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越是说到后来,语气便越是肃厉,语调也并不如何好。
荀况悄悄地扯了扯谢潜衣角,谢潜侧目看过去,便见他正拿眼神询问,分明是在说宇文舒此番是不是严肃过了头。
谢潜心里有算计,冲他几不可见的摇了一回头,示意他不必管,便自顾自的掖着手端坐马上,做冷眼旁观姿态。
直到此时,孔祥嘉才真正感觉到,这位三殿下,可一点儿也不好应付。
从前以为他柔善可欺,又因乍然听闻他要到会稽来
起初孔祥嘉的确是打的这个算盘,给他一个下马威,叫他知难而退,不要过问会稽郡的事情,趁早打道回府。
吴郡已经住了一个二王聪,会稽再来一个三王舒,原本就一团乱麻的两浙,只怕更要搅缠不清。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三殿下,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孔祥嘉鬓边的冷汗越发多起来,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谢潜,低声叫了他一回:“道修。”
谢潜抿chún不语,沉思了许久后,才松了口:“殿下先进城吧,一切事,等安顿下来之后再说。我们领的旨意是要到魏府看望,此时多做这个纠缠”他一面说,一面同宇文舒使着眼色。
宇文舒立时会意。
孔祥嘉毕竟是刺史,他们初来乍到,也并不知道这位刺史大人手上究竟有多大的权力。
他虽然不曾掌兵权,只是个单车刺史而已,可是从今日山yīn县里这位都督也未至城门下来看,孔祥嘉的势力,绝对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如果会稽郡一众官员沆瀣一气,早已是蛇鼠一窝,他此时太过于针对孔祥嘉,只会过早的bào露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于大事无益。
是以宇文舒稍稍敛了神色:“既然谢大夫这样说,那便入城吧。”
孔祥嘉应了一声,侧开身,迎着他们入城门,在宇文舒看不见的地方,才悄悄地抹了一把鬓边的汗。
城内的百姓压根就没有散去,放佛此刻天边的yīn云密布,已经无法撼动他们想要看热闹的一颗心了。
因为刺史府出动了衙役来相迎,而且孔祥嘉不知道是从哪里调了一小队的兵马,总之宇文舒冷眼望去时,很笃定这绝对不是他刺史府的府兵,也正因如此,他眼中才更聚了寒气。
而那些当兵的,将道路两侧把守着,辟出一条大路来,把一众围观的百姓拦在了两旁,以免他们拦了宇文舒等人的车马。
“你瞧,我便说这是很不寻常的人物,竟劳动了府君大驾,我怎么瞧着,府君大人很怕的样子?”
旁边儿有人嗤笑不屑:“没见都督府都没来人吗?说不准是府君家的亲戚”他说着,还啐了两声,“他们家不是将女郎嫁到了陈郡去吗?也许是陈郡来人了。”
他此话一出,立时有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郡,就是谢家在的那个陈郡。
“那你们瞧——”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声,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入眼便是两架牛车,而那人便又叹道,“这是随行的女眷吧。”
围观的百姓眼中更有了兴致,勾着脑袋往外探,似乎这样就能透过牛车,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谢拂坐在车厢内,气的脑袋都是疼的。
他们这一道走来,她本来就浑身不舒坦了,今次入城又退出,在外头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刺史府来人。
她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冷落,心里憋着一团的火。
缪云忙不迭的与她打着扇劝她:“女郎不要气了,刚才三殿下说孔府君的那些话,女郎也听见了,就当是解气了成不成?这样热的天”
“这天古怪的厉害,竟这样燥闷!”谢拂冷哼一声,一把夺过她手中团扇,自顾自的猛扇了两下,“会稽郡的这些做官儿的,眼里也太没人了。我一向只知道此地官员出身不凡,多是出身八姓之家的,今日见了才知道,他们竟这样眼高于顶,圣人嫡子同我们陈郡谢氏子弟同行而来,他们竟敢视若无睹!”
