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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人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杜宁
那三十六幅图,有的是皇帝抚摸秋水的脸、握着秋水的手,有的是皇帝在秋水的床前徘徊,更有些是皇帝割出自己的腕血,将那血喂给秋水。
“你拿这些给本宫,何意?”秋夕对着流萤翘起嘴角。
“娘娘如今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奴婢不敢冒犯娘娘。”流萤顿了一下 , “只是,奴婢不希望娘娘重蹈奴婢的覆辙。”
半年前,她不也是皇帝唯一的宠妃么?不也是这天下最尊崇的女人么?
秋夕将那卷纸递给站在一旁的青枣:“拿去烧掉。”
“娘娘?”流萤抬起头 , “皇上曾想过用小太子为秋水郡主做药引 , 若皇上真的爱娘娘,怎会有此残忍的想法!”
秋夕产子的那个雨夜,秋夕问皇帝,要杀了自己的孩子为谁入药?
皇帝未直接回答 , 但他说 , 这是秋夕欠他和秋水的。
虽然当日不懂,但后来流萤让自己的父亲派人查到 , 皇帝的密室内住的人便是秋水。那么 , 显而易见 , 皇帝当日是要用秋夕的孩子为秋水入药。
“你说的不错。”秋夕静静道,“然,如今本宫的孩子贵为储君,本宫也母凭子贵 , 而秋水依旧是郡主。”
“难道娘娘……”
“前尘往事,本宫何必深究?”秋夕淡淡一笑 , 面目泰然 , “多谢你的美意,青枣 , 送客。”
秋夕顿了一下:“哦,本宫忘了,此时你已不是莹嫔 , 够不上称作本宫的客。”
流萤的面色越发白 , 秋夕向她摆了摆手 , 依旧在笑:“那你便退下吧。”
流萤身体一僵,缓慢而不甘地起身告退。
流萤走后 , 秋夕嘴角那抹笑逐渐僵硬。
她恨此时的自己,恨不得不戴上面具的自己,
她恨人情之间虚伪的博弈。
崇政殿 , 一只火盆烧得很旺,火舌迅速地吞噬着一页一页的白纸黑字。
“皇上真的、决定了?”赵集手中抱着几本准备继续烧的书,问在拨着火盆的皇帝。
皇帝点头 , 火光将他沉静冷肃的脸切割得明昧清晰。
很快 , 所有关于秋夕记载的书都被烧尽 , 只在记载皇帝宗族的那本上余下短短一句:秋氏璇妃 , 安宁侯之次女,生太子轩辕昭。
“皇上、不仅没有向文武大臣、和、天下百姓、公开璇妃娘娘的罪状,如今、连留底的罪证、都烧毁了 , 怕是、怕是不妥。”赵集很是困惑 , 不解皇帝的做法。
“孤信她 , 若不信,早已在她第一次说自己杀死孤的母后的那一刻 , 便将她的罪大白天下,让她死于万劫不复之地。”皇帝在火光中的脸笑了笑,“孤曾经痛恨,恨不得亲手将她千刀万剐,恨她是安宁侯之女,恨她说自己谋害了孤的母后,更恨自己的痴著,然孤的内心深处却是如此信任她。”
这么多年,他百般折磨她 , 只为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她没有罪,她没有杀任何人。
“臣、不懂。”
赵集不懂 , 秋夕不懂 , 秋水方衍更不会懂,皇帝自己也不懂。
他自小深知自己的地位独一无二 , 知晓自己将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 , 他的抱负在于江山社稷,并不多情 , 女人 , 一个足够。
闭上眼 , 他想,他愿与谁共享这锦绣江山?
脑中一一闪现过一些美丽女子的脸,然皇帝总能挑出她们的种种缺陷,皇帝本能地对她们充满了猜忌与挑剔。
唯有她,与他师出同门 , 一起长大,他的身体里有她的血液 , 他对她了解至深 , 她的品性,她的一颦一笑也对他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他告诉自己 , 不能放过她。
否则他会失去此生唯一一次拥有爱情的机会。
今夜的晨夕宫如期迎来了皇帝。
“昭儿睡了么?”皇帝问抱着小太子的秋夕。
“睡着了。”秋夕点头,将小太子抱给青枣。
青枣抱起小太子退出殿外,掩上了门。
秋夕看着皇帝 , 烛火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 俊美异常。
她忽然发现 , 那画师将皇帝的鼻与chún画得是如此地传神,让她看见那画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他。
秋夕握住皇帝的手 , 皇帝回握她,并将她搂入怀中 , 用下巴去蹭她的发顶。
皇帝的衣袖被秋夕一点点撩起,左手腕上,确有一道极深的刀痕 , 怎么她与皇帝在一起那么久,她都没有发现?
