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顿一顿,又挑一挑音:“二兄这回去,又不是真的探亲的,到时候忙起来,阿嫂一个人,有你陪着不好吗?”
“那阿嫂家里总有姊妹吧”谢拂小声嗫哝,即便是知道了此行她非去不可,嘴上也还是不肯服。
谢潜面色微变,声儿也厉了厉:“是不是平日太纵着你了?”
魏姒一听这语气不对,忙反手握上谢拂的小手,又紧了紧:“你陪我一道不好吗?咱们两个一起吃,一起住,阿嫂还有话想跟你说哩。你瞧呀,我出嫁这么些年了,家中的姊妹也并不亲厚,把我留在那里,我与她们也没什么说的呀。一起回去,成不成?”
谢潜撇着嘴,悄悄的抬眼看谢泠,见谢泠一个劲儿的朝她使眼色,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
实际上,她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宇文舒啊。
昨日知道了那件事之后,她本以为宇文舒会偷跑过来找她细问,没见着他,还松了一口气这次一起去会稽郡。
谢拂的小脸儿,彻底的垮了下去。/p
谢氏娘子 第一百零二章警告
p荀况往宇文舒的王府去时,已经是未末申初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一脸的焦急,再加上宇文舒早就交代过了府中下人,若是他来了,不必拦驾,是以他很快就见到了摆弄蔷薇chā瓶的宇文舒。
现在已经步入五月,蔷薇渐次开放。
来的这一路上荀况就留意到了,宇文舒的这处府邸,大约因并不是正经赐下来的王府,只是他临时搬出宫且住着的地方,便并没有很留心的打理。
可就是这样未经细心料理的府邸中,蔷薇花也是随处可见的。至少他来时,入眼粉的c白的,甚至还有一簇极难得见的白玉堂品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谢拂最爱的花荀况几不可见的眯了眼,压下心中的异样。
宇文舒似乎料定了他会来,见了人也不正眼看,仍旧摆弄着手上的花chā:“你也接到旨意了?”
“是,”荀况很随意的礼了一回,径直就拉了胡凳坐在他对面,“殿下早就猜到了吗?不然那天怎么会说”
“我会那么说,不是因为我猜到了。”他这才顿住手上动作,掀了眼皮看荀况,“本来父皇会指我往会稽,是我意料之中的。但是你嘛——我是想着你能一道拿个主意,若是父皇真的派了旨,我少不得要进宫再请一道旨,叫你一起去。”
荀况眼皮耷拉下去,整个人也有些蔫儿:“旨意传到我家中时,家君生了好大的气。”
“郡王生气是应该的。”宇文舒转了转花chā,那是个缥色釉的,面上雕的是颤枝蔷薇,“怎么样,好不好看?”
荀况没忍住,飞他一个白眼:“殿下兴致挺高的啊?”
他反问回去,宇文舒不以为意,耸耸肩头:“昨天谢道修叫人送了消息给我,等到事成回京之后,父皇是有意许你光禄大夫之位的。”
荀况眼一眯:“这么抬举我?”
“谁叫你是颍川荀氏后人呢?”宇文舒啧地叹两声,“不过郡王即便不知道,也多少能猜得出。所以生气是肯定的,委以重任这四个字——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我自己”荀况难得的有一丝泄气,“我自己也并不大愿意。”
“没得商量,这不是你想,或是不想的事儿。”他声音带着些清冷,“入了建康城,你和郡王就该有此准备了。”
荀况无奈,可又没法子反驳。富贵在建康啊,这些他和阿耶是早就有准备了的。但是他却从不曾想过,两浙案会成为那个契机。
宇文舒叹息:“你急匆匆赶来,就为了问这个?”
荀况摇摇头,才徐徐道来:“我有些看不懂陛下用意了。这样明着把你c把谢大夫派代会稽去,二殿下一定会有所忌惮,这不就是打草惊蛇吗?”
