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谢拂心虚了一把,又觉得奇怪——宇文舒凭什么管她啊?
只是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仍旧忍不住的欢喜。
“实际上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她咳了一声,觉得嗓子有些干,端了茶杯要喝茶,吃了一口,“也许也许他觉得新奇吧。”
“哦?”宇文舒显然是不信的,他甚至连眉都懒得再挑给谢拂看了,敲了敲桌子,“因觉得新奇,便把自己的仪态全丢了?那样在人前出丑,且不说回到家中,郡王要如何责骂他,只说他这个人吧”
他话音至此便顿了顿,玩味十分的浓重:“谢五,你觉着荀况是个会人前丢丑的人吗?”
谢拂心说我觉着他真不是。
美仪容,雅清姿。
时下的郎君们哪个不是追求如此,更不要说荀况那种嗯,那种清谈简雅之辈。
是以谢拂有些无言以对。
宇文舒嗤了一声:“你问我的事儿,我可都是坦诚以待的。你说与我谈条件,可以——总不能你问完了我,一扭头,我再问你什么,你却诸多隐瞒了吧?我私心以为,你我之间,更该多些坦诚?”
谢拂的耳尖红了红,觉得脸蛋儿上很热,她也不敢用手去摸,生怕烫破了皮似的。
她慌忙的别开脸,殊不知这模样落在宇文舒眼中,就全成了憨态与娇俏。
宇文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chún,那弧度不大不小,若不仔细看,自然是瞧不出来他笑了的。
谢拂心跳的很快,她觉得宇文舒近来委实有些不大对劲,他是不是坦露心迹有些早了?
“你说的不错——”深思熟虑后的谢拂,私心以为近些时日以来,同宇文舒相处时,每每总是她落了下风,这便让她很不爽了,于是她强撑装出一派的镇定模样,扬了小脸儿,竟顺着宇文舒的话和了一嗓子,“人与人嘛,该多些坦诚,这是个正经道理。”
宇文舒一口水差点儿没从嘴里喷出来,猛然咳嗽了两声,显然是呛到了。
得,算谢拂厉害吧。
他眼底笑意更浓,顺了好一会儿的气,将双手一摊:“那你说吧。”
“坦白地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谢拂很是刻意的咬重了坦白二字,嘻嘻的笑一回,“用他的话说呢,是对我们陈郡谢氏颇感兴趣,他帮我一把,来日若是与我相交时,希望我别把他拒之门外?”
话到后来,连谢拂自己的语气中都满是不确定。
她跟荀况话说到一半嘛,是宇文舒突然出现打断了的,她自己都还是一头雾水这可怎么跟宇文舒说呢?
然而她的这番话,在宇文舒听来,就成了另一番意思——荀况这小子可以啊,初到建康连脚跟都还没站稳,就急着往谢拂身边凑了?
他二人各怀心思,缪云实则很想劝一劝谢拂,还是尽早打发了宇文舒离开比较好,不然等谢潜回府看见了,又得骂她。
可缪云寻不着这机会开口时,外面小厮站在堂屋门口处弓着身子叫了一声女郎。
谢拂勾着头往外瞧一眼,拍了拍缪云:“去看看什么事。”
缪云略一蹲,朝着门口挪过去,与那小厮耳语几句,便面色凝重的回到了屋中来。
谢拂一见她面色,就咦了一声:“怎么了?”
缪云咽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似乎这话要说出口来很是为难,又下意识的看向了宇文舒。
熟料她一眼扫过去,发觉宇文舒竟一直在盯着她瞧,吓得她连忙收回了目光来。
宇文舒却已然冷笑一声:“荀况来了?”