“皇上腕上的这道刀痕是从何而来啊?”秋夕软着声音问皇帝。
她很心虚 , 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问 , 她明明既怕皇帝骗她 , 也怕皇帝如实相告。
皇帝低头看了一眼:“无意间割伤的。”
无意……割伤?
明明是如此整齐,如此深的刀口。
秋夕僵着嘴角笑了笑:“皇上为了救臣妾的姐姐,整整寻医问药三年 , 皇上的耐心真是极好。”
“孤救她 , 原因有许多。”皇帝撩着秋夕的发,“今夜怎么了?说起这个?”
“那皇上能与臣妾说说原因么?”秋夕握住皇帝的手。
该死 , 她为何要问这个?秋夕恼着,却依旧期待着皇帝给她回答。
皇帝拉过秋夕的手放在chún上吻了一吻:“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你 , 孤想亲口听你与她对峙当年之事,孤不信你会做下那些事。”
为她?为她为何还要去摸秋水的手?为何还要去摸秋水的脸?
“皇上觉得姐姐是个怎样的人?”秋夕问。
“孤的璇妃今日是怎么了?”皇帝疑惑地蹙眉,捏了捏秋夕的脸,“一个长得像你,却绝不是你的人罢了。”





蛊惑人心 第三十章 璇妃失踪
“姐姐与皇上同岁,早已是嫁人的年纪了,不知为何一直留在宫中?”
此话一出 , 秋夕便恨不能给自己一拳。
她在说什么?
她是在怕么?
怕她的夫君心中藏着自己的姐姐?所以想让秋水搬离皇宫?
秋夕开始不识得自己 , 她原是竟这般患得患失。
“秋水如今不能离宫。”皇帝的手在秋夕裸露的脖颈以及xiōng前小片肌肤上流连,“孤在查她。”
秋夕的心噔的一声:“查什么?”
皇帝笑笑 , 俯首去吻她:“此事你不需cào心 , 他日孤会给你交代。孤说过,会替你将他们欠你的讨回。”
秋夕愣愣的 , 任由皇帝褪下她薄薄的夏衫 , 直到皇帝挤入她的体内 , 秋夕才回过神来,痛呼了一身。
“爱妃?”皇帝蹙着眉头盯着她,将她紧搂入怀中,炙热汗水滴落在秋夕的xiōng前 , 身下的动作剧烈,“你今日真是分心!”
这是皇帝第一次这般叫秋夕,爱妃二字听在她耳中却只觉刺耳。
她将脑袋埋入皇帝的怀中 , 声音很小:“臣妾……不求皇上给臣妾交代 , 秋水是臣妾的姐姐,她对臣妾 , 没什么亏欠。”
皇帝在查秋水,查出秋水宫中的所有势力是小,若查出秋水的真实身份 , 至少南楚在京华的势力便完蛋了。
当然 , 也包括她自己和南宫的那位。
敌国暗探 , 自古以来不得好死。
当日在密室内,皇帝的那句“替她讨回”确实让她感激涕零 , 如今清醒过来细想,她不能让皇帝那么做。
决不能。
皇帝捧着秋夕的脸 , 深深地盯着她看,盯到秋夕脊背发凉,寒毛战栗。
他叹了一口气 , 将自己从她紧涩的体内抽离:“若今日身体不适 , 便早些安歇。”
秋夕面无表情地呆了一会儿 , 这期间皇帝替她擦了身 , 并为她穿好了里衣。
“臣妾有点怀念在密室里的日子。”当皇帝从身后抱着她,呼吸绵长均匀,仿若熟睡时 , 秋夕忽然道。
身后动了动 , 皇帝揉了揉她的手 , 没有睁眼,低沉的嗓音带着慵懒:“自封妃后 , 你从未出过这晨夕宫,明日带着你的宫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秋夕轻轻嗯了一声,皇帝以为她是被憋坏了。
乐嫔,一个神秘的女子,在皇帝还是储君时便跟在皇帝身边,入宫后,若非皇帝传唤,她一步都不会离开自己的绕梁阁。
秋夕封妃的这些日子 , 宫里宫外但凡有些地位的女子都前来拜访过了。
唯有乐嫔,秋夕从未见过她的身影 , 平日里也从未听宫人提起她。
绕梁阁宫门紧闭 ,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秋夕驻足倾听 , 里面在演奏的是一首宫廷已故乐师傅子彦所作的万紫千红。
