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清歌一片
徐家本就是公爵门第,如今再封一侯爵,一门出双爵,这样荣华,令人侧目。
太监报完,徐若麟众人欣羡目光之中叩谢皇恩。皇帝略微点头,面上现出一丝笑,起身退朝。
皇帝走后,众多大臣仍留大殿里不走。方熙载之事,实太过惊悚。既然与徐若麟有关,自然纷纷围过来,一番恭喜过后,便拐着弯地探听内情。不管旁人问什么,如何发问,徐若麟统统一问三不知,摆脱了众人之后,到了御书房外,请求面圣。
崔鹤很便带出圣意,命其入内。徐若麟进去,见赵琚正坐老位置上,与方才面对群臣时冷硬表情截然不同,面上带笑,他依礼节拜见时,他疾步而来,双手将他扶起。
徐若麟再次谢恩,说自己不敢居功得此厚赏,诚惶诚恐。赵琚摇头笑道:“子翔何须如此自谦?此次北方战事大捷,你居功至伟,如此封赏,乃是你该当所得。”
徐若麟再次谢恩,得了平身。赵琚坐了回去,开始饶有兴趣地问了些他关外与尤烈王缠斗经过,徐若麟一一道来。君臣二人谈笑风生,只是谁也丝毫未提及方熙载之事。末了,赵琚掌心轻击桌案,叹息道:“子翔,朕原本以为,经前次一战,从此北患可平,你也好安心留于朝中,一来,朕需能臣辅佐,二来,你也正好行你太傅之责,代朕好生教导太子,只是没想到数日前,朕又得知消息,北宂朝中竟生剧变,皇位替,极其嚣张,遍发檄文,称要复仇雪耻。往后只怕……”
他摇头不止。徐若麟便郑重道:“臣愚钝,朝堂之事,自有真正能臣为万岁分忧。臣身为武将,唯一可做之事,不过就是凭了几分血气之勇,披挂战袍上阵杀敌,此乃天职。万岁倘若信得过臣,臣愿再次领命北上常驻,以防北蛮再次生事。至于太傅一职,不过是与太子幼时偶然投缘,承蒙万岁念旧,这才忝获此殊荣。臣文不及翰林院诸多学士,武亦无可再传太子,至于治国安邦之策,万岁是太子之良师。恳请万岁削此荣衔,臣愧不敢当。”
赵琚哂笑道:“子翔何必如何过谦?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此万万不可。”沉吟片刻,像是终于下了决心,道:“子翔有如此忠君之心,朕甚慰。只是你刚回家没几日,难得享受天伦,朕也不忍这么便又叫你们一家分离。北边如今暂时还算安定,北宂也只不过叫嚣几句而已。朕放你些日子,过些时候再准备动身也不迟。”
徐若麟顺势下拜。赵琚惊诧道:“子翔这是何意?”
徐若麟道:“臣下决心赴北之时,便想着一个不情之请。原本还心存顾虑,不敢向万岁提及。方才听了万岁言语,臣感动于万岁对臣体谅,索性便厚颜相求,盼万岁首肯。”
赵琚一怔,不等他开口,徐若麟立刻又道:“诚如万岁所言,臣与内子成婚以来,聚少离多。此次归京,幼子已六七月大,臣却才见他第一面。他见到臣,亦茫然如见陌生之人。臣抱他时,他竟惊惧,泣而以手推抵。臣心中十分难过。父母子女,上天既叫生而一家,便当亲近,如此才不会冷了一体相承之血脉。此次北上,臣预计难以短时凯旋,不欲与妻儿再次分离。全是出于私心,臣大胆求告,恳请万岁准许臣携带家眷一道北上。”
武将被派驻外,确实极少有携带家眷先例。之所以这样,一是怕引起下面官兵不满,二来,也和将领本身意识有关。大凡为人臣者,总希望给皇帝留下一个甘为君王之事舍弃小家大公印象。而且,赵琚潜意识里,多多少少,确实也有些效仿当年自己妻子被扣京为质意思。只是万万没想到,徐若麟竟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愣了片刻,也不好一口拒绝,犹豫着道:“这……恐怕有些不妥……”
徐若麟郑重道:“万岁,臣别无所求,此唯一心愿,求万岁恩准。万岁放心,到时臣会将家眷安置于燕京,远离军营,绝不会落人口实。”
赵琚还犹豫,徐若麟已经微微一笑,慢慢道:“莫非万岁信不过臣?”