谢拂心下咯噔一声,立时就僵了僵,眼睛飞快地眨了几回,询问的目光就投向了缪云。
缪云干巴巴的点头:“荀家小郎君在大门口等着。”
谢拂咳嗽了几声,右手虚握成拳掩在chún上挡了挡,又垂了垂脑袋,偷偷地看一眼宇文舒。
宇文舒还在这里坐着她委实不太想叫荀况进门,倒不是说做贼心虚什么的,就是潜意识觉着,他二人碰到了一处,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来。
她原也是想尽早打发了宇文舒的,左右掐着时辰,再有什么要紧事,二兄和四兄也快该回来了。
且她料想,宇文舒必定会体谅她,会早早地离去,以免她被二兄说教。
但是荀况一来估计宇文舒是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了。
于是谢拂就想叫缪云去回了荀况,只她嘴chún微动,话未出口时,就自己个儿先收住了。
荀况今天帮了她,她也算是默认了荀况说的话,难不成现而今人家上门来了,她却来个翻脸不认账,给人家吃闭门羹吗?
况且她也觉得荀况是个有大用处的人,且也许很值得相交,并不打算得罪荀况
谢拂的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宇文舒先嗤笑着开了口:“这有什么纠结的,谢府是你的家,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想叫谁进来,便叫谁进来,还有哪个能拦着你不成?”
这话说的
谢府讪讪的笑,摸了摸鼻子:“缪云,去请荀小郎君进府吧。”
缪云嗳地一声应了,可她哪里敢只留谢拂和宇文舒二人在这堂屋内,便只是退出去几步,又交代了适才来回话的小厮两句,叫他好生引着荀况进府,便又提步入内去了。
宇文舒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眼底的笑意却早不见了踪影,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打量谢拂:“你猜他来做什么?”
谢拂没回话。
宇文舒等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问:“那你猜他从王家离开这么久,先去了哪儿?”
自然是回家去了——谢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宇文舒这个没事找事的毛病,还是得想个法子给他改了才行,不然他总这么yīn阳怪气的,谁受得了啊?/p
谢氏娘子 第五十一章亲近你
p宇文舒想来,荀况定然是先被拉回了家去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今日所见,荀嫮与荀嫤这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估计荀况在王家闹了这一出,出了人家家门就想往谢府跑,但这姐妹二人势必要将他拦下来
可适才他入宫时,颍川郡王还在宫里。
荀况此时跑了过来,大约颍川郡王已经出宫回府见过荀况了。
宇文舒眼底又闪过那样玩味的笑,右手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转了几下:“我劝你们呢一会儿有话得快些说了,估计谢潜和谢泠也快回来了。”
谢拂让他软刀子剌了好几回了,心头怎么都不是滋味。
怎么说的像她跟荀况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拂翻翻眼皮:“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就先走吧。”
得,下逐客令了。
宇文舒心说傻子才这时候走呢。
于是便很老实的住了口,连一个字都不再多说,安然的靠在椅背上,也不看谢拂,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果然,大约半刻钟后,荀况踩着堂屋前的台阶信步而来,他走的极其轻快,面上也不见丝毫难看之色。
连宇文舒此时都觉得,荀况此人大约颇有嵇康遗风。
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能保持优雅。
也不是或者说,静时如仙鹤,动时如想想王家他装醉的情形,宇文舒扑哧笑出声来。
荀况刚刚迈进堂屋的那只脚,就顿了一下,瞥眼瞧见宇文舒,拱手算一礼:“三殿下笑什么?”
谢拂很是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小郎君先坐吧。”
她一面说,一面给宇文舒丢眼神过去,希望他能老实些,别找荀况的麻烦。
可宇文舒今日是决计不会如她所愿的,一挑眉看向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的荀况:“笑你啊。”
荀况脸上疏离而又客气的浅笑就僵了僵,嘴角的走势向下了一些:“三殿下可实在不是君子做派。”
“彼此彼此,”宇文舒也不恼他,只是一张口回敬了回去,“小郎君装醉卖痴,依我看,也不是什么君子行径。”
他一面说着,一面托了托下巴,挑衅的盯荀况:“从前听人说,荀氏小郎君雅致洒脱,今次一见,洒脱二字你是担的,只是这雅致嘛”宇文舒咂舌,分明是极其不屑,“眼见不如耳闻啊。”
荀况其实也很纳闷。
他应该没有招惹过宇文舒吧?
本来他也怀疑过了,那会儿席间宇文舒跟出来的那样快,也许不是跟着他出来的?也许是
荀况一双眼看向了谢拂,倏尔就笑了。
谢氏五娘,名不虚传。
这建康中稍有名气些的郎君们,都在她鼓掌之间?
