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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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能等到他。”
“明天,真一定能等到他……”
每天夜幕降临,当身畔一切被无黑暗吞没时候,初念总是这样念头中默默祈祷,期盼天再次亮后,自己盼望就能成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帝派去寻找人始终没传来什么好消息。徐若麟就像一滴日光下水珠,彻底蒸发得无影无影。
“明天,就明天,他一定会回来。他绝不会就这样抛下我!”
这样念头愈发强烈了。强烈到她自己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仿佛已经到了病态执着程度。但是她不容许自己失去信心,哪怕是一点点,也绝不容许。
再一个月过去了。
自从发生她掌掴徐邦瑞事情后,国公府着实安静了一阵子。但是随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现,连果儿也渐渐变得再次沉默,躲自己屋子里不肯出来了。而嘉木院里人,是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唯恐惊到了女主人,将她从自己梦中惊醒。
这一天,宫里来了个人,皇后萧荣。
萧荣是来探望司国太。她离去时,徐家人送至大门外。她登上凤辇前,到了初念面前,凝视着她,握住她手,微笑着附耳道:“丫头,哪怕别人已经放弃了寻找,或者盼着他不要回来,我也和你一样,相信他一定会回。咱们需要做,就是安静地等着他给咱们带来惊喜。他就是那样人!”
有段时日没见皇后了。初念看得出来,她气色并不太好。但是这一刻,她握住自己那双手,力道却坚实无比,犹如男子。
她忽然有些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探望国太了。
就昨天,传来了一个消息,经历过数月搜寻无果后,皇帝开始考虑撤回人手了。或许很,接下来等待她,就是来自朝廷抚恤封赏了——她丈夫曾为这个国家立下过旁人无法企及功勋,后却丢了自己命。于情于理,都该让世人铭记。
“是,皇后娘娘。”
初念身后徐家人目光注视之下,将肩背挺得笔直,对上了萧荣目光,同样微笑着回应道:“您说得对。他擅长,就是给我带来意想不到惊喜。”
萧荣微微点头。松开了她手,转身上了凤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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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窗开着,初夏午后温暖风轻轻地吹拂而进,扑打着垂门上竹帘子,和着喵儿腕上银铃,发出轻微而悦耳响声。
萧荣离开后,初念抱了喵儿,到了司国太屋里。
她近精力越发不济了。有时候甚至昏睡一天,仿佛就此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但是初念发现,有喵儿她身边时候,她精神总会显得好些。所以近,她经常抱着喵儿过来陪她。有时候陪到她睡去,喵儿也她怀里睡去。她便安静坐这间有些年头屋里,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老太太此刻看起来半睡半醒。初念正要蹑手蹑脚离开,见她忽然睁开了眼,对着自己道:“我不想睡。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初念到了她近旁,抱着怀里喵儿,指着床上人,轻声道:“喵儿,你太祖母……叫一声太祖母听听……”
司国太面带微笑,凝视着喵儿,目光中满是慈爱,低声道:“我活到这岁数,享了这世上所有福气,还见着了我重孙,就这样走了,也算没有遗憾了。”
初念一怔,随即忍住心中涌出伤感,道:“您要长命百岁,还要活到看喵儿长大成亲,给您生出个玄孙。”
司国太笑道:“做人哪能这么贪心。前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就享什么福。我已经满足了……”她长长叹了口气,“唯一心愿,就是闭眼之前能看到你男人回来,如此我便放心了……”
初念喉咙一阵哽咽。“他会回来,很会回来。”
司国太看着她,“傻孩子,他自然会回来。我这个孙子,从他七岁时第一次被带到我跟前开始,我就知道他和旁人不一样。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
初念泪珠倏然夺眶而出。这个到走到生命头老太太面前,她觉得自己完全不必假装坚强。
这么久,她想哭,一直很想哭。却一直忍着,忍得很辛苦。
她怀中喵儿像是感染到了她情绪,忽然哇哇地哭了起来。
外头乳母听见哭声,急忙进来。抱了喵儿出去。
初念跪了她床侧,握住她手:“祖母,我是初念。您一直都知道,却没有怪罪我,是不是?”
