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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人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杜宁
皇帝轻轻松手,观天印便掉入了大火之中,如一只垂死挣扎的虫子 , 在火光之中翻滚、扭曲。
侍卫长还未看清眼前一身黑衣的身影是谁,顿感一阵微风拂面 , 脖颈一歪 , 瞪大着双眼流出满嘴的血,“轰”得一声倒地。
“你、欺人太甚!”
见此 , 楚王对着皇帝怒吼出声 , xiōng腔由于怒火而剧烈起伏,仿佛竭尽了全身的力气。
此时宫中大批侍卫朝着炼丹房bī近 , 楚王使出浑身解数 , 长剑如虹 , 极快的剑影在方询身上四处乱飞,他抬起一脚,将方询踢飞在地。
方询倒地,挣扎着想要坐起 , 却失败了。
“众将士听令!”楚王大吼,“可将天子活捉者,赏万户侯!”
语毕 , 他露出森寒的笑。
只有天子可赐予臣下万户侯一爵 , 他仿若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荣登皇位、万人膜拜的情景。
此次他的寿宴邀请各路诸侯与皇帝前来,便是要联络各路诸侯将皇帝绞杀于南楚。
一个毛才刚长齐的小子 , 竟也敢坐于龙椅,号令天下,凌驾于他们这群叔叔爷爷之上?
原本的动手计划不在今日,而是在皇帝离开南楚的那日 , 然既然此刻皇帝如此痴着与寻死 , 那么 , 提早一些,又有何妨?
他掏出怀中的烟火,点燃 , 火光冲天。
此乃召集各路诸侯人马的约定信号。
皇帝的嘴角勾起嗜血的冷笑,缓缓将腰间佩剑抽出 , 这把夭阏乃皇家代代相传的宝剑,盛传乃开国之君所得,削铁如泥 , 光亮清洁 , 杀人无血。
剑锋在剑鞘之内缓慢地摩擦 , 迸溅出闪电一般的火花 , 正如皇帝此时的眸光一般,锐利又森寒……
地牢之上似是起了大火,滚滚浓烟从顶上的缝隙和窗口漏入,左丘澜掩住口鼻 , 浓烟却还是不断地窜入她的鼻腔之内,她猫着身体冲到牢门处重重拍打:“来人!来人!放我出去!”
左丘澜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 地牢深处传来众多少男少女的哀嚎和哭喊 , 左丘澜心惊地看过去,看见一双双细白的胳膊从地牢的铁栅栏处伸出 , 不断地摇晃、不断地挣扎。
而此时地牢内的狱卒也慌作一团,跑的跑、散的散,为数不多留下的也是急得团团乱转。
“小哥!你来!”左丘澜对着对面不远处正欲逃跑的狱卒喊话,“我乃天子之宠,是你们楚王重要的狱犯,你若能带我出去,将我献于楚王,楚王定会对你重重嘉赏!”
那狱卒逃遁的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一眼左丘澜,想起此人正是今日侍卫长押解进的新犯 , 他转了转那双jīng明的三白眼:“你且等我,我去取钥匙来!”
“站住!”左丘澜喊住他,“你一守门狱卒,怎可身无牢门钥匙?”
“关你何事?老子就是不愿救你怎样?这满牢的人都是楚王的要犯 , 难不成我都得救?”那狱卒狠狠朝着她吼 , 转身便要逃走。
“小哥!”左丘澜急急再喊,软了声音 , “若你带我出去 , 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狱卒的脚步慢了下来 , 打量着她 , 丑陋的脸微微露出些教人恶心的神色 , “虽不够美,倒也看着顺眼。”
他的眼神从左丘澜的脸往下扫去,打量她极其娇柔高挑的身子,忽然眸中便露出贪婪猥琐的绿光。
左丘澜被他打量得仿若吞了一只苍蝇 , 胃中翻滚,却极力压制住恶心 , 露出一个笑:“若小哥看不上我 , 我的身上也有些首饰,只要小哥带我出去 , 这些东西,我愿全部双手奉上!”
