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人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杜宁
“孤饮你鲜血十年,熟知你的体味 , 你在何处 , 孤皆能识别。”皇帝的眸子里深藏着潋滟的水波,他看着秋夕 , 看着这个让他疼痛入骨、心动难抑之人。
也不知怎么的 , 秋夕感到胃中一阵泛酸,那股酸急速地向上 , 很快蔓延到眼眶 , 她皱紧眉头 , 眨着酸胀的眼眸,眼泪便一颗颗滚出眼眶。
人说心酸,实则是不准确的,心才不会酸 , 酸的是胃,是可感酸甜苦辣人间百苦的胃。如人饮热水 , 烫的是胃 , 不是心。
皇帝俯身,拇指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嗓音温柔低沉:“哭什么?”
秋夕慌乱地擦着自己泪流满面的脸 , 笑起来,笑得很牵强:“奴婢……”她抬起脸直视皇帝的眼,“如果奴婢告诉皇上 , 奴婢不曾谋害太后 , 也不曾毒害姐姐,皇上、皇上会相信么?”
皇帝一手抱着依旧酣睡的小东西 , 一手去搂她,对着秋夕苦笑:“孤从不愿相信你会那么做 , 可你却一遍遍地告诉孤,那确实是你所为。”
“奴婢……”秋夕闭上眼 , 若皇帝问她是何人所为,她该如何回答?若皇帝追问她当年细节,她说是不说?
此事干系实在重大,整个南楚皇族不足挂齿 , 但此事会牵扯到整个南楚子民。
皇帝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脸颊 , 低语道:“你只需告诉孤 , 不是你所为 , 便足够了。”
秋夕将自己的手覆盖在皇帝的手上,眼神明确:“一切非奴婢所为。”
感受到自己手背上那个温热柔嫩的手掌,看着面前那个兔子般小心翼翼的人 , 皇帝顿了一顿:“他们欠你的 , 孤必会为你讨回。”
很轻很缓的语调 , 却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泪水再次弥漫眼眶 , 秋夕抽泣着,肩膀止不住耸动起来,她连忙去擦泪水:“皇上就这么相信奴婢么?”
他说他为她讨回。
在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之时,他向她敞开了xiōng膛,给了她温热安稳的怀抱。
“是你不愿相信孤。”皇帝亲吻秋夕带泪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轻轻扫着秋夕的额头,“是你一直冷落孤,是你一直惹怒孤,也是你一直拒绝孤。你生下孤的孩子 , 却从未将孤当做你的丈夫,孤想给你名份 , 却怕你不要。”
听着皇帝一桩桩、一件件地数落自己 , 秋夕双眼胀涩,张开双手 , 将皇帝以及皇帝怀中的小东西一起拥抱 , 泪水越发汹涌,无法遏制。
她抱着自己的孩子 , 抱着自己的……丈夫 , 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何求?
“是奴婢的错 , 奴婢竟不知、三生有幸,有夫如此。”秋夕的嗓音由于哭泣而暗哑。
回答秋夕的是皇帝覆上的吻。
温柔舒缓中带着炙热与迫切,柔软的舌敲开她的贝齿,酒香在彼此的chún舌间蔓延 , 格外柔软,格外香甜 , 仿佛时光都变得温柔。
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 秋夕与皇帝皆不知,吻是如此奇妙而令人沉醉的。
当皇帝离开 , 秋夕急促地喘息着,低低问他:“皇上,皇上还记得、崇政殿那夜 , 皇上从昏迷中醒来,很是迷糊……”
“孤怎会迷糊?”皇帝勾起chún角 , 笑意盈盈 , “孤说了什么,都记得。”
秋夕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皇上说的都是真心话?”
“自然。”
“皇上自yòu喜爱奴婢?”
“咳咳……是。”
“皇上总忍不住想亲近奴婢?”
“……”
“那么 , 三年前父亲将奴婢送上皇上的龙塌,其实皇上是欢喜的吧?”
“……”
“是么?”