“三殿下,”荀况扬声唤他一回,才把目光重又放在了他身上,“我此来是有话与女郎说的,不知道三殿下坐着这里,算怎么回事?”
这话,很不客气。
再怎么样,宇文舒也是个皇子,且是个嫡出的皇子。
就算他长期以来生活在宇文郅的yín威之下,可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不客气,连宇文郅都是!
宇文舒的眼神,冷了下去。
谢拂看着这情形不对劲儿啊,再叫他两个你来我往的说下去,估计一会儿要打起来了。
于是她忙笑着劝和:“那个什么,我适才有些话问宇三殿下,三殿下也有话问我,一来二去的,我应了殿下,今日王家的事情,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小郎君若有话与我说,不妨直说,殿下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急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来,“咱们有话,还是快点说?”
荀况便有些想笑了,是谁跟他讲谢氏五娘天不怕地不怕的,依他看来,她就很怕家中的兄长们嘛。
而宇文舒呢?
谢拂一句“殿下不是外人”说的他通体舒畅,自然就不再与荀况计较什么。
且他深知谢潜为人,谢拂这样引着两位郎君入府,且是在谢潜和谢泠都不在家的情况下估计谢潜回来看见了,也不会给谢拂什么好脸色。
其实荀况还真不是想背着宇文舒,他一进门看见宇文舒也在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谢拂和宇文舒交情不错。
虽然王家的事情,他们把宇文郅也捎带上了,可宇文舒和宇文郅,也未必是个兄友弟恭的关系。
荀况眉心动了动:“女郎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帮你?”
谢拂心说是啊,我都好奇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说是我,连宇文舒也特别的好奇。
可她还要在荀况面前端着,便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小郎君初到建康城,我与你也从无交往,今次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帮咳,总之是帮了我,却又是为何?”
“女郎应该还记得,在王家芍药圃前我说过的话。”荀况chún边噙着笑,语调也轻快起来,全不似适才与宇文舒那般的针锋相对。
他给了谢拂好一会儿思考的时间,片刻后才又将前话提起:“一则我虽生在颍川,长在颍川,却一向对你们陈郡谢氏颇感兴趣,而今到了建康城,自然也很有心与女郎的二位兄长相交,据我所知,女郎是家中众人的掌上娇,我帮一帮女郎,不过是捎带脚的事儿,可女郎将来能替我在你兄长,甚至是太尉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那便是我终身受益的事儿了。这笔买卖,女郎以为划算与否?”
谢拂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荀况真的是好口才啊。
实际上他这话要仔细的去推敲,还是很有问题的,只是他一股脑的说出来,看似又很是缜密,连谢拂都一时没察觉他话中的漏洞。
可是一旁的宇文舒却忍不住冷笑。
颍川荀氏的后人,还要这样费心费力的讨好谢氏?
这话说出来,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可谢拂还傻乎乎的,连追问都不曾,就径直的问他:“小郎君说一则,那就是还有二来了?”
荀况扬chún,夸了她一句“女郎确实好聪明”,稍稍敛了笑,才说了这个二来:“这二来嘛,我说了,我很愿意亲近女郎,自然也是觉得,女郎与我,很是相似。”/p
谢氏娘子 第五十二章尴尬
p又是这一番话
谢拂秀眉微蹙,她总觉得荀况身上藏有秘密,且这个秘密一定是与她有关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芍药圃前,他说什么阿耶和兄长们也许为着她年纪还小才不说与她知道
这个话,现而今想来,竟与四兄在她转醒之初所说一模一样——等你再大一些,我再与你细说这里头的事儿。
到底有什么事儿?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儿?
谢拂沉思拧眉,可宇文舒眼底却聚拢起了冰渣。
那些冰渣又在一瞬间尽数破碎,碎成一块块的冰粒,直冲着荀况身上就打了过去。
他果然所料不错,荀况对谢拂很是上心,甚至还可能很是中意?
