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真就不会怕,这是个圈套吗?
谢潜却摇头,抄着手,面上也有了笑意:“这是王崇的婚事,lún不上这位郡公做主的。王崇的阿耶,也是有资格往御前递折子请旨赐婚的。这事儿倒不是说能瞒住了他,只是阿耶大约比我要清楚,王崇那个阿耶,实则是个目光短浅,刚愎自用的人,大约,琅琊郡公是劝不住他的。”
“你们是不是早商量好了?”谢笠拧眉看他,“这事儿你其实早知道吧?”不然,怎么心中会有这样多的盘算。
谢潜忙不迭的说没有:“三郎一直瞒着我呢,从没开过口,估计是怕我知道了要骂他,还会从中阻挠,这事儿他自己拿定了主意,就等着阿耶进京,当着您的面儿回了。”
“那我要是不许呢?”
谢潜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着:“阿耶若真的不许,我们难道还能背着阿耶行事吗?这事儿作罢也就是了。其实杨氏的事情要是闹明白了,只这一条,也就足够陛下恶心王家。不过是没有那么”
只不过是或许没那么顺遂罢了。
王家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飘飘然,而陛下恶心归恶心,到底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对王家到了不能再容忍的地步。
他们要想对王家出手,就得再另想法子。
谢笠搓搓手:“怕只怕,三郎不会像你这么老实。”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谢汲是一肚子的坏水儿,小时候顽劣出花儿来了,谢潜和谢泠两个都好说,唯独是他。
“怎么会”
谢潜想说事关重大,三郎不会胡闹,可谢笠没打算叫他把话说完,抬手摆了一回:“这事儿我得再想想,你一会儿去劝劝三郎,也别把话说的太满,就告诉他,我话说的很含糊,像是摇摆不定,先别叫他胡来,等我拿定了主意再说。”
谢潜啊了声:“您真觉得三郎会背着您,胡来啊?”
“我拿这个跟你说着玩儿呢?”谢笠一眼横过去,又叩两下扶手,“再者说,你们派去查这事儿始末的人,不是还没送信回来吗?要万一不是王家捣的鬼,难道真的把你姑母赔进去?”
他再怎么不待见,到底也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这里头更要紧的,是谢家
谢潜不好再多说多问,其实还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谢汲并不会太自作主张,弄不好就是得罪全族的事儿,他又怎么敢越过了阿耶,私自做主?
只是阿耶几次三番提起这话茬儿,他多少看得出,阿耶眼下心情并不好,只怕劝的越多,就越是拱火。
于是他起身来礼了礼,一面说都记下了,一面又辞礼退了出去。/p
谢氏娘子 第四百三十九章投身河东
第二日刚过卯初,明路就一脸焦急的打发人往内宅中递话,一递一的传进了谢潜的屋中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值夜的丫头犹豫了好半天,才蹑手蹑脚的往东次间探过去,很是试探性的叫郎君。
谢潜一向浅眠,听见了动静就睁了眼,这会儿有些睡眼惺忪,可又怕丫头没轻重的,再吵醒了魏姒,就先轻咳了声,示意外面人,他已经醒了,不必再叫。
外间的丫头果然收了声,等了须臾,就见谢潜只披了外衫踱步出来。
她低下头去不敢看,那个蹲礼比以往都要深些。
谢潜揉了揉眼角,轻声问她:“怎么了?”
“明路打发人传话进来,庾二郎叫小厮来跟您送些东西,说是告诉了您,您就知道的。”
一句话叫谢潜的惺忪睡意尽数不见了。
他眉头一紧:“现在什么时辰?”