缪云只能更将声音放轻柔:“这一会儿的工夫,您一头的汗了,同这些人置气可图什么呢?横竖有殿下和郎君们料理他们,他们今日怠慢,来日有的是赔罪的时候。”她一面说,一面笑吟吟的,“您在山yīn这里,可不能发脾气呀。”
谢拂眉头一拧,起先觉得缪云在开玩笑,这天底下,还没有她不能撒野的地方,即便是知道了这么多的内情,可她也很清楚,只要不触碰到陛下的逆鳞,这大晋江山,任凭她谢拂胡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她就多少明白了过来:“行吧,看在两位嫂子的份儿上,我缄默不言总可以了吧。”
缪云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气:“女郎真是个最体谅人的。”
“你别拿这话挤兑我了。”谢拂一眼白过去,冲她撇撇嘴做个鬼脸,团扇便又丢回到缪云的怀里,自己靠在凭几上,合眼不说话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反击
p宇文舒一路入城来,眼见山yīn县似乎丝毫未受到灾情的影响,百姓们仍旧是和乐一片的景象,他不由的要重新审视孔祥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能够在大灾年下,将百姓安抚的如此,他也算得上难得的刺史,只是可惜这位刺史是黑是白,如今未能分辨,单从入城这一档子事来看,孔祥嘉这个人,多半是黑的。
孔祥嘉自入了城后,就有个衙役不知道从哪里牵了匹马来给他,自然是不能同宇文舒等人的大宛马相提并论,可又不是要策马狂奔,故而也不显得有多不好。
“孔府君看起来是个难得的好官啊。”宇文舒早就一改了yīn沉面色,平和的赞了一声。
孔祥嘉有些摸不准他脾气,不敢随口附和,便先下意识的望向了谢潜。
然而谢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的别开了脸去。
他闹了个尴尬,干笑着回了一声:“殿下谬赞了。”
“这可不是谬赞。”宇文舒似乎噙着笑,可笑意未达眼底,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是酝酿着滔天的怒火,在发作前的平静罢了。
他一面说,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地行,一面略扬了手臂,四下指了一圈儿:“两浙大灾,会稽十县中,受灾在四县,可山yīn县作为会稽郡治所所在,却仍旧是一片繁华景象,百姓们安居乐业,更有甚者”他拖了拖音,讥笑着停住了手。
荀况最先反应过来,顺势看过去,那应该是一处寻欢作乐的场所。
大晋不禁这个,甚至连男风都有所盛行,朝廷不严管严查,低下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样样玩儿的转,且花样更多。
宇文舒见孔祥嘉脸色都变了,才啧声道:“山yīn歌舞升平啊,丝毫不像个才出过灾情的地方。”
“殿下,这这个是”孔祥嘉压根就没想过,宇文舒会是个笑里藏刀的主儿,自他在城门外见到宇文舒开始,一直到现在,这位殿下三言两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字字诛心,一字一句都叫他心惊胆战。
倒不是说他经不住风浪,只是这才灾情太严重,他本来就很是心虚的,朝廷派了二王聪下来查案,其实要查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一开始得知时,恨不得杀了魏承延那个混账王八蛋,可是事已至此,他不能够轻举妄动,授人以柄。
如今又来了谢潜等一行,他们意欲何为,他不得而知。
只是从眼下宇文舒的表现看来,恐怕是来者不善了。
他吸吸鼻子,似乎想替自己辩解两句。
宇文舒却一扬声打断了他:“这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吧。况且总不能说,其他四县闹了灾,山yīn百姓就得陪着一起苦。只是见了山yīn的情形,本王心中甚是欣慰,虽然此行并不为灾情而来,但孔府君为山yīn百姓所做的,为会稽百姓所做的,等来日回京,本王一定具本上奏,请父皇为孔府君”
他话到此处,摇着头嘀咕了一嗓子:“本王险些忘了,会稽郡公的号,早就加在魏家郎主身上了,这个赏请不下来了。”
孔祥嘉脸上登时五光十色的,难看得厉害。
荀况忍不住想笑,叫谢潜瞪了一回,硬生生的给憋住了。
谢潜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宇文舒字字句句软刀子似的剌孔祥嘉,他又不是个傻子,当然听得出来,冷嘲热讽的,保不齐要激怒了他。
于是他嗟叹着开了口:“殿下差不多得了。孔府君未来得及出城相迎,也是情有可原。殿下而今也见到了,山yīn县一片太平,这全是孔府君的功劳,就不要耿耿于怀了吧?”
