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就如同这两年之间,无数次发生过的一般。
他自府外办事回来,喜欢悄无声息的吓唬她,从背后环住她,或是紧紧的抱住她,然后就是
谢汲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低声轻语:“我想你了。”
杨娴只觉得自己僵了下,却抿着chún,没应声。
谢汲以为她受了委屈,愣了须臾,直起身,把人转过来,叫杨娴同他面对面的站着。
他想了下,略低了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吻:“我在你身边了,有什么事情,都别怕。”
杨娴一双手动了动,也不知是想推开他,还是想放到他腰上去的。
总之这双手动作只做了一半,就猛然收住了势:“你不在前面陪阿公和婆母吗?这时候跑到屋里来,婆母要不高兴的。”
谢汲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果然还是阿娘给她脸色看了啊。
可他也觉得无奈,阿娘那里,好话他也说尽了,可都过了两年,一点作用也没有。
于是他把杨娴又紧了紧:“没事,阿耶叫我回来陪陪你的。怎么样,一路上累了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阿娘又数落你了吧?乖,你就当没听见,反正阿娘一向是这样的,有我惦记你,对你好,就够了。”
“是吗?”杨娴把脸贴在他xiōng前,嘴角却不自觉扬了抹嘲弄的弧度,“你心里这样惦记我,怎么离家这么久,却连封书信都没有呢?”
谢汲心道怪不得她看起来淡淡的,原是为这个怄气。
他轻笑了声:“跟我置气呐?你也知道,京中不比陈郡,我刚入了御史台,前阵子又持圣谕往吴县传了趟旨,这才刚得了空闲下来几日,是真的分不出心来。这事儿是我错了,别气了,成不成?”
他轻声细语的哄了几句,却发现杨娴仍旧淡淡的,也不应声,也不抱怨。
谢汲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心微蹙:“阿娴?”
杨娴这才瓮着声回了句:“怎么了?”
“你是不是,很不高兴?”他带着谨慎的试探,唯恐言辞不慎,更加惹恼了她,转念想一想,能叫她开心的事
他顿了下,一只手抚着她后背:“别不高兴了,我都想好了,这趟你既到了建康来,等到爷娘要离京时,我请阿嫂从旁说项,再叫小幺去哄一哄阿娘,就不叫你回去了,往后咱们两个在一处,再没人能把咱们分开,也不会再有人给你气受了,好不好?”
杨娴默然许久,只觉得喉咙发紧:“三郎,你进京前,曾经劝过我的话,我都还记得——那会子你不是说,建康虎狼之地,你怕自己分不出心来护我周全,将来要在外面受气受委屈,留在陈郡,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谢汲没察觉出她语气中的怀疑,带着欢愉的同她讲,“你瞧,阿耶这回也回了建康来,少不得要把后面的事好好谋划一番,往后京中的路便会好走很多,我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小心提防,自然我也就能够腾出手,护着你。你不想和我一起待在建康吗?”
杨娴挣了一把,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那双手,终究是抵在他xiōng前,推了他一把。
谢汲一阵茫然,低头看她:“你怎么”
“你想留下的,是我,还是另有其人?”杨娴眼中的痛色,一览无遗,她退了两步,同谢汲保持着距离,面沉如水,“三郎,我问了阿笙,二嫂给我阿姊安排的院子,离咱们的院子,算不上太远。你从后头绕过去,穿过九曲回廊,再过个甬道,其实要不了多少路。记得吗?弘农杨氏的嫡女,我的嫡姐,她现在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想不想去见见她?”
谢汲的身形,猛地打了个摆,险些没能站稳。
他惊恐的去看杨娴,这才被她眼底的痛楚给刺伤了,只觉得心窝一阵疼,几乎疼得他站不直腰。
她都知道了?她怎么知道杨媛的事情?