“若孤不愿,十个你脱光了孤都不会看一眼。”
秋夕的心立即装满了蜜 , 攀住皇帝的肩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chún奉上。
皇帝却轻咳一声,偏开了头。
秋夕不解。
“孤的昭儿醒了?睡得可好?”皇帝伸手轻轻逗弄着怀抱中的小东西 , 俊脸上有一抹可疑的绯红 , 连耳朵都像是喝醉了。
秋夕此时才看见 , 小东西正睁大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 , 扑闪扑闪地盯着自己看,不时吮着自己胖嘟嘟的手指。
秋夕难耐欢喜,伸手从皇帝怀中接过小东西:“昭儿。”
大概秋夕抱起小东西 , 皇帝明显神色惊慌 , 他上前拖住秋夕的手臂:“得这么抱 , 否则昭儿易滑落摔地。”
秋夕调整了抱姿:“昭儿长大之后,母亲定会告知你 , 父皇非常疼爱你,比母亲更会照顾你。”
皇帝的脸立时囧了囧:“孤是看他长相讨喜,整日对着他也是颇烦躁的。”
“方衍说皇上除了喂nǎi,其他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人之手,皇上当是天下第一伟大之父。”秋夕笑着摇了摇小东西,“昭儿说是也不是?”
小东西立即发出清脆的咯咯笑声。
秋夕越发开心了,也跟着咯咯笑出了声。幽暗狭小的密室仿若逢春,立即生机起来。
皇帝微微勾起chún角,斜靠在墙壁上 , 静静看着秋夕和自己的孩子,眼里心里 , 流露着四月天般温暖的热流。
他永远无法忘却这种感觉 , 永远。
皇帝解开了秋夕的脚铐,问她可想出这密室时 , 秋夕顿了一会儿 , 摇了摇头。
“这里很好。”她如是说。
这里只有一家三口,再也没有其他。没有虚伪jiān诈的人脸 , 没有阳奉yīn违的卑微 , 没有处心积虑的野心 , 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温暖与安心。
皇帝看着秋夕jīng美的侧脸,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 只是道:“孤明日添置些东西来,你若想住着 , 便住着 , 何时想出去,同孤说一句。”
秋夕蹭了蹭皇帝的脖颈 , 猫儿一般:“奴婢多谢皇上恩宠。”
“这里没有奴婢,也没有皇帝。”皇帝摸索着她细白的手,忽然问道 , “秋夕,你的小字是什么?”
小字?男子二十弱冠而字 , 女子十四及笄而字。她及笄成年那日 , 原本是要和八姐一起回南楚拜见父王与母后,求母后赐字 , 回南楚的路上却碰到了一群杀手,一行三百余人 , 最终只余她与八姐在众人的保护下返回。
此后这事便过了,至于小字,秋水与秋夕都没有小字。
“我没有字。”
“恩?”皇帝偏头 , 随即又道 , “璇 , 无暇美玉也,便唤作璇卿如何?”
“如皇上所言。”秋夕缩在皇帝的怀中如是开口。
皇帝从自己的腰间摸下一块玉佩 , 将那块温润jīng美的羊脂白玉塞进秋夕的手中:“昨日在普渡寺向智和大师刚请的,请工匠琢磨做成了挂坠,望这玉与你有缘 , 可替你消灾。”
蛊惑人心 第二十四章 胡云不喜
翌日晚间,皇帝果真搬来了东西 , 很多 , 他来回走了三趟才算搬完。
“皇上何必亲自动手?”秋夕上前接过皇帝手中的锦盒,看他有些出汗 , 嗔怪着。
皇帝的chún线微微扬起 , 只说,不愿有他人知晓此地。
秋夕忙前忙后地布置着这狭小的空间 ,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 很快里面便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打开皇帝最后一次搬回的锦盒 , 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真香!”秋夕忍不住赞叹。
瓶瓶罐罐塞满了这只锦盒,胭脂水粉、眉黛花钿,一样不缺,下层还放着两套首饰 , 几条绫罗织锦绣花襦裙,一应俱全。
“孤记得你是爱打扮的 , 便带来了。”皇帝搂住她的腰 , 将下颌磕在秋夕的肩膀,轻声问她,“喜欢么?”
秋夕转身回抱皇帝:“自然喜欢。”
女子生而爱美 , 只这两年秋夕似乎已经忘却了脂粉的气味,也忘却了罗缎的质感。她整日想的也不是如何收拾打扮自己,而是如何才可在黄昏前昨晚手中的活 , 如何才可避免祸端。
皇帝笑着,像一个得了夸奖的孩子:“那孤夜可以睡这么”
秋夕的脸一烫 , 伸手捏住皇帝高挺的鼻子 , 用力往下揪了揪:“皇上要做什么,秋夕拦得住么?”
