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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人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杜宁
石门轻响,皇帝离开 , 灯笼熄灭 , 那细缝里流出的剔透月光下,棋盘上胜负已分。





蛊惑人心 第三十二章 天赐良机
秋夕再次醒来之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依旧无法动弹 , 全身唯一双眸子可动。
“将军。”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 苍老且yīn鸷,冰冰凉凉 , 带着接近死亡的森寒气息。
“国师有话请讲。”
景容对这个位国师似乎很是尊敬 , 然秋夕竟从不知,北燕有位国师。
“将军且闻。”
秋夕偏着眸子看过去。
是一个一身黑袍的男子 , 他手中拿着一只小瓷瓶 , 打开盖子 , 递给景容。
景容拿起那瓷瓶放在鼻尖轻嗅,摇了摇头:“本将什么也没闻到。”
“老朽也什么都没有闻到。”那黑袍男子森然一笑,“然皇上闻得到,并且说 , 此花很香。”
“花?”景容不解,“这瓷瓶中装的竟是花?”
“不错,从璇妃娘娘鲜血里开出的花。”黑袍男子收起那瓷瓶 , “皇上只要在璇妃娘娘四周不远 , 定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而这种气息 , 你我皆闻不到。”
景容眉头紧蹙:“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将军听说过蘅芜草么?”黑袍男子见景容摇头,继续道,“草种浸于女子鲜血成芽 , 药者将此芽植入男子心脉 , 此后 , 男子需饮女子之血供养蘅芜草,否则会被此草榨取心血 , 终因心脉衰竭而死。”
“闻所未闻。”景容惊奇。
“药王百里晋曾游历东海,经过蘅芜岛 , 采此草种子带回。”黑衣男子顿了一顿,“十几年前,他用璇妃娘娘的鲜血培育蘅芜草的种子 , 成芽之后将蘅芜草植入了皇上的心脏。”
一时之间四下寂静无声。
秋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师父?
想起十数年来皇帝的xiōng痛 , 十数年来皇帝对她鲜血的依赖 , 这一切,都是因为师父?
师父为何要这么做?
“药王何故如此?”景容问出了声。
秋夕凝神静听。
“老朽身为蛊圣 , 与药王同师不同宗,多年以来常互相切磋,老朽与他曾有过一个赌约 , 赌这世间是否有一心一意的男女真情 , 药王身为皇上与璇妃娘娘的师父 , 早已看出yòu年皇上对娘娘懵懂的感情,便以此二人为凭 , 用这二人做赌。”
“药王此举,是要皇上一辈子离不开秋夕,以防皇上变心?”
景容问出的,正是此时萦绕秋夕心头的困惑。
“正是。”黑衣男子双手背后踱着步子,“老朽真是想不到,堂堂药王竟会舞弊!”
“难怪皇上明知秋夕犯下滔天大罪却依旧荣宠。”景容冷冷一笑。
“老朽跟着皇上身边多年,便是想要观察皇上与璇妃的感情去向,若不是因为药王培育蘅芜草,皇帝怕是斩她一百次都不够。”
秋夕仿若被人一拳击中,且是要害。
难怪皇帝从未真的下狠手去杀她,难怪皇帝如此轻易便信了她在密室中所说之话。
她只知自己的血可以缓解皇帝的xiōng痛 , 原来没有她的血,皇帝甚至会丧命。
她曾深深感动皇帝为何如此信任她 , 她说太后与秋水不是自己所害 , 皇帝不明真相却即刻相信。
原来如此。
皇帝生性薄情寡恩,尤其是对于女人 , 他几乎从未善待过莹嫔与乐嫔,凭何独独对她一个罪臣之女情有独钟、宠爱有加?
原来答案在此、在此……
难道这一切不是爱,而是被蜜糖包裹的伤害?
脸颊与脑袋都被突如其来的心慌与悲伤绷得又热又紧 , 唯有两行冰凉的泪从眼眶里淌出来,一路划过太阳xué , 隐没在发丝里。
“难道国师便任由百里晋从中作梗,破坏赌约的公正么?”
黑衣男子yīn沉的笑声响起:“自然不会 , 老朽会让他偷jī不成反蚀米。”
“哦?此话怎样?”
