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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初见谢拂时,她年仅十二岁,可就是那样的谢拂,已经叫他再也挪不开眼了。
不管谢拂说什么c做什么,他都愿意相信,更愿意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事一物,都双手捧到谢拂面前去。
但是此时此刻,谢拂将要说出口的话,对王宜c对王家,福祸未知。
理智告诉王岐,他该再谢拂没开口之前打断她。
可他只是动了动嘴chún,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来。
谢拂把王岐眼中的矛盾和挣扎尽收眼底,心中一时复杂,深吸一口气,定了心神,稍挪开了眼不再看他,才继续道:“荀小郎君所说的纠缠二字,我是没瞧见,但是他来之前,二娘的确跟大殿下站的很近,而且而且看起来颇为亲密,我想小郎君既是吃醉了,一时看误会了,也不是没道理的。”
“你胡说!”这句话便是王宜叫嚷着喊出口的了。
王岐压根就来不及阻拦她,她已然一个箭步冲到了谢拂面前去。
要动手,王宜是不敢也不会做的。
她今天已经颜面尽失了,十几年辛辛苦苦攒出来的好名声,一日功夫,便被谢拂摧毁殆尽。
这个时候再跟谢拂动手,只会让她自己更难堪而已。
谢拂装柔弱一向是一把好手,这会儿见王宜这样怒气冲冲的窜到她面前,她肩头一抖,显然是被吓的不轻,立时就往谢潜身后又躲了躲。
王宜碍于谢潜拦着,奈何不了她,可淬了毒一般的眼神却穿过了谢潜,径直投向谢拂身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五娘,以往我们相交,我若真有得罪了你却不自知的地方,你大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何苦要这样害我?”
实际上王宜说的也算是肺腑之言了。
事情闹成这样,好好地接风宴办成了一场笑话,无论她再怎么想挽回名声,都不大可能了。
今日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王宜都会变成建康贵女圈子里的笑柄。
可她是真的不明白!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谢拂?
中邪的那件事,根本就是谢拂设下的圈套,等着她往里跳的。
荀况这事儿,是个意外,可谢拂怎么能这样顺势抹黑她?
这芍药圃方才根本就没有人,宇文郅是习武之人,要是谢拂真的藏在不远处偷看,他一定能发现。
谢拂在骗人,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宜越想越是激动,迈上前去一步,似乎是想绕过谢潜去抓谢拂的手。
谢拂啊地一声往后连连的退两步,宇文舒因就站在谢潜身侧,立时把身形一横,挡住了王宜。
他冷眼看王宜:“做什么?”
“你你们”王宜气结不已。
她是跟宇文舒不怎么往来亲厚,甚至比跟宇文聪都还要疏远,可宇文舒这个动作,分明是在护着谢拂的,她哪里会看不出来?
谢拂就是人人的掌中宝,合该所有人都要护着她,无论她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王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谢拂,明人不做暗事,你一再陷害我,总该给我个说法吧?”
“你一再的说阿拂陷害你——”身后庾子婴踱步上前来,把身形稍有不稳的谢拂扶了一把,呵笑一声,那里头讥讽的意思根本就不加掩饰,冲着王宜面门就去了,“你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就这样红口白牙吗?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是你贴上来要求大殿下帮一帮你——想一想也是了,方才在席间闹起来时,大殿下想要息事宁人,可这不就是在偏袒你吗?事情分明就是你做的,你矢口否认,还诬赖缪云,饶是如此,大殿下都不计较你要换了是我,我说不准也会贴上去。”
其实庾子婴也不知道,宇文郅到底喜不喜欢王宜。
当日谢拂找上她,说是王宜同宇文郅有私,可谢拂话里话外,也只点头了王宜因宇文郅嫉妒上了她云云,所以才想设个圈套,坑一坑王宜。
是以庾子婴此时所说的,皆是她心中真切所想。
宇文郅是陛下的嫡长子,王宜到底跟他是两情相悦,还是一厢情愿的自己贴上去,谁又说的清?
再说了,宇文郅不是一直在讨好谢拂吗而且眼下王宜被bī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见他动动金口,替王宜分辨个一二的。
庾子婴便嗤了一声:“要不然这里这么多位娘子,荀小郎君怎么就单拉着你了呢?”