皇帝的瞪大了眼,一脸惊愕:“放……放肆!胆大包天!”
秋夕扬起脑袋歪头看着皇帝:“这里只有秋夕与她的夫君,秋夕怎么放肆了?秋夕称你一声皇上 , 那是尊重。”
“那,不尊重的 , 怎么称呼?”皇帝迫着秋夕往前走,秋夕不停后退,直到退到床沿 , 无路可退。
下一刻 , 秋夕便被皇帝压在了身下 , 皇帝的呼吸洒在秋夕的脸颊脖颈 , 痒痒的、酥酥的,撩拨着秋夕的心弦。
“说是不说?”皇帝伸手往秋夕的衣襟里探去,神色邪魅、又无耻。
秋夕按住皇帝的手 , 喘息加重:“夫、夫君。”
皇帝满足地笑了 , 撩起她的裙摆 , 将她的双腿打开,手探了进去 ,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chún瓣覆着她的chún瓣,嗓音如魅,声线似乐:“想孤么?”
秋夕不答,只仰头吻上皇帝滚动的喉结,摸索着伸手去剥他的外袍。
皇帝一顿,继而是狂喜,他很快在秋夕的身下摸到了湿意,便不再犹豫 , 挺身而入。
秋夕的喉头抑制不住地发出难耐的声音,脚趾蜷缩 , 放在皇帝背上的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衫。
“慢、慢一些……”
然他根本慢不了 , 秋夕的发髻在狂乱中跌散,衣衫在厮磨中尽褪 , 嗓子在极致的欢愉中哭哑。
皇帝温热的手掌揉着她酸痛的腰肢 , 将她的耳垂卷入口中,声音喃喃传出:“再一次?”
秋夕瑟缩着身子摇头,皇帝低低叹了一声 , 拉起秋夕的手往自己的身下探去。
当触碰到的那一刻 , 秋夕整个人都呆愣了 , 她惊愕的张大了嘴,皇帝倾身便将自己的舌喂入,握着她的双手上下套弄。
手中如同烙铁一般滚烫,灼热的温度与极快的速度教秋夕以为自己的手上着了火。
当秋夕的双手酸痛火热到麻木 , 她感到手中抖了抖,一股热流涌出 , 湿了她满手。
“皇、皇上……”秋夕愣愣的。
皇帝拉起边上的帕子仔细地清理着秋夕的全身,bī问她:“喜欢么?”
秋夕羞得脸色涨红 , 半晌点了点头。
皇帝笑,笑得神采飞扬 , 笑得俊美无双,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拉起被褥将两人裹好。
秋夕静静躺在皇帝的怀中 , 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欢愉 , 她合上眼 , 吻了吻皇帝的鼻尖,倒在他的耳畔沉沉睡去。
此后皇帝每日必来 , 来必留宿,白日时也会带着小东西过来。
一日皇帝盯着抱着小东西逗乐的秋夕出神,秋夕抬头唤他:“皇上这是怎么了?”
“孤在想 , 若你再次有了身孕,就该搬出去了。”皇帝看着秋夕的肚子答道,面上是一抹探究的表情。
秋夕伸手推了他一下,面色羞愤:“皇上在想什么呢?”
皇帝蹙眉 , 只道:“孤为你把脉。”
秋夕呆愣 , 但还是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皇帝按了按她的脉 , 闭目细细感知那抹脉象。
见皇帝一直沉默,秋夕忍不住问:“怎么了?”
皇帝也不答 , 只是神色不佳,只坐了一会儿便出去了,留下秋夕一脸无措与不解。
皇帝回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只瓷碗 , 里面是黑乎乎的液体 , 显而易见那是药。
“皇上这是为何?”秋夕不解。
皇帝神色晦暗 , 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歉疚:“若孤早知今日,断不会在那一夜抱走昭儿 , 更不会将产后的你弃于蛇池。”
“皇上?”
“孤……”皇帝的嗓音分明带着哽咽。
秋夕拿过皇帝手中的药碗,抬头一饮而尽:“皇上,那些都过去了,秋夕没有恨过,请皇上也不要再想。”
皇帝伸手将秋夕搂入怀中,紧紧搂着,低低道:“孤一定会医好你,你会为孤再孕育子嗣,宫里很大 , 足够他们玩耍。”
秋夕回抱皇帝:“皇上乃一国之君,子嗣太少 , 不是好事 , 若秋夕……”她顿了顿,“皇上的妃嫔少了些。”
皇帝一愣,看着秋夕的眼神变了:“你不希望孤只有你一人么?”