老太太叹了口气,“怪你做什么……要怪,就怪我自己孙子……”
初念再也忍不住,趴她身边,像个受了委屈孩子那样低声哭了出来。等她终于哭够了,抬头看向司国太时,见她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
“祖母,您想说什么?”
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祖母想求你一件事。”
初念一惊,急忙摇头道:“您说就是。我一定会应下。”
司国太微微一笑,终于慢慢道:“丫头……我晓得前次那件事了。你打了你三弟一耳光。你打得没错。他确实欠教训,就该这样……咱们徐家,到了这两代,或许是我孽,男人里没一个有德行……我求你一件事。日后倘若他们再做了亏欠你们事,若是能够,你叫你男人手下留情着些……”
她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初年急忙揉她胸口。等她缓了些,听见她又道:“我也晓得这是不情之请。只是你们都姓徐。哪怕到了后,有人自作孽不可活,我也宁愿他是被天所收……”
“祖母,我答应你。”
初念泪如雨下。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司国太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手,喃喃道,“你会有好报……”
~~
已经是深夜了,喵儿也早睡了过去。初念却仍黑暗里睁着眼。视线里一片空洞,什么也没有。
从国太那里回来后,这一个晚上,她一直保持着这样姿势。
果儿、萧荣、祖母,她们都说你会回来,可你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杳无音讯?
徐若麟,你到底哪里?我该怎么办?
初念质问着那个她想象中人。面上一片潮湿泪痕。
她终于觉得累了。心力交瘁那种累。她闭上了眼睛,好像来到了一处山前,那里,远处寺院晚钟随风声声,头顶有雁群掠过,芙蓉开得正漫,而面前那座古塔,荒败却从容。
恍恍惚惚地,她想了起来,她曾和那个人一起,塔顶孔窗中照进夕阳里许下过一个誓愿。她记得他当时还问过她,许是什么愿。她怕说出来不灵,所以没有告诉他。
是神佛嫌弃她当时诚心不够,所以才闭耳不听她那么郑重许下心愿吗?
她从梦境中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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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白天来临。
过了晌午,有个男人等离魏国公府不远一处僻静巷角里。他头上压了顶夏日街头巷尾寻常可见帷笠,人看起来又黑又瘦,双眼却明亮而锐利。他一动不动,神情里却带了丝遮掩不住激动和期盼。
很,刚才被他遣去送信人回来了,身后跟着徐家二管家周平安。周平安一看到这男人,激动得老泪纵横,差点没跪下来,失声道:“大爷!你真回来了!”
这男人正是徐若麟。他一把扶住周平安。
“大爷,你回来就好!”周平安抹了把眼睛,絮絮叨叨道,“你一走大半年,大奶奶替你生了个胖小子,我只远远见过几眼,听说可招人喜欢了。大家都盼着你能早些回。后来听说你失踪了,你不晓得,大奶奶……”
“她怎么样了?可都好?你儿子周志呢?我叫他带信,传给她了没?”徐若麟打断他话,问了自己想问。
周平安摇了摇头。
“大爷,都到家了,你不进去,还带信做什么……”
他忽然想了起来,这位主人做事向来出人意表,既然这样,必定是有他缘故。急忙改口道:“大奶奶不。我儿子也不。今日一大早,她便叫他备车,说是要出城去拜佛许愿,到此刻还没回。”
徐若麟一怔。
“就她一人?”
“是。就只叫我儿子赶车送她。连个丫头也没带。”
“去了哪个寺庙?”
周平安茫然摇头:“不晓得。她没说。”
徐若麟沉吟了下,吩咐道:“我知道了。你这就回去吧。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回来消息。记住了吗?”
周平安不解,却也急忙应下,急匆匆离去。
“大人?接下来做什么?”
黄裳看向他,问了一声。
接下来做什么?
他知道她一定是为了自己才去拜佛许愿。现,还有什么比去见到她,让她知道他还活着重要事?
他甚至根本等不及就这里守着她归来。只想立刻奔到她面前,让她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但是,城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有香火旺盛寺庙,她到底会去哪个地方
护国寺?落霞寺?大元寺?还是……碧云寺?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有可能地方。血液瞬间升温,他身体里激荡开来。
“你知会杨誉他们,一起到老地方等我消息!我先去了!”