丫头听他口气不太好,以为他要生气,吓的扑通一声跪下去,颤声回他:“这会儿刚过了卯时,我我也是郎君您消消气儿啊”
谢潜低头看她,没怎么当回事儿,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没生气,背着手踱起步。
庾子惠派人过来,应该是彭城和弘农有了消息,果然有他在,事半功倍,竟真的比他们府上派出去的人,消息送的要快。
不过他心下却也有些不安。
刚过了卯时就派人来登门,这时辰惊动不了外人,不会给人知道,可庾子惠又一定是很急着叫他知道这事儿,不然大可以叫庾子睿给他带个话,等散了朝,请他过府一叙,再来议这事儿就是了。
因想到这里,他便有些心惊:“叫人把话递出去,让明路把人领进府,我换好了衣裳就过去。”
小丫头撑着站起身,欸的一声应了,扭脸儿要走,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我还是先服侍郎君”
“用不着,你快去吧。”谢潜头也没回,迈开了腿往内间绕进去,只丢给她一个背影而已。
小丫头拍着xiōng脯长出口气,出了门又正好遇上起了身的阿笙,匆匆说了两句,便一溜小跑往外头去打发人递话出去了。
谢潜见到清光,已经是两盏茶之后的事了。
刚进了门见着清光时,他心下便忍不住叹了声,怪不得明路这么急着叫人进内宅回话。
他眉头紧锁不展,提步往主位坐过去,叫了声清光:“他叫你送什么来?”
清光端过了礼,谦卑有礼了回他的话:“郎君没敢叫奴才带着书信来,虽然这时辰轻易惊动不了人,可还是怕出个万一。”
看样子,是真的有问题了。
谢潜面色一沉:“那你说吧。”
“彭城尚未回信,但是郎君说,有了弘农的消息,也就不必管彭城了。”他本就是庾子惠身边服侍了最久的人,聪明伶俐的劲儿,骨子里透出来的,先捡了最要紧的一句回了谢潜。
“这么说,她果真回过弘农郡吗?”
清光回说是:“那位娘子是八月初就回了弘农郡的,回去的时候,其实也没刻意的背着人,五六架青牛小车,一路自城门驶至杨府。后来大约是过了没几天,仍旧是这家架牛车,又从杨府出发,离开了弘农。百姓们倒没觉着怎么样,都当是那位娘子回门小住而已,不过郎君说,您一听,就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了!
事实证明,他所猜测的,所害怕的,都是真的!
杨媛在离开了彭城之后,是回过弘农的,可是她又自弘农往陈郡而去,还刻意的隐瞒了已经回过一趟家的事实。
她今日所作所为,实则都是杨家教唆的才对。
谢潜眼底肃杀一闪而过,捏了拳寒声又问清光:“还有没有别的?”
要但是这么点事儿,庾子惠的人,不会花了这么些天,才把消息送回京来。
“郎君当时安排人去弘农,就留心吩咐过,要是查出了那位娘子果真回去过,就把杨家这些年所往来交好的人家,都多打听打听,尤其是同建康有关系的。”清光抬头去看他,“您大概不会想到的,就连我们郎君,昨儿夜里得了回信时,也吃了一惊。”
能叫庾子惠吃惊意外的事看来杨家和王家的联系,十分密切,且相当的出人意料。
他没吱声,定睛看清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清光躬身拱手做一礼:“杨四郎君,早在四年前,就投身河东军营去了,现如今好像就在柳大郎君手下当差。”
河东?河东柳家?
他还以为,杨家是直接同王家勾搭上的,却没想到,早在四年前这么说起来,那时候,他们就知道柳家和王家是一路人?
他腾地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清光却忙开了口拦了他一把:“郎君说不见您的。”
这个庾子惠
谢潜一阵头疼,迈出去的那条腿又收回来:“他什么意思?”
“郎君说当初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所以只吩咐了人查清楚这些,却没嘱咐往深处细查,您就是去找他,他也跟您说不清楚,还有柳家的事情柳家的事儿他更拿不准,究竟是早就和王家有了牵搭,还是这四年间渐次联系上,连带着杨家一并投了大王麾下,时日太久了,将来就是要查,都未必容易查的清,况且”
他乍然收了声,引得谢潜神色一凛:“况且什么?”
清光只觉得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心道今天的差事真是不好干,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谢二郎君哟,于是吞下两口口水来:“现在就是弄明白这些,也没什么用,要紧的,是杨家心向王家,早就为大王和王氏所用。郎君说,您只要记着这个,京中近来发生的事情,也就足够弄清楚了。”
这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刚听了杨家的事时,他是震惊到发迷糊了,竟真的想去寻庾子惠问个清楚。
其实有什么好问的?
