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婶婶也喜欢我呢……她高兴地想。
这还不算,接下来发生事,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那个陌生人一样爹爹竟然就这么回家了,对她还这么好。不但伸手摸她头,现居然还抱着她回到了住院子。
“爹爹!”
果儿被他放到了凳子上,见他起身,急忙叫住了他。等他望过来,却又犹豫了。
“果儿想说什么?”
孩子天生狡黠和对大人情绪体察敏锐,往往是成人想象不到。果儿看出了这个男人对自己耐心,胆子也大了,所以后,吞吞吐吐地道:“爹爹,以后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人走了,好吗?”
徐若麟望着自己这个小小女儿,心里一根弦,仿佛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忽然有些难过。
上一世时,她就曾他面前不止一次地表达过对他不满,说他身为父亲,却将自己女儿撇下,数年间不闻不问,简直连别人家娃娃也不如。那时候他不过一笑,任由她埋怨,心里其实却并不以为然。国公府能让他女儿吃饱穿暖,不遭受风吹雨打,比无数他见过贫家孩童好上无数倍。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还应对女儿做什么。
那时候他,心太大了,满满装载了他自己世界。那个世界里,金戈铁马踏碎了冰河,长呼雄啸响彻于关山,除了这些,别都是其次。甚至就连她,他现回想起来,也终于不得不承认,其实根本就没有自己为了得到她而对她一次次许诺时说得那样情深意重。如果他真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她,惜她若命,她也必定不会以那样惨淡而耻辱方式收场——为逞占有欲时,恨不能掏心,*退却后,她却被挤到了角落。从这一点来说,他和那个自己曾痛恨鄙视父亲,如出一辙。
他怔怔望着对面自己女儿,一动不动。
果儿原本雀跃心情被他严肃和静默给压了下去,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了话,咬了下唇,再次怯怯地道:“爹,果儿是不是说错了话?爹有事话,只管去好了,不用顾我……”
徐若麟终于惊醒过来。苦笑了下,蹲到她脚前望着她,用自己平缓柔软声音道:“果儿,我以前对你看顾得太少,都是我不好。今后我还有事,大约也不能把你一直带身边。但我答应你,多再过两三年,我就能时常留下陪着你了。我不时候,你若一人无趣,去找你二婶婶便是,她是个极善人,会对你很好……”
果儿眼睛一亮,立刻道:“爹,二婶婶她真喜欢我。今早你还没回时,她一进那大屋子里,第一个就看向我,还对我笑!”
徐若麟一怔,迟疑了下,问道:“你先前见过她?”
果儿摇头道:“没有。昨夜闹洞房,宋妈妈没让我去。说怕闹到了二叔。”
徐若麟又朝果儿细细问了几句当时情景,心中忽然像被拨弦般地,起了一丝微微悸动。
按常理推断,她和果儿素不相识,果儿又站角落,丝毫不曾起眼,她怎么就会立刻那么多人中发现了她,并且还朝她笑?
他忍不住再次仔细回忆今早自己跨入中堂时第一眼捕捉到她视线时情景。与旁人听到他突然回家时生出那种惊诧不同,她……一双眼睛睁得很大,这是惊骇自然反应,做不了假,与之后她从徐邦达身后出来向自己见礼时表现判若两人。
自己对她而言,真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徐若麟被这个突然激出想法沸腾了浑身血液,心跳得飞,恨不得立刻就能找到她问个清楚。
只要她还记着他,哪怕她这一辈子恨他入骨,他也愿意。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自私了。这样情况下,若真爱她,应是盼她只记喜乐,忘却忧痛。但他却做不到。想到过往与她曾纠缠过一切就这样灰飞烟灭如同从来不曾发生,他怎甘心!
~~
不过午后,东宫派执事太监便送来了太子侧妃徐青鸾给弟弟大婚赏赐。
徐青鸾是廖氏所出长女,数年前便入了东宫。对徐邦达这个弟弟向来疼爱。此次他大婚,自然少不了贺礼。因早通过消息,所以徐家人已有准备,有条不紊迎礼谢恩,送走太监过后,徐耀祖看向徐若麟,道:“你随我到书房。”
徐若麟目光掠过一直低眉敛目初念,转身随徐耀祖而去。
廖氏目送那一对父子前后离开背影,目光略微带了些不。等回了房,心中意气难平,换衣裳时,惯常伺候她珍珠不小心将衣裳丝勾到了她耳上戴耳坠,拉了下耳垂,反手一个巴掌便拍了过去,斥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都要跟我过不去!”
