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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人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杜宁
左丘澜知晓说这些孩子也不会懂,便拉住他的小手:“我带你入殿去看看如何?”
“你为何红了眼眶?”小太子跟着左丘澜往殿内走去 , 忽然惊道。
“入秋了 , 风大 , 沙子迷了眼。”
“老套俗气的借口!”小太子嘟囔着 , 显然一眼看穿了她拙劣的谎言。
左丘澜笑笑,不再答话。
她领着小太子逛遍了晨夕宫,直到傍晚 , 小太子极高的兴致才有所收敛。
看着天边的那一抹残阳 , 左丘澜捏了捏小太子粉藕一般的小手:“快回去吧 , 否则宫人们和你的父皇该担心了。”
小太子看着左丘澜,不语 , 静静看了许久,忽然拉下她的手,示意她蹲下身子。
左丘澜降下身子,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什么。
小太子却忽然搂住左丘澜的脖颈,对着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继而转身,小身子急速飞上了红枫树的顶端,纵身一跃 , 灵敏地跳出了晨夕宫。
左丘澜呆愣着,方才小太子转身的瞬间 , 她似乎看到他的眸中染上了泪花。
他为何而哭?
左丘澜不知晓 , 只静静走向宫门,从宫门低下取出今日宫人送来的晚膳。
很简陋 , 一碗有些夹生的米饭上耷拉着几片枯黄的菜叶。
她缓缓吃着 , 却难以下咽,只吃了几口 , 便将饭碗放回了原处。
会有宫人将她吃剩下的东西收走。
夜晚 , 左丘澜已习惯了这般百无聊赖的夜 , 也习惯了独自一人入睡。
她方上床榻不久,便感到腹中剧痛,如刀在绞,额头瞬间便沁满了冰冷的汗 , 左丘澜在床上翻来覆去,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塞入自己的口中咬住 , 极力隐忍。
就算她痛死 , 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一年多里,大小伤病时常会有 , 每一次她都挺过,唯有这一次,左丘澜感到自己似乎失去了那股强大的支撑力。
从前她每次都会想 , 撑过去 , 一定要撑过去 , 待到、待到春暖花开时,他或许便会来接她 , 他总有一日会消气,总有一日会想起她 , 想起在一座名叫晨夕宫的殿里,还住着一个叫左丘澜的女子。
然今日他的太子告知她,他竟已于一年多前便广纳了妃嫔 , 原来 , 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 其实 , 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来接她。
左丘澜伸入自己口中的手指已被咬破,然腹中疼痛不止,甚至更痛。
她再也忍不住地惨叫出声 , 满口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床榻之上 , 这一刻她想着 , 若她死在这座殿里,那么,多久之后才会有人发觉?
三日?五日?还是永远也不会有人发觉?
左丘澜在腹中一阵胜过一阵的绞痛中晕死过去。
她以为自己从此不会再醒。
然她还是感到自己活了过来 , 她挣扎这睁开眼,入眼的是明黄的帐顶。
心中一缩,满身的血热了起来,是、是他么?
“你终于醒啦?”小太子凑到她的脸边上,叫了一声。
“太子殿下?”左丘澜惊愕地看向他。
“这是我的殿,你放心,我宫人的嘴都很牢的,等你好了,我便送你回去,不会有人发觉。”小太子趴在她的身边打着哈欠 , 却极力撑着不愿睡去。
左丘澜心中一暖:“我、我是怎么了?”
“你食物中毒了。”小太子砸了砸小嘴,“我昨日去找你 , 你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 , 我还以为你……”他忽然停住了。
“太子殿下似是困倦的厉害。”左丘澜开口。
“我们太子殿下守了你一天了,能不困么?”站在小太子边上的小宫女蹙眉开口 , 语气中诸多抱怨。
闻言左丘澜即刻挣扎着起身 , 小太子上前按住了她,瞪了边上的小宫女一眼:“数你话多!出去呆着!”
小宫女瘪了瘪嘴,不敢违抗。
偌大的东宫此时只剩下左丘澜与小太子,左丘澜伸手去摸小太子的头:“为什么要救我?”