宇文舒忍不住要在心里为他拍手叫好,心道谢潜还真是会跟人配合啊,他在这里剌刺孔祥嘉,谢潜就等他挤兑完了,再充好人,三言两语把他的言行归结到前头的不愉快上,这法子极好,横竖叫孔祥嘉心里摸不准就对了。
故而他摊一摊手:“行,这茬就此揭过去。”
孔祥嘉眯缝着眼,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潜看似在帮他,可实际上呢?
宇文舒挤兑他半天了,真想帮忙,怎么一直不开口?等到他挨够了奚落,他才开口?
众人心思各异的工夫,为宇文舒等人安排好的宅子就出现在了眼前。
孔祥嘉忙收了神,翻身下马,又来引路:“这是日前就准备好了的,是一处五进的大宅子,因知道还有女眷,便特意选了这样的,本来是挑了个三进的,臣想着不大合适,就给换了。”
宇文舒一挑眉,倒是没说话,反倒看向荀况。
荀况想了下,张口问他:“孔府君,这一处宅子是什么人所有的?若是要府君花钱买下来,也太过意不去,我们不过在这里小住些时日,太奢靡总归不好,眼下还有灾情呢。”
因为先前荀况一直没有说话,孔祥嘉就没太把他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此人气质超然,看起来就出身很是不俗,但是他要与宇文舒周旋,就没工夫理会荀况。
这会儿荀况开了口,他就上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小郎君是?”
荀况笑吟吟的,也不介绍自己。
谢潜把话接了过来,回了他一声:“这是颍川荀氏的小郎君,单名一个况字,还未有字。”
孔祥嘉面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便做出一副了然状,虚与荀况拱了拱手,很是客气的道:“原来是荀氏小郎君,失敬了。”
“这可不敢当。”荀况忙还了他礼,“况一介白衣,受不得府君此礼。”
孔祥嘉笑着寒暄了两句,才想起他先前问的话,便笑道:“诸位可放心的住,这宅子从前是乡绅的,只是后来空了,乡绅一家举家搬迁,有大半年没音信,这处宅子就叫衙门收了。”
宇文舒却皱了眉头:“说穿了还是人家的私产,既无丧,也没有证明,孔府君就这样霸占了人家的宅子?”
他说霸占,叫孔祥嘉的笑立时僵在了脸上:“殿下说笑了吧。这样的宅子,还入不了臣的眼,臣又何须霸占。”
宇文舒眉毛挑的老高,心说可以啊,这就忍不住,开始反击了啊。
荀况忙扯了他一把,小动作也没能逃过孔祥嘉的眼,只是冷笑着不言声。
谢潜打了个圆场:“横竖小住,乡绅一家若是回来了,宅子还回去就是了,总好过荒废了,再叫有心人盯上。”
他一面说,一面吩咐了小厮,叫把牛车赶到后门去,再从后门引魏姒和谢拂入府不提。/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探虚实
p孔祥嘉匆匆的将他们安置下来,又留下了两个熟悉府邸地形的奴才,便以衙门里有事为由,告辞离开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舒始终噙着笑盯着他看,明知道他是在说谎,却也不拆穿,点了头任凭他去了。
一行人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行李等物什都安置妥当下来。
谢潜安顿完就只身去寻宇文舒,却不料荀况早就在他那里等着了。
这处宅子看起来很富贵,单从宇文舒一个人住的这个小院子就看的出一二来。
小院子的正房是坐北朝南的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另有耳房等不提,院中除三两棵枣树之外,还种了玉兰c芍药c石榴等各色花,围城小花圃,一块儿是一块儿,看起来很规整,显然是jīng心设计过的。
谢潜甫一进了屋,就见荀况离宇文舒身侧很近,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低语些什么。
他没那个习惯凑到谁跟前去,便掩chún轻咳了一声,提醒着两个人。
荀况站正一些:“你那里都安置好了?还挺快的。”
谢潜心说你岂不是更快,便撇了撇嘴,没理他。
宇文舒看着他坐下去,冷不丁问道:“你没觉得,这宅子有点问题吗?”
他说完,谢潜一愣,欲言又止,思忖须臾刚要回到他,外头谢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我去寻阿兄,阿兄怎么又先到这里来了?”