赵琚一惊,猛地看向徐若麟。见他望着自己,神情依旧恭敬带笑,目光却炯炯,丝毫没有避退自己意思。刹那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立即哈哈大笑,上前再次扶起徐若麟,道:“子翔何出此言?朕与你十数年相交,撇去君臣礼节,早视你为手足兄弟,何来信不过之说?”他叹息了一声,仿佛陷入了回忆,“你方才那一番话,倒是叫朕想起了当年之事。当年倘若不是被迫无奈,朕又岂会舍下妻儿,让他们留京中独居多年?至今心中仍是倍觉遗憾……”他拍了拍徐若麟肩,点头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朕感念于爱卿一番坦诚,有何不允?”
徐若麟面露笑意,诚恳致谢,道:“多谢万岁!臣无以为报,此生唯有誓死效忠万岁。一日不平北蛮,一日不敢忝立丹墀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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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 116第一一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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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国公府中便无人不知徐若麟受封定远侯之事。isen白日里宫中除了送来侯印金册及封赏,也一并有赐给初念侯爵夫人赏,计大红蟒衣一袭,银钱二百两,玉花坠七件,金嵌宝石头面一副,甜食盒二副等物。原本以为徐若麟必定凶多吉少廖氏沈婆子等人见他不但安然回来,而且御前受如此厚封,暗中不忿自不必提。府中下人纷纷过来恭喜道贺。许是心中放宽了缘故,就连先前病势沉重司国太,自徐若麟回来后,这几日起,精神也开始恢复了。
初念已经知道丈夫获准携带家眷北上事。能离开这个地方过自己日子,这是她心中期盼已久事。自然欣喜。欣喜之余,想到从此要与娘家亲人离别,不知何年何日才得再次相见,心中又生出一丝怅惘之意。只是无论如何,期待毕竟还是多余惆怅。当晚,派了人去告知自己母亲这消息后,初念便与身边人一道着手准备着行装之事,一直忙到徐若麟回来,这才暂且丢下。夫妻二人并头而睡时,就着窗外斜斜照进一片月光,她与徐若麟议论着未来生活,心里充满了期待。
今夜月,如此皎洁。皎洁明月之下,却亘古上演着不变几家欢乐,几家惨淡。就魏国公府那位年轻侯爵夫人,她与她丈夫谈论他们未来生活之时,高墙深锁皇宫中,那处永远见不着天日所里,却正上演着这月光之下另一幕人间阴暗——一个女人,她被剥夺了继续存于这世界资格,但她却拒绝接受。
“我不信万岁真会如此对我!你们都给我滚!滚出去!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们!”她蓬头散发着,手上紧紧握了一把剪子,朝试图靠近她太监挥舞,口中赫赫作声,状如疯狂,哪里还有平日半分优雅之态?
“你们这些阉奴!胆敢背着万岁这样对我!我有儿子!我儿子是安乐王!万岁宠他!他生病时候,万岁整夜不睡地守着他边上!你们等着,等我出去了,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她嘶声力竭地吼着,“皇后呢!我要见皇后!你们去给我通报——”
正午时分,太监便用朱红漆盘盛着白绫送到了她面前。红如血,白胜雪,相映之下,艳丽无比,也刺人眼目。
冷宫中,也不知道哪朝哪代起头,向来有个不成文规矩,但凡嫔妃获罪赐死,执事太监必定会选正午时分动手。或许是想藉正午阳气来辟邪,以免惹祟上身——毕竟,这地方本就阴气森森,加上那些即将要死后宫女人,哪一个不是自觉满腹冤屈怨气冲天?人尚且如此,做了鬼,是厉鬼。
只是这一次,从正午一直拖到现,因了这女人凶悍,她一直都没死成。6zz执事太监这才不得已,后请来了姓吕冷宫大太监。
吕太监盯了她片刻,冷笑了起来。
一年又一年,每一个被送到这里女人,刚开始时候,谁不是这样认为?这种话,他早就听得再习惯不过了。从前再艳冠群芳,再得君王宠爱,那又如何?一旦入了冷宫门,永无翻身之日,何况是这个被赐白绫废妃?
