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谢潜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就想迈步出列。
可是他身前的度支尚书不动声色的拦了他,明明是垂首而立的人,却朝着谢潜丢了个眼色,示意他万不可莽撞行事。
谢潜是被那个眼神惊到,一时回了神,这才想起,这是太极殿,不是他可以放肆的地方,陛下要问罪三郎,他也只能看着,不能说情,这个事,不是栽赃诬陷,谁都没办法!
谢汲跪在那里,好像打了个哆嗦,肩头抖了两抖:“臣有罪。”
“你不是有罪。”宇文拓收了笑,眼中不含温度,冷冰冰的盯着殿下人,“你是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你出身名门,前途不可限量,可偏偏年少时这样不懂事,实在叫朕寒心。”
谢汲不敢抬头,就更往地面贴一贴:“是臣少时轻狂,至今日令官家失望了。”
“你的这个官儿——”
宇文拓把尾音拖的很长,却好半天,没有后话。
这种感觉很不好,不只是谢汲他们,连宇文郅和王岐他们,也觉得是煎熬。
他们想看谢汲出丑,想看谢家的郎君被罢官赶出朝堂。
这种事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可架不住陛下现在正在兴头上,谢汲毕竟刚入了职,陛下大约正高看他的时候,他却生出这种事端,弄得谁都下不来台,而陛下也像是看走了眼似的,竟重用了这样的人。
可大可小这四个字,实在叫人提拉着心,放不下啊。
“你的官儿,朕看你干的不错,只是这为人处事嘛,你还是太年轻,”宇文拓点点桌案,叫他起身,“回府去闭门思过半个月吧,半个月后,朕自会再召你,到时候,你再来跟朕好好说道说道。”
这实在是个令人感到意外的结果,谢汲刚起了身来,听了这样的惩处,忙就想跪下去谢恩。
不过宇文拓没再叫他跪,只是转头叫孔扬:“等散了朝,到谢府去请太尉进宫,甭忘了。”
于是谢家兄弟刚放回肚里的心,转瞬之间,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算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呢?
陛下像是刻意为之。
要召见阿耶,私下里也能传召,何必在大殿上,当着百官的面儿,这样交代孔扬?
而且阿耶回京也有好些天了
阿耶为着不是陛下传召回的京,所以连见旧友都很是低调,行事不仗着太尉的名头,而且连请安的折子也没往宫里送,就好似他只是以谢家郎主的身份回的建康城,为的只是给幺女过生辰。
而陛下更奇怪,明知道阿耶回京,却从没命人召他入宫回话,就像是眼里没阿耶这个人一般。
眼下出了这个事儿,陛下看似宽厚的很,只叫闭门思过,实在无关痛痒,可是后头吩咐孔扬的这一句又算什么呢?/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三十二章有喜了
谢笠入宫时,谢家兄弟还没散朝回府,且也不知是不是皇帝陛下有意为之,那时是孔扬亲自迎了人,从东掖门一路引着谢笠往太极东堂去,压根儿就没叫他见着谢潜和谢汲两兄弟。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他们回了府上,垂头丧气的,谢大妇坐不住,知道俩人下了朝回来,忙就叫人去领他们到后头问话。
兄弟俩是见隐瞒不住了,不得已,一五一十的把先前杨媛的事情,还有今日朝上的事情,都回给了谢大妇知道。
彼时谢大妇气的砸了琉璃盏,鬓边青筋凸起:“你们也太放肆!孰轻孰重,自己没有个分寸吗?闹到今天这地步,你阿耶是被蒙在鼓里,传召进宫去的,你们待如何?”
一屋子的人掖手跪下去,可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杨娴跪的靠后些,低垂下去的脑袋,却掩盖不了微微发白的面色。
谢大妇一眼扫到她,更觉得来气,嘴一动,就想骂人。
谢拂偷偷打量着呢,哪里会叫她骂出口。
这样被揭穿了,杨娴面子过不去,好不容易消了气,如今还不知道要怎么难受,这会子再挨一顿骂,那才是没法过了。
她膝行近了谢大妇身边去,跪在脚踏上,双手一叠落在她膝头:“阿娘可别气坏了身体,这事儿我也早知道了,就是怕您和阿耶太生气,才一直都不敢回,况且这本不是我们的错,要真论起来,也是杨氏自己不安分。”
她说着撇撇嘴,见谢大妇的一双眼直往谢汲那里瞥,才忙改了口:“三兄是年少时风流不假,这事儿也确实办的不地道,可谁又敢说他待三嫂不好?家宅的事情,外人终究无从得知。要我说,陛下没有重责,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个,如今不是只叫闭门思过吗?虽说传召了阿耶进宫,可您也不要太担心呐,那头没出事儿,您先自乱了阵脚,这可怎么行?”