“未必啊,你别忘了,要真是我二兄”他始终看着黑漆凭几上的花chā,此时才稍稍移开目光,“本来就是他先动起来的。而且会稽郡守不见钦差不松口,没法子,这事儿还只能谢道修去。”
“可是殿下你”
“他一个人去,才更惹人猜疑呢。”他打断荀况没说完的话,丢过去个白眼,“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荀况突然有些哑口无言。他并不是急糊涂了,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而已。
这是兵行险着的一步棋,如果是宇文聪,他必定以为陛下已然察觉,到时候自乱阵脚,固然是容易被抓到把柄。
可如果不是宇文聪呢?这个赌注,未免也太大了些。
京城里还有一个宇文郅,宇文聪和宇文舒相继离京,连谢潜都去了会稽,留下谢泠和庾子睿,真的能钳制那个不可一世的宇文郅?
荀况对此表示很是怀疑,且相当的不放心。
“对了,还有个事儿,本来是想着明天你自己就知道了,不过你这会儿来了,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吧。”宇文舒抱着花chā站起身,稍一整长衫下摆,挪着步子往西次间迈过去。
荀况疑惑,便跟着他起身动作起来。
可是他随着宇文舒迈入西次一间时,被眼前景象惊吓住,一时连宇文舒说了什么,都没听进耳朵里。
据王府下人说,这间屋子,宇文舒寻常是不会拿来待客的,除非是交情很深的,不然是不给人进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让人轻易地进到这里来。
西边这个次间,入目皆是蔷薇花色。有各色的花chā便不提了,右边墙上挂着三幅长卷画轴,一品粉团蔷薇,一品白玉堂,一品七姊妹,再往下看,象牙雕c青玉雕,简直是数不胜数。
荀况喉咙处被卡住,说不出话来。
宇文舒将手中的花chā摆好,才转过身来看他,扬声催了一句:“小郎君?”
他被这一声激的回过神,干笑两声:“殿下爱极蔷薇。”
“不,我最爱的不是蔷薇。”宇文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字句铿锵,“我爱的,是蔷薇仙子。”
嗡地一声,荀况脑袋要炸开了。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宇文舒对谢拂是必然有意的,尤其是在宇文舒坦言相待之后,他很是笃定这一点。
可是宇文舒从没有亲口说过,他爱谢拂。
袖口下的手,捏了松,松了捏,反复几次,他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平静。
宇文舒勾chún冲他笑:“这两日我有这么个想法,小郎君与我,也许是同心的。没有证据,就是直觉,可是这个直觉,却让我寝食难安——”他拖长了音,带着淡然,可是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我诚心与小郎君相交,更觉得小郎君是难得的宜人君子,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同你翻脸。我的意思,小郎君可懂吗?”
荀况只觉得,他的口腔里,心尖上,全剩下了苦涩二字。
他爱谢拂吗?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宇文舒就先忌惮上了。笼络和威胁齐齐甩过来,他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荀况声音低微下去:“我说了,我没有打算分这杯羹。谢氏女,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得上的。”他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殿下在疑心什么,或者说,你在怕什么?”/p
谢氏娘子 第一百零三章庾子惠
p宇文舒不像荀况,他始终很镇定,还有些心不在焉:“是谁告诉小郎君,我怕了的?”
这一声反问,染上了些讥讽,很难得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几日前坦诚相待后,他与荀况之间,不自觉的多出一些亲厚,客气也一直都在。而宇文舒本就是个谦谦君子,更是少有嘲弄谁的时候。
荀况怔住,不由的再次打量起他来。
“会稽之行,”宇文舒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灼,哂笑又道,“谢拂同往。”
荀况身形微晃,却很快撑着站稳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
宇文舒在谢拂的事情上,已经对他诸多试探了。
他下意识的轻咬了下chún,不愿再就此事与宇文舒纠缠,便拱手告辞:“我要问的事情都问过了,明日一早要动身,我先回去了。”
宇文舒左手分明动了下,可又按下去,没拦他,一挑眉,那意思很显然是让他自便。
荀况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此间,一路疾步出了府,回过头来,眼看着朱红高门紧闭,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半天后,才提步离去了。
宇文舒是在他走出门不多久,就关上了西次间的门,又落上两道锁,背着手信步出屋来的。
一双眼盯着荀况离去的方向,久久没能收回目光来。
他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个人来。这人水色长衫迎风拂动,容色属上乘,简直较宇文舒有过之无不及,好一个风神秀逸c朗然照人的玉润少年郎,只是面色微有些白,偏又呈现出一股病态削弱之美来。
那人噙着笑,眼波流转,氤氲有水雾,使得原本深邃的眼眸,多出几分清润来:“荀氏小郎君洒脱超然之辈,真是难得有这样仓皇而逃的时候。殿下,bī的太紧了吧?”