她一面叫嚣着,一面已经提了裙摆,踏上了台阶来。
谢潜几不可见的皱了眉,看着她一步步踢踏着迈进屋中来。
宇文舒挑眉看她:“你都安置妥当了?”
她竟也丝毫没觉得不妥当似的,一点头:“我翻箱倒柜了半天,记得出门的时候明明把那扇十二折的小屏带出来了,但是没找着。”她说着,扭头看向谢潜,“阿嫂说是阿兄收着,我就找过来了。”
谢潜无奈的摇头:“你看看你整天惦记的东西,净是些吃的玩的。”
他话虽然是如此说,可语气中又满是宠溺,复又添了几句,将小屏风收着的地方告诉了她,还特意吩咐叫奴才们去取,仔细她翻腾坏了东西。
谢拂欸的一声应下来,心满意足的,就要走。
荀况却一扬声,叫住了她:“女郎住的小院子,看起来怎么样?”
谢拂不明所以,可还是站住了脚。
谢潜蹙眉不语,乜向了荀况。
“我的小院子挺好的啊。”谢拂钝钝的,眨巴着眼睛回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荀况嗤笑出声:“我是问女郎,院子看起来可富贵吗?可jīng致吗?”
谢拂便啊了一声:“你说这个——我进了院子就觉得,这处果然与陈郡和健康都不相同,一事一物都那样玲珑jīng致,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这就是了。”荀况挑眉回看向谢潜,“这宅子的确古怪。”
于是谢拂来了兴致,咦的一声:“哪里古怪?我怎么没瞧出来。”
宇文舒咳一回,似乎是在提醒她收敛些,仔细谢潜骂人,紧接着就续上了荀况的话:“我们在府门口时,孔祥嘉说过,这原本是此地乡绅的宅子。试问一个乡绅,又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手笔,更不同寻常的,是它竟这样雅致。自入府后,我一路看着,假山林立,溪水环伺,不知道你们留神没有,自二进院过来,路过那一处抄手游廊,游廊延伸出去的一段,隐约是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啊谢潜咂舌:“我看见了。”
谢拂听的云里雾里,因她并不知道府门口的那一段,便疑惑更重:“怎么又扯出一个乡绅来呢?是谁说的这是个乡绅的宅邸?若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再好好与他请教一番了。”
“只怕乡绅什么的,全都是咱们这位孔刺史,杜撰出来的。”荀况不屑地扬了声,语气中透着清冷。
他生平最看不上的便是这一类人,原本入了山yīn县时,他还在想,山yīn治下如此良善,也许这位刺史确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现而今看来,宅子有问题,他却编了谎话做欺瞒,他这个人,问题也不会小。
可宇文舒显然不这样想,他眉目间拢成了小山:“我觉得有些蹊跷。如果说宅子是孔祥嘉自己的,他没道理非要引我们住在此处,大可以将他的刺史府腾出来,留给我们住,或是另寻一处普通的府邸。他这样明着叫我们住进来,就不怕露出马脚吗?”
谢潜轻点着手背,一下下的,扣住人心弦。
谢拂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在心里默数着他点了多少下,在数到第二十四下时,谢潜的手顿住了。
她面上一喜:“阿兄想到了?”
谢潜掀一掀眼皮斜她一眼,嗯了一声,老着嗓子向宇文舒道:“我却觉得,他是故意在露出马脚。”
“怎么说?”
“殿下忘了吗?入城时,他提起的那位虞都督。”
谢潜这样一提,宇文舒和荀况二人都立时想了起来。
宇文舒拧眉深思须臾:“我觉得他跟这位都督,不大对付。”
荀况嗬了一声:“岂止是不大对付,简直是死对头一般。这种时候,他刻意的想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本来就没存着什么好心。”
谢拂听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会儿是刺史,一会儿又扯出来一位都督。
可是她又不愿走,就挑了个位置坐到了谢潜正对面去,垂下脑袋搅弄着手指头,两只耳朵却恨不得竖起来听。
谢潜一眼白过去,眯了眯,终究没说她什么,缓了口气:“我有预感,这个宅子,应该跟虞放舟大有关系。”
宇文舒没有反驳,反而是沉沉的点了头,表示他有同感。
荀况那里却犯了难,一脸的愁云:“可问题是,咱们初入山yīn,怎么查?从哪里下手呢?而且孔祥嘉应该还有后招等着咱们,如果贸贸然动手,怕会落入他的圈套中,万一让他牵着鼻子走,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却不料谢潜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引得三个人纷纷侧目看向他。
谢拂闪着一双眼,乌珠转着,疑惑的叫他:“阿兄?”