真不是谢大妇没见过世面,这点子风波就叫她慌了神,而是进京短短几天的工夫,她知道的内情,几乎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
如果皇帝陛下不想叫谢氏好下去,今天的这场闹剧,就是最好的开端!
不过这个小幺眼下这样劝她,说穿了是怕她骂杨娴。
可这事儿终究是坏在杨氏姊妹身上的,叫她咽下去这口气,她总觉得心里别扭得慌。
然则她还未及开口,魏姒就在旁边儿跟着附和:“正是阿拂说的这样,一切还要等阿公回来才好说明白,婆母气的这样子,实在叫我们惶恐不安的,且这个事儿,同弟妹是真的”
“呕——”
她话音未落下,杨娴突然捂了嘴一阵作呕,那股子犯上来的酸劲儿,叫她想吐,可又什么也吐不出来。
跪在她左前一些的谢汲唬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这是谢大妇面前,一回身,揽住她:“你怎么了?”
“我没呕”杨娴小脸儿更白了三分,鬓边都盗出了冷汗来,那股劲儿越想往下压,就越是窜上来的厉害,她几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那头连连作呕,谢大妇的面色,却渐次缓和下来。
一屋子的人没经历过,只当她身上不爽利,又怕谢大妇更恼她,一会儿要骂人。
谢潜眼角抽了抽:“阿娘,弟妹身上既然不舒服,还是先请大夫来看看吧。”
他说这话带着试探的意味,像是怕谢大夫不许似的。
却不料谢大妇一开口,语气中满是欢喜,招手叫身边服侍的眉卿:“快去请大夫来,”交代了两声又叫谢汲,“赶紧扶她起来,叫她一旁坐着,你们也都起来吧,甭跪了。”
众人大感意外,这是从没有过的态度,简直可以算得上关怀备至了。
谢汲忙起了身,半抱半扶的拉起杨娴,安置她往右手边儿的官帽椅坐下去,转头吩咐丫头倒杯茶来,接了茶杯要给她喝水顺气儿。
“别叫她喝茶。”谢大妇一拧眉打断她动作,转而去问杨娴,“你头一遭这样吗?”
杨娴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鼓足了勇气抬头看过去:“前阵子来建康的路上,犯过一回,没人瞧见,我怕耽搁了脚程,就没说,就恶心了一会儿,想着没什么大碍”
“糊涂!”谢大妇深感不满,“你”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问,却瞧着两个儿子还杵在这里,就不好问出口,压了压声,招手叫魏姒近前,又叫她附耳过来,低声同她说:“去问问她,这个月的信期准不准。”
魏姒听了这个哪里还不懂,感情这是怕杨娴有了身孕吗?
她眼睛瞪得圆溜溜,欸了一声,几步挪过去,又附在杨娴耳边问了一通。
杨娴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儿登时涨的通红,扭扭捏捏的冲她摇头。
谢大妇全都看在眼里,眼底的笑意就更浓了些,这事儿十之八九是准的了。
她底下成了婚的三个儿子,连谢汲都成婚两年多了,谁也没能叫她抱上孙儿,杨娴要真的有了身孕,那是谢家头一宗要紧的事,有什么成见她都能撇开放下!
这般想着,说话时的语调就放的更轻,怕吓着杨娴似的:“你也真是胡闹,来的路上就这样,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看你这样子,竟连跟着你的乳娘也没说吗?等会儿看大夫怎么说吧,我瞧着,十之八九是有了孩子。咱们一路上脚程虽然不快,可是车马劳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怎么说呢?也太不当回事儿了。”
有了什么?
谢汲是头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紧攥着杨娴的柔夷不撒手,难以置信的去看谢大夫:“阿娘说的可是真的吗?她真的是有了身孕?”