她话出了口,察觉有些不大对,方才荀况怀里分明还有个谢拂呢
可说出去的话,是覆水难收,总不可收回来,于是庾子婴咳了一声:“阿拂还是叫你连累的,你倒好,一张口,又要栽赃她了。”/p





谢氏娘子 第四十四章宫中召见
p在场一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情况呢?
当事的两位娘子,王宜一口咬定是谢拂陷害她,可谢拂却一点也不替自己分辨,还是庾子婴急着跳出来替她辩解
再看看大王宇文郅——谢拂方才的话里明明把他也捎带上了的,可他怎么就不着急?
四月的天,算不上很热,旭日和风最是舒服的时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王家有荷塘,荷花飘香,清幽宜人。
也正巧了他们站的这一处身后就是一方芍药圃,此时虽不是芍药花期,可在四月里,也已然有了花蕾待放。
此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荷香的同时,还夹杂入了一些芍药香气。
那味道很清淡,淡的几乎让人嗅不到。
可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叫人忽略不掉。
王宜鬓边急出了汗,呢喃了半天,却并不知自己此时还能辩解些什么。
她深知多说多错这四个字的意思,便想要索性住口不再言语。
可庾子婴哪里肯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她在谢拂的手背上轻拍了一把,大约是示意她不要随口说话,紧跟着就撒开了谢拂的手,迈出去小半步,站在谢潜的后方一点儿:“问了你几句话,你又闭口不言,是心虚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倒不是庾子婴咄咄bī人要换了是谢拂,或是在场任何的一位娘子来这样质问王宜,都会叫人觉得嗯,这是个气势汹汹且不饶人的娘子。
然则庾子婴自来时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强势,她善言辞,她更字字珠玑。
王宜身形一时不稳,在谢潜面前晃了两回。
可是谢潜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扶她,还是王岐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了她,这才没叫她更加出丑。
谢拂稍一扭脸儿,因她身量稍显矮小,一侧脸,眼皮只消略往下一压,就看见了谢潜手上的动作。
那是他日常习惯的动作手指就那样点着。
谢拂下意识就锁了眉头。
二兄他在思考什么?
从到了这处之后,他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就连看见了荀况虚抱着她,也没说什么
谢拂陡然一个哆嗦,心道不好,这不是谢潜的作风,也绝不是谢潜能够忍下来的事情。
他之所以不吱声,多半是看出什么来了。
还有,四兄究竟去了哪里了呢?
谢拂吞了口水,更把自己的脖子缩了缩。
她今天的目的,基本上是达成了一半的。
王宜能看明白宇文郅的袖手旁观,王岐自然也看的明白。
后面的事儿她不想再办了再折腾下去,等回了家,吃不了兜着走的就该是她了。
说来这世上竟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谢拂心头这念想才刚刚闪过,打从北边儿有王家的下人引着什么人正匆匆往芍药圃这边来。
待来人走近些时,连谢拂都不自觉的变了变脸色。
那是陛下身边的近侍,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在陛下身边服侍的人。
谢拂之所以认得出来他,还是因前世她嫁入晋王府那日,这人是携了陛下和圣人的旨,到晋王府去赴了他们的婚宴的。
他会到找到王家来——谢拂抿chún,低垂着的眼皮微抬了抬,扫过宇文郅一回,便又匆匆收回了目光。
来人径直从众人中穿过,最后停在了宇文郅面前。
他端的那方礼,也只是个半礼而已,同宇文郅再一拱手,略显得尖细的嗓音就响起了:“陛下急召三位殿下入宫。”
话不多,说是急召,可不见他有丁点儿的急切。
不紧不慢的同宇文郅说完了,侧了侧身,眼神落在了谢潜和王岐的身上:“二位也要一同进宫面圣。”
奇了,陛下这是听了信儿吗?合着把这几个都叫进了宫里去,那可不就是王家这场戏,没法子再继续唱下去了吗
谢拂虽说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担心自己露了馅儿,可又因一时拿不准陛下召见是怎么一码子事,浓浓的不安,就在心头散开了。
谢潜嗯了一声,抬眼看宇文郅时,那眼神分明是穿过了眼前的内侍,径直扫向宇文郅的。
王宜的这件事,多半跟宇文郅是脱不了干系的——谢潜眯了一回眼,因见了宇文郅的神色,心内便笃定了这一点。
果然宇文氏的兄弟不可相交,来日他们再登门,还是干脆给他们闭门羹比较好。
谢潜点动着指头也停了下来,深看了谢拂一眼,抬手压在她肩头拍了拍,转而看向庾子婴,叫了一声三娘。
庾子婴嗳地一声应了个我在,带着些许疑惑,将目光投向了谢潜的方向。
谢潜拿眼神与她示意,那意思分明是叫她看好谢拂:“过会儿你送她回府上吧。”
庾子婴是个聪明人。
谢潜这样交代,她哪里还不明白呢
今天她们玩儿的这一出小把戏,根本就没能逃过谢潜的一双眼。
可是谢潜看出来了那宇文郅呢?王岐呢?