这是傅子彦的那首流觞曲外 , 秋夕最爱的一首,当年傅子彦为先太后的三十岁生辰做此曲 , 在宴会上演出 , 一时惊艳众人 , 风光无两。
“璇妃娘娘,曲子虽好,但不可多听哦!”黄莺一般婉转清亮的嗓音倏忽响起。
乐声止,秋夕猛地睁开眼 , 感到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脚下难稳 , 头晕目眩。
而此时宫门不知已在何时大开 , 一位身着水蓝宫裙的女子怀抱琵琶,她的身后站了一溜排的乐师宫人。
青枣上前稳稳扶住了秋夕 , 在她耳边低唤了一声:“娘娘。”
那抱着琵琶的女子朝着青枣瞥了一眼,弯起嘴角盈盈一笑:“乐嫔恭候娘娘大驾,娘娘金安。”
她身后的一溜排宫人乐师纷纷下跪:“恭候璇妃娘娘大驾,娘娘金安!”
秋夕亦微笑:“免礼。”
她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 这个架势 , 看来这群人已恭候她多时。
青枣扶着她 , 感到她家娘娘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倚靠在她的身上,直觉告诉她 , 这个宫最好不进。
然秋夕还是迈步进去了,青枣便紧紧贴着她 , 不离左右。
“姐姐封妃多日,妹妹却不曾前去请安,真是失礼。”乐嫔坐在秋夕的对面 , 一张清淡素雅的脸带着抱歉的笑。
秋夕不喜弯弯绕绕 , 互相客套 , 她惯于直接:“无碍 , 本宫今日来,是想问一句妹妹,何事要与本宫商议?”
乐嫔一愣,继而低笑起来:“是姐姐大驾光临妹妹的寒舍,怎么却说是妹妹有事要同姐姐说?”
“本宫倒是无事 , 若妹妹也无事可说 , 本宫便告辞了。”秋夕伸手执起手边的茶杯 , 放到chún边,又放下 , 起身便要离开。
流萤绝不可能自己跑去她的晨夕宫,她拿去的那副图杀伤力实在小的可怜,只有可能是乐嫔让她去的,而其目的,便是让她来找她。
“姐姐请慢!”乐嫔呼了一声,“既然如此,妹妹便有话直说了。”
秋夕坐回原处,等着她接来下的话。
“其实……”乐嫔缓缓向她靠近,秋夕盯着乐嫔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 视线逐渐模糊,脑中开始空白。
“青枣!”她急急呼了一声。
她回头 , 却不见青枣的身影 , 秋夕挣扎着甩了甩头,bī着自己清醒 , 却怎么也抵挡不了如疾风骤雨般的眩晕感。
秋夕在合上双眼的前一刻 , 似是看见了一张男子yīn沉的笑脸。
那个人,身披铠甲 , 腰配长剑 , 剑眉入鬓 , 眸锐如鹰。
是他。
怎会是他?
“多谢。”男子将秋夕抱起,对着乐嫔略一颔首。
“她本不该留在皇上身边。”乐嫔抚弄着怀中的琵琶,拨出两个刺耳的音符,“将军何必言谢?”
景容笑了一声,很快消失在绕梁阁。
“娘娘 , 这个叫青枣的婢女该如何处理?”乐嫔身边的长侍女低首问她。
乐嫔拨弄着手中的琵琶,青枣很快清醒 , 随着乐嫔手中动作的加快 , 乐声越发高亢刺耳。
“争——”得一声,乐声止。
乐嫔看向青枣 , 此时青枣已双眼无神,面白chún紫。
“把她和流萤关在一起。”乐嫔冷冷低吟,声音yīn森到叫人脊背发寒。
“奴婢遵旨。”
锦川托腮坐在窗前 , 看着天色越来越暗 , 担忧起来。
秋夕姐和青枣姐已经去了一下午了 , 这会儿皇上该来了,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她正这般想着,门口便响起来小太监的通告声:“皇上驾到——”
锦川连忙迎了上去:“奴婢参见皇上。”
“你家娘娘何在?”皇帝环视着四周,不见秋夕的身影。
自进宫 , 他便没有嗅到丝毫关于她的气味。
“秋夕姐去绕梁阁了,至今未归。”锦川伏跪在地低声道。
“什么?”皇帝面色突变,“谁准许她去的!”