珍珠含泪,一边沈婆子叫她和屋里剩下丫头都出去,自己亲自服侍,低声劝道:“我晓得太太心里不痛。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妖精也早死了,连骨头怕都化掉没剩几根了,不就这么一个种么,何至于往心里去,把自己气着了?”
廖氏咬牙道:“你不晓得我恨什么。这老东西,一年到头也不肯这府里露几面,那老太太又是尊活佛,难听话一句不说。偌大一个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是我撑着。我想见他,比登个天还难。这回邦达成亲,他可算回了,昨夜却就跟我说今日要回山了,多一日也不肯留,便如这府里有要吞他母大虫一般!今儿可好,你也瞧见了,他那个儿子一回,竟就不提要走了,又这般私下里嘀咕,你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婆子哼道:“太太,你管老爷和他嘀咕什么,让他们说去好了,对咱们却是不会有半分不利。这几个月,金陵里为何突然多出这么多娶亲人家?还不是大家伙都瞧出来了,上头那位怕是熬不住了。只要他一去,太子那就是皇上。太子成皇上,咱们家大姑娘别不敢说,一个贵妃那是稳稳当当。就凭着大姑娘是二爷三爷亲姐姐,那个种他再能耐,又能掀出什么波浪?到时候还不是回去他那窝,叫啃冰啃个管饱!”
廖氏被沈婆子这番话说得心中熨帖了不少,又唠了几句,忽想起一事,压低声问道:“一早忙到此刻,也没得空问。邦达昨夜和他媳妇如何?”
沈婆子道:“一早我便问了屋里伺候翠钗,说早上榻上干干净净,丝毫儿也未沾上什么,想来……”后头没再说下去。
廖氏面上现出愁云,叹道:“唉,邦达这孩子,打小为了他,我不知道操碎多少心。从前听太医悄悄跟我这么提,我担心不已,却想着不定是他庸医妄断,如今这样,难道真是……”
沈婆子忙拿好话开解道:“太太放心。您没瞧一早,二爷那精神气便与往日透出不同?简直就跟换了个人样似!慢慢调理,想来定会好。”
这话廖氏自然爱听,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好这个媳妇瞧着人也本分。只要她能安安分分伺候着邦达,我自不会亏待了她。”
“太太向来菩萨心肠。她能嫁到咱们这儿来,那是上辈子修福!”沈婆子顺嘴道。
这里这廖氏跟沈婆子叹心中苦,那边书房里,徐家父子也正说话。
“若麟,这些年你虽不大回来,只我也听说过你事。平王从前上报战表,说你曾率不足万人骑兵,一个月内辗转北宂十五个部落,一路猛进奋勇拼杀,追敌至和林部立马河,斩敌士卒两万三千余人,叫和林王与高侯王死于战阵,王子相国等俘虏不计其数。皇上龙颜大悦,对着满朝文武赞虎父无犬子。”
徐若麟笔直立于桌案前,道:“都是经年旧事。那场战事后虽取胜,胜利却也酷烈,我带去精兵返回不到一半。皇上谬赞了。”
徐耀祖不以为然,抚须道:“战事损兵折将,乃是常事,能以一抵四以少胜多,便是为父当年怕也难为,你也无需过谦。总之见你出息,为父虽人山中,却也十分欣慰。”说话,见对面儿子并无应答,踌躇了下,终于还是道:“若麟,为父将你叫来叙话,是有事要说。你随平王远燕京,恐怕于金陵消息不大清楚。皇上年迈,瞧着是要撑不住了。太子登基后,忌惮平王手握重兵,为父估计他会对平王不利,你若再追随平王,恐怕会遭池鱼之殃。既回来了,莫若就此留下,为父可传话给你妹子,叫她代你与太子牵下线。太子亦知晓你,又向来求贤,应能成事。”
徐若麟终于看向自己父亲,缓缓道:“我事,自我十四岁起出了这国公府,便向来自己做主。太子那里,家大庙大,怕是无我这等小鬼容身之处。若麟多谢父亲费心,亦不敢劳烦太子侧妃。”
徐耀祖见他这样直截了当拒绝,压住心头怒气,道:“为父这是为你考虑。你年纪老大不小了,前头女人去了后,身边也没个人照料,这般燕京飘着,连根也无。若平安还好,我也不管你,倘随平王遭了难,你叫我百年后,如何向你生母交代?”