谢汲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杨娴,却不料杨娴几乎是跳着躲开。
她侧过身,连看都没再看正眼看他,哽着声问他:“如果她没有与我一起入京,你还会想留下我吗?三郎,你对我,也太不公平了。两年前是,两年后的今天,仍旧是。”
“不是”
“不是什么呢?”杨娴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再转过脸看他时,已经是泪眼朦胧了,“我一向知道,是我高攀了你,可成婚后你从没有嫌弃过我,反倒对我呵护备至。我无以为报,只能用十二万分的真心来对你。家中婆母不喜欢我,你那几个从弟从妹,对我更是没有半分尊敬,这些我都能忍,为了你,为了不叫你为难,可是三郎,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吧。”
她自xiōng中涌起一阵酸楚,觉得悲怆到无以复加:“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了,你打算,瞒着我一辈子吗?你爱慕的,你想求娶的,从来都不是我。我算什么?不过是个眉眼与她三分相似的替身吗?”/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一十五章逃避
谢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带着满腔欢愉去见杨娴,却被这残酷的真相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无言反驳,因为这些事,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曾经年少时,他爱慕着的,就是杨媛。
拿什么面对她?又要怎么用另一个谎言,来欺骗她?
谢汲自觉做不到,便再也待不下去,踉跄着就夺门而出了。
杨娴质问了半天,心痛难耐,却仍旧奢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是听起来,并不那么能够说服人的解释。
可是只要他开口,她至少还能够安慰自己,事到如今,他还是愿意哄一哄她的,哪怕杨媛就在他们眼前,他也没有到了要舍弃她的地步。
然而——
杨娴再也忍不下去,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谢汲一路跌跌撞撞,却是直奔谢潜的院子去的。
阿笙在门口拦下了他,却发觉他脸色难看的厉害,苍白,又透着一股子灰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汲,登时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多拦,可是又怕贸然叫他进屋,冲撞了魏姒,便咬了下牙:“我们夫人在跟二郎君说话,三郎君好歹等一等,叫我去回禀一声。”
谢汲好像从慌乱中回了神,横冲直撞的身形就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合了合眼,又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才点了头:“你去,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见兄嫂。”
他说兄嫂,阿笙便生出三分狐疑,然则脚下不敢耽误,忙转头进了屋中去。
屋门再次被拉开时,是谢潜和魏姒两个一前一后的从屋中步出来的。
谢潜一眼瞧见靠着雕花柱的谢汲,刚想责骂他的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猛然收住了。
他一怔,快步上前,扶了谢汲一把,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急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阿耶刚才不是叫你回屋去陪弟妹的吗?发生了什么?”
魏姒也发现了不对,跟上来两步,扯了扯谢潜的衣袖:“别急着问,叫三郎到那边儿坐下说吧。”
谢潜住的这个院子,当初因为魏姒喜欢喂鱼养鱼,他特意叫人在院中挖了一小片的池塘出来,又费了好大的功夫,从外头引活水入内宅,令在池塘旁边儿打了石凳一类的,供她日常消遣。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一小片池塘,如今已到了八月底,池塘里零星的几株荷花也有了凋零之势。
谢潜想了想,扶着谢汲的手没松开,拧眉问他:“能走?”
谢汲推了一把他的手,示意自己能站的稳,只是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二人身后,往池塘方向步过去,又随意的挑了个石凳坐了。
三人刚一落座,谢潜就又想问他。
魏姒长眉一拢,冲着谢潜摇了摇头,柔声问谢汲:“你慢慢说,不要急。”
谢汲似乎懊恼急了,两只手抱着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双腿间。
谢潜等了好半天,终究没压下心头的火。
他实在见不得谢汲这幅模样,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叫他生出这样的颓败来。
在外行走的郎君,要端的是顶天立地,这是阿耶从小就教导的,也是他一直督促着弟弟们要做到的。
是以他一咬牙,照着谢汲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巴掌:“你这幅鬼样子,做给我看的吗?”
魏姒怕他刺激谢汲,就想数落他两句。
然则谢潜横眉一瞥:“别惯着他,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算什么?”
“她都知道了。”谢汲的声音很低,轻飘飘的,几乎被迎面而来的那阵微风吹散了去。
谢潜没听清,脸色就更难看:“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谢汲猛地抬起头,一双眼都是通红的:“我说她都知道了!阿娴她全都知道了!”