“皇上依赖的不是璇妃娘娘的鲜血么?那么 , 老朽便将娘娘这一身的鲜血换给她人。”黑衣人得意的再次笑了起来。
“此计甚妙!不知国师可有人选?”
“郡主秋水,她们是亲姐妹,血源相同。”黑衣人眯了眯浑浊jīng锐的双眸,“自然 , 这是对百里晋与璇妃的惩罚,也是卖给秋水郡主的人情。”
景容哈哈大笑起来:“这两姐妹 , 有趣,实在有趣!”
这笑声 , 如魔音guàn耳。
秋夕的胃中一阵泛酸,欲吐。
若当真是因为这一身的血才让她获得如今的殊荣。
那么 , 不要也罢。
皇帝对她究竟是何感情,是爱是恨?
或许换了血,便会有答案。
秋夕静默躺在榻上,她的这身血 , 她既急于摆脱 , 却又留恋不舍。
若皇帝真是……真是……
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脸上投下一团黑色的yīn影 , 那黑衣男子朝她走来,挥一挥宽大的衣袖 , 一股怪异的香气闯入她的鼻尖,秋夕的双眼逐渐沉重。
看着榻上之人昏睡不醒 , 黑衣男子对着景容又道:“老朽可以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将军,只要将军答应老朽一个很小的条件。”
景容挑眉,显然来了兴趣:“哦?什么天大的人情?”
“换血之时,老朽可在璇妃娘娘的身上种下一蛊 , 使得她记忆全失。”黑衣男子神秘一笑 , “届时 , 在她昏迷欲醒之际 , 将军只需在娘娘耳边说些话,待娘娘醒来,将军所说之话便会成为娘娘的记忆。”
这对于景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诱惑。
景容果然眉目一跳,走近黑衣男子询问:“不知国师大人有何条件?”
黑衣男子低首在景容耳边 , 只说了一句话。
景容即刻面色转白:“不可能!”
“将军且考虑清楚 , 老朽所说之事并不为难。”黑衣男子眸中锐光闪过 , “名利与美人,将军大可都拥有。”
景容垂下眸子 , 静默半晌,抬起了头:“好,如国师所言。”
黑袍男子点头,被黑布包裹的下半部分脸露出诡异的微笑。
“不知此事何时可以开始?”
“将军莫急,换血之术本是禁术,过程凶险,准备起来极其繁琐,给老朽一些时日。”
“禁术?”景容看向秋夕,“有多凶险?”
“换血之人醒来的几率大约只有半成。”
景容握紧了双拳,若她永不醒来?
“将军不必担忧,老朽自信可以做的很好。”黑衣男子继续道 , “此乃天赐良机,望将军莫要错失。”




蛊惑人心 第三十三章 换血禁术
宫中璇妃娘娘已失踪半月有余。
这半月中,京华宫门严查 , 每一个街道与角落都遍布着排查的军队 , 在璇妃娘娘失踪的第三日,一批军队与御林军便出了京华 , 将搜索范围扩大至周遭几个城。
然皇帝每日等到的都是叫人失望的消息。
这一日 , 九月初二,良辰吉日 , 万事皆宜 , 皇帝二十岁生辰 , 加冠礼。
几月之前,太史院便在卜日,工部制冕服,翰林院撰祝文 , 礼部具仪注。
九月初二这日,一切就绪 , 皇帝的加冠礼当在皇家寺庙普渡寺进行。
众卿皆聚集在普渡寺 , 场面宏大,皇帝身着工部新作的礼服 , 藕色裳,暗红带,玄色袂 , 礼服上用金线绣着样式繁琐的十四章纹样 , 金光熠熠。
皇帝出生两个月被封为太子 , 四岁吟诗,五岁学医 , 六岁习武,十岁参与朝政 , 十三披挂上阵,十六游历江南,巡视塞北 , 十七执掌朝政 , 十九除去权臣。
如今他二十岁 , 站在权利的顶峰 , 墨发半束,眉目深沉,傲然挺立 , 举手投足间王者之气已成。
“令月吉日 , 始加元服 , 弃尔yòu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 , 介尔景福……”普渡寺的主持智和缓缓念起冠礼祝词,嗓音平缓且洪大,足以教在场的每一人都听见。
皇帝俯视着一众大臣,也俯视着自己的天下,心中没有悲喜,面上没有表情。
冠礼需举行两日才可结束,然第二日正午,普渡寺已不见了皇帝的身影。
一干大臣急急寻回了宫里。
崇政殿小太子的哭闹声异常响亮,然皇帝却不似平常一般将他抱入怀中轻哄。
他斜靠在龙椅之上 , 身边零零散散躺了一地的酒壶,皇帝手中还有一个 , 他往口中倾酒,对着哭闹的小太子苦笑:“孤的昭儿怎么了?是想母妃了么?”