徐若麟道:“父亲大人修仙访道,便是百年,也是驾鹤仙游,无需跟她交代什么。若无别事,若麟先就告退了。”说罢拱手转身而去。
徐耀祖气得拍桌,手指着他要骂,嘴巴张开,却又骂不出来,僵了那里,脸色极是难看。
~~
濯锦院里,婚夫妇却不似旁人那样各有烦恼,这日过得颇是逍遥。徐邦达午觉起了后,来了作画兴致,对象便是初念。初念自然不会拂他兴致,照他指点装扮一番后,到了书房,替他备好朱砂赭黄,任由他对着自己纸上走笔描墨。等好了过去欣赏,见画中女子手持花枝倚窗斜靠,面上含羞带笑,神态娇俏,竟与自己极是肖似,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丹青妙笔,忍不住赞了几声。
徐邦达久未作画,坚持下来,执笔手已酸了,额头也略微出汗。见妻子赞了自己,又拿帕子替自己拭汗,又是得意又是伤感,叹了一声,道:“我年岁越大,身子反越不如从前。久未摸笔,手也生疏了不少,这画中人姿态,不及你娇憨之十分之一。可恨老天弄人,若是能给我一个好身子,必定会把你画得好。”
初念安慰道:“这样已经画得很好了。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等你身子慢慢好起来,让你画个够,直到看到我就厌烦。”
徐邦达笑道:“你便如我解语花。我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你,怎会厌烦?”握住她手,顺势将她拉到了自己近旁,两人一道挤张阔椅上,低声商量着往上题什么词才配这画。书房角落处狻猊轻喷瑞香,时光不觉暗淌,一片温谧气氛。
玉楼春 第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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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真人徐耀祖两日后离府回南阳道观,临走前是绷着脸。4xs[四!库*书*siksh]廖氏知道丈夫与长子这两日谈话过不止一次,据此推测,父子二人处得应该不甚愉。所以送行时候,看到徐耀祖脸色越差,她心情越好,这么多年来,倒第一次巴不得他早点走才好。
对于公婆之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般源远流长不足为人道争斗,初念也没多加留意,因这日都准备自己明天回门之事。徐邦达看起来比她似乎要紧张,对于明日要馈赠给司家长辈及小辈礼,无不亲自过问,正坐椅上与站他身前初念数点着,沈婆子过来,咳嗽了一声,提了半句,意思是二爷不必一定要过去,想来司家人也不会怪罪。
初念知道徐邦达已经数年没有外出过了。徐司两家,相隔虽不算远,但中间也少不了一段车马路。徐家人怕颠簸到他,有这样念头也不算匪夷所思。上一次,他虽有心,只奈何起来时头晕目眩,连衣服都换好了,后临出门前被廖氏拦下,确实没有陪自己回去。虽然难看了点,但毕竟,一切以他身子为重,自己母亲王氏对此并无微词,也顾不得二房人背后暗嘲,只添忧心而已。所以此刻听沈婆子又提了这话,正要接口时,徐邦达已经沉了脸,道:“我自己身子如何,自己知晓。不用你多嘴,明日自然是要去。”
沈婆子见他态度坚决,一边讪讪道:“倒不是我意思。不过是太太不放心,遣我来看看,且老太太也是点了头……”一边退了出去去向廖氏回禀。
等那婆子走了,初念细声道:“二爷,老太太都这么说了,你若乏,真不必去,我不会怪你。“
徐邦达伸手将她略散鬓发捋了下,道:“你休听那些婆子无风起浪多生事。明日是你嫁我后回门好日子,只要还没闭眼,我便一定要去。”
或许是自己较之从前对他贴心柔善,这一世这个丈夫,比之从前,待自己也要体贴。初念心中感动,握住他那只还停留自己脸上手,用颊轻轻蹭了下微凉手背,道:“二爷,你一定会好起来,咱们还要做长久夫妻呢。”
徐邦达笑了起来,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亲吻她面颊和唇。