他匆匆吩咐了一声,立刻便往城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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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110第一百零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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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天大暗才被东方天际露出第一道曙光冲淡,这座城池里大多数人还惺忪中将醒未醒之时,一辆寻常青毡小马车便随了第一批为生计奔波早起人流出了刚刚开启北城门,沿着黄泥桑榆官道粼粼而行。
小马车里,坐了个年轻女子。她斜斜靠厢壁之上,看起来心思重重。忽然,一阵带着几分晨露气息凉风卷起帘角朝她迎面扑来,掠动了她鬓发。发脚轻搔她脸颊,微微诱痒。她终于回过了神,抬起一只素手,轻掠了下自己鬓发,然后卷起帘子,看向远处一片起伏群山,久久凝视。
那里是神烈山。山中有个碧云寺。碧云寺后山处,矗立着一座塔,名叫报恩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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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碧云寺,香火依旧旺盛,脚下这条山径,也依旧荒凉。初念踩踏着脚下野草,沿着山阶一步步往上,后停了报恩塔脚下。
她仰头,望着面前这座荒败古塔,久久站立。
塔身上野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路过人,也去了又来,来了又去。而它却始终没变,一如从前那样,安静而从容地与她对望。唯一改变,就是她身边少了一个人。
沉闷吱呀声中,初念推开了那扇布满风雨侵蚀痕迹门。她循着塔梯,走走停停,后终于登上了塔顶。放下了携带之物后,顾不得喘息,她环顾四周,目光忽然落那扇他们曾经亲密倚靠过孔窗之下。那里靠墙角落,掉着一朵已经枯萎风干花。
是芙蓉花。它被曾簪它到鬓边斗艳女主人不小心遗落此。经年尘土一层层覆盖,它也早失去了当初鲜活时颜色和芬芳。
初念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它。凝视它片刻,然后凑了过去,闭目深深呼吸。隔了这么久,她甚至仿佛还能闻到当初停留上那种气息。
记忆瞬间如被唤醒,潮水般地向她涌来,将她整个人吞没,再也无法上岸。
就这个地方,那个叫徐若麟男人,他曾经用他宽厚而坚实后背负着她从塔顶下去;他曾经这扇窗前为她温柔地簪花,毫不吝啬地用动听情话赞美她羞花容颜;也是他,拉她并肩跪于神像之前许愿,然后认真地告诉她,他要他们一生一世都一起……而今一切都。塔,她,甚至连那朵她曾簪过芙蓉花也还,但是他人呢?他到底哪里?他可否还记得很久之前那个秋日午后,他这里曾对她许下过诺言?他们要相好到老!
泪珠一滴滴无声滚落,滴溅到她手背,打湿了花瓣。她默默哭泣片刻,擦干眼泪,起身擦去神像身上落满灰尘,然后拿了自己带上来扫帚,从塔顶开始,一层层往下扫去蛛丝灰尘。然后她再爬回塔顶,神像前点了三柱清香,跪了下去,闭目虔诚祈祷。
她神像前跪了很久。胸口阵阵乳胀提醒她该回去了。但她却仍不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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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寺不算近,出城还有几十里地。徐若麟赶到时候,斜阳已经笼罩了整个山头。他晚钟声里爬上了山,奔至报恩塔前那条山道上时,远远便看到周志身影。他正不停朝塔顶方向张望,似乎犹豫着什么。
徐若麟原本还有些悬着心立刻放了下来,狂喜迅速席卷而来。
他想得没错。她真到了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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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志已经这里守候了整整半天。
一开始,他以为自家大奶奶要到碧云寺。没想到到了后,她却直奔这里,对他说她要扫塔,吩咐他等着,不必跟上来,然后自己就进去了。一直到现,还没见她下来。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她举动。有些反常。比如,出来连个伺候人也不带,又比如,放着香火旺盛寺里大殿不去,跑到这早就荒败下去古塔,而且一待就是半天。
他知道这段时日因为大爷失踪事,她一直郁郁寡欢。自己等待间猜疑着时候,甚至担心她会想不开,中间曾悄悄上去查看过。发现塔里真被打扫过一遍,她正闭目跪于塔顶神像前。他见她无异样,怕扰到了她,便默默下来了,照她吩咐等这里,一直等到现。只是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她却还没现身。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上去看个究竟时,忽然听见身后山道上有人踩踏草丛过来时发出窸窣之声,回头看去,顿时又惊又喜。
“大爷,你——”
他立刻迎着奔去,刚张口,徐若麟已经打断他,问道:“她上头?”