“知道什”谢潜突然收了声,是因为魏姒脸上的错愕和震惊,叫他在一瞬间,想起来了。
那些他们隐藏了两年多的真相,一直不敢让爷娘和杨娴知道的,真相。
谢潜头皮一阵发麻:“她怎么会知道的?你刚刚回屋你刚刚,她跟你闹了吗?”
谢汲摇头:“我宁愿她跟我大吵大闹,叫我给她一个交代,可她没有”他苦笑一声,“阿娴是个柔和的性子,说话都不会太大声,她只是很冷静的问我,想要的,是她,还是她阿姊。”
“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谢潜松了口气,“我先前问过你,你说过,那点子糊涂心思,早就没了的。她既问你,左右你坦白说了,再好好地哄一哄,赔个礼道个歉,弟妹既是善解人意的性情,难道还能长久的跟你过不去吗?”
魏姒却只怕不会有这么简单。
这种事,换做谁都会受不了,而且她隐隐感到不安。
他们瞒了两年多啊,一点儿风声都没走漏出去,怎么杨媛刚一见着杨娴,就什么都捅破了?
这件事,只怕和杨媛,脱不了干系。
要真是这样杨娴本就接受不了,更不要说,真相还是从杨媛那里听来的。
看谢汲眼下这模样,她也能想象的出来,他们夫妻之间,恐怕谈的并不好。
魏姒叫了声三郎,引得谢汲回头来看她,她才尽量平和的问他:“你是怎么回弟妹的?有没有问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呢?”
“我”谢汲却吞吞吐吐起来。
谢潜对他这幅模样相当嫌弃,冷着脸:“支支吾吾干什么?”
“我不知道。”他深吸口气,“她问了我很多话,我不知道怎么回她,我我,我也没脸面对她”
魏姒倒吸一口凉气:“你连半个字的解释都没有,丢下弟妹一个人,自己跑了?”
谢汲的神情,还有他目下这吞吞吐吐的模样,魏姒只觉得脑子里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然而谢汲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她问的这句话。
魏姒拉下了脸,连带着声音都冷冰冰的:“那你来找我们干什么?”
谢汲感到惊诧,又抬了头去看她,好像有些不大认识眼前的这位阿嫂。
魏姒嗤了声,看出他的不解来,面无表情的:“你想叫我怎么说?好声好气的安慰你吗?那谁来安慰弟妹?你是郎君,是办大事的郎君,出了事,自己不想着好好地处理妥当,一味的想着躲避吗?你叫弟妹怎么想?她——”
她越说越是生气,就说不下去了。/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一十六章拒绝
谢汲自知理亏,是以魏姒说话难听,他也没脸反驳什么,只是一味的低下头去,不敢抬眼看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冲魏姒摆了摆手,才去看谢汲:“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
过来之前,他心里有想法的,可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魏姒的话太过于一针见血,叫他无所遁形,原本想好的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谢潜眉峰一厉:“你既然跑来找我和你阿嫂,是有主意的吧?不然现在就走吧,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
谢汲有些急,忙喊了声二兄:“我想请阿嫂去劝劝她”他反手摸鼻头,显然有些尴尬,“其实我知道,她那样问我,我不该转头就走,可是我只怕眼下同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只当我是在骗她罢了,而且我真的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
魏姒吃惊不已,指了指自己:“叫我去?”
谢汲点头:“阿嫂是难得的明白人,你劝她,她也许会听。”
然则魏姒却不这样想。
她又要以什么立场去劝杨娴,又要怎么开口劝呢?
谢汲对杨媛的心思,她从来都知道,一直都没告诉过杨娴,到现在事情被揭穿了,她难道要跑到杨娴面前,告诉她,这事儿我知道,但那只是三郎年少时的轻狂而已,这两年他早就收了心,你想开一点?
魏姒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倘或真这样告诉杨娴了,还不知她要闹成什么样子。
于是她嘴角一沉:“三郎,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去说这个情,但你要知道,我和弟妹交情淡淡的,这样的事,教我怎么去劝她?况且她也未必听我的。”
谢汲连声道是,犹豫了下:“所以我来的时候,也想了,从前在家中时,小幺很护着她,阿嫂不妨带上小幺一起”
“胡闹。”谢潜一沉声,老着一把嗓子,“你还嫌不够乱的?这事儿小幺从头里就不知情,现在告诉她——”他眯缝着眼,斜了谢汲一回,“你觉着,她会帮你劝弟妹,还是会转过头来挤兑你?”