许是天生性格,许是身体缘故,徐邦达不像他弟弟徐邦瑞那样风流纨绔,身边也一直没有通房。因为缠绵病榻,于他看来,红袖扶来聊促膝,青娥不住添香兽,这才是才子佳人佳诠释。kxnet所以他亲吻就和他这个人一样,凉润而轻巧,即便是唇,也浅尝辄止,仿佛她是个玻璃做人,稍一用力便会破碎。这和初念记忆里另个男人那仿佛要揉碎花苞散一地般对待完全不同。
初念喜欢徐邦达方式。至少,被他这样亲吻时候,她呼吸和心跳,自己都能完全做主——那种被人弄于股掌完全无力抵抗感觉,太过糟糕,她不想再历一遍。
~~
第二天一早,徐邦达和初念起身妆毕,一道去向司国太请安,完了便要出发。廖氏也。司国太自然欣慰。看得出来,廖氏起先似有些担心,但看到儿子精神焕发样子后,后一丝担心便也消失了,后临出门前,不过吩咐随行丫头婆子要小心伺候。
马车宽大靠椅上,垫了厚厚三四层褥子,怕生闷汗,上头又铺一层薄韧紫篾席,徐邦达半坐半卧于上,初念陪他身边,十来个下人前拥后合之下,回到了自己娘家。
伯爵府众人自然早翘首以待。
司国太是初念祖父老姐姐,司家二房一个庶女嫁给徐家长子,按说徐司两家也是亲戚,但第一层亲戚关系隔得远,第二层,却因了双方家族里都是无足轻重角色,加上司初香又已死,所以逢年过节,除了司国太和老伯爵还有往来,下面廖氏与初念母亲王氏及二房黄氏之间便几乎没什么走动,遑论再小一辈。故今天不止初念母亲王氏和弟弟继本,二房黄氏和初念堂兄继昌一家、堂妹初音也都过来了,想看下那个国公府病秧子嫡子到底如何。
王氏一眼看到女儿和一个华服青年并肩而来。女儿如花似锦,那青年虽瘦弱苍白,只脸容俊美,精神焕发,与自己先前想象中病秧子完全不同,心便先放下了大半。等他们到了近前下拜,看清女儿眉眼里满含笑意,并非强作欢颜模样,心终于彻底踏实了。
司家初念这一房虽为长,但二房叔父司寇鑫生儿育女,却比去了兄长要先,所以初念这一辈人里,论年纪,大是已经去了果儿之母,那个早年间被嫁给徐若麟庶出堂姐司初香,其次是堂兄继昌,与徐邦达同岁,已经成家了,娶妻方氏,刚得了个不满一岁儿子。初念随后,再是初念双胞胎弟弟、十五岁继本,小是堂妹,十三岁初音。此刻所有人都聚到了大房这边。徐邦达早有准备,命同来随行将见面之礼派出,出手不凡,自有大家气度。王氏觉着面上增彩自不必说,连起先暗存了笑话心理黄氏,此刻也是大失所望,面上却堆出笑,等婚夫妇相携去拜老伯爵祖父,对着王氏随口恭贺了几句,便领了人回去。
“太太,瞧那边人脸色,笑得比哭还难看。先前背地里不知道笑话了咱们姑娘多少回,这可好了,还他们个响亮嘴巴子!”
身边张妈替初念高兴,眉飞色舞,忍不住王氏耳边嘀咕了一句。
王氏目送妯娌一行人背影,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忽见下人笑着来报,道舅老爷家表少爷王默凤来了。
王氏娘家虽非金陵世家大族,只去了父亲和兄长都是经由科考出身京官。如今兄长王鄂是都察院左副都御使,类于言官。家有三个儿子,大两个都从父祖之路,考了科举,如今分别外地做官,只有小儿子默凤离经叛道,自小不爱读书。王鄂屡责无效,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只比起那两个正经读书做官大侄,王氏却与这小亲近。已经一年多没见他了,此刻冷不丁听到他回来消息,自然高兴,正叫人去迎,一阵脚步声来,见他已经进来了。忙过去,笑着道:“稀客,稀客!刚前些日向你爹打听你消息,说你还没回。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一眨眼便回了,你爹想来要高兴了。”
王默凤二十不到,是个健硕青年,皮肤微黑,浓眉大眼。此刻对着自己姑母见了礼,爽朗笑道:“跟姑母说实话吧,我刚回金陵,家里还不曾踏步便先投奔到姑母这里。怕回去了要被我爹用棍棒迎,先姑母这里躲几日再说。”
王氏忍俊不禁,笑骂道:“你打小一出事就往姑母这么躲,都这么大人了,还不改这脾性!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趁早还是早些收心,听你爹话才好!”
王默凤与王氏又笑谈了几句,四顾看了下前些日因初念出嫁布置起来还没摘下喜饰,终于问道:“姑母,家里这是什么喜事?”
王氏笑道:“可惜你晚回了几日,要不就赶上喝你表妹喜酒了。”
王默凤一怔,道:“表妹婚期不是定于下月吗?”