“想救便救喽。”小太子弯腰脱掉了自己的小鞋 , 跳上了床榻。
左丘澜连忙腾开位置给他 , 小太子从善如流地躺在她的身边。
左丘澜拉起被子将他盖住 , 目光柔软若一滩春水,手背蹭了蹭他光洁的小脸蛋:“睡吧,我看着太子殿睡下。”
小太子点头,很是乖巧 , 左丘澜看着他,直到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
“皇上驾到——”此时宫门外忽然响起太监拉长了声音的通报。
左丘澜瞬时身子僵硬 , 满面呆愣 , 大脑无法思考。





蛊惑人心 第五十二章 她是秋夕
皇帝进入东宫之时,里面寂静无声 , 唯有小太子低低绵软的呼吸。
他的脚步声很轻 , 然小太子还是醒了过来,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 揉了揉自己难以睁开的双眼,难掩兴奋地喊了一声:“父皇——”
“太子为何白日睡觉?”皇帝向小太子的床榻走了过去 , 眸色沉沉问道。
此时应是他修习功课的时辰。
自从一年多前他的父皇从南楚归来,脾气便差了许多 , 仿若变了一个人。
他的父皇再也不会伸手去抱他 , 时时围着他 , 上朝时都带着他,也再也不会称他为“孤的昭儿”,而是称他为“太子”。
有时他的父皇会怔怔地盯着他的脸看,眼眸中不知不觉便涌现出一抹怨恨 , 他怕极了,却不知为何他的父皇会变成这般。
直到青枣告知他 , 他与他的母后长得很像 , 而他的父皇对他的母后感情复杂。
“儿臣,儿臣只是累了 , 便躺一会儿,儿臣即刻起来。”小太子慌忙从被子里钻出,跳下床榻 , 弯腰穿上自己的小鞋。
“日后 , 不许再去晨夕宫。”皇帝盯着小太子冷漠道 , “里面的人,更不允许带出来。”
说完 , 皇帝的目光移向床榻后的那个屏风,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屏风。
小太子看着 , 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皇帝定格在那屏风之前,静静站着,站了好久 , 神情淡然地转身:“孤明日来检查太子的功课。”
语罢抬步离开。
皇帝离开之后 , 左丘澜缓缓从屏风里走出 , 她看着那个逐渐消失的明黄身影 , 心如刀绞。
“你……不要哭。”小太子忽然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
左丘澜眨了眨双眼,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太子的两边脸颊 , 强迫自己咧开一个笑:“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 我无以为报 , 然此时,我也该回去了。”
小太子点了点头 , 忽然问左丘澜:“你从前,就是张成这样的么?”
左丘澜不解:“人的相貌随着年龄会变化呀。”
“我是问,你……”小太子一时顿住,最终将话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小脑袋,“无事,我让小金子扛着梯子送你回去,我无法送你,父皇明日要来检查我的功课。”
“多谢太子殿下。”左丘澜微笑着摇了摇他的小手,往东宫外走去。
左丘澜总觉得这个小金子有些古怪 , 他几次三番盯着自己的背影出神,每每左丘澜回首看他 , 他都是呆愣着的。
“小公公怎么了?”左丘澜问这个chún红齿白的清秀小太监。
“无……无事。”小金子摇了摇头 , 将扛来的长梯放置在晨夕宫的宫墙上,架稳。
左丘澜一点一点爬上去 , 爬到顶端 , 抽出长梯的另一半放下,顺着梯子进入了晨夕宫。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 看着长梯被一点一点抽离 , 左丘澜感到心中空空落落 , 总觉得,她与皇帝不该是这般的,可是,若不这般,又能哪般?
难道她便就要在这荒无人烟的废宫了却残生么?
她才不过花信之年 , 为何人生便陷入了bī仄的胡同,怎么也出不去了?