宋碧瑶看见烛火映照下,对面那个太监森森脸色,蓦然无比真切地仿佛闻到了一股行将要死*气味。她肩膀颤抖了一下,终于停止喊叫,用嘶哑声音继续乞求道:“我要见皇后娘娘!求你了,给我传报!我要见她……”
她已经嘶喊了一个下午。
吕太监不予应答。他耐心已经消耗殆。这座皇宫主人要她今天死,倘若拖到明天,那就是他失职。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正午规矩了,朝身边人做了个眼色,七八个太监立刻朝着宋碧瑶蜂拥而去,宋碧瑶惊恐地退到角落,拼命挥舞手中厉剪,当头一个太监操起准备好棍子,毫不留情地朝她手猛地击打过去。宋碧瑶发出一声凄厉惨痛叫声,剪刀脱手,人也扑倒地。
“我要见皇后——”
她被太监死死按地上,脖子上缠住白绫时候,还用力地挣扎叫着。
“等什么,动手!”
吕太监面上不带丝毫表情,冷冷下了命令。太监立刻分拉住白绫两头,用力绞紧。
宋碧瑶脖子剧痛,头脸之上,瞬间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很,昔日动人那双眼睛,此刻向外用力凸着,眼球仿佛就要夺眶而出了。
“我……要……见……皇后——”
她翻着白眼,胡乱蹬着脚,喉咙里却仍下意识地发出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句话。
“要见皇后娘娘,下辈子吧!”
吕太监道了一句。
宋碧瑶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了。纵然她万分不甘,万分不舍这人世,但是她柔软喉咙已经被如刀白绫绞得咯咯作响,死亡正朝她迎头扑来。
她要失去意识那一刻,脖子忽然一松,肺里重涌入空气。她也被太监们放开了。她趴地上,剧烈地咳嗽,等那阵痛苦过去,回过魂儿来,她抬头,才发现身边那群原本凶神恶煞般阉人们不知何时都已退了出去。她面前站立了一个人。她一身真红宫装,整肃而华美,此刻正微微低头下来——她望着自己。那双生得极其英俏眉,平展而舒缓。
皇后萧荣来了。
下意识地,也不知道哪里来力气,宋碧瑶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想要挺直胸膛——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挺直胸膛,立刻意识到今非昔比。她从前是尊贵皇后,如今还是。而自己,却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她相较资本,一丝一毫也不剩了。
她仰脸,怔怔望着萧荣,双肩开始佝偻下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听说你要见我?”萧荣道,口气如同她平展舒缓眉。
宋碧瑶慢慢低下了头去,颤抖着身体,朝她跪拜了下去。
“娘娘——”她现声音早没了从前娇脆,嘶哑不堪,如同一面被敲破锣,“我儿子他如今哪里?他怎么样了?”
萧荣注视着她,“他很好,他还是安乐王,但是皇帝从今往后,再不会见他一面了。”
宋碧瑶再次猛地抬头,道:“胡说,你骗我!万岁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不再见他?衡儿生病时候,万岁不顾自己劳累,甚至整夜守他身边!他那么爱他!一定是你骗我!你骗我!”
萧荣冷冷道:“我以为你见我想说什么,所以我来了。原来是说这个。看来我是来错了。”
宋碧瑶怔怔望着她,忽然发出一声哀叫,爬起来朝她扑去,人却跌到了地上,她便趴了那里。
“娘娘——求你别走!我知道我自欺欺人而已。我伺候了皇帝这么久,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既然狠心要我死,他又怎么可能还爱我儿子!他只会恨他!从前他有多爱他,如今就会多恨他——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害怕这一切而已——”
“娘娘,我想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衡儿他真是皇帝儿子,我对天起誓!皇帝他可以恨他,不认他,但是娘娘,我求你,看他还只是个孩子份上,往后能照应一下他。我一想到从今往后,他孤独一人,被太监宫人肆意欺凌,我心就像刀割,倘若可以,我甚至恨不得让他与我一道死。知道他死了,不用再活着受因了我带给他苦楚,我死了才会放心……”
“你与我向来势不两立。却叫我照应你儿子。你不觉得可笑吗?”萧荣神色复杂。
宋碧瑶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朝萧荣跪了下去。
“萧皇后,没错,我从前是对你和你儿子做过许多不义之事。但是我一直就知道,你与我不同,哪怕是从前,我也知道我根本无法与你相提并论。我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我承认,倘若此刻我们处境换了个个儿,我若是过来,也一定是用胜利者身份来讥嘲你。但是你却不会这样。或许……”她惨淡地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到了后,你还是皇后,而我却是那个被赐死人缘故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以前一切都是我罪,可是和衡儿无关。我求求你,等我死了之后,求你能宽待那个可怜孩子。我知道皇宫之中,一个没有母亲保护又遭受他皇帝父亲痛恨皇子会是什么样下场——”她闭眼,再睁开,目中泪光隐然闪动,“倘若皇帝留下他就只为了让他遭受无□和折磨话,我求你,给他个痛,让他早些体面地死掉。我求你了……”
她开始不停地磕头,磕得砰砰有声,很,额头便皮开肉绽,红色血沿着她脸颊鼻子流下,状极恐怖。
萧荣眉头紧紧皱起。
“娘娘,你心里一定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吧?”宋碧瑶终于停止磕头,凄然道,“可是人就是这样。看得多了,心就大了,再也收不住了。没到后一步,谁肯承认注定会成一场泡影?方熙载呢,他如今怎么样了?他已经死了,是吧?”