说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捧在手心。
金光闪闪地堆了一手的东西。
这些首饰都是皇帝给的 , 虽她嫌重 , 但也会经常佩戴。
那狱卒看了一眼面前手捧矜贵物件的左丘澜 , 随即从腰中摸出一串钥匙,迅速将牢门打开。
美人与金钱共同出现在眼前 , 那狱卒歪嘴一笑,是个男人 , 都会选择开门。
左丘澜颤着双手将手中沉甸甸的首饰捧到他面前,走出牢门。
那狱卒掏出怀中的钱袋,开始一件一件往里面拾兜。
左丘澜慢慢撤出一只手 , 从背后腰间摸出藏着的银针 , 抖了抖 , 对准那狱卒的脖颈便刺了下去。
这银针上沾的是可使人昏迷的药汁 , 前两日青枣给她防身所用,说王宫之内最近几日或许会很不安全,让她一定贴身时刻带着。
显然 , 左丘澜由于慌乱与害怕 , 下手不够重 , 那根针刺入的并不深,狱卒瞪起血红愤怒的眼眸 , 怒吼一声,向左丘澜扑来。
左丘澜吓得呆了一刻,随即再次狠狠出手,手中银针扎在那狱卒的脑袋上。
几乎整根没入。
狱卒缓缓倒地,左丘澜慌乱地跌倒,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镇静,从那狱卒腰间取下钥匙,软着腿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她一间一间地打开牢门 , 将牢内的少女与少年全部放了出来,牢内此时早不见了狱卒的身影 , 故根本无人阻止她此时的所作所为。
难不成坊间传闻是真?楚王在这地牢之内豢养了诸多童男童女,是为了修仙么?为了炼药么?
左丘澜跟着那堆孩子往地牢的出口处跑 , 路过一间地牢之时,她看见水妃躺在里面 , 一动不动。
左丘澜被她三番两次害过 , 此刻不愿去管她,但逃跑的脚步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若她真不去管 , 水妃定会被浓烟淹没 , 呛到窒息而死。
她转身 , 看见身后有一个长得粗眉大眼的小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包她今日未吃完的零嘴,塞在少年手中:“帮姐姐一个忙,去把那间牢内的女子背出来如何?”
那少年并不接左丘澜的东西,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 扭头便跑回了关押秋水的牢内,将秋水背起 , 跑了出来。
“快!”左丘澜向他招手。
她们一行三人继续猫着腰捂住口鼻往前跑 , 跑至一半,却发现逃在最前列的狱卒纷纷又返了回来。
上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左丘澜借着身子瘦弱单薄 , 贴在墙边,迅速往上飞奔。
她看见那地牢口没有光亮,此时应是白日,牢口的光亮怎会被遮盖?
愈往上走 ,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愈重 , 血如河流一般从牢口倾斜而下 , 夹杂着一些残肢断手滚滚向下奔涌。
左丘澜跌坐在地,惊恐地睁大了眼。
外面、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与其他人一样 , 哆嗦着往回退去。
然此时浓烟越发呛鼻,牢内已有一少部分人由于窒息而昏迷。
若再过一会 , 那些昏迷的人便会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死亡。
看着人心惶惶躁动不安的人群,听着声震天动地的哭喊声,左丘澜一时乱了神智。
“姐姐!”正此时 , 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袖。
左丘澜回眸一看 , 正是背着秋水的那个少年。
此时地牢之后已经布满了鲜血 , 脚下黏腻不堪 , 牢内空气wū浊而腥臭,夹杂着滚滚的浓烟,牢内之人大部分已经奄奄一息。
“我愿上前去 , 踢开那牢门!”少年浓密的眉紧紧揪起 , 目光沉着且稳定。
左丘澜忽感那颗飘忽的心有了一个支点,她摸了摸少年的头:“姐姐陪你去!”
“不 , 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女子!”少年摇了摇头 , 语气坚定。
“一起走!”左丘澜拉过少年的胳膊,再次抬步往上飞奔,说出的话带着不容置于的语气。
她绝不会让他一个孩子前去。
站在那血流成河的牢口,脚下踏着的堆叠的残肢断臂,皆血肉模糊,左丘澜难掩胃中不适,弯腰一阵呕吐,直到吐出酸水,才勉励直起腰身 , 强迫自己一定要镇静。
“会武么?”左丘澜问那少年。
“拳脚功夫略懂。”
牢门口很高,少年远远够不上 , 他正在打量四周的墙壁 , 尝试着借力飞跃上牢门。
左丘澜将自己的双臂举起,双手交叠,搭建出一个平面:“借着我的手上去!”