左丘澜进入内殿,打开那个放在床头的箱子 , 呆呆盯着里面的东西。
一只鸳鸯戏水荷包、两双男子的葛翁靴、还有一件玄色镶金边深衣。
这一年里 , 左丘澜除了研读这座殿内存放的各种书籍,便是坐在窗口做这些针线活 , 她边一针一针地缝,边回想着两人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想着他的脚有多大 , 身材有多高 , 。
窗边的飞鸟和藤蔓静默不语 , 只听着她有时哭、有时笑,天边云彩与晚霞也默不作声 , 只看着她有时进,有时出。
左丘澜闭了闭眸子 , 将柜门关上,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她开始失眠,恶梦 , 梦中是他怨毒的眸光 , 是自己变成皮干肉松的老太太 , 却依旧被团团围困 , 在这座废宫之中哪也去不了。
这一日深夜,红枫树沙沙作响,一个脸庞清秀的女子从树上跃下 , 推开门 , 来到了左丘澜的身前。
“青枣?”左丘澜很意外。
“娘娘……”青枣哀哀地叫着。
左丘澜不解:“娘娘?”
“您就是已故皇后娘娘 , 您就是秋夕啊!”青枣的嗓音大了起来,眸子里已经开始湿润。
“我是……秋夕?”
皇帝总是唤她秋夕 , 锦川也曾说过她与已故皇后很像,可是,在左丘澜的记忆中,从不曾有秋夕这个人。
她的记忆告知她,她是左丘家的人,她有一个弟弟,叫左丘云,有一个父亲叫左丘启,还有一个早年失散的母亲 , 她们家族世代都为皇家的暗探。
“娘娘!赶紧跟奴婢走吧,皇上……皇上……”青枣上前去拉住左丘澜的胳膊 , 便要往外跑。
“皇上怎么了?”左丘澜惊问 , 心脏漏跳了一拍。
“娘娘快去看看吧!”青枣心急如焚,挟着左丘澜飞身出了晨夕宫 , 往皇帝的崇政殿飞奔而去。
崇政殿里聚满了太医 , 满殿的酒壶,酒气冲天 , 小太子趴在皇帝的龙榻前正偷偷地抹眼泪 , 见到左丘澜 , 便爬起身来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左丘澜的大腿,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
“怎么了?”左丘澜一面安抚这小太子,一面心惊地问。
此时皇帝面满纸白 , chún色褪尽,睡于榻上 , 毫无生机 , 竟如死人一般。
一名太医看了左丘澜一眼,以为此人是皇帝的某位嫔妃 , 忧心忡忡道:“娘娘不知么,皇上常年有心痛病,两年前医圣百里晋从东海远游归来 , 给了皇上一味药 , 可以压制那病 , 可这药副作用极大,服用越多 , 再次病发便越痛苦,皇上常年依赖此药,近一年来又开始酗酒……”
如此以来 , 竟连百里晋的药都有些压制不住皇帝的xiōng痛病了。
那太医摇了摇头,苍天无眼,如此明君,为何竟要受此病痛折磨?
小太子在左丘澜的身上哭到浑身颤抖 , 紧紧揪着她的衣裙 , 将头抵在她的腿上。
“求娘娘救救皇上吧!”青枣看向左丘澜 , 哀叫出声。
“我?”左丘澜已顾不得青枣对自己的称呼 , 只急急发问,“我该如何救?”
“只需娘娘的一碗腕血,皇上便可醒来!”青枣道。
“什么?”左丘澜闻所未闻,以血为药?
“从前娘娘也是这般做的,每每皇上饮血过后都会好起来!”青枣坚定道。
左丘澜点头 , 慌乱且肯定地点头。
此时此刻 , 无论青枣与她说什么 , 只要是可能救皇帝的,她都一定会答应。
利刃划破她的手掌 , 鲜血自掌心蜿蜒而下,一滴一滴汇入细腻的瓷碗之中,太医连忙将碗端到皇帝的榻上,试图喂皇帝喝下此血。
左丘澜盯着自己满是浅浅刀痕的手腕,刀痕之上,还还有咬痕,她从前一直不知,自己的手腕为何会有这诸多痕迹,如今……如今想来 , 难不成,难不成她从前真的时常给皇帝喂血么?
她,难不成真的是秋夕么?