“你这糊涂蛋,我又不是大夫,又给她请不了脉,等着吧。”谢大妇张口啐他,话音方落下没多大会儿,眉卿领着位女医进了门来。
那女大夫原也是进过深宅的,见了谢大妇这等贵人也不慌乱,不骄不躁的请安问礼,倒是一点儿挑不出错。
谢大妇一颗心扑在孙儿身上,忙叫起了身,指了指杨娴,叫人伺候着女大夫请脉不提。/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三十三章不知天高地厚
这位女医在建康城原也算小有名气的,请个喜脉这种事儿,并不多费工夫。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收拾了东西,就回了谢大妇的话。
杨娴的的确确是喜脉,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日子算下来,差不离就是谢汲离家前的那阵子。
脉象还算是平和,只是有些劳累,加之伤心郁结,要安心的将养一阵子,先卧床三日,再吃几副安胎的药,没什么大碍。
谢大妇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也猜得出杨娴的这个伤心郁结是因何而起,打发了眉卿给赏钱,又叫她亲自送了女医出府,旁的不多说,径直岔开了话题去。
谢汲欢喜的一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二十好几的人了,像个孩子似的。
谢大妇再看杨娴时,眼中多出了些许从没有过的慈爱,又叮嘱交待了几句,就扬声叫谢汲:“正好陛下叫你在家中闭门思过,这两日也不必到我跟前请安了,好好陪着你媳妇吧,大夫说的话你听见了,卧床三日,她要什么,或是有什么缺的,你打发人来我这里要,再招了她,仔细我捶你。”
杨娴初为人母,心里的滋味是很复杂的,眼下又看谢大妇这样,更不知说什么好。
从来没有过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如今全是为了孩子。
她垂了垂眼皮,由着谢汲搀扶着起了身,谢大妇又摆手不叫她行礼,她有些发懵,含糊着口头上辞了一番,就跟着谢汲出门去。
谢大妇捂着心口直念阿弥陀佛:“阿姒啊,你也要辛苦些,可别叫人去惊了她的胎,过阵子我跟你阿公还要回陈郡,她什么都不懂”说这话不合适,魏姒自己也没生养过,她也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于是谢大妇收了声,后话没交代。
魏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来,躬身应是:“婆母放心吧,我虽然不懂这些,可也保管把弟妹看顾好。不会叫人惊扰她,至于身边伺候的事儿等过几日我叫人去找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在外间服侍着,万一她一时有什么,不至于手忙脚乱。”
谢拂喊着阿娘,就往谢大妇身边儿扑了过去,挽上她胳膊一个劲儿的摇:“阿娘别担心,建康中不是还有我吗?那是我侄儿,我肯定好好照顾他。”
谢大妇叫她逗笑了,捏着她鼻尖儿搔她。
谢潜瞧着谢大妇喜笑颜开,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下去:“这孩子来的及时,过阵子弟妹的胎稳了,叫人把她有孕的事往外散一散。外头说三郎有二心,多半还是他们成婚多年无所出,这回弟妹有了孩子,外头的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大妇嗯了声:“不过也缓一缓,等你阿耶出了宫,看看陛下那里是个什么态度再说,况且人家知道了她有喜,少不了登门道喜,又要闹她来回挪动。”
“这个儿子有分寸,阿娘只管放心就是了。”谢潜拜了一个礼,不敢反驳她,只把她交代的全都应下来。
谢大妇那头思来想去的,横是不放心杨媛。
先前交代魏姒的话,话里有话,魏姒听懂了,她挺欣慰,可一时又怕魏姒拿捏不住杨媛。
杨媛毕竟是杨娴嫡姐,有了身孕这种大喜的事情,她要到杨娴屋里去贺喜,谁也拦不住,甚至她能天天赖在杨娴跟前儿,谁也拿她没法子。
有了三郎那一档子事儿,杨娴现在瞧见她,只怕更恶心
谢大妇一味拧眉深思,须臾轻飘飘瞥了一眼谢拂:“小幺,这几天,你没事儿就去陪着你三嫂吧,别往外头乱跑了,啊?”
谢拂起先没弄明白,咦了声:“您这会子不臊我啦?不是叫二嫂顾着吗?又放心我啦?”
魏姒忍着笑,可嘴角还是往上扬,扭身过去叫她:“怎么跟婆母贫嘴起来,方才不是你说的,要好好看顾这个侄儿吗?就不怕人欺负他阿娘?”