锦川被皇帝吓得一哆嗦:“秋夕姐说……”
她的话还未说完 , 面前便不见了皇帝的身影。
绕梁阁。
长侍女匆匆来报:“娘娘,皇上来了。”
“本宫知晓了。”乐嫔手中顿了顿,挥手让所有乐师退下。
“臣妾——”
一只充满杀气的手瞬间掐住了她的喉头 , 以不可阻挡之势 , 将她接下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璇妃现在何处?”皇帝红着眼眶bī问着她 , 面色yīn沉得吓人。
乐嫔从嗓中挤出几个哑音 , 泪眼婆娑。
皇帝的手松开:“说!”
“姐姐确实来过,但,不久之后便回了。”乐嫔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 剧烈咳嗽着 , “臣妾,臣妾怎敢在没有皇上命令的情况下造次?”
她终日躲在这小小的绕梁阁 , 排歌练舞,研究乐理 , 只是为了皇帝的传唤。
她的每一次行动,都由皇帝指挥。
皇帝鹰隼般的眸子扫了一眼这宫殿,最终视线落在乐嫔的脸上:“若你敢,孤不会手软。”
手软?她何时见皇帝手软过?
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在位多年的左相与彼时正获盛宠的莹嫔bī入绝境,手段之冷酷,行动之迅速,使人肝胆俱颤。
乐嫔抖着chún伏跪在皇帝脚下,闭眸,只道:“臣妾不敢。”




蛊惑人心 第三十一章 胜负已分
那时候,戎装少年身沐晨曦 , 眸盛朝霞 , 仿若从天而降,允诺要给她自由。
秋夕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男人 , 从神态到体貌 , 无法将他与记忆中的人重合。
“醒了?”景容挑了下眉。
秋夕试着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 根本动不了。
她闭了一眸子 , 开口便是:“放我回去。”
景容走到她的身边 , 满是茧子的手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流连:“回去?秋夕,你忘了曾说要跟我走么?”他的手干燥而温热,出口的话却冷得仿若会在下一秒结成冰,“如今我带你出来,你怎却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恨皇帝卑鄙无耻、横刀夺爱 , 恨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移情别恋,更恨她配制毒药 , 间接杀害了他的父亲。
“你也曾说 , 从此恩断义绝。”秋夕瞪着他,极为排斥他的触碰。
“闭嘴!”景容上一刻温热柔软的手 , 下一刻“啪”地一声打在秋夕的脸颊上,“是你弃我离宫在先!”
秋夕一瞬间懵了,脸颊上火烧火燎,疼痛异常 , 她在自己的口中尝到了血腥味。
长这么大 , 没人动手打过她的脸 , 即使是皇帝在最痛恨她的时候,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羞辱。
秋夕抬起泛红的眸子 , 死死瞪着他,仿若要将他瞪出一个洞来:“骠骑将军好本事 , 多日不见,竟学会打女人了?”
景容笑了起来,笑得yīn鸷而放肆:“都是你bī我的!”他抬起秋夕的下巴,被仇恨与欲望填满的眸子与她对视 , “我曾那么珍惜、那么喜爱你 , 甚至想接纳你和别人的孩子,可你却背叛了我!”
秋夕只冷冷瞪着他。
疯子!
“你在皇帝身下的样子真是放荡至极 , 我竟从不知 , 你如此水性杨花。”景容似是能将秋夕的下颌捏碎,“也从不知,你心狠手辣到可以谋杀太后,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他最恨的 , 是自己有眼无珠 , 竟心心念念这恶毒的女人那么多年 , 事到如今,却难以放手。
秋夕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 如今的景容已是一个被仇恨cào控的傀儡。
“你用了什么手段,让皇帝在明知你谋杀太后的情况下给你如此荣宠?”景容的脸越发靠近她,神色诡谲,“让我见识一下如何?”