他们颍川庾氏自然是不怕的,可她若真的为此给家里招惹了是非
庾子婴神色猛然变了一变,原本还有些得意洋洋地俊俏小脸儿,登时间变彻底的垮了下去,是说不出的尴尬,还带着些灰头土脸的意味。
谢潜几不可见的勾了勾chún:“过会儿你送五娘回家,若想在府上小坐些时候,就等我们出宫。”
庾子婴抿了chún,猛地点了点头:“潜二兄放心去,我会好好送阿拂家去的,至于别的”
她说到这里,后话还没说出口,听见身旁不远处的宇文舒一阵的咳嗽。
也正是因他这一道咳嗽声,庾子婴才一个激灵回了神来她差点脱口而出了!
果然人呐,是做不得亏心事的。
她跟着谢拂坑了王宜一把,痛快归痛快了,可心头像压了千斤坠似的,几乎压得她要喘不过来气了。
宇文郅等人在内侍的陪同下匆匆忙忙离开了王府,出了门上轿的上轿,打马的打马,一行人往皇宫禁庭方向而去。
至于王家这边,因王岐离席,王宜身为嫡长女,此时又是这般情状,王稚年纪稍轻,完全不足以撑起这样的宴会来。
于是众人不过又寒暄一阵,也就各自散去了。/p




谢氏娘子 第四十五章不得见
p今日赴宴的众人都能走,可唯独有一人,王宜绝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她离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是以,谢拂在挽着庾子婴右臂要离开时,胳膊就被人从后边奋力的抓住了。
拽上来的那股力道大的出奇,谢拂整个人都被拉的倒退了两步。
还是庾子婴从旁稳住了她,面带不悦的回头看过去:“王宜,你又做什么?”
“我做什么?”王宜咬牙切齿的冷笑着,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柔善。
真是亏庾子婴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啊!
栽赃完了她,一扭脸儿她们就要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王宜反手指指自己,冷眼看谢拂:“现在也没外人了,你总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她一面说,一面冷笑了一声,迈上前去两步,分明是bī近谢拂身侧而去的。
庾子婴下意识的想要挡住谢拂,可谢拂手微一扬,先拉住了她。
谢拂迎着王宜的面儿踱了两步。
实际上她心思微动,是想着趁热打铁,再激怒王宜一番,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可是突然看见了荀家的三姊妹,还有装醉卖痴仍旧坐在地上的荀况,立马就改了主意。
“我说我没有陷害你,你一直都不信,”谢拂说的似乎无奈极了,长叹一声儿,“你都已经认定了的事儿,何必再来质问我呢?要是这样想,你心里稍痛快些,我是无所谓的。”
她一面说,一面冲着王宜摊了摊手。
“你”王宜当然是气急了。
谢拂这算什么?摆明了耍无赖嘛。
可偏偏她拿谢拂毫无办法。
宇文郅适才一字不言,她心寒之余却也能够保持着清醒。
现而今回想起来,宇文郅何尝不是用这种办法,在提醒她别被愤怒冲昏了头呢?
只是这样对峙起来时,他竟真能够狠下心来弃自己于不顾。
幸而今天有宫里的旨意传出来,如果不是他们被传召入宫她该怎么收场?