宇文舒捏着手心里的玉佩,也不看他:“我这两日心内不安,不论是郅还是聪,又或是琅琊王岐,我从没放在眼里,可是荀况——”他偏偏脑袋,侧目看那人,“你也说了,他是仙人姿态啊。”
“可是谢五未必就喜欢仙人。”那人一脸惋惜,“我大兄说了,谢五也是俗人”
一句话没说完,恍然见宇文舒眼风如刀,全都朝着他扫过来,他便改了口:“总之,仙人气质清冷,该活在九重天上,红尘俗世走一遭,也未必能沾上红尘气。殿下还有大业要谋,把他bī急了,可不是好事。”
宇文舒长叹一声:“子惠啊,你这两年,跟着你阿兄学的果然不少。”
是了,你到那风姿俊爽的少年郎君是何人?可不正是庾子睿的同胞亲弟,颍川庾子惠嘛。
他未加冠,可是面上稚气丝毫不见,加上个子高,身板又窄窄的,和宇文舒站在一起,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当年颍川庾氏入建康,正好是在宇文舒要挑伴读的时候。宇文拓与羊皇后挑来拣去,就看中了庾子惠。后来加上他人也聪明,便就一直做了宇文舒的伴读了。
要说起这个事儿,又不得不夸一夸宇文舒的这份隐忍。
宇文郅的伴读早就被提到了执金吾的将军位上,宇文聪的伴读是河南长孙氏的长子,大概在十七岁的时候,就被宇文拓提了尚书左丞。
可就唯独是宇文舒的伴读,一直到今年也有十七了,还只是个谏议大夫。
庾家自己是不着急的,左右庾氏郎主都已经避开朝堂了,况且有一个庾子睿能支应门庭,就足够了,再加上庾子惠从出生时,就带了些不足之症,一年时间里总有三四个月,是要避不见人的。
可即便如此,也不知多少人劝过宇文舒,好歹在宇文拓面前给庾子惠说几句话,再不济,也该提个三品。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宇文舒愣是半个字也没提过。
庾子惠两手一摊:“你瞧,就不能是我自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长了本事?你这一开口,全成了我阿兄的功劳。”
“摸爬滚打?”宇文舒把这四个字噙在chún边,喃喃着,细细的品一回,“这四个字用得好,你摸爬滚打的日子,就快来了。”
庾子惠若有所思,神色渐渐古怪起来。
未几,他扬手在宇文舒肩头按了一把:“我等这一天,等了两年了。”
荀况回到家中,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连晚上用膳都没露面。荀禄知道他半下午去了宇文舒的王府,眼下这反常的模样,也必定同宇文舒有关。
只不过这位颍川郡王一向信奉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从不轻易chā手过问那么多。
是以荀况不吃饭,他也不再打发人去叫,还是荀嫮不放心,回了几句话,才从席间退下来,往荀况的住处而去。
彼时荀嫮依在廊柱上,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天,不经意似的瞥一回立在她身侧的丫头们:“小郎君就一直没出来过?”
丫头颔首:“打从下午回来之后,就没出门了。我们说要奉些糕点茶水,郎君也全都不许我们进门。”这大约是荀况屋里服侍的得脸丫头,便能在荀嫮跟前多说两句话,她稍顿了顿,压低了声,“下午郎君回来时候,脸色难看的厉害,女郎看这”
荀嫮手臂一抬,与她摆了摆,示意她不必再说。
沉默了一阵,她才向着房门方向迈过去两步,手腕动了动,又收回去,抬了脚,高齿木屐踢在房门上,放出一阵响动。
荀况当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可他眼下只想自个儿静一静。
他帮宇文舒,是早就跟阿耶商量过的,圣人三子中,也只有这个人是最靠谱的。荀氏又不像谢氏那样硬气,能始终秉持着壁上观的态度。
可是他有他的傲气,宇文舒试探一次两次,他忍了,也认了。
但真这样三番五次的一来他觉得面上挂不住,二来,也的确是心虚了的。
荀况不由的回想,对谢拂,他表现的真就那么明显吗?难道是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极容易叫人误会的事情吗?