王氏压低声道:“本是下月,只如今满城都传那话,怕万一赶上了,就要拖下去,这才提早了。正巧,今日是你表妹回门日子,刚方才与女婿一道去拜她祖父了。”
王默凤这才恍然。沉默片刻,笑道:“这可也太巧了。没赶上表妹大婚,能凑上她回门日子也是好事。姑母,我此次回来,一是向你报下帐,二来,是带了份恭贺表妹大婚贺礼,没想到迟了。国公府玉堂金阙,我这东西不值钱,不过是泉州时购一盒子香料。只好歹也算一点心意,还望表妹莫嫌弃。”
王氏听到外甥要报账,忙一边将他让到自己平日处理家务杂事一间屋里去,一边笑道:“瞧你,话说得这么见外。你表妹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等下我便替你把心意转到。”
初念和徐邦达拜完祖父回到歇客花厅,正也遇到王氏与默凤出来,看见这个自小一起长大表哥突然现身,初念又惊又喜,叫了声“表哥”,转脸对徐邦达道:“他是我表哥,许久没见他回京了。没想到今日会碰到。”
王默凤到了跟前,与略显惊诧徐邦达见了礼,又笑着与初念寒暄两句,恭贺二人婚大喜如鱼得水后,转脸对着王氏笑道:“家中喜事正忙,侄儿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王氏本是要留下款待这侄儿,只正好碰到女儿女婿回门,事情凑到了一块,只好先送客了。叫管家送他出了大门后,因饭点还没到,瞧出女婿似有些累样子,先便安排他去一间早洒扫熏香过屋里歇着,让儿子继本相陪,自己便携女儿手回房,问了些话。初念自然都说好,丝毫未提徐邦达房事不妥,王氏信以为真,终于喜孜孜道:“娇娇,看到你都好,娘真就放心了。等你往后再生出个一男半女,往后咱们这一家,可算真有靠山了。”
初念微微笑着,并未应声。
稍稍用了些伯爵府精心准备饭食,回门礼便算完毕,婚夫妇辞别回去。被送出大门上了车,初念见徐邦达靠座椅上双目微阖,一直没有开口,情绪似没有来时那样好,猜他必定是累了,便也没吵他。到了国公府门前,自己先踩杌子下了车,等徐邦达也下来了,门里等着婆子早抬了辇奔出来,正要扶他坐上去,身后忽来一阵特特马蹄声,回头看去,见马上那远远而来之人,竟是徐若麟,想来应也是这时候恰从外而归。
徐若麟转眼便到跟前,勒马翻身而下。
“大爷回了!”
门口一个小厮嚷了声,奔上去迎接。
“大哥。”
徐邦达站定,朝距离自己不过四五步外徐若麟勉强叫了一声。
徐若麟点头应了一句,将手中缰绳与马鞭交给小厮,目光随即掠过初念脸。
玉楼春 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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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迎上对面那男人注视,量忽略此刻他目光中带着那丝似有若无般探究之色,恭恭敬敬唤了声“大伯哥”后,也未等他回礼,便站到了自己丈夫身侧,微微垂目。[四 库 书*siksh]
徐邦达看着自己兄长,勉强笑问道:“大哥也外出刚回?”
徐若麟嗯了声,很看向自己弟弟,点头道:“许久未回京,早上出去晤了个老友。你与弟妹先进吧。”说罢退到了一边。
初念扶着徐邦达,正要送他上辇,不想他却轻轻挣开了自己手,轻声道:“我能走。”说罢复又反手牵了她,迈步往里而去。
初念一怔,只好随他,身后一干人也抬了空辇跟着进来。
她稳稳朝前而去,始终没回头,却亦能觉到来自于身后那两道炯炯目光注视。原本并不热,忽然后背却就觉得泛出了些微汗意,心头止不住一阵突突乱跳。
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她就是这种感觉。
这个没按她预想中轨迹一步步来,而是突然提早再次闯入她生活男人,这一刻让她浑身汗毛直竖,心中警铃大作。
要拐过那面照壁时,徐邦达仿似不经意地回首,看见门外那个长身而立男人仍停原地,目光却正落侧旁自己妻子背影之上,心中再次掠过一丝霾影,下意识又看向自己妻,见她正目视前方,神情略微凝重。
“怎么了?”
初念很发现了他对自己注视,扭脸看向他,微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徐邦达很一笑,望着她柔声道,”今日你想必也累,回去哪也不用去了。你也好生歇一歇。“
初念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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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念很就觉察到了婚丈夫异样。
回门归来,去司国太那里简短回过话后,一个漫长夏日午后,她都守着他寸步未离。他歇觉,她卧他外侧同睡;他起身后看书,她侧添香;他读到精妙处吟诵,她便陪着分享他心得。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但是到了晚间,二人换了衣裳上榻后,情况却与前头几夜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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