杨家是什么时候搭上的王家,柳家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为宇文郅所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稳了稳身形,算了算时辰,又叫清光。
清光定了心神应是:“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过会子要上朝去,这些话”他深吸口气,“这事儿太要紧了,我叫人去把三郎叫起,你再回他一遍,过后他自然会安排你离府。”
谢三郎君吗?他的脾气,可没谢二郎君的好啊。
清光垂下头,已然有些哭丧着脸,可他分得清轻重,只是点头,又眼看着谢潜吩咐明路叫人去请谢三郎君了不提。/p
谢氏娘子 第四百四十章寿礼
这日散了朝后,谢潜心里急得很,惦记着家中事,出了太极殿就一路疾走往宫门方向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冷不然宇文舒从后头叫住他,他因听得分明,又不能装作没听见,便不情不愿的站住脚,回过身去看宇文舒:“三殿下有事吗?”
“我与谢大夫一起出宫。”他像是没瞧见谢潜眼底少见的不耐烦,噙着笑凑过来,背着手悠然自得的,“正好去谢府一趟,有点子事儿。”
谢潜扬眉:“这事儿就算是殿下知道了,也仍旧是我们府中家事,殿下不必”
“嗯?”宇文舒音调一沉,“你在说什么?”
谢潜倒是呆愣住。
他在装糊涂,还是庾子惠真的没来得及告诉他?又或者,这事儿庾子惠真的瞒了他,因私下里调用了客栈的人,是背着他办的,是以如今查清楚了,却也没法子告诉他吗?
谢潜暗暗心惊,因拿不准,就有些后怕,好在刚才碍着还在宫城中,言辞间多有收敛,没挑明了讲。
他稍躬身:“没什么。”
宇文舒几不可见的拧眉,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明日是谢五生辰,但是我腾不出工夫过府贺她,今儿个先把礼送过去,谢大夫刚才,以为我想去干什么?”
谢潜咦了声,站直起来:“家君并没有打算设宴,殿下不知道吗?”
宇文舒嘴角一抽,脸色难看了三分,旋即又恢复如初:“难得太尉做这副低调排场,我先前不知道。”
其实他听得出来,谢潜不想叫他登门,但他说话不好听,带着刺儿,剌刺的他很不舒服。
宇文舒近来心里的想法多,加之谢汲的事一出,他更感到建康形势不好,而谢家人的态度也让他恼怒的不得了。
明明人家已经欺负到头上了,可他们就是不愿意表明立场。
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值得辅佐不成?
是以谢潜这会儿越是不想叫他去,他越是咽不下这口气,竟孩子似的赌起气来。
他把xiōng膛又挺了挺,绕过谢潜径直往前:“庆俞应该已经把我的礼备好了,在你谢府的巷道口等着呢,走吧。”
谢潜眼角颤了两颤,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的收了拜礼的势,跟着他身后离宫回府去。
及至他二人入府时,宇文舒的手里果然抱着个锦盒,是在巷子口从庆俞那里接过来的。
他不请自来,可到底身份尊贵,谢笠上一回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其实后来也有三分后悔,那不是对宇文氏该有的态度,于是今次得了小厮的回话,便带着谢汲迎出了门来。
宇文舒仍旧抱着锦盒不动,好似对上一回的不愉快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免了谢笠的礼,轻拍了拍手上锦盒:“我是来给女郎送礼的。”
谢笠刚站直的身子就是一僵,连笑也顿了顿:“劳殿下费心记挂,”一面说,一面扭头叫谢汲,“还不赶紧收了礼,叫人给小幺送进去。”
谢汲看看他,又看看宇文舒,指尖抖了抖,上前两步,双手一递,躬身下去,很恭敬的要把锦盒接过来。
却不想宇文舒抱着不给,只是挑眉看谢笠:“听谢大夫说太尉不打算为女郎设宴,这礼说重不重,可是说轻也不算轻,总归是我的一番心意,太尉是不是好歹叫我见上女郎一面,当面道个贺?”
这几句说的不像话,到哪里也没有这个规矩,虽然谢笠知道,他这近一年的时间以来,明里暗里也没少跟小幺见面儿,可总要有个避讳的吧?
如今这又算什么?当着自己的面,说要亲自把东西送到小幺的手上去?