“自是希望,然……”
“你爱孤么?”皇帝冷冷打断她。
爱是一个很陌生的字眼 , 秋夕也是一愣 , 那一愣,让皇帝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松开抓着秋夕肩膀的手 , 起身便走 , 扬长而去。
此后连续三个月 , 秋夕没有在密室再看见皇帝的身影,只每日晨起会发现几案上已摆放好了她的三餐。
这一夜,秋夕闭眼假寐,始终不愿睡去。
寅时左右 , 石门缓缓打开,秋夕眯着眼看见他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 放下食盒后 , 皇帝向秋夕的床榻走来,坐在她的身边 , 静静看着她。
秋夕猛然睁眼,回望着他。
皇帝的面色一僵,神色不自然地撇开眼 , 仿佛偷糖的孩子被父母抓了正着。
秋夕坐起身子靠了上去 , 握了握皇帝微凉的手:“外面冷,不进被子么?”
皇帝沉默着不答话 , 神色颇为倔强。
“有夫如此,胡云不喜?”秋夕轻轻搂着皇帝的脖子 , 吻了吻他的额头,“秋夕爱皇上 , 只是秋夕不自知,求皇上恕罪。”
若从前不是爱,自她众叛亲离后 , 皇帝将她搂入怀中的那一刻 , 她便是爱上了的。
只这份爱来地过于突然 , 过于迅速 , 快到她猝不及防,便沦陷其中,而不自知。
蛊惑人心 第二十五章 石破惊天
世人遇阻是惯于躲避的,秋夕如是。
黄粱一梦 , 一梦难醒 , 但不会不醒。
皇帝的这间密室在一个闷热的仲夏午后迎来了一个人。
他打量着这间虽狭小却无比jīng致的空间,打量着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的美丽女子 , 迟迟没有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她一袭素白的衣 , 滚边用金线绣着复杂jīng美的图章,脑后松松挽了一个发髻 , 头上只一根银白的簪子固定 , 妆面很素 , 额头别出心裁得画了朵三瓣花钿,面颊红润,气定神闲。
许久未见,她美了许多。
“骠骑将军 , 有何指教?”终是秋夕耐不住沉寂的空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景容嘴角一勾,嘲道:“骠骑将军?”
“有何指教?”秋夕接上。
景容哈哈大笑起来 , 笑意不达眼底 , 他伸出手,一件一件地抚过小屋中的每一件东西 , 开口道:“你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躲了大半年了。”
“我觉着,这里阳光和煦,鸟语花香 , 比外面好得很。”秋夕轻轻落下一子 , 如是回答。
景容盯着她脖颈上挂的玉佩 , 眼眸皱缩,露出些许锋利。
这玉他记得 , 新年时普渡寺还愿,皇帝向主持请的一块开光宝玉 , 是块新料,质地上乘,百年难得一见。
“皇上待你真是极好 , 半年前那一夜之后 , 我以为他会杀了你。”想起那一夜 , 景容xiōng仿佛被塞了棉花一般。
那时塞上战争初初结束 , 北方还有诸多后事需料理,他是被皇帝紧急召回京的,回京之后便立即被宣进了宫。
想起自己那夜的bào怒与决绝 , 想起皇帝事后对他诸多的恩赐与安抚 , 再看此时的皇帝与秋夕。
景容握拳。
他与皇帝一起长大 , 十三岁便随父出征,为北燕开疆拓土 , 挥洒热血,从未有过怨言。
皇帝却算计了他,横刀夺爱,真是无耻至极!