左丘澜闭了闭眼眸去回想,回想脑中有关秋夕的一切 , 空空如也。
她看向龙榻上的皇帝 , 太医手忙脚乱,然那碗血不曾进入皇帝的喉中半分。
她看着 , 便呆呆走了过去 , 太医见她,纷纷让开了身体 , 为她留下位置。
左丘澜倾身 , 不知为何 , 无意识地将自己依旧在出血的手腕放到皇帝的chún边。
腕上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接着是隐隐的疼痛,皇帝在吮吸。
左丘澜为自己无意识的动作而震惊,为何她知晓如何才能让皇帝喝下那血?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与皇帝,左丘澜感到自己从里到外的血都热了起来 , 充满了羞愤,这种事 , 该是两人之间的亲密之事 , 如同母亲为孩子喂nǎi,虽再正常不过 ,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极为丢脸。
她感到腰上一紧,皇帝习惯性地伸出双臂将她搂住 , 朝着自己的身体压了过来。
左丘澜惊呼一声 , 满面通红地趴在了皇帝的身上。
她慌乱地挣了挣 , 挣不开,急急扭头去看满殿的人。
满殿人皆是一顿 , 继而匆匆低首,轻咳着 , 逃命一般全部出了崇政殿。
若有个洞该多好,那样她便可以钻进去了。
她回首看着皇帝苍白的脸开始有了血色,心中惊讶不已 , 只是一点血,皇帝便从方才毫无生气的模样变得如同熟睡了么?
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她看着皇帝无一不jīng致的脸 , 看着这张已一年多不曾见过的脸 ,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那只抚摸他脸颊的手忽而被一只温热汗湿的大手捉住 , 左丘澜一愣,看见皇帝已经微微掀开了眼皮,正看着她。
左丘澜微微往外抽自己的手 , 皇帝却抓得很紧 , 不愿松手。
“皇、皇上?”左丘澜慌乱。
皇帝眼眸中的那团迷雾逐渐消散 , 眼神渐渐清明,他盯着左丘澜的那双眼睛 , 开始不再平静。
“滚!”
这时皇帝意识恢复后对左丘澜说的第一句话,是他们分离一年多后,皇帝对左丘澜说的第一句话。
只有一个字,让她滚。
左丘澜呆愣着,不动:“我……我不走。”
空气沉寂了半刻。
“呵,一女侍二夫?你不觉得脏么?”寂静的崇政殿响起皇帝蔑视的一笑。
他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捏断。
“孤那一夜说过,若你胆敢再弃孤而去,孤会杀了你。”
左丘澜此时已疼得龇牙咧嘴,她拼命拍打皇帝紧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求皇上放开……”
“你便这般不怕死,偏要跑到孤的眼前?”
左丘澜哀哀低叫,疼得眸中满含泪水:“我、我是来救皇上的……”
“救孤?”
皇帝忽而一把将她摔在榻上 , 翻身将她压住,左丘澜耳边“咝咝啦啦”尽是衣料的被撕裂的声音。
“有件事 , 孤很早便想问你了 , 却一直忍着。”皇帝从左丘澜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她的脖颈上。
那簪子削尖的头仿若可以瞬间刺破她的肌肤 , 左丘澜的身体轻颤着 , 红着眼看着皇帝。
“他碰过你哪里?”
皇帝开口,手下尖锐的簪子在她的耳畔处流连 , 逐渐将她的耳畔划破:“这里?”又下移至她的xiōng前 , 在她的xiōng前戳着,“这里?”
左丘澜又怕又痛 , 颤抖着拼命摇头:“皇上,皇上……”
那根簪子划过她的小腹,在她的小腹上留下一道长长深深的血痕,冰凉地贴着她的身下,皇帝的嗓音如魔,嘴角勾着嗜血的冷笑:“还是这里?”