秋夕瞬间惊恐:“你想做什么?”
“猜猜看,恩?”说着,景容倾身压了上去,chún几乎贴着了她的脸。
秋夕急切地想要挣扎,奈何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她试着运功了几次,却都失败了 , 只得放声大喊。
一双握剑执缰的手,从不知什么叫做软香如玉 , 什么叫做肤如凝脂。他的手在秋夕的身子上肆虐揉掐 , 以一种几乎渴求的姿态。
秋夕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带着哭腔与呐喊:“你若真敢,我会恨你一辈子!一辈子!”
景容勾起嘴角 , 一挥手便将秋夕单薄的夏裙撕裂。
世间最烈的感情是爱与恨 , 其余皆平淡。
而他不愿与这个女人平平淡淡。
若无法相爱,便互相恨着 , 也算是互相牵挂了 , 总好过他生不如死 , 而她浑然不知。
“叩叩叩——”
敲门声。
来得那般及时,仿若恩赐。
景容瞬间停止了动作,面色极为难看,而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伸手拿起边上破碎的布 , 掐住秋夕的下巴,迫使她张口 , 将那团碎布塞了进去。接着拉起床边帷幔 , 整理自己的衣裳。
“何事?”景容打开门。
“回将军,皇上宣召您立即入宫。”门外仆人的声音。
“本将知晓了 , 下去。”
“是。”
皇帝宣召?所为何事?
他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帷幔,仰着脖颈整理仪容。
皇帝在处理公务,小太子在满是奏章的小几上爬来爬去 , 张了几颗牙的小嘴微张 , 笑得一脸无邪天真。
景容看着那孩子 , 长得与秋夕很像。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将军来了?”
“是,不知皇上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孤的璇妃失踪。”皇帝关注着景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将军可知?”
“回皇上 , 臣不知。”
他很恭敬,除了恭敬还带着一丝惊讶 , 没有任何的马脚露出。
“宫中都已找遍,却不见人影,孤想借将军的人马一用 , 与御林军一起在京华布下天罗地网。”皇帝伸手将盯着奏章看得入神的小太子抱入怀中 , 食指刮了下小太子稚嫩懵懂的小脸,“定要将那带走吾儿娘亲的贼人捉拿归案!”
小太子将手塞入口中 , 瞪着圆溜溜的乌黑大眼转头 , 看到景容时眸色突变,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臣遵旨!”景容抱拳俯首。
皇帝轻哄着怀中的小太子:“恭候将军佳音。”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此时崇政殿门口传来通告:“御林军统领求见——”
“宣。”皇帝沉声道,“请将军速与御林军统领商议此事。”
景容一愣:“在此地?”
“此地、此时。”皇帝翻了一页手中的奏章 , 字字清晰 , 掷地有声。
“臣遵旨。”
景容与御林军统领的商议与部署细节均是在崇政殿内完成 , 皇帝只静静批阅奏章,时而抬眸看一眼 , 没有chā口一句。
从正午到夜晚,景容与御林军统领才向皇帝告退。
二人离开不久,一个宝蓝色的人影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出现在崇政殿皇帝的面前。
“如何?”皇帝执朱砂笔的手顿了一下,在奏章上留下一滩浓重的墨迹。
“整个将军府来回查看了十数遍,未曾见娘娘。”方询摇了摇头。
皇帝缄默不语,半晌:“秋水那呢?”
“无任何异常。”方询的眉头轻微蹙起。
“该死!”皇帝的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手中所执之笔应声而断。
夜半。
崇政殿的一面墙壁缓缓打开,一个明黄的人影手提灯笼,消失在那打开的墙壁里。
他提着那盏秋夕亲制的八角玲珑灯,一点一点地照着这个她曾住了半年的狭小空间。
铜镜、脸盆、手巾、妆奁、装着沉香屑的铜炉……
里面依稀可闻她留下的脂粉香气。
当皇帝的灯照在秋夕常呆的那张小几上时 , 停了一下。
几上是半局残棋。
他放下那八只角上缀着红流苏的灯笼,凝神端详那棋局。
片刻之后伸手入那装黑子的棋翁 , 修长的双指夹起一子 , “啪”轻轻放在那绝处逢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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