“多谢将军记挂,秋夕很好,皇上待秋夕也很好。”
“秋夕,你了解轩辕祁么?”景容在秋夕的对面落座,执白子落下,堵住了这片黑子唯一的活路。
“将军不该直呼皇上名讳,乃大不敬。”秋夕淡淡开口 , 对着僵持的棋局拧眉深思。
景容一笑,再也不是秋夕所熟悉的阳光耀眼的笑 , 而是yīn沉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怨恨的。
“帝王家最是薄情 , 你不该忘记先皇的淑妃和一众被先皇赶尽杀绝的妃嫔大臣。”景容再落一子,棋盘上大片的黑子陷入死局。
秋夕的棋艺不jīng , 她天生不善算子 , 自小学过的东西倒是很多,但大多都是半吊子 , 学得最好的唯有是医术与乐器。
她将手中执起的黑子放回棋翁里 , 放弃了对弈:“我输了。”
景容手中的白子滑落:“秋夕 , 你真的在这短短的半年之内,移情别恋,喜爱上皇帝了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不甘与失望。
“景容,你我已经错过了。”秋夕抬头看着景容,语气坚定 , 没有悲伤,也没有遗憾 , 只是淡淡的惆怅。
曾经……罢了。
“你我自小的感情 , 抵不过这短短半年?”景容拧眉。
秋夕低头垂下眼帘:“你不懂,别说半年 , 只需一刻,便抵得上一辈子。”
那时候,举世在右弃她而去 , 唯他在左敞开了xiōng怀。
秋夕每每忆起他搂她入怀的那一刻 , 心都是止不住发颤的。
此言一出 , 景容的面色越加yīn沉了几分,他静静看着秋夕低垂的眼眸与微翘的chún角流露出温柔 , xiōng中如猫在抓。
半晌之后景容翻身离坐,颀长的背影扬长而去。
“前几日杂役司有个小宫女犯错被关进了掖庭 , 本将问过,叫锦川,此时怕是命不久矣。”他离开前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
秋夕刚执起的茶杯从手中“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 茶水溅了满地。
掖庭 , 后宫的地狱。
秋夕告诉皇帝自己要搬出去时 , 皇帝什么也没问 , 只搂着她,告诉她:“想做什么便去做,想要什么同孤说。”
第二日 , 秋夕搬进了曾经的晨夕宫 , 被皇帝一道圣旨封为璇妃 , 她的孩子也在当日被册封为储君,顷刻之间 , 她成为了这天下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皇帝的这连番动作简直石破惊天,一时之间,后宫震惊,朝堂哗然,普天皆知,安宁侯的逆女成为了天子的新宠。
大臣的贵妇人们排队要来拜访的络绎不绝,秋夕统统推脱不见。
当天册封大典结束,秋夕便赶去了掖庭,掖庭的姑姑一见秋夕 , 一副笑容谄媚的面具便戴在了她的脸上,抠都抠不下来。
秋夕的视野中是黑压压一片的后脑勺 , 整个掖庭跪服在她的脚下。
“老奴拜见璇妃娘娘 , 璇妃娘娘万福金安!”她笑得身子都有些扭曲了:“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秋夕不爱这些繁文缛节,她当郡主时便鲜少让自己的宫人下跪 , 之后被贬为宫婢 , 更是深恶这跪拜之礼。
她抬手示意掖庭一众宫人起身,开口:“本宫今日前来 , 是要带走一个人,不知姑姑可否行个方便?”
掖庭姑姑点头如捣蒜:“娘娘要带走谁便带走谁,哪有方便不方便之说?”
“杂役司婢女锦川,是否在此?”
那姑姑神色一顿 , 面色犹豫 , 但很快恢复如初:“回娘娘,在此,老奴这便让人将她提出来。”
说着对边上的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太监弓着腰迅速跑远。
不多久 , 两个太监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过来,担架上的人被一块带血的白布遮盖。
秋夕心中一缩 , 伸手去揭开那块脏wū染血的白布 , 当锦川的脸露出那一刻,她的手颤抖不止。
原本圆滚的脸蛋深深凹陷 , 眉骨颧骨全部断裂,嘴chún上翻,露出染血的牙齿。
若不是她一边耳垂上挂着她离开杂役司时送的耳饰 , 秋夕怎么也不会认出这面目全非的人是谁。
秋夕收回手 , 嗓音轻颤:“赶紧、赶紧抬回晨夕宫。”
“奴才遵旨。”秋夕身后走出两名晨夕宫的太监 , 接过担架便走。
蛊惑人心 第二十六章 晨夕宫前
崇政殿,皇帝端坐在案前 , 手中一支朱砂笔 , 面前的奏章堆积成山。
方询站在皇帝的不远处,向他做了一揖:“恭贺吾皇 , 得偿所愿。”
皇帝眉目欣然 , 难耐欢喜:“等孤加了冠礼,寻个黄道吉日 , 为孤的璇妃封后。”
方询蹙了蹙眉:“封后之事 , 还得再议 , 如今文武大臣已对你议论纷纷,此事还得徐徐图之。”
皇帝手中的朱砂笔一顿:“有理。”
他等了那么多年,不差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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