饶是他们有诸多的顾虑,可还是架不住谢汲再三的央求,到了谢潜是松了口,叫魏姒去寻谢拂,再大概的把事情经过同谢拂讲一讲,好领着她一块儿去劝杨娴。
魏姒是百般的不情愿,但又见谢汲这副神情,再想想现而今还住在府上的杨媛,便横下心来,站起了身:“我可以帮你去劝她,但是劝不劝的下”
她没再说下去,是被谢汲眼底的凄凉和憔悴震到的,她无奈的长叹:“我尽力劝她。”
谢潜见她转头要走,闷声叫住她。
魏姒脚下一顿,又回过头来:“还有事?”
“劝弟妹想开些是一回事,另有一宗,你得问清楚了,这件事,她从何得知的。”
这话便和魏姒想到了一起去,她也听得出来,按谢潜这个意思,大抵也是在怀疑杨媛的。
于是她点点头:“我知道轻重,放心吧。”
待她出了这小院儿,谢汲搓了搓手:“二兄,你觉得”
“别问我觉得如何,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谢潜打断他的话,“别犯糊涂,自己好好想想。眼下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在我这儿待着,等你阿嫂回来,听她怎么说。你这个样子,在府里四处逛,给爷娘瞧见了,少不得要细细的问,这事儿可不是能抖到爷娘面前的。”
谢潜其实有私心,但是没法子告诉谢汲。
大兄来信叫他连杨娴一起防一防,他起先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是眼下又闹出这样的事,他深以为杨娴无辜又可怜,心就软了下来,但到底纠结,又不能说给谢汲听,唯恐伤了兄弟间的情分。
谢汲耷拉着脑袋,从没有过的颓败,哦了两声:“我听二兄的。”
再说魏姒出了门,打发了阿笙去寻谢拂,又特意叮嘱了她,叫把话说的巧一些,千万别叫谢大夫起疑心。
阿笙应了声,几乎是一溜小跑的往谢大妇的院子去,大约又过了有两盏茶的工夫,魏姒远远地就瞧见她引着谢拂往这头步过来。
谢拂一张小脸全是欢喜颜色,近了她身边儿时,一开口,语调都是轻快的:“阿嫂要去看三嫂,还非要带上我呀?”
魏姒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笑着点了她鼻尖儿一回:“那是借口,叫你出来,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你陪我一块儿办了,但这事儿不能叫婆母知道,所以我才叫阿笙扯了个谎,诓你出来。”
谢拂眼睛眨巴着,闪着亮光,啊的一声:“原来阿嫂也会扯谎呀”
这丫头,听人说话也不捡重点的听,魏姒抚了抚额,才上手去拉她:“跟我去你三嫂那里,边走边跟你说。”
一路上她走的极慢,是一点点的把谢汲的事情,告诉谢拂知道,又说的很避重就轻,生怕这丫头一时犯糊涂,她是绝对镇不住的。
果然谢拂听完后,满面怒色,手往外一抽,站住了脚决计不肯在走。
魏姒像是早料到了,语重心长的开解她:“你别犯犟啊。她这会子还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况且你就想看着家宅不宁吗?婆母一向不待见她,你是最知道的,这不是可以闹大的事情,咱们能把人劝妥了,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以后三郎和她好好的过日子,再和美没有。你要是现在敢胡来,那才是真正的害她。”
“我害三嫂?”谢拂不服气,冷哼一嗓子,“三兄办事儿太不地道,哪里有这样子的!阿嫂还要叫我一起去劝三嫂,我不去!”
她拂袖转身就要走,魏姒哪里由得她去,长臂一伸就拽住了她手腕子:“这事儿我也气,更恼三郎不成器,自个儿不知道哄媳妇,还要搬出我们,替他说情说好话。但是他不是你亲阿兄吗?你就撂开手,不管他了?阿拂,你可想好了,杨媛就住在咱们府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什么也听不进去?”/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一十七章我不知情
谢拂唔了声,才稍稍冷静下来,去回想魏姒的那番话
突然她脸色一变:“阿嫂怀疑,是杨媛捣的鬼?”