“不……没有!没有……”左丘澜抓住皇帝握着簪子的手 , 摇头,“求皇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皇帝bī问她。
左丘澜闭了闭眼眸 , 眸中的泪水滑落出来:“将军没有碰过我 , 我虽在将军府为妾,然 , 从未与将军同床。”
皇帝闻言浑身一怔。
他该信她的,从前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她说什么 , 他都愿意去信。
然为何 , 为何她偏偏要三番两次欺骗他?将他原本对她那份坚定不移的信任摧毁 , 将他对这世间唯一的一点美好奢望摧毁。
他防着所有人,唯独不对她设防 , 他掌控所有人,唯独她屡次脱离他的手掌。
此时此刻 , 皇帝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那日你为何要上了他的马?”皇帝凑近她的耳边问她,咬牙切齿,“秋夕 , 你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左丘澜伸手再次去摸皇帝的脸 , 泪眼看他:“若不是心中装的人是皇上 , 我何苦在此自取其辱?至于那日 , 那日我原本是希望向将军讨得休书,却不知为何,全身忽如万虫噬咬般剧痛 , 其余的,我便不知了……”
其余的 , 她做了什么 , 她根本毫无印象。
“两年多以前呢?你为何从宫内消失,为何成为他的小妾?做孤的皇后 , 竟比不得做他的小妾?”皇帝讽刺地问她。
“我不知……不知……”左丘澜摇了摇头,她不知,什么也不知,皇帝所言,她没有丝毫的印象。
她不知自己曾从宫里消失,不知自己曾是他的皇后,更不知,脑中为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喜爱景容。
那日皇帝以为她是失心,在左丘澜面前奏响骨笛 , 却发现并不是,她根本没有失心 , 一个没有失心的人,为何会想不起曾经的所作所为?
或许理由只有一个 , 她不愿告知他真相,她有意欺瞒。
皇帝冷笑一声 , 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 , 一点一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开,将她推下龙榻。
他不懂 , 这个女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皇帝伸手抓住破碎不堪的衣物 , 轻飘飘丢在左丘澜的身上:“穿上,滚!”
方才所问 , 实属无用,他忘了,若这个女人真的爱他,他的心脏 , 便不会痛。
蘅芜草只有在得不到另一半的爱时,才会去榨取寄主的心头血。
左丘澜浑身是血地跌落在大理石地砖上 , 乌黑的青丝披了满身 , 蜷缩着身无片缕的身子,抓住面前破碎的布 , 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响。
老天,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究竟是为何,为何要这般折磨她?
她的身上到底曾经发生了什么,让皇帝对她误会至深?
皇帝冷眼看着她 , 克制住了此刻翻滚的情绪 ,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对感情懵懂的少年 , 苦苦寻求她的关注,甚至强迫她接受自己。
不爱他的人 , 他不会再要,互相纠缠 , 伤人害己而已。
左丘澜不知自己在地上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哭够了 , 便套上破碎不堪的衣裳 , 从崇政殿的大门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走进了无尽的月色里。
她不知自己该回哪去 , 只在皇宫中如孤魂野鬼一般四处游荡 , 侍卫们看着她,满眼惊惑,却不敢阻拦。
这或许又是一个被皇帝抛弃了的妃嫔 , 他们如是想。
左丘澜走着走着 , 便看见了东宫辉煌的灯火。
想着小太子今日哭肿的双眸 , 左丘澜便抬步走了过去。
“何人?”东宫外的小太监拦下她。
左丘澜张了张口,刚想说话 , 忽然响起小金子的声音:“娘娘里面请!” 说着,他将那名喝问的小太监推开。
左丘澜偏头看向这个清秀的小太监,沉默着迈步跨入东宫,直奔主殿。
“你来啦!——”小太子一扭头便发现了她,张开双臂朝着她飞奔而来,左丘澜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抱起。
她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小太子香香软软的小身子中,蹭着,一句话也不愿说。
“你……你怎么了?”小太子雪白娇嫩的小手摸着她一身的血渍,担忧道。
左丘澜摇了摇头 , 放下他:“殿下要好好的,皇上已经没事了。”
说完 , 她便要离开。
一只小手抓住了她:“别走 , 留在东宫,留在我身边。”
左丘澜回首 , 看见小太子一脸恳切地望着她。
曾几何时 , 皇帝也曾对她露出此般眼神,对她说:“留在孤的身边 , 孤与昭儿都需要你。”
左丘澜笑了 , 揉了揉小太子细软的发:“好。”
那时候 , 她是怎么回答皇帝的?她忘了。
但若时光重返,她定会将皇帝紧紧抱住,坚定地告诉他,好 , 她愿意留在他身边,愿意与他在一起。
左丘澜成为了东宫的一名婢女 , 陪伴在太子殿下身边。
然虽说是婢女 , 太子却从未让她做过婢女该做的事情,她每日只需陪着太子 , 陪着他习文练武,吃饭喝水,哄着他入睡 , 夜里为他掖被子。
她喜爱太子殿下 , 极其喜爱 , 每日看着他,便觉得生活有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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