“是!已经大半天了!”
周志压住惊喜,立刻点头。
徐若麟仰头看了下沐浴夕照中古塔,拍了下周志肩,没有停顿,继续朝前奔去。他推开虚掩门,一口气不停,沿着旋梯几步并作一步地往上而去。
……五层,七层,十层……离她越近,他越发焦急,恨不得一步登上塔顶。
他终于登到了高那一层。速度太了,便是以他功力,此时也感到晕眩。
他稍稍停了下脚步,长长呼吸一口气,等那阵晕眩感消去后,像个兴奋孩子那样,几乎是跳着,一步便跨过了后几级梯阶,旋风般地冲了过去。
“娇娇——”
他开口叫她,声音忽然消了,身形一顿,脚步也跟着缓了下来。
夕阳从孔窗中射进来,布满了狭小塔楼。他看到她正席地坐窗边角落处,头靠墙角,整个人蜷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睡了过去。她脚前,是一朵已经枯干得几乎无法辨认原貌花。
徐若麟怔了片刻后,轻轻到她跟前蹲下了身,默默地看着她。大半年没见,她脸庞比从前丰润了些,眉头微蹙。即便是睡了过去,神情里那抹哀愁还是难以消除。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就这样贪婪地望着近咫尺她。忽然注意到她发梢和脖颈上沾了些灰尘。他看了下四周,这才注意到地面墙角都干干净净,那尊神像前也插着香火,只是燃到了头,只剩下一堆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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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一直都没睡好。打扫塔楼也并不轻松。但是初念舍不得离开这里,后靠坐到墙角发呆时,倦意悄然袭来,沉沉睡了过去。似梦非梦之时,忽然觉到脸颊处仿佛有人轻轻碰触,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徐若麟竟正蹲面前。他看起来又黑又瘦,却眉眼温柔,望着自己微笑。
“娇娇……”
她又听见他这样叫了一声自己,然后那双正碰触她脸颊手便落到了她肩上,将她整个人搂入了怀。
初念以为做梦。可是和梦境中虚无却又完全不同。他触感,他气息,瞬间充盈了她所有感官。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不是梦。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他还是那样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她额头和眼睛。
初念仿佛一个没有生命人偶,僵硬地任由他抱着,听他自己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徐若麟终于觉察到了她不对。他微微松开了她些,看见她目光呆滞,神情木然。
他有些被她吓到,慌忙轻轻拍她脸颊,“娇娇,宝贝,你怎么了?是我!是我回来了……”
初念仿佛被唤醒,眼睛终于动了一下。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忽然发出一声短促啊声,整个人随即朝他扑了过来,双臂紧紧地勾住了他脖颈。蹲她面前徐若麟猝不及防,被她仰面扑倒地。
“娇娇——”
徐若麟惊讶地开口,只是刚来得及叫她名字,压他胸膛上她便已抱住他脸,低下了头,一下便堵住了他嘴。
他们贴得如此之紧,有那么一瞬间,她压得徐若麟几乎无法顺畅呼吸。
她不停地亲吻着他。他被她这样压着,享受着来自于她那种陌生几乎带着狂野热情。相思苦楚,相见甜蜜,这一刻彻底膨爆。还晕晕乎乎之时,忽然,他觉到唇上一阵疼痛,嘴里随即沁入血腥味,头脑一清,这才知道她竟然咬破了他唇。
初念猛地松开了他嘴,从他身上坐了起来,喘息着盯着他。唇瓣之上沾了几点猩红血。整个人如同一只带了愤怒小母兽,危险而诱人。
“徐若麟你个混蛋!你居然这时候才回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死了!”