她意有所指,谢拂怔了下,慢慢反应过来,无不惆怅的叹口气,小脑袋往谢大妇肩膀上一靠:“就不能想个法子,把她赶出去嘛。”
这话听起来像撒娇,可却又全是对杨媛的不满。
谢潜皱了眉,想起她之前刻意的躲开这件事,心下越发狐疑。
谢大妇爱怜的揉她脑袋:“甭胡说了,自己个儿心里明白就成了,还非要说出来啊?叫人听见了,成什么样子。这么大的家宅,连一个她都容不下似的。人家来者是客,这话叫我同你说几回?”
谢拂不满意,边叹边道:“若依着我呀,就狠狠地臊她一回,叫她知难而退,自个儿收拾行李离开才好。”
谢潜听的直挑眉。
其实她们不知道,杨媛早几日里,已经打发身边的金玉,明里暗里的请过谢汲好几趟了。
本来这些他也无从得知的,还是有一回他去找三郎,正好撞见。
金玉那丫头鬼鬼祟祟,见了他,请了个安转头就跑,他抓着三郎细问了好半天,才问清楚了缘由。
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生气的,却转念想想,杨媛这是孤注一掷的意思。
虽然想不大明白,她私下里见三郎是什么用心,可也跑不出是个圈套,无非最后想bī得三郎不得不把她收了房。
他想了很久,才叮嘱了三郎不能再叫其他人知道,阿拂有时候心直口快,怒气冲了头,是什么也不顾的,杨娴那里更不能听见这个,至于阿姒这事儿跟她没关系,说给她听,没得添堵。
好在三郎自觉得很,每回都推了,叫他着实放下心,才把这件事搁置了不管。
这会儿听阿拂说这话,他心里嗤笑。
凭杨媛这般行事,她怎么可能会知难而退呢?
这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现在这样,倒像是赖上他们家了。
建康闹的满城风雨她当听不见,今天府上乱的一团她也当看不见,估摸着,只有彭城和弘农传回了消息后,才能想个法子,好好地治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杨媛了!/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三十四章有你足矣
谢笠回府,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儿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会儿杨媛已经领着金玉去闹了杨娴一趟,打着道喜的名义,其实就是跑去恶心人的。
好在谢拂很听话,从谢大妇那里辞出来就直奔杨娴的住处去,是以杨媛也没讨着什么好处。
再加上谢拂是个相当会卖乖的人,杨媛一走,她又哄的杨娴笑了一场,直到底下奴才进屋回说郎主回府,谢汲安抚了两句出门往前头去,她才挣扎了下,叫了声三嫂。
杨娴知道她闲不住,好奇心足,又担心阿公,就摆了手:“我也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去吧,不用守着我。”
谢拂一颗心早跑了,可又怕这儿没人守着会出事,不怎么放心,犹犹豫豫的,进退两难。
杨娴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是才把她气走了吗?谁还会来闹我?你快去吧,顶多快去快回,听完了阿公的话,赶紧回来看着你侄儿啊。”
谢拂这才一咬牙,把木屐踩的哒哒响,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不过谢拂奔到前堂去的时候,穿过长廊绕到堂屋外,想进屋时,又收住了脚。
她不是怕谢笠骂她,而是听见了一道特别熟悉的声音。
低下头认真的想,他们两个,其实有很多天没见过面了。
上回在荀府她贪杯,荀况派人去告诉了他,她不敢见他,怕他怪她不懂事儿,又怕他追问出了什么事,这事儿那会儿是不可告人的,她不想骗他,所以就先跑了。
没想到,阿耶才回府,他来的就这样快。
谢拂往花架子后头藏了藏,把耳朵贴在了边窗上,分明是打算偷听。
屋里宇文舒好像叹了声气:“不请自来是我唐突,可我实在不放心太尉宽心,我背着人来的,绝不会叫父皇知道了,连累太尉。”
谢笠声若洪钟,且听起来口气不怎么好:“我前脚才刚进府门,三殿下跟着就到了,这是盯着我谢家的一举一动吗?”