“不光是我,你二兄也这样想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魏姒见她冷静了,便松开了她的手腕,收回手来,“不然哪有这样巧的事,两年多你三嫂都一点儿风声没听见,偏偏她一到陈郡,你三嫂就全知道了。”
谢拂yīn沉着脸:“要这么着,她可太叫人恶心了!”
“先别说这个,我只问你,你就眼看着咱们家的人,这样受欺负了?”
魏姒还算了解她,经不起这么激的,更何况还事关家里,受欺负的,又是她眼里一向处境可怜的杨娴。
于是魏姒摸了摸下巴,话音稍顿了一下,接上了前话继续道:“杨媛都欺负到你三嫂头上了,打量着咱们家里没了人似的,你就由得她轻狂?我听三郎的意思,阿娴为这个事儿,可是相当吃心的。这个疙瘩要是解不开,岂不是成全了杨媛那点子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这话一说可了不得,谢拂气鼓鼓的腮帮子还打着颤,魏姒分明看见她搓了搓手,这模样
谢拂声儿一沉,竟主动地拉了魏姒一把:“那二嫂快带我去呀。”
真是个孩子,果真三言两语就拿捏住了她。
魏姒忍了笑意,又说了她两句什么话,才收了声不提,与她并肩往杨娴的住处去了。
其实见到杨娴之前,魏姒心里也闪过很多念想,可唯独没有眼下这样的——杨娴跌坐在地上,老僧入定一般,青萝也哭的泪人儿一样,可是任凭青萝怎么劝怎么拉,她都像是半个字听不进去似的。
魏姒一进了门,瞧见这样的杨娴,当然吓了一跳,快步进了前,试探的递出手去探她额头。
杨娴却突然睁了眼,见是她,眼底的戒备才慢慢褪去,有气无力的:“阿嫂来了。”
谢拂看的心里难受,吸吸鼻子,轻手轻脚的步过去,试图扶她起来:“三嫂,地上凉,仔细伤了身子,先起来吧。”
她二人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却刺痛了杨娴一双眼。
她没就势起身,只是苦笑一声:“你们,都知道了吧?”她问完了,一双手捂住了脸,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这回才是把脸都丢完了,我算什么呢?”
魏姒喉咙紧了紧:“阿娴,你先起来。”
她说着,给谢拂丢了个眼色过去,谢拂立时会了意,两个人别使足了劲儿,算是半拉半拽的,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可杨娴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站都站不稳,刚一起身,差点儿没摔回去。
谢拂欸的一声,索性抱住了她,只是她身量比杨娴小得多,险些没连她一块儿摔了,还是魏姒稳了稳,又朝着月窗下的美人榻努努嘴,两个人才又合力把杨娴挪过去,叫她安生的坐了下去。
“三嫂,你别这样,有什么事,还有我和二嫂在,”谢拂在她脸前蹲下去,紧紧的攥住她一双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刚才三兄说了,他不是嗨呀,我笨嘴拙舌的,他是说,实在没脸面对你,这事儿从前是他犯糊涂,可后来就收了心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丫头说话没个重点,也许是叫杨娴的样子吓坏了,只想着先宽了杨娴的心,殊不知,她这样一席话,倒更显得遮掩。
魏姒忍不住要扶额,可手臂只动了一下,就停住了。
她站在那里,低头看杨娴:“阿娴,这个事儿,的确是三郎办的不厚道,可事情已然这样了,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不妨告诉我——”她拖一拖尾音,见杨娴缓缓抬起头,才继续道,“倘或你心里还有三郎,也还想好好的过日子,那咱们再来说后面的话。可要是你觉得他对不住你,还不如就此分道扬镳,阿公和婆母那里,自然有我和二郎去替你们说,借着如今舅姑在京,索性和离,再安排了人,好生送你回弘农去待嫁,你看好不好?”
她说和离,杨娴浑身一震,厉声喊了一嗓子:“我不要!”
魏姒拧了下眉,倒没有计较,平心静气的说:“那咱们就照着还要好好过下去来看这事儿,你听我的,我问,你答,成不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