他心绪很乱,理不清楚,什么人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听。
这会儿荀嫮踹他的房门,他更觉得恼,压了压火,沉声朝着门外半喊道:“就不能叫我一个人静一静吗?”/p
谢氏娘子 第一百零四章命劫
p荀嫮面色更沉下去,一旁站着的丫头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着她三两步的上了前去,一抬脚,重重的踹在了房门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多时,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来。荀况yīn沉着脸,张嘴要骂人,可是头一抬,就瞧见了面色不善的荀嫮,站在他房门口处。
他一怔,那些个骂人叫嚣的话就尽数收回了肚子里:“阿姊怎么来了。”
荀嫮眼一眯,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色,连连咂舌:“你这是动了哪根筋了?”
荀况无奈,冲着丫头摆摆手,才迎着荀嫮进了门:“心情不大好,没动哪根筋。”
岂料他话音落下,荀嫮便板着脸张口啐向他:“心情不好?你明日要离京了,此去会稽路途这样长,你长了这么大,从没有独自一人出过远门,况且那是会稽!是容不下颍川荀氏的地方!”
她越说越是来气,只恨这个幺弟今次竟这般不懂事:“那边又是有灾情的地方,阿耶和阿娘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担忧。你倒好,从外头回了家,闷声不吭的把自己关了起来,连面儿都不露,饭也不吃了,安也不请了——”她一拖音,手臂微抬了抬,照着荀况便戳了过去,“你想什么呢?”
荀况嘴一撇,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把。
荀嫮因见他躲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眉头深锁,嘴角微动着,分明是要张口骂人的架势。
他一见,便忙长揖下去:“阿姊容我说两句话吧。”
她这才收了声,只是叹息:“成吧,你说,我听着。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叫你这般没了分寸。”
“阿姊还记得当年道长的话吗?”
他只这样一句话而已,荀嫮却立时吓得白了脸,整个人紧绷着,伸出手来想去抓荀况,可又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她怎么会忘了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荀况上了手,扶着她往扶手椅坐过去:“陛下点了三殿下同行会稽郡,可我才入建康不久,和三殿下的关系即便是这两日走动的多了,也不至于叫我陪着去。他有一起长大的伴读,府内也有属官无数,哪里lún得到我?”
这话是有道理的,荀嫮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静默半晌之后,倏尔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陛下是故意的?”
荀况chún角扬了扬:“阿耶今日可寻过我吗?”
荀嫮一抿chún,摇摇头。
是了,他从府外归来,阿耶却一个字都没过问,就算是再不chā手儿孙事,可这是建康城,又在这样的当口上,阿耶怎么会什么都不问呢?
既然是这样那阿耶心里早就有数了。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阿耶心里明白,所谓的富贵在建康你的富贵,要来了。”
她一语罢,猛然想起什么来,整个人颤了一颤,打了个哆嗦——富贵在建康,命劫他的命劫,在他的富贵啊!当年道长说过,富贵来时,命劫便现。
荀嫮惊愕不已:“你的命劫”
“我大概,找到了。”荀况的笑,是无奈的,更是释然的,他就那样平静的说着,却叫人心头颤个不停。
荀嫮分明看见自己的指尖在抖着:“是谁?你找到了是谁?”
荀况一扬手,在她肩头按了一把,一面宽慰她:“阿姊别问了,是谁不重要,将来总有知道的时候。既然是命定的,你知,或不知,于我都没什么用处的。”
“可是”荀嫮不甘心,张嘴就想追问下去。
荀况干笑两声:“阿姊别忙问了,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说与阿姊听。”
荀嫮啊了一声,几不可见的皱了眉头:“还有别的?别这个还要紧的?”