王宜一脸愤懑,然则谢拂和庾子婴可并不打算在这儿陪着她纠缠不休。
她二人携了手,连看都不愿再多看王宜一眼,便径直离去了。
王宜死死地盯着她二人的背影,手心儿里早已掐出了一片殷红来,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直到荀嫮喊了人来扶荀况,又踱到她面前说了些赔礼的话时,王宜才稍稍回过了神。
她拿不住荀况究竟是不是吃醉了酒,可凡事过巧必有异。
王宜下意识的就把目光落到了荀况的身上去。
荀嫮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皱了一把眉头,与王宜又寒暄两句,带了弟妹们出府不提。
及至他们出了府,荀嫮一眼就看见了荀况四下扫视的那双眼。
这是吃醉了酒的形容?
荀嫮冷笑一声:“撒开他。”
原本搀着荀况的两个小厮皆是一愣,二人面面相觑,可哪里真敢撒开手,要是摔着了小郎君,倒霉的还是他们。
荀嬿咦了一声,扯了扯荀嫮衣角:“四姐怎么了?”
“你装了这么半天,还装?”荀嫮盯着荀况,眼中已然开始酝酿起了狂风bào雨。
荀况看装不下去了,又因此时众人早已远离了王府大门,便干脆站正了身子,示意两个小厮松开他,跟着又干笑两声:“什么都瞒不过四姐的这一双眼啊。”
荀嫤显然也吃了一惊:“你怎么装醉?”
她一句话问出口,立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给王家人知道了怎么可能与荀况善罢甘休呢!
荀嫤咬咬后槽牙,几步上前去,站定在荀况面前,左右打量他:“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去招惹王宜和大王干什么?”
“干什么?”荀嫮跟着荀嫤动了两步,一伸手,扯着她往后拉了拉,反问了一声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荀况,“你跟我说什么谢氏娘子可以相交一场,我来问你,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为了她?”
荀嫤立时屏住了呼吸,怔怔然看向荀况,眼中全是询问和不解。
荀况没有点头,可是也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又四下里扫了一圈儿这周围哪里还有谢家马车的影子呢。
谢拂这个人真是有趣,他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她连等都不等一会儿,出了王家大门,就自己跑了?
荀况嗤笑了一回:“这件事以后有机会再跟四姐详说,我眼下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情要去办”
他说着,同荀嫮拱了拱手,一礼罢了,复直起身来,迈开了腿就要走。
荀嫮又岂会由着他去?
身形一动,朝着左侧小跨出去半步,就挡在了荀况身前:“跟我回家,这件事,你到阿耶面前解释去吧!”
“四姐”荀况蹙了眉,“我真有很要紧的事,你别拦着我成不成?”
“你的要紧事,怕是追到谢家去寻谢五吧?”荀嫮冷哼一声,周身寒意bī人,那股子不悦,显然是已经到了顶点,“我告诉你,麻溜儿的跟我回家,谢府你该不该去,叫阿耶拿主意。才在王家闹了一场,败坏了人家娘子的名声,一转脸儿你又要去招惹谢氏五娘?我看你是到了建康有些得意过了头了。”
荀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王这两家都太扎眼了,她怕的也无非是荀况前脚进谢家大门,王家人后脚就能得到信儿。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太妙了。
王宜今天一直都在说,是谢拂陷害她,可旁人未必信——因还有那么一部分的话,是出自颍川荀况之口的。
试问,一个初入建康的小郎君,跟王宜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会无故的去陷害她?
是以今日在场的众人心中,难免就存了疑影儿——王宜究竟是不是真的上赶着倒贴宇文郅?
然则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荀况是个谁也不曾亲近的外人。
眼下他要去找谢拂,荀嫮虽不知他到底有如何紧要的事,可心内却很是笃定,这一趟他走不得,谢拂他更是不能见!