少年眸中稍一犹豫 , 点头 , 从下往上飞奔,跳跃而起 , 足尖点过左丘澜的用双手手掌搭建出的平地 , 跃上四周的墙壁 , 连续几次在墙壁上借力往上,终于稳稳站立在一根木桩之上。
那木桩,离牢门口的铁栏不足两米。
少年闭眸,深深蓄力 , 握紧手掌,身体凌空翻转 , 对着牢门的铁栏拼尽全力地飞起一脚。
“铛——”铁栏崩坏飞了出去。
“快!快去找机关 , 将木梯放下!”左丘澜站在牢底对着少年大喊。
浓烟早已将她淹没,她的双眼红得仿若注满了血 , 涩得每眨一下都会疼痛万分,喉咙中火烧火燎,仿若被塞入棉花一般 , 灼热疼痛到连每呼吸 , 吸入的空气都仿若布满了绵针。
她头晕目眩 , 两眼发黑,看着少年点头飞身离开地牢 , 终于支撑不住,软软晕倒在地。
“报——大王 , 各路诸侯兵马已到,正向王宫bī近!”一侍卫冲上九十九层台阶之上的炼丹房,对着立于火海之前的楚王报告。
楚王一甩衣袖 , 哈哈大笑 , 对着浑身浴血、正被无数士兵团团包围的皇帝看去 , 咬着牙齿:“今日,势必教你有来无回!”
人群中的皇帝身下堆满了山一般的尸体 , 他站在那山的顶端,满面满身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手中的夭阏剑却果真滴血未沾 , 他墨发披散 , 随风而飞 , 已经杀红了的眸子使得他看起来仿若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
“谁还愿上来一试?”皇帝手持夭阏,对着尸体堆成的山下围聚的众将士怒喊 , 嗓音聚集着强大的内里,震天动地,围在前排的士兵吓得肝胆俱碎,倒了一地。
乌压压大片的人马从楚王宫的八个门如流水一般,缓缓汇聚到位于楚王宫正中央的炼丹房。
皇帝孑然一人,面对的是训练有素、磨刀霍霍的千军万马。
看着此等的景象,皇帝的嘴角却勾起意味不明笑意。
“举箭!”楚王身边的军官大喊。
“不可!”楚王出声阻止,“本王要活的!”
他要活的,他要将他囚禁,一点一点、抽干他的血,教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皇帝看向楚王 , 眸中寒意凛冽:“告诉孤,人在何处?否则,孤荡平你的楚王宫!”
楚王哈哈大笑起来 , 身子不稳 , 笑得肝胆俱颤,笑得泪流满面:“荡平?只凭一人?面对诸侯的千军万马?吾皇是春秋大梦还未睡醒吧?”
皇帝一笑,对着那队人马高声道:“方询何在!”
“臣在!”身披战甲、手横长枪的方询骑在马背上,从那堆人马的前端往前踏出几步。
楚王自然知晓 , 方询此人乃是皇帝的内室总管 , 早已在几个月前便秘密来到了南楚,只是他发现的晚了 , 发现之后即刻派人十二时辰昼夜无眠地跟踪监视。
若那人是方询 , 他看了一眼方才与自己格斗倒地不醒的人,此人又是谁?
“你所邀的诸侯大军早已被溃散回了自己封地 , 此时此刻。”皇帝从那堆尸体堆成的山上飞跃而起,轻飘飘来到楚王身前,一步一步向着楚王bī近,几乎一字一顿:“被千军万马重重包围的人 , 不是孤,是你!”
楚王的头微微摇了摇,在皇帝的bī视之下 , 一步一步后退 , 最终跌倒在地。
“几个月前,方询便已在此部署。”皇帝手中的夭阏挑起楚王的下巴,“为的就是防你这只老狐狸!”
“不可能……不可能……”楚王眸光破碎颤抖,“各路诸侯明明都答应了本王的……答应了本王的……”
“你可知 , 金钱万恶、又万能?”皇帝鄙夷一笑。
方询早已花重金买通了各路诸侯手下的心腹幕僚,大部分诸侯在心腹的说服下都已更改了反叛的心思,少部分执迷不悟者 , 在赶来的途中被方询所带领的军队一举击溃。
“你……你是何时在我、南楚境内囤积了这般多的兵马?”楚王颤抖着双手指着乌压压的军队。
皇帝的笑中是无尽的嘲讽:“这支军队 , 非孤囤积 , 乃是你南楚的本土子民,你残bào不仁、鱼肉百姓 , 孤只在来到南楚之后秘密发出召令,便有了这诸多的拥护者。”
楚王大骇,浑身颤抖不止:“怎会……怎会……”
“告诉孤 , 人在何处,告诉孤,便可饶你一命。”
楚王一顿,忽然yīn恻恻大笑起来:“你以为本王会告诉你吗?你会放过本王?骗鬼去吧!”