谁家的女郎也没有这么当着爷娘的面儿,随意见了外男的。
谢笠登时就黑了脸:“还请殿下”
谢汲却猛然咳了两声,打断了谢笠的话。
谢潜和谢泠兄弟两个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哪怕不舒服,也不想见阿耶跟他再起冲突。
于是谢泠捏了捏手心儿:“还是三殿下有心,不过怕她这会儿不在家,一大早就说要到荀府去找他们家的女郎玩儿来着。”
“是吗?”宇文舒显然不打算顺势下台阶,好整以暇的打量谢泠,“谢侍郎是想叫我,再走一趟荀府?”
他大有不见到谢拂不罢休的意思,谢笠头疼,又拿他没法子。
这要是寻常人,哪怕是士族出身的贵重郎君,在他们府上这样口无遮拦的放肆,他也能立时叫左右来把他打出去。
可是不行。
这是宇文氏,当今天子的嫡出儿子,明儿个就要正经受封,承亲王爵位了。
谢笠同他僵持着站了很久,临了把广袖一震:“去叫小幺来,”说罢了又指谢汲,“你陪着殿下过去。”
宇文舒眉目间染上三分得意,虚做了个礼,果真不多在此地逗留,跟着谢汲,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别处去等谢拂了。
谢笠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谢泠却打着圆场的劝他:“阿耶把自己气成这样子,三殿下可一点儿不生气,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他是到府上来送寿礼的,阿耶也太”
“我太紧张了?”谢笠一扬手,照着他头顶重重一巴掌打下去,“成什么样子了!你们几个在京城,就是这样看顾小幺的吗?还敢跟我说什么不要紧,这是个正经的规矩礼数吗?往日里他们上门来,就不该叫小幺见,如今倒成习以为常了,你还敢说混账话?”
谢泠觉得委屈,其实宇文舒这事儿,他真觉得没什么好拦着的。
宇文氏的兄弟成天来献殷勤,陛下同圣人管过吗?
要说这于理不合,打他们头一次来登门献殷勤时,圣人就该把他们挨个传召进宫,训斥一顿,教导一番的。
这分明是陛下和圣人都默许了的,他们端着,有什么用?
谢潜看他撇了撇嘴,生怕他更拱起阿耶的火,略摇了一回头:“阿耶也甭气这个了,打散了朝,三殿下说要跟着到府上来,我就拿话堵过一回,他当听不懂似的,铁了心要过来,这份儿礼肯定要亲手送到小幺手上去。他是皇子,咱们拿他没计奈何的,白生这份儿气做什么?四郎也是怕您气坏了身子,您别跟他计较。”/p
谢氏娘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牺牲够大
谢汲引着宇文舒走出去很远后,才耷拉着脸,垂头丧气的:“殿下今天到我们家里来,是专程来气我阿耶的吗?”
宇文舒扑哧一声就笑了:“此话怎讲?”
谢汲一个劲儿摇头:“阿耶进京不足半月,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太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最开始我们兄弟把那件事告诉阿耶,饶是他久经风霜,也需要时间来平复,可还没等他平复下来,三郎就出了事,紧接着就是陛下传召他进宫,又是一番试探敲打,”他深吸口气,扭脸儿去看宇文舒,“殿下和小幺的事情,他知道,只是眼下腾不出手来过问,可这不代表他也默认了这件事。殿下突然登门,又这么着这不是上门来拱火的吗?”
“渐之。”宇文舒双腿一收势,站定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看向谢汲,“我不是为了气谁,也不是要拱谁的火,我只是想告诉太尉,我和阿拂之间,没有什么,能够成为阻碍。这是我的决心,也是我的真心。”
他好似嗤笑一声,脸上表情却喜怒难辨:“太尉怕比你二兄还要难说服,我只是想告诉他,时至今日,真正会把谢氏当作自己人的,只有我而已。”
“殿下你”
“别急着打断我的话,我问你个事儿。”宇文舒冲着他抬抬下巴,“谢氏于我其实可有可无这事儿,阿拂同你说了没有?”