“是。他已经死了。饮鸩自。”
宋碧瑶怔了片刻,忽然发出一阵凄厉大笑。
“是我害了他——倘若不是我心高胜天,他也不会落得这样下场!”眼泪忽然从她眼中汹涌而下,与脸上血水混一起,一塌糊涂,“娘娘,你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人吗?倘若不是因为我缘故,他也不会是现你们眼中恶人。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又聪明又和气又英俊男人,我看到他第一眼时,我就爱上了他。我本来是想嫁给他,和他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给他生很多孩子。可是后来我看到赵琚时候,被他头上王冠和身上王服给迷花了眼……我变心了……这么多年来,我百般讨好赵琚,变着法地顺着他,以此换取他对我宠爱——但是我从没有爱过他。我爱,只是他权力和能带给我一切……倘若当年,我没有进那一趟城,没有生出不该有心思,现我,该会是什么样……我错了……错了……他死了,我也该死了……”
萧荣后看了一眼坐地上宋碧瑶,转身而去。两个宫人静静前提灯引路。她穿过年久失修破败走廊,忽然飘来了一阵若有似无声音。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侧耳听去。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一个不知道身何处女子,她唱:“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反复不停地吟唱,声音如泣如诉。
萧荣立夜风中,凝神细听,身形一动不动,只有裙裾一角随风飘摆。那声音渐渐消散了无边般黑暗头,于是四下里只剩肃杀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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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来想写个肥章~结果手残,只出来这么点~l*_*l
玉楼春 117第一一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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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照了惯例,初念入宫谢恩。至坤宁宫,见萧荣言笑晏晏,气色比起前次看到要胜许多。说话着,萧荣正问到她随夫北上之事,听见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太子妃苏世独过来了。
苏世独嫁为太子妃,入京虽有半年多,初念与她总共也不过见了寥寥一两次,每次不过匆匆碰面而已。起身见礼时,苏世独急忙过来扶住,高兴地道:“司……”
她刚说了一个字,忽然意识到称呼不妥,硬生生打住,改口道:“夫人不必多礼。”
初念见她笑容满面,望着自己一双眼睛闪亮,掩饰不住其中兴奋之意,跟着笑了起来,道:“有些时日不见,太子妃可好?”
苏世独道:“我都好。你怎么样?我听说过些时日你就要离京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声音渐渐悄了下去,晶亮双眸也黯了几分。
萧荣旁察言观色,此时便道:“念丫头,世独原本就与你亲近。嫁过来这么久,碍于宫中规矩,也未曾与你有往来。诚然,此次离京不知归期,趁了便宜,你们自去说话便是。 ”
苏世独心中正盼着这个,只是自己不敢开口,看了眼自己婆婆,见她和颜悦色,大喜过望,朝她道谢。萧荣含笑点头,初念便被苏世独拉着手带至东宫一处花厅,苏世独遣走宫人,怔怔望着初念,方才面上笑渐渐消去,竟然一语不发。
初念知道她性子活泼,又爱说话,此时正等着她叽叽喳喳开口,不想她竟如此反常,有些惊讶,忙握住她手,悄声问道:“你怎么了?”