荀况冲她颔首,应了个是:“会稽此行,谢五也会同往。阿姊知道的,上次王家宴会上,谢五和王宜闹得极不愉快,这次她离京,我怕王宜搞小动作,败坏她的名声。所以京中一切,还要阿姊多留意照拂了。”
“谢拂?”荀嫮立时察觉出异样来,“你怎么对她这样上心?那日在王家”
那日在王家,也是他说的,谢家五娘,可与一交。
荀况大概是猜到了她会多想,面上端的是一派平静,和煦的笑着:“阿姊大概知道,我有心与谢氏二子相交,还有三殿下。照拂谢五,对我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况且王家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却不料荀嫮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后话:“我倒觉得,谢拂不是什么省油的主儿。”
荀况叫她倒噎住。他一向都知道,家中的姊妹是玲珑心思的人物,之前谢拂的那场戏,阿姊未必看不出端倪来,只不过事不关己,她才不会多嘴而已。
他无法,又不愿荀嫮轻看了谢拂,半晌后长叹一回:“阿姊听我一句吧。谢氏与王氏,总不可能是其乐融融吧?不帮她,难道阿姊愿意照拂着王宜吗?”
荀嫮一怔,不由唏嘘,脚尖儿踢了裙摆一回,咂舌叹息:“你煞费苦心,无非是怕谢拂一走,王宜在京中兴风作浪,彼时谢府中无人看顾,谢四郎虽在京中,可朝堂之事他又分身乏术。”她一面说,一面摇头哂笑,“阿郎,你几时有了这样细致的心思?总不是”
“阿姊”荀况握着她左臂,犹豫着,极轻的叫了一声,“我的话,阿姊可听进去了吗?”
荀嫮眸色微黯,素手捏紧又松开,反复几次,长出一口气:“你既然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只管放心去,上京中我自然多看着点儿,总不会叫王宜败坏了她的名声就是了。”
实际上哪里用的着她呢荀嫮心下嗤笑,那日王家宴会上,庾子婴对谢拂的袒护和偏帮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谢拂啊,只怕是个从来不缺人护着的主儿。
荀况松了一口气,便撒开了手,在她左手边的扶手椅上坐下去,再开口时,连声音都轻快了好些:“如此便多谢阿姊成全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零五章密会
p这日大约酉时末,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去,薄暮夕阳落了山,连最后一抹余晖也不见了踪影,街头巷尾高悬了灯笼,行人三三两两匆忙归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坐落在玉贵街上的一处三层半高的茶楼前,一架青牛小车稳稳当当的停住,打上头缓步而下来一道水色身影,在这已十分昏暗的夜色中,那人很快就提步入了茶楼中,身影又渐渐隐去,未曾与周遭人多说一句话。
这人进了茶楼时,只见一楼正堂内戏台已起,他微蹙了眉,扫了一回叫好看赏的热闹人群中,面色微沉,一言不发,径直朝着三楼雅间而去。
茶楼的小厮猫着腰,一面与他引路,一面张口想要问什么话似的。
这人身边儿跟着的小厮抬手一拦,正好挡在了茶楼小厮的身前:“这里不必你服侍,下去吧。”
茶楼小厮脚步一顿,闪着眼睛又盯着那道水色背yīn看了会儿,才点头哈腰的退了下去不提。
“吱呀”一声是雅间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跟着服侍的人停留在了门口处,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是四下扫视的模样,看起来是生怕有人认出他主子。
水色长衫加身的人,身姿挺拔,在chún边扬了抹弧度,手他肩头:“放松些。”
小厮一怔,忙点点头,恭送着他进了屋中,才抬手将两扇门关了个严实合缝。
那人进了屋,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圆木黑漆桌旁坐着个人,一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明日他们要离京了,我当然要来见一见你。”坐着品茶的人,身上还罩着朱红茱萸纹罗琦风帽,的风帽罩在身上,把他容貌也挡去了大半,“我反倒觉得你胆子大的很——”他将尾音一扬,“这是宇文舒常来的地方,你敢在这里跟我碰面,就不怕他拿住了你吗?庾c子c惠。”
他将庾子惠的名字咬的很重,话里话外分明带着挑衅的意味,手上一只空着的白玉杯滚了又滚,待到动作打住时,才抬头算不上正眼的扫了庾子惠一回。
正是了,那道水色身影便正是庾氏二郎庾子惠了。
他打从宇文舒的王府离开后,连家都没回,只乘着青牛小车在城内转了好几圈儿,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吩咐小厮驾着车到了此处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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