如此想着,荀嫮干脆上了手,擒住了荀况的手腕:“阿娘远在颍川,教你不得,我既然在建康,那便是长姐如母,你有能耐的就打开我的手,不然就立时随我一道回家见阿耶去。”/p




谢氏娘子 第四十六章说教
p庾子婴是打发了跟着她来的车夫自行家去,而后跟着谢拂上了谢家的马车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家人排场不大,可一事一样都是jīng致又贵气的,若是用在谢拂身上的,便尤甚。
这家高辕马车分了内外两间,外间空间稍小些,内间要比外头大上一倍。
黄花梨的两条小塌左右两侧各置有一,上面铺了轻薄的毯,坐上去时不至于觉得硌得慌。
正对面儿的方向上,放的是稍短些的翘头榻,翘头处jīng工细雕了芙蓉缠蔷薇,最细的几处若仔细看时,便正是颤枝蔓延出来,煞是好看。
庾子婴深吸了一口气,果香便扑鼻而入,她四下扫了一圈儿,却没看见这车内放有新鲜的瓜果,便咦了一声。
谢拂上了车后就把脚上的绣鞋踢掉了,翘头塌前有脚踏,脚踏上铺有一条乳白色的毛绒毯,实际上她自己知道,那是拿兔毛制的。
要说兔子毛有多好,那真算不上,谢拂好东西见的多了,这样一条兔毛薄毯,还真入不了谢拂的眼。
只不过这薄毯上所用的兔毛,全都是谢泠亲手打回来的兔子身上拨下来的——谢泠是个好骑射的人,后来不过是总要端着谢氏嫡子的气度,这点子爱好就丢下了。
谢拂一双小脚踩在白嫩的毯子上,瞧见了庾子婴四下张望的情状,浅笑一声,手微一抬,在她左手边儿的那个四层小柜的中间一格轻轻一拉,小屉便被拉开了。
庾子婴探过去一眼,这才寻到了果香的来源。
啊——实际上谢家人还是很有排场的。
他们颍川庾氏好歹也跟陈郡谢c琅琊王齐名,她可从来没弄过这些东西。
庾子婴装模作样的撇撇嘴:“就数你金贵。”
谢拂咯咯的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打趣自己,便索性不接话。
庾子婴抖抖肩,自己动手拉了个隐囊靠在腰后,人懒懒的一靠,斜眼看谢拂:“我问问你,你当时跟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荀小郎君怎么也在那里?是你先到的,还是他先到的?还有潜二兄适才说我们泠四兄他也去了宫里吗?他怎么不见了人影?”
谢拂便一时有些犯难了。
照理说她不该期满庾子婴,毕竟今日事,庾子婴是真的帮了她大忙的。
而且她也不是不清楚,庾子婴行事坦荡堪比君子做派的郎君们。
可是能实话实说吗?
还有四兄的行踪她自己还摸不准呢。
谢拂绞着手指,轻咬了下chún。
殊不知她这副做派落在庾子婴眼中,便立时明白了大半。
庾子婴啊了一声,长叹一口气:“观你这副神色与形容,多半荀家那位小郎君所说非实,而你之后所言,也不尽是实情了?”
何止不是实情啊,根本就全是在诬陷王宜——谢拂吐吐舌,心下嘟囔了一回。
庾子婴便忍不住扶了一把额头:“我算是让你坑惨了。”
谢拂吞了回口水,侧目看过去:“怎么说?”
“你没看出来吗?”庾子婴一个白眼丢过去,没好气的瞪了她一回,“那你等着吧,等潜二兄回了家,你就知道了。”
“啊”谢拂声音很低,可这一声分明算得上是惊呼了,“你说二兄啊那个什么,我知道他看出不对劲儿来了的。”
庾子婴一双杏眼便瞪的如铜铃一般,又大又圆。
合着谢拂看出来了,还不拦着她?
她后头还不饶人的说了王宜那么一大车的话
感情谢拂那会儿不言语,是因为怕谢潜同她秋后算账啊?
“合着你拿我顶出去呢?”庾子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可以啊你,怕潜二兄饶不了你,就撺掇着我上啊?”
“我也不是”谢拂本来想解释两句的,可看庾子婴那模样,又不是真生气的,于是话到了嘴边,便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了。
庾子婴颇为无奈的托着腮帮,只想着等谢潜回了家,她要如何应付过去。
可是想了有那么一会儿,又想起荀况这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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