他再倾一口:“孤也想她 , 可她却不见了,不见了……”
一干大臣齐齐跪地,左相石焚上前倾身唤他:“皇上?”
皇帝一脸迷茫地看着石焚,俊脸由于醉酒而酡红:“石丞相。”皇帝一伸手将面前几案上的奏章全部扫在地上 , 竟像是有几分孩子般的闹腾:“做皇帝真的好累啊,孤好想孤的璇卿啊!”
“皇上 , 皇上!”石焚吓了一跳,连忙弯腰去捡满地的奏章 , 几位大臣也纷纷上前去捡。
小太子的哭闹声越发凶猛 , 方衍急急跑了过来 , 将他一把搂入怀中,对着各位大人行礼告退,然后急急跑出主殿去找nǎi娘。
“快,快将皇上扶上塌!”
“让人去煮醒酒汤!”
“快,快!”
几位有声誉的大臣匆忙吩咐着崇政殿的宫人,崇政殿内一时乱了起来。
景容看着皇帝烂泥似的被几名宫人抬走 , 心中唯有一丝快意的笑。
这只是一个开始,总有一天他会让皇帝知道 ,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皇帝又怎样?他从未怕过任何人 , 用不正当手段抢走的东西,他定会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景容回自己的那间暗室时 , 秋夕已经睁开了眼,正呆呆盯着密室上镶嵌的夜明珠出神。
“皇帝与太子想你想得厉害。”景容在秋夕身边踱着步子,“皇帝竟醉倒在龙椅上 , 在一干文武大臣面前颜面尽失。”
秋夕张了张干裂苍白的chún , 嗓子暗哑到发不出声音。
皇上和昭儿……
心脏刀割一般疼痛 , 秋夕的眼角已流不出泪,她在这晦暗之地尸体一般已经躺了将近二十日 , 之所以明白是二十日,是因为景容每日都会在早朝结束后来看她。
这二十日 , 几乎将她所有的意志消磨殆尽。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都好 , 只要离开这个地方。
景容倾身 , 将秋夕的脸转向自己 , 看着她干涸的眼眸 , 语气温柔:“别急,今夜的换血之术结束后,你想去哪 , 我都会陪着你。”
秋夕闭上自己的双眼 ,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不想看见他 , 这个男人使她恶心。
夜半,无月无星 , 苍穹一片漆黑,天地似被一块黑布团团围困笼罩,没有漏入一丝光亮。
国师说这是好日子,因为换血之术乃禁密,若被天上的星月窥见了,换血之人将来会受到反噬与惩罚,而施展此术之人更会不得好死。
这是一群疯子,秋夕如此想。
一群不将自己的性命、更不将他人的性命当回事的疯子。
秋水出现在秋夕眼前时,jīng神尚好 , 比几月前见她时面色好了许多,身体看着也丰盈了些 , 她变美了 , 而嘴角的那抹笑却让秋夕倒进了胃口。
秋水不置一词,躺在秋夕的身边的那张床上。
若换血成功 , 皇帝从此将再也无法离开秋水 , 秋水为南楚祸乱北燕的目的便变得容易达成。
而她,皇帝会怎样待她?