若换了别的什么人,说才见过一次面,名满天下的一位郎君就看上了,宇文舒是绝对不信的。
可这个人是谢拂
宇文舒抿chún不语。
说什么两个人好生相似,荀况竟也是这么不要脸的一个人吗?
荀况自然能够感受到宇文舒那刀子一般的眼神。
可能眼神能伤人的话,他此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然而荀况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偏一偏头冲着宇文舒挑下巴:“三殿下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觉得小郎君你说话,很有意思。”宇文舒讥笑一回,分明是在讽刺挖苦荀况,“我在想啊,小郎君口才这般好,大约将来不愁没有女郎扑上来吧?”
此话一出口,连谢拂都觉得宇文舒太过失礼了。
他在王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呼荀况的名字,当时算是荀况失仪,也就不计较了。
眼下呢?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吗?这么针尖对麦芒的”谢拂左手压在太阳xué上,此时又觉得这一整套的金钗选的有些失策,太沉了些,脖子都要压断了。
“三殿下和小郎君到访,府上怠慢了,两位别见怪。”
谢拂的后话,没有机会再说了。
因谢潜已经黑着脸先一步踏进了堂屋中,他身后还跟着个谢泠,脸色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至少比谢潜好一些。
谢泠看见谢拂时,还悄悄地与她做了个鬼脸,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完了。
是,谢拂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她的确是完蛋了!
谢潜一眼扫过去,谢拂就已经袖着手站起了身,且站的极为乖巧,嗡声叫了一嗓子:“二兄,你回来啦。”
大步流星的往正堂主位走过去,打从谢拂身边儿路过时,谢潜才极轻的嗯了一嗓子:“回去换换衣裳,就不用再到前面见客了,晚些时候在你院子里备上茶水,我有话跟你说。”
谢拂心道不好,这事儿没完二兄很少这样严肃又认真的交代她做什么,可一旦交代了,那就是要好好与她说道说道这码子事了。
她不情不愿的点头,一步一顿的往外走,路过谢泠身旁时,动作很小的拉了他衣袖一把,分明是在向他求救。
可谢泠噙着笑,摆明了见死不救。
因他此时是背对着谢潜站的,便还拿口型冲谢拂道:“自求多福。”
谢拂一恼,冷哼一声,撒开了腿脚下的步子就快了一些。
然则她尚未退出门外,荀况就叫住了她:“女郎请留步。”
别说谢拂自己,连谢泠和宇文舒都吃了一惊。
这个荀况,很不简单啊。
谢潜的那个模样,还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根本就是在生气嘛。
他气谢拂是肯定的,但这不表示,他和荀况就没事儿。
只不过“来者是客”,谢潜不会与他们发火罢了。
荀况不像是这么没眼力见的人呐?这怎么还拦着谢拂不叫走了
谢拂呆呆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干巴巴的叫了一声二兄。
宇文舒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谢拂大约也只有在谢潜面前,才会乖巧的像只兔子了。
果然,谢潜脸色又黑了两分:“小郎君若有事,不妨与我说。”
荀况自知不妥,脸上便挂了带着歉意的笑,他也不拿乔,站起身来与谢潜拱手一礼。
谢拂在旁边儿看着,这一礼,倒是比他进来时行给宇文舒的那个礼,还有周全些
谢潜看他这样,也就不好意思生气了,只是不悦未褪,声调仍旧很冷:“这是做什么?”
“我有几句话,想与女郎说,古人所说事无不可对人言,这该是君子恪守的,可这几句话谢大夫恕况轻狂,只想说与女郎听。”
这就太过分了些了
堂屋之中一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屋外有几只不安分的蝉,竟早早地在四月天里就鸣叫起来。
蝉鸣入耳,更将人心搅扰的乱上三分。
谢拂有些不安,她竟不知,荀况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啊?
她二兄就差把一个“滚”字骂到他跟宇文舒脸上了那铁青的面色,他是看不见吗?
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凉气,总之那极轻淡的声音,打破了这屋内尴尬的沉默。
谢潜掀眼皮看荀况:“荀小郎君,你觉得,合适吗?”