“你不说 , 孤也有的是法子找到 , 然你的命 , 只一条 , 在不在由你。”
楚王回头看了一眼烟火冲天的炼丹房,得意地惨笑出声,继而一手抓住皇帝手中之剑 , 迎上身体。
皇帝的瞳孔皱缩 , 欲抽出手中之剑 , 却来不及了。
楚王满口鲜血地睁大了猩红的眼眸,皇帝的夭阏贯穿了他的xiōng口。
皇帝一脚将他踢开 , 盯着楚王最后一眼所看的炼丹房,忽然身体一僵,眉目失色,几乎咆哮:“救火!——”





蛊惑人心 第五十章 兵戎相接
道家讲究九九归一,这座炼丹房位于九十九层汉白玉铺就的石阶之上 , 原本洁白的绵延石阶此时已经黑红一片 , 红的是血,黑的 , 是大火舔舐过的痕迹。
整座炼丹房已然开始坍塌倾倒 , 火光冲天,浓烟蔽日。
此时 , 石阶之上已被救火的军队围堵地水泄不通 , 整座楚王宫内的水源几乎都被引来此地 , 然大火竟没有丝毫颓势。
“报——”一名黑衣小将从远处骑马飞奔而来,“禀皇上,骠骑将军的大军已经bī近楚王宫!”
皇帝知晓,此次来南楚,他真正的对手不是楚王 , 乃骠骑将军景容。
他来了,虽在预料之中 , 却依旧教人觉得有些突然 , 突然到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他。
“继续救火!”皇帝最后看了一眼火势冲天的炼丹房,隐去眸中深深的担忧 , 拉过身边的战马飞跨而上,“方询,带上你的jīng兵随孤走!”
所谓jīng兵,不过是有武器有铠甲的南楚百姓 , 而剩下的 , 几乎皆是一群无装备的布衣。
这些人 , 或许昨日还在耕田放牛、染布采桑,今日却摇身一变 , 成为了天子的士兵。
若真打起来,与景容那群训练有素的jīng兵强将比起 , 实在是实力悬殊、不堪一击。
“属下得令!”方询迅速集结好自己身后的队伍,跟上了皇帝飞奔离去的战马。
“皇上等我——”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喊。
皇帝回首,一身宝蓝长袍的青枣不知何时已然清醒 , 她一把扯掉面上的人皮面具 , 运气飞身上了马 , 追了上来。
“你留在此处寻找皇后 , 若寻不到,此生都别想征战沙场!”皇帝大喝。
青枣的马瞬时慢了下来,她注视着前方皇帝与方询离去的身影 , 眼眸中露出极大的惊愕。
“左丘澜便是秋夕 , 为孤寻到她!活要见人 , 死要见尸!”皇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此时天空的云一般飘渺 , 却又字字清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枣浑身一怔,立即勒住缰绳,调转马头。
这般的大火,这般冲天的大火,烧了一天的大火,除了灰烬与残骸,还能留下什么?
她身为女子,自小长在深宫,陪伴在皇后秋夕左右 , 深受皇后影响,一身侠肝义胆 , 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志 , 皇后也曾允诺她,会给她一展抱负的机会。
青枣此生唯一的希望便是可以横跨战马 , 厮杀战场 , 为国建功立业,若是能死于战场 , 为国而捐躯 , 人生便了无遗憾了。
颤抖着摸了摸怀中那块磁石 , 这是那日入绕梁阁前,她家娘娘塞给她的,也正是这块可部分隔绝魔音的磁石,让她捡回了一条命 , 得以逃离绕梁阁。
青枣的眸中蓄满了泪水,她告诉自己 ,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家娘娘挖出来!
大军压境 , 景容跨马立于大军之前,一身银白的铠甲流光华彩 , 手中长枪锐不可挡。
他泛着血气的眸子盯着迎面而来的皇帝,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皇上可知,末将带了多少人马?”景容见皇帝带了一支不足一万人的小队 , 意外地冷笑问道。
没想到,皇帝竟还能短时内在南楚凑到一万人马?
皇帝淡淡哼了一声:“没有孤的虎符,你可聚集多少人马?三万?五万?”