秋夕难以想象,她后悔了。
她不想换去自己的血 , 无论皇帝是否真心喜爱她 , 是否真的信任她 , 这些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只要她爱着皇帝,陪着皇帝,不就够了么?至少她不会去算计皇帝的江山,不会去祸乱北燕的朝政 , 更不会去伤害皇帝的心。
然无论她如何想,愿与不愿 , 也根本无法左右这件事。
她为鱼肉 , 任人宰割的情形再次上演。
秋夕将双目闭得死紧,紧到疼痛 , 薄薄的眼皮似乎要将她的眼眸勒出一条裂缝。
她告诉自己:若有幸逃过此劫,她将不再手软,凡是欠她的 , 她会逐一讨回。
善良可贵 , 是因为世人多软弱无能到守不住善良。
她的这颗赤诚之心 , 她无法舍弃,然必须有强大的智慧与手段加持 , 否则便是一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如此时 , 她贵为天子唯一的宠妃,贵为储君之母,却被人拿捏 , 任由宰割 , 毫无还手之力。
迷香入鼻 , 秋夕昏睡过去 , 感到一把刀子在她的动脉处切下,疼痛入骨,即使是在昏迷 , 依旧无法忽视那锥心之痛。
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 , 意识逐渐涣散 , 全身唯有无尽的疼痛在蔓延。
有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刀、一片片在她身上割过,她感到自己的血奔涌着流出 , 身体逐渐僵硬干枯。
凌迟是何种感受?
大约与此时相差无多。
心脏处跳动停止,秋夕忽而一片空白,什么也感觉不到,脑中什么也不再有,连疼痛都没有。
她问自己: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蛊惑人心 第三十四章 永不开启
寅时,景容矗立在蛊圣身边 , 盯着秋夕的双眸里泛起波涛:“她的这张脸 , 本将不喜欢。”
“哦?”蛊圣已经完成了禁术,在收尾 , 闻言发出一个低低的惑声:“老朽看来 , 这张脸美得很,否则怎会让将军恋恋不忘、孤注一掷?”
这个女人的美不容置疑,天纵之资 , 即使为奴为婢 , 也不曾遮盖她惊世的美貌。
“秋水有一张与她相似的脸 , 本将执着的,不是她的脸。”景容在床榻前徘徊,“本将希望国师为她换张脸,让秋夕这个人从此在世间上消失。”
消失了 , 才可绝了一些人的幻想,也才可达到他的目的。
蛊圣擦着带血刀子的手一顿,yīn沉低笑:“将军喜欢什么样的脸?”
景容没有即刻回答 , 他环视四周 , 目光冰冷得停留在一个为蛊圣打下手的小婢子身上,他抬起小婢子的下巴:“叫什么?”
“奴婢左丘澜”小婢子身子轻颤,怯怯答道。
“好名字。”景容继续问道,“年方几许?入我将军府多久?家中有何人?”
“奴婢十八 , 六岁入府,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和父亲,母亲早年失散。”
景容闭目听着 , 听完之后 , 只道了一声“好。”
那只在左丘澜下巴上的手逐渐下移 , 掐住她的脖颈,一扭。
她瞪大双目 , 连呼救都来不及,一丝鲜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密室里其余几个打下手的小婢子吓得跪倒在地 , 全身都在抖。
景容接过左丘澜的尸体,将她扔在蛊圣边上的扶椅上,神情淡然:“便照着她的脸换。”
蛊圣继续擦着自己的刀子 , 将刀子擦得雪莹亮白 , 他瞥了一眼那张脸:“容貌逊色了些。”
“换便是。”景容忽而想起什么 , “请国师顺道将左丘澜的脸换成秋夕的。”
这二人身高体型相似 , 互相将脸换了,谁也不会知晓。
“将军的要求多了些。”蛊圣呵呵一笑,依旧擦着手中泛着幽蓝光色的刀片。
“国师有何吩咐可尽管提。”景容知晓他不会同意。
除非拿东西去换。
“老朽暂时也想不起。”蛊圣开始观察秋夕和左丘澜的脸 , 刀子在手中比划“这样 , 这个人情将军先欠着 , 待他日老朽想起,自然会告知将军。”
他日?