“自然是不合适的。”荀况的chún边还挂着笑,谢潜问,他就答,谢潜不问的,他就一个字也没再多说。
谢拂鬓边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荀况有病吧?
哦对了在芍药圃那会儿,她就感觉这人有病来着。
谢拂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转,打量着荀况看了好半天。
谢泠也觉得这人有意思的厉害。
他二兄是出了名儿的严苛厉害,人前人后都爱板着脸不苟言笑,就是他们兄弟之间,也没这么放肆的时候。
本来荀况趁着他和二兄进宫面圣不在家,径直的跑上门来找谢拂,就已经十分的不妥了。
这会儿倒是叫谢拂走了,也就算了,等到晚些时候,他从旁劝一劝,二兄肚子里的气消一消,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他倒好,一开口还叫住了人不叫走,说什么有话要单独说
但是谢泠这会儿也不能火上添油啊。
他稍稍侧目,看看谢潜那张面色不善的脸,连他都在心底打了个颤。
这再浇一把油,谢拂今天一顿骂是跑不了的了。
于是谢泠笑了一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那什么,我看小郎君也是真的有急事吧?不然不能这样跑过来。要不这么着,”他一面说,一面轻咳了一声,转而看向谢潜,“二兄陪殿下坐一坐,我陪五娘和小郎君出去走一走?”
宇文舒终究是先行一步告辞离开了,他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小心眼儿,之前守着不肯走,那是因为谢拂一个人在家里,明知道荀况在,他怎么可能撂开手离开呢?
既然谢潜和谢泠都回来了且谢泠这个委实不怎么明显的逐客令都下了,他就没必要再守着谢府不走了。
要问清楚谢拂,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
毕竟谢潜已经很是生气了。
谢潜看他肯走,也算做了一步退让,叫谢泠陪着荀况在府里逛一逛,谢拂也随着他们一起去,他自个儿却先往谢拂的小院子过去了,临从这堂屋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拂一眼,别的话没有多说。
然而谢拂却因他那一眼,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刻平静都没有了。
实际上谢泠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兄长,荀况噙着笑与他说了三两句,他果然与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只是确保谢拂的身影能够落在他的视线中而已。
谢拂因见四下没了人,小脸儿一垮,那白眼珠子丢给荀况:“我又没招你没惹你,为什么害我?”
荀况隐有笑意,可怕惹恼了谢拂,就生生的忍着:“我是真的有话与女郎讲,并非是有意在谢大夫面前坑你。”
谢拂闷着嗓子哦了一声,也不看他,只低头绞着手里的一方帕子:“那你说吧,说完了就快走,我二兄还等着我。”
荀况其实还真不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主儿,从前在颍川时,跟着他服侍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稍有不满意,他是丁点儿也不会容忍你的。
若是旁人这样与他说话,便是出身再高贵,他也一定要翻脸的。
然则对上谢拂时,他显然比平时多出了好几番儿的耐心来。
“我有一句话,为了女郎好,想劝一劝女郎,只是我与女郎相交尚浅,相识也不过这半日而已,女郎奇怪我为何会帮你坑王家二娘实际上就是为了这句话,”荀况眼中是一片清明,正映出他心底的澄澈。
谢拂咦了一声:“荀小郎君,这话你说过好几遍了。我不太懂,我有什么,是需要小郎君从旁提点的吗?”
她一面说着,一面抬了头,正了神色认真的看荀况,手上的动作也渐渐的停下了:“也许在旁人看来,谢拂始终是个被家里娇惯坏了的士族贵女,总会以为我小气,没xiōng襟,实则不然。什么人是为我好,什么话是我该听,我心里也有一杆秤。是以小郎君用不着这样吞吞吐吐,若真是有什么要提点我的,不妨直说,该不该听,该不该信,我自有我的分辨。”
这倒是出乎荀况意料之外了。
很早之前他就听说过这位谢家的五娘,其实也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堪。
他所听闻的谢拂,确实是个四平八稳的士族贵女,只是偶有骄纵放任的行为,很不把世人看在眼中。
但是这些都无伤大雅,荀况总以为,若是谁有谢拂的这个出身,那也有资格这样眼高于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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