“我说了,是我唐突。”宇文舒大概已经叫他咄咄bī人的质问了好一会儿,可能也很谦和的赔礼了半天,这会儿语气终于有些不对了,“父皇当着百官的面儿说要召太尉进宫,又刚出了谢御史这档子事,我实在不放心,才会出此下策。”
“说到底是谢家自己的事情,殿下的心意,我领了,至于别的——”谢笠由头至尾都没放脸,索性下了逐客令,“既然是家事,就不方便说与三殿下听。二郎,送殿下。”
谢拂吓了一跳,扭头就想跑,却听见宇文舒沉声拒绝了二兄的相送:“不必送了,我既是不请自来的,自己离去就是了。”
他说完了扬了声冷笑:“太尉,拒人千里之外,真的就能成全自己吗?太尉jīng明了一辈子,文治武功,样样都行,有些话,其实不用我这个后生晚辈来说与你听。告辞了!”
谢拂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蹑手蹑脚的往外退了好些步,从另一头的台阶步下去,一溜烟的往长廊尽头方向窜过去。
宇文舒满面怒色的从屋中出来,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一抹妃色身影落入了他眼中。
他眯起眼,这谢府家宅中,除了谢拂,再没有谁的胆子这样大了。
于是怒意稍稍敛起,反倒chún角含笑,步往那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他追出去挺远的,也没追着什么人,心下一阵失落,愁云就爬上了面庞。
冷不然一道外力拉了他胳膊,他也是个练过武的人,当下反手要去拧来人胳膊,却一个闪身时,连忙住了手。
宇文舒黑着脸:“你怎么回事?从旁边儿窜出来吓唬人,也不怕我把你当贼子反手拿了,伤了你怎么办?”
谢拂不以为意:“我看你收手挺快的嘛。”
她耍无赖的样子他见识过,就懒得跟她纠缠这个,横竖到最后,还是他得让着她。
宇文舒环臂退两步,低头俯视她:“你刚才是不是在堂屋外偷听了?我出门的时候”他好像从想起来那抹颜色,审视了一番,点点头,“是了,就是这个颜色,一闪就过去了,是你吧?”
他带着些玩味,谢拂却像做错事被人当场抓包的一样,蔫儿了下来:“阿耶从宫里回来,我是来找他的,到门口听见你的声音,就没敢进去。”
宇文舒意味深长的哦了声:“你的意思是告诉我,现在光是听我的声儿,就能认出我来了?”他欺身过去,把腰也弯了弯,整张脸往她小脸儿前凑,“原来阿奴你心里,也是这样惦记我的。”
他又来了!
谢拂闪身往后退,虎着脸瞪他:“你别放肆,这可是在我们府上。”
“话可是你自己个儿说的,”他怕逗急了她,直起腰,“不过你既然这么惦记我,前几天在荀家,跑什么?”
谢拂白他一眼,小声嘀咕着,说了句明知故问。
宇文舒笑的很灿烂,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那你这会儿拉住我,又想做什么?”
“我,那个”她轻咬了下chún,“我阿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别往心里去行不行?”
她抬眼看他,眼里带着期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宫里也不知道陛下都说了些什么,心里有气,你来的不是时候,且又是派人盯着我们府上的阿耶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肯定会排斥你,说话难听了些,你别往心里去,行吗?”
宇文舒看着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像极了蝴蝶的翅膀,迎风时不住的扇动,而那双眼,往深处看,尽是一片清澈。
她带着三分柔弱和七分期许,叫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点头:“没有为这个就真恼了的,你忘了我说的话吗?为了你,怎么着都行。”
她脸颊登时红了,忙垂首下去:“又胡说八道,你要封王了,封了王正经建了府,就是大人了,再这么没正形,看谁还搭理你。”
“别人搭不搭理我,我都没所谓,只要你搭理我,就足够了。”宇文舒噙着笑,眼眸深邃的厉害,“你过生辰我估计不能来赴宴,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给你置办。”
她的生辰其实不打算摆宴席,太招摇,一家人聚在一起就足够了,只是这会儿也不必告诉他。
她想着就只是摇头:“我什么也不缺,你送什么,是你自己的心意,叫我张口要成什么样子了?”说完了她怕他缠着她胡闹,上手推了他一把,“快走吧,我要去找我阿耶了。”/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三十五章意外收获
谢拂站在那里目送他走,盯着他背影看了好久,猛然间见了宇文舒一步三回头的样儿,她才觉得面颊滚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扭了头拔腿就跑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路小跑着穿过了长廊,绕回到堂屋门口,谢拂站住脚,拿手轻拍了拍脸,深呼一口吸,刚要提步进屋,就听见了谢笠的泼天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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