“我去一趟刺史府。”他说完,转而看向谢拂,“你去跟你阿嫂说一声,叫她收拾一下,等我从刺史府回来,咱们即刻去魏家,叫她先把帖子递过去。”
谢拂吞了口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宇文舒快她一步,截住了她的话:“那就劳烦谢大夫走一趟,探探虚实了。”
谢潜虚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转了身,迈开腿,大步朝外而去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僵持
p一直等到谢潜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时,谢拂才有些垂头丧气,颇为不满质问宇文舒:“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要去刺史府?又是到刺史府去做什么?”宇文舒扬了笑,一时间他似乎心情大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那里却始终低垂着脑袋,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很是含糊不清。
况且她觉得很是奇怪,因先前不是一起进的府,是以他们说的那些话,她听的云里雾里,更不要说这会儿宇文舒一句探探虚实了,叫她心里实在是没谱。
“本来不是说到会稽魏家看看的吗?”她终于扬起头,盯向宇文舒,眼中一片清明,不加一丝杂质,“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此行的真实目的,可对外既然是放了这样的话,圣意明旨又是这样说的,眼下叫二兄先往刺史府而去,外头人知晓了,岂不是徒惹人生疑吗?”
她话音落下,便瞧见宇文舒与荀况对视一眼,紧接着,二人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谢拂立时眉头紧锁:“你们笑什么?”
宇文舒摇摇头,又冲荀况使了个眼色。
荀况立时会意,敲点着手下的紫檀椅扶手,轻叩几下:“现在的情况另有不同。孔祥嘉明显是有问题的,即便没有后面的这些事,单说城门处的失礼,这也不该是他堂堂一个刺史会干出来的事——你自己想一想,怠慢嫡出的皇子,且我们今次,是奉旨行会稽,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吗?而今我们既然已到山yīn县,他心里怕早有了怀疑,唯恐我们此行目的不纯。是以眼下谢大夫走一趟刺史府,才是最稳妥的。”
“可我还是不太懂”谢拂咬着下嘴chún,“你的意思是说,他本来就怀疑我们,而城门的失礼是一个下马威,那他的目的呢?”她挑眉反问回去,“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才要你二兄去一探虚实。”宇文舒很适时的接过她的话,“而且说不准孔祥嘉本就是有意引他前去的。”
谢拂惊诧,便咦了一声。
宇文舒相当好心的替她答疑解惑,只是chún边始终噙着笑,叫人看起来颇带有宠溺神色:“他一开始说宅子是此地乡绅所有,都是出身士族大家的人,门楣高,也见惯了好东西。这样的宅子,不要说住上个十天半月,只今日我们一进府,就瞧出不对劲来了。孔祥嘉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留下把柄给我们抓。”
“你怀疑他故意出错,就是为了让二兄先往刺史府去见他?”
宇文舒点点头,却又叹息着:“怕还不止这些。”
他说着,声音戛然而止,向右侧目,看向了荀况。
荀况抿紧chún角:“这位刺史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谢拂心中疑窦丛生,轻咳一声:“你们倒是把话说明白了,我听的云里雾里的”
宇文舒嗬的一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吟的笑来:“进城之后往此处宅邸来的路上,孔祥嘉说起了山yīn驻的那位都督虞放舟。”
“虞?”谢拂先是被这个姓氏给勾起了兴致,扬声惊呼,而后沉思须臾,“会稽虞氏子弟吗?”
他便嗯了一声:“且是很嫡支的了,据我所知,这个虞放舟是虞家大妇所生的第三子,可他前头的两个哥哥,都是年yòu早夭,后来虞家郎主请了高僧来看,说他命中无可承家业的子孙——”他拖长了音,“这个意思,你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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