不是今日 , 不是明日,而是他日。
这是一个极不准确的日子,也是一个极不安全的交易。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若答应了此事,便将开始万劫不复。
但景容无法拒绝,他深知,索取越多,失去的更多。
第二日夜晚,将军府西南一隅的一间殿宇走水 , 然因为所有府丁都被将军调出府去寻找失踪的璇妃娘娘,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 将军府西南一隅的建筑几乎毁坏殆尽。
府丁赶回收拾残局时 , 只找到几具焦黑的女尸。
还有一位全身被大火烧伤,缠满纱布、吓得晕死过去的小婢子。
管家依着小婢子的身形判断 , 猜测那是入府十二载的左丘澜。
第十日 , 一具装入楠木棺椁内的尸体被抬上了皇帝的崇政殿。
“回皇上,我等在距京数千米之外的一个乱坟岗发现了娘娘的尸首。”御林军统领抱拳伏跪在皇帝面前 , 垂首。
棺椁被打开 , 里面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子尸体 , 身上穿着那日璇妃失踪时的水红色留仙裙。
随着棺椁打开,一股熟悉而浓烈的气味窜入皇帝的鼻腔。
是她,是他的璇卿。
皇帝的手止不住发颤,他一步一步走近那棺椁 , 撩开女子染血的发丝,将手深入她的脖颈 , 从她的脖颈中捞出一根细细的金线 , 随着金线被扯出,一块莹白沾血的玉佩露了出来。
这是新年时 , 普渡寺还愿,他向智和大师求的一块开光宝玉,是块新料 , 质地上乘 , 百年难得一见。
那日他将这玉佩塞入她手中 , 对她说,愿这玉与她有缘 , 可替她消灾。
那时,她握着这块玉 , 猫儿一般娇柔地躺在他的xiōng怀,红着脸蹭着他的衣襟。
皇帝一遍遍摸着那女子血流满面的脸,双眼赤红却无比干涩 , 他的xiōng腔剧烈翻滚 , 如锥在扎。
他一遍遍摸着这张脸 , 一遍遍确认。
皇帝忽然感到身体一僵 , 看着棺椁中的女子,身子直直摔倒在地。
“皇上!”
御林军统领扑了上去。
向来勤政的祁帝已三日不朝,文武百官聚集在崇政殿下 , 对着紧闭的殿门忧心忡忡 , 议论纷纷。
“皇、皇上。”殿内 , 只赵集一人在皇帝的身边。
皇帝发髻散乱,双眸空洞发赤 , 手中握着那块羊脂白玉,盯着棺椁内的女子呆呆的,不回赵集的话。
“皇上若想哭,哭、便是!”赵集似乎急了起来,“娘娘、怎会愿意、看见皇上如此、如此糟践自己?”
皇帝三日没有离开崇政殿,不吃也不喝也不哭,只呆坐着。
皇帝的眸子动了一下,糟践?
那一日秋夕曾嗔怪他日夜理政,不吃不喝。
她说:“皇上为难自己便罢了,为何糟践自己,不进食,平白无故伤了胃?”
她说:“一个人过得幸不幸福 , 便是看那人的胃好不好,因为胃是感酸甜苦辣 , 人间百苦的地方。”
皇帝的双目越发赤红 , 握着玉佩的那只手颤抖不止。
“皇上、还有诸多之事要做,微臣、微臣已经按照、皇上的吩咐、布置好了上一部计划、想来娘娘也不愿看见皇上 , 半途、而废啊!”赵集在皇帝面前跪地苦求。
天之骄子 , 圣名之主,不该为一个女人失了魂。
还有诸多之事要做?
皇帝陡然站立起来。
是了 , 还有诸多之事要做。
是谁,是谁带走了他的璇卿?
是谁谋害了他的璇卿?手段之残忍 , 使得她除了脸部 , 其余地方皆血肉模糊。
究竟是谁?
一股烈火在皇帝的xiōng腔和眼眸燃烧,仿若无法熄灭,便会将他焚烧致死。
第十五日,宫墙之内响起钟鸣 , 一声声,悠远而悲怆 , 在北燕的大地之上传遍。
举国上下贴出告示 , 皇家大丧,庙堂停朝十日 , 民间素斋半月,一月之内停办喜事,禁歌舞娱乐半年。
皇帝追封璇妃为后 , 百官无一人胆敢反对 , 她的葬礼一律按照皇后等级严办。
楠木金棺之内的女子已被梳洗干净 , 宫婢为她上好了妆,她躺在里面 , 如同熟睡一般。
皇帝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脸,拇指上的玉扳指蹭下了一层浓重的粉。
死了半月的人 , 早已散发尸臭,长出尸斑,若无厚重的粉 , 根本盖不住腐朽的肌肤。
他的鼻尖已不再有那股熟悉的香 , 女子的身体已腐朽变了气味。
“盖棺。”皇帝将全身的力气压在那棺椁之上 , 嗓音里压着滚滚的无力与悲伤。
他终于闭眸承认:他的璇卿不在了。
他的爱情也将到此为止 , 永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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