谢汲脸色一变,没言声。
宇文舒看在眼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于是就真真切切的嗤了声:“看来你都知道。那你就不该说这些话,他许不许,或是认不认可我,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要紧,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汲是有些怕了的。
宇文舒以前没说过这些,哪怕是他在小幺那里听说了,也只是藏在心里,装作不知情,至少宇文舒不会当着他,这么直白的说这些。
所以他也胡思乱想过,也许宇文舒不过是争一时的意气,实则还是很需要笼络谢氏的。
但是今天他却说了——他是真的不在乎的。
宇文舒看他出神,后头的话就没有再说,说得太多,难免要伤了情份,点到为止,足以叫他警醒就够了。
他提了提步子,迈开腿要继续往前走。
谢汲突然回了神,一声殿下叫住他。
宇文舒不明就里,回头看过去,却仓促的捕捉到谢汲眼底一闪而过的决意。
他,想干什么?
“殿下,有件事情,我也许需要殿下相帮。”
谢汲定下心神,不急不慢的肃拜下去:“此事,我本来没打算这么急着告诉殿下,也没想着,未经阿耶最后拍案,就请殿下来相帮的。”
宇文舒眯缝起眼,稍退两步:“那你临时改变主意,是想叫我觉得,你诚心追随我,叫我以后高看谢家?”
谢汲一礼做完,抬眼看他:“殿下不是个十分狠心的人,且殿下待小幺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说殿下将来真的会舍弃谢氏,我是头一个不信的。可是殿下今天这番话,叫我感到惶恐。从一开始我便择定殿下为主君,却好似始终无法令殿下安然信我,也许是我出身不及阿兄和四郎,不足以令殿下”
说这些未免显得矫情,他收了声,转了话头:“我愿坦诚相待,心中如何想,决计不会瞒殿下分毫。殿下因我父兄的态度渐渐心生不满,我只是希望,经此一事,能叫殿下把这些不满,打消些许。”
宇文舒就来了兴致。
不得不说,谢汲是个十分上道的人。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什么情形下该说什么话,这个度,他永远拿捏得当,不会太过,也不会欠缺,跟他相处,从不会感到不自在,或是虚假。
这是个看似长袖善舞,可又不失本真的人。
不过更叫宇文舒感兴趣的,是他眼下要说的这桩事——能叫他把对谢氏的不满,打消下去吗?
他连声咂舌品了品:“要跟你说没有不满,那是不拿你当自己人看。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姑且一听,你总要叫我先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又值不值当,我把这口气消下去,仍旧放低了身段,上赶着追在你父兄身后。”
这话说的挺严重,叫谢汲鬓边盗出汗来。
他是不敢顺着宇文舒的话往下说的,于是把前话捡起来:“殿下不是说过捧杀之计吗?我这次出的事,如今已知道了是王家背后捣鬼,这事儿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另有一件,是早在我们从吴县回京时,我就已经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且告诉过小幺的,也正是今日,要同殿下讲的,最紧要的一件——”
谢汲拖长了尾音,抬眼见宇文舒拧了回眉头,却拿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于是又道:“我家中有一姑母,比小幺的生辰晚几天,过了今年的生辰,才刚十八。早年间她一直养在家庙中,是因当年有高僧批过命,说她易早夭,需得记在菩萨名下,养到十八。如今家里正忙活着把她接回去,自然,她的婚事,就要被提到明面儿上来了。”
“你的姑母?”宇文舒听得云里雾里,他可从不知道,谢家还有这样一位女郎,他意外之余,更好奇的是谢汲在打什么主意,“所以呢?你想拿她的婚事,做什么文章吗?”
“我想叫她,嫁给王崇做填房。”说这话时,谢汲已堂堂正正的站直了。
他目光锐利地望向宇文舒:“王崇丧妻已有一年之久,他发妻出自清河崔家,要续娶,寻常门第的女郎,他未必看得上,再加上他那个阿耶,出了名的眼高心高——殿下,我欲令谢氏大宗嫡女嫁琅琊王氏小宗郎君做填房,您,明白我的用意吗?”
宇文舒若有所思,也许是这消息太叫人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时,就惊讶不起来,可更多的,是谢汲最后的那一句——您明白我的用意吗?
把谢汲的话全都联系在一块儿想,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为了自己当初捧杀二字。
谢家这位小姑母,他就算是不曾见过,不曾听过,可单论出身,她同阿拂,是一般无二的人物。
这样的女郎,即便是年岁大了些,可配给王崇做填房——
宇文舒掖着手,却面无表情:“渐之,为了我,你牺牲可够大的,叫我还怎么好意思恼你父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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