只为围困,却让他一时奈何不得。
若不求伤敌一心脱困,倒也不难,但那二百多破玄兵却是要被纠缠在原地。
此时破玄兵中已有人放出红烟,在半空炸成井字图案,表示此处受到修行人拦截,而南面远处的天空亦炸出青烟,那埋伏的东临府兵竟也被阻拦。
洪玄蒙冷哼一声,不再犹豫,任由一根雀首铜鞭抽打在他身上,悍然握住一抽,那使鞭的道人一时不查,被扯得身形一顿。
洪玄蒙便瞬间闪至他身旁,屈爪如鹰,向他天灵盖抠去!
其余修行人连忙援救,七种法器各显威能,金轮、红绫、玉锏、紫剑……
“喝!”
洪玄蒙大喝一声,仿佛化身人形兵器,拳、爪、肘、肩、头、腿、膝、足,无一不能伤敌,悍然将其余法器尽数击落,那一爪便抠到了铜鞭道人头顶。
他出招时,血液流动如大江滔滔,旁边的人都能听到轰隆声,这是练血臻至巅峰的表现,不光如此,他以肉身与法器对抗时,皮肤泛起玉色,尽显练髓巅峰之威势。
肉身四境,他已尽数圆满!
但他的实力还不只如此,以他此刻展现出来以一敌八的凶威,分明是已破出肉身四境,达到能与破了气海四境的修行人匹敌的——万象境!
他这一爪,直接将铜鞭道人的天灵盖掀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那铜鞭道人纵使修为精深,也痛得涕泪齐流,心中大骇,狠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手诀步法齐出,身体滴溜一下钻入土地中。
土遁之法!
“五行大遁”是道门上古神通,失传已久,铜鞭道人使的只是残缺的土遁之术,这残缺的神通也是一宗镇派秘法,此时,便救了他一条性命。
不过,纵使逃脱,他也脑中昏聩不已,天灵受伤,他日后修为已几乎无可进境。
铜鞭道人身负重伤,也不敢休息,当下便远远逃开。
剩下七个修行人团团包围洪玄蒙,有了铜鞭道人的前车之鉴,这七人又更加小心了许多。
洪玄蒙所向披靡,不过这七人只躲不打,虽连有几人受伤,却没被杀死一个。
眼见天色渐渐黯淡,东方天际红光愈胜,洪玄蒙心中一沉。
要杀了这几个修行人并非难事,但却是耽搁不起时间了。
他终于取下腰间挎的一把黑尺,沉喝一声。
“劓!”
“劓”乃五刑之一,是将犯人鼻子割下的一种酷刑,这一个字从洪玄蒙口中吐出,斩钉截铁,犹如监斩官扔下的令箭,掷地有声!
一尺挥出,蕴涵着无上威严,竟让众修行人生出想要将鼻子送上去让那黑尺切下的念头,不由心中大怖,齐齐后退。
“挡者死!”
洪玄蒙并未趁势追击,脚一顿地,身形如电,瞬间便摆脱了七位修行人的包围,向南掠去!
他身周龙气翻滚,隐约凝成一具玄黄宝甲,所过之处,枫树如朽木般被撞开,这枫林中还隐藏着不少修行人,皆被其威势所骇,不敢阻拦。
“贼子受死!”
此时竟有一个少年跃到洪玄蒙的必经之路上,衣衫有些凌乱,目光一片通红。
这少年与花神宗中一位女弟子从小青梅竹马,而那女弟子就在刚才死在了毒矢之下。
情之一字,最能壮人胆魄,也能叫人疯狂。
不远处少年的师兄没能拉住他,一脸焦急,但洪玄蒙却脚步不停,直接无视了少年的存在,如战车般直接冲过,砰的一声,那少年身体跟血豆腐似的直接被撞没了一半,剩下那半边身子破布袋似的飞出数十丈远!
管你什么青梅竹马,在这世道若拳头不够大,就算是写在三生石上的天大姻缘,也要被人碾压!
洪玄蒙那悍然的身影所过之处,枫林被划开一条线,红浪翻滚,烟尘弥漫!
顷刻,樊外楼中众修行人便看到一道烟尘如离弦利箭,呼啸而来。
透过呼延博的圆光术,司马承舟已见到洪玄蒙掀下铜鞭道人的天灵盖,又生生撞掉那少年半边身子的景象,他脸色苍白,咬了咬牙,不动声色挡在居双烟侧前方。
炼心宗、青玄门、鸦云观、横山宗共计十人结成阵势,如临大敌。
轰!
一道人影毫无惯性地停在楼前几丈处,十分突兀。空气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声,爆发出强大的风压,将众人震得心头一颤。
烟尘消散,狂风也顿时停歇,一片片红叶缓缓落地。
他眉飞入鬓,鼻梁高挺,五官英武非凡,唇边与下颔一片铁青色,胡须被刮得十分利索,显得极为悍勇的同时又毫不粗鲁。衣着似甲非甲,滚金边的黑底锦缎上银线绣成数十条鱼龙,华贵而不失庄严。金环腰扣的左边系着银龙挂袋,右侧挂着一把黑沉沉的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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