苏世独低下了头,憋了半晌,终于道:“司姐姐,我……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皇后娘娘对我很好,可是待这里,我还是天天想着回家……可是这是不可能。我就盼着你能来……就算你不能来,我只要想着你也这里,咱们隔得并不远,心里才会好过些……可是你很就也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就觉得……”
她眼圈泛红,声音竟也哽咽起来,“我就觉得我仿佛被人丢弃了……”她忽然朝初念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像个孩子般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初念吓了一大跳。她原本也料想到苏世独宫中会憋闷压抑,万万没想到是,她竟压抑到了这样地步,慌忙看了下四周,见人确实都退了出去,反抱住她,低声劝慰。过了良久,大约是哭够了,才见她止住噎,用帕子擦了下脸,对着她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去。
“世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太子对你不好?”
初念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大凡女子嫁人后,倘若丈夫细心体贴,做妻子即便再思念故土家人,也不至于会像她这样一副饱受委屈样子。她既然能哭成这样,多少便也能猜出太子与太子妃两人之间关系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苏世独眼睛又红了,极力忍住,想要摇头,只一抬眼,见初念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不由地便想起了从前自己她家中时情景,那时她便宛如自己母亲,教导许多她从前一无所知之事,心中顿时再次生出委屈之意,忍不住又扑到了她怀里,哽咽着道:“司姐姐,我对你说实话吧。我自嫁到了这里,皇后娘娘对我是极好,我做错了事,她也只会耐心教导我,我对她极是感激。可是太子他一直就看我不惯,如今也一样。从前宫中女官教我恭谦,我出嫁前,我爹也再三教导我,凡事要忍让。宫里生活原本就闷得要死。我什么都不能做,他还这个样子,我一见他,心里就不痛……我到了这里后,才知道青莺她居然真随袁大总管上了宝船,我真羡慕他。我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贪生怕死,要是当时我说不嫁该多有好!就算被砍头了,也好过现这样……我真是后悔……”
等她情绪终于有些稳定下来了,初念替她擦了眼泪,凑到她耳边,很是谨慎地问:“太子……除了你,可有别女子?”
苏世独一愣,啊了一声。初念见她似是没反应过来,只好低声又道:“我是说,除了你,他是不是还宠着别姬妾或者宫女?”
苏世独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没有应当……没有吧……他一直就和我同睡一屋……”
初念闻言,暗松了口气。怕就怕他宠着别女人,这才冷落太子妃。既然没别女人,又夜夜与她同房,他二人原本就是婚,加上太子这样年纪,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若是锦瑟调和,想必关系也不至于差到这样地步。难道竟是苏世独实太过不解风情,太子这才对她心生不满?
初念想了下,再次凑过去,低声道:“世独,你如今已经成了亲,当知道房中事对夫妻重要。不能说房事好,夫妻关系就会好,但至少会有很大影响。一直以来,你们那事处得如何?”
苏世独脸一下涨红了,低头半晌,这才吭哧吭哧地道:“我……我和他……他一直没碰我,我也没碰他……”
初念没想到他二人大婚这么久,竟还是这样。低声又追问了几句,苏世独索性把两人房内相处情况说了出来,初念听到他二人洞房夜时,太子没主动碰她,她见他那一副了不起高傲样,也懒得理他,于是各自分被睡了,一直到了现,期间还床上划分界限,甚至打过几场架。起先还是惊骇,听到后来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终于问道:“娘娘知道你们事吗?”
苏世独道:“刚前日,她便问过我,太子对我好不好,我都好。”
初念叹道:“原来竟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一直处不好,两人都还如同孩子!太子这个人,是有些调皮。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他时,他从树上倒挂下来,把我吓得不轻。其实你若摸到他脾气,也就不难相处。他浑身是刺,你也丝毫不让,两人如何能好?你知道以柔克刚吧?以后他再冲你发脾气,你就把他当不懂事小孩,把自己当大人,让让他,哄几声就是。他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不信你试试看,一定会有效果。”
苏世独哼了声,“我才不稀罕他。”
初念摇头道:“世独,你这样想就不对了。如今你已经是太子妃,再怎么样,下半辈子是不可能与他分开。如今你年纪还小,尚可这样打闹,也没什么。等往后年岁渐长,倘若关系一直这样僵着,如何能过一世?且你们身份又特殊,个中道理,无需我多说,你自己应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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