她嘶哑着声音,朝他愤怒地嘶吼。明眸映着他影子,里头象有火苗烧。
徐若麟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舔了下自己还流血唇,朝她笑了起来。眼波仍是那样温柔,胜过秋日阳光下一波秋池。
“你这个混蛋——你还有脸对我笑——”她朝他扬手,一个巴掌就要下去时,手却又停了半空,怔怔望着他,慢慢收了回来,眼中忽然涌出了泪,一下捂住自己脸,毫不掩饰,呜呜地哭了起来。
“嘘——别哭——”
他再次抱住了她,安慰着她。她却哭得厉害了,眼泪如同断线珍珠那样地不断坠落。
“……你这个坏蛋……我以为你死了……”
“我没死……别哭……听我跟你说……”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要你,要你!你比我自己命还重要!别哭了……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
“呜呜——为什么不早些回来……徐若麟你这个混蛋……我替你生了儿子,你却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那些日子……”
她双手紧紧揪着他衣襟,闭着眼睛不停掉泪。完全不听他哄劝,抽泣着,只顾断断续续地责备着他,像个蛮横孩子。
徐若麟急了,她又要开口之前,忽然捧住她脸,狠狠吻住了她嘴。
唇舌相贴,呼吸共渡。他立刻被来自于她气息包围了。熟悉甜蜜,淡淡血腥,又仿佛萦绕了一种陌生乳蜜之味。如同饮了情毒,他浑身血液开始激荡澎湃,呼吸也渐渐粗浊。她愈发紧地抱着她,情不自禁地将她压到了地上,翻滚了起来。
塔室很小,经不住几圈,他便带着她翻滚了出去,双双落圆梯之上。收不住势,也不想收势,他仍那样与她紧紧交缠着,沿着阴暗而窄仄阶梯,顺势一级一级地缓缓翻滚而下。天旋地转,地转天旋,什么都被丢下了。世界只剩他怀里她和身体碰撞木梯时发出轻微咯吱声。到了后,当他们终于停下时,连他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落了哪一层,只听到身侧塔壁孔窗外有风掠过,翘角处塔铃于是叮铃作响,声声如同响耳畔。
断续塔铃声中,暗仄圆梯角落,他埋首她胸前,她压抑吟呻声中吮她不断溢出洁白乳汁,然后抬头望着她,目光闪闪地恳求,“给我吧,娇娇……”
“要回去了呢……”她低哼着拒绝,被他压着那具身子却愈发酥软,让他深陷而不能自拔,“我出来一天了……儿子要闹我了……”
“有奶娘带着呢——他天天和你一起,我却想你想了这么久——”
他霸道地替她做了决定。
……
夕阳收了后一道余光,天暗了下来。空窗外山风开始刮得时急时缓,塔铃声也跟着连绵不断,抑扬顿挫。
“爱我吗?说你爱我——”
徐若麟已经深深占有了全部她,可是他还没觉得满足。心底那块仿佛从前世起便因了她而空虚着地方还未得到填充,他不满足。
昏暗中,他喘息着,挥汗如雨,重重而入,双眼赤红地盯着她,逼迫着她,“,说你爱我。我要你说你爱我!”
“爱你,徐若麟,我爱你——”
初念流出了热泪,哽咽着,终于顺从了这个强势又温柔男人,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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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111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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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渐寂,塔铃声缓。不知何时起,月光从狭仄塔楼孔窗中映入,悄悄照白了楼中一处梯角。那里,初念还枕靠徐若麟身畔,听他讲述他失踪那段日子里过往。
素有狼王之称北宂皇子尤烈王,是徐若麟这十几年来遇到过真正敌手。其狡狠,其手段,与他可谓旗鼓相当,多次交手之后,宿怨之深,早到了你死我活地步。此次再次交手,相互试探了数月,五月里爆发了那场大战。战事临近尾声,尤烈王心知大势已去,却不甘就此败走,借了地形之利负隅顽抗,令大楚士兵损伤不轻。徐若麟不欲士兵作无谓牺牲,后一场血战中,亲自与尤烈王对决,决意铲除这个堪称大楚之患敌手。马上交锋之时,双双落单,后从两军主帅交锋变成了宿敌之间生死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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