只有当皇帝的半块虎符与领军人的半块虎符相接 , 才可调动北燕的千军万马。
“错!是二十万!”景容哈哈大笑出声 , “是,末将无法调动皇上的兵马 , 然,末将带领的 , 乃自己的人马。”
皇帝偏头对边上的方询静静道:“记下,骠骑将军其罪一:私屯军马、私铸兵器。”
景容眉头一皱,嘲笑道:“此时此刻,皇上竟还有心思去说这些?”
皇帝打量着景容 ,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孤给你的俸禄 , 似养不起这二十万军马 , 方询 , 记下,骠骑将军其罪二: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
“够了!”景容咆哮怒喝,甩起缰绳 , 夹紧马腹 , 长枪拖地 , 俯在战马之上对着皇帝冲来:“这些罪状,怕吾皇是永无机会回京华清算了!”
皇帝轻轻抚了抚胯下之马的脑袋,勾chún:“记下 , 其罪三:蔑视君主,欺君罔上!”
景容抬起手中长枪,对准一动不动的皇帝直刺过去。
皇帝身后的众位将士都憋住了一口气,皇帝身边的方询也禁不住有些冷汗津津。
只有皇帝,神色冷淡,勒住缰绳,调转马头。
皇帝身后的众位将士立即让开了一条道,景容追击着皇帝,从那条让出的小道之上飞驰而去。
皇帝率领大军出了楚王宫门口时,曾对众位将士如是开口:“将军从北燕跋涉而来 , 率领的军队早已jīng疲力竭,且身后粮草不足 , 尔等皆是南楚本地子民 , 虽不曾经历沙场,却jīng力充沛、熟悉地形。届时 , 孤引走将军 , 尔等可分成三队,一小队绕路去勘探他们后备粮草 , 若可找到 , 便放火烧了 , 绝了将军的后路。”皇帝看了眼这帮临时聚集的新兵,“另一队,寻找有利作战地点,利用地形 , 将那群疲军冲散,各个击破!第三队 , 埋伏在宫墙之上做弓箭手,静候孤引来骠骑将军!”
“是!”众将士齐齐喊答。
“谁人对此地山川河流熟记于心,可任前锋指挥?”
“草民放羊出生 , 这闽苏境内,没有草民不熟识之地!”一人站出。
“谁人擅奔跑却不宜疲乏,可探勘粮草?”
“草民在!”一行几百人出列。
“谁人擅射箭?”
“草民在!”数百人上前一步 , 出列。
“好!”皇帝扭转缰绳,“众位听令,整装出发!”
景容来得实在过于突然,且他无法征调楚王宫内的所有人 , 他能做的 , 只有这些 , 然他不问结果,只求无悔。
皇帝不知身后战况如何 , 只与景容一面奔跑一面纠缠厮杀,此二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 似乎谁也无法占据上风。
二人很快打斗至楚王宫,皇帝忽然收手,运气急速向着王宫内飞去 , 景容咧嘴轻轻一笑,皇帝么?面对他的二十万人马不是照样四处乱窜么?
他正想着 , 飞身追了过去 , 放眼楚王宫 , 只见楚王宫的中央湿烟袅袅,满目不见皇帝的身影。
景容一顿,感到耳边“咻——”得一声 , 他急速回头躲避 , 一只利箭从他的耳边擦过 , 破了一个极小的伤口。
此箭之后,乱箭如雨冲着他射来。
“吾皇真是光明磊落之人!用磊落的手段夺人所爱 , 用磊落的手段排兵布阵!”景容一面迅速格挡乱箭,一面对着空荡荡的王宫嘲讽大喊。
无人回应他。
乱箭如麻,齐齐射之,不多时,他便有些力竭,手下动作明显变缓。
然此时埋伏在宫墙之上众人箭袋之中也已缺箭。
最后一支箭射出,正中景容的xiōng膛。
皇帝从角落中缓步走出,扔下手中之弓。
“皇上以为,伤了末将 , 便可以阻止末将那队训练有素的jīng兵么?”景容握住xiōng前箭头,“咔嚓”一身掰断 , “末将为皇家征战四方、鲜少受伤 , 谁能料到,这xiōng前唯一的一箭,竟会是吾皇所赐!”
皇帝没冷漠不语 , 挥了挥手 , 从宫墙之上跳下百名士兵,朝着景容bī近。
“就凭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景容哈哈大笑 , 笑出满口鲜血 , 支起身体 , 长枪横扫,跳下的几百人不多时便倒地不起,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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