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不知不觉中,三个人就闲话了半个时辰,相较于谢潜和谢泠,谢大妇对这个庶儿,尤其的放心不下。
她知道建康城是什么地方,那里聚龙住凤,哪一个不是出身不俗,眼高于顶。
嫡出的谢氏子,她绝不忧心会遭人轻看,可是谢汲这样的,去了建康,也少不了一份儿尴尬在里头。
是以她越说越是不放心,左右拉着不松手。
谢笠见天已经大亮,估摸了下时辰,叹着气劝她:“说再多,他终归是要动身的,叫孩子走吧,早些上路,早些到驿馆去,省得赶路太匆忙,或是晚间没有投宿的地方。”/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至吴县
p而在谢汲动身往建康的同时,宇文舒等人的马车,也已到了吴县城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行人在城门下停下来,宇文舒仍旧高头大马的行在车队前,抬头看着城楼上的石匾,又看看西城墙根儿处立着的石碑,不由得讥笑出声来。
谢潜和荀况二人对视一眼,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心下了然了。
荀况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见了‘买臣负薪’碑,觉得很感慨?仔细想想,吴县此地,倒是出过不少传奇人物啊。”
“传奇人物?”然而宇文舒却是嗤鼻一笑,挥开他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屑道,“你是指杀民殉女的阖闾,还是七星龙渊的伍子胥?吴县——”他从鼻子里挤出几道声音来,“从古至今,凡可数的上名号的,有几个真君子?小人当道,佞者多怪。”
荀况悻悻地把手垂回到自己的身侧去,面上尴尬一闪而过,咳了两声,也没去反驳他的话。
谢潜听的想笑,又忍住了,绷着脸问荀况:“你确定顾彦之会来迎我们?”
荀况掰着指头算了会儿什么,须臾后才点了头:“他会来的。两浙的是非他心里很清楚,咱们到吴县,冒了多大的险,他也有数。我信上说了,若是陆家人先来了,咱们不好推辞,可叫他们安排下处,咱们就很被动了。”
宇文舒长长的哦一声:“那就等着吧。”
他紧了紧缰绳,别开眼,再没看那块石碑一眼,反倒紧紧的盯着城门口处,静候人至。
原来是他们在将至吴县城门时,就已经先遣人,带着荀况的书信往顾家去了。
吴县并不同于山yīn县时。
那时在山yīn,他们可以叫孔祥嘉安排周详,也可以住孔祥嘉寻好的下榻之所。
但是到了这里——若是一味的叫陆东楼安排下去,他们这一行人,大约是不好善后了的。
众人就这样等了约有一刻钟的工夫,有一架羊车,自城门缓缓驶出。
荀况一眼看过去,等那车稍近些时,他才面露了喜色:“瞧,顾家的车。”
宇文舒眯了眼,狭长着仔细的去瞧羊车车身上的雕刻,顾氏的族徽跃然其上。
顾氏,倒是有忠肝义胆的君子的。
凤凰展翅,长尾微拖朝下,爪下一只长矛立于地——顾家的族徽,彰显着的,是他们无双的气节。
那架羊车驶出城门,至于他们一行前,停了下来。
顾齐自车上步下来,举手投足,尽是风流。
“彦之兄。”荀况喜笑颜开,翻身下马,几步迎了上去。
顾齐见了他时,也是欢喜非常,与他抱拳一拱手:“我来得晚了,叫你们久等。”
“无妨,无妨,来了便好。”荀况一面笑着,一面引着他往宇文舒的马前来。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了,即便是宇文舒,也不好再据马不下,如今要仰仗着人家周全下处,太过于端架子摆排场,实非君子所为。
是以在顾齐将近之时,他就与谢潜二人下了马来,缰绳交与小厮,两个人踱步上前些,面色温和的等着顾齐走近。
顾齐近前来的时候,将二人的站位和气度在心内盘算了一回,面上却不动声色,噙着笑扭头看向荀况:“荀兄不与我介绍一番?”
荀况尚无字,其实按他的年龄来说,顾齐为长,又与他兄长有交情,便是唤他一声更为亲近的,也不为过。
只是顾齐此人一向好端着礼教,便很是客气的以荀兄来相称。
荀况知道他的脾气和为人,从前也听自家兄长说起过好多次,便无所谓的耸耸肩,一扬手,掌心向上,先朝着宇文舒的方向递了递:“这是圣人三子。”
顾齐才哦了一声,拱手弯腰下去:“见过三殿下。”
宇文舒往后退一步,回了他一个平整的礼:“顾郎君不必如此多礼,此番入吴县,叨扰郎君了。”
顾齐直起身,笑着连声道不妨事,紧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谢潜身上去。
气宇轩昂,人中龙凤,便是与圣人嫡子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落了下风。
他chún角微微上扬:“那这位,就一定是陈郡谢氏的二郎君,当朝的光禄大夫,谢道修了。”
谢潜神色柔和,然则无笑,略一拱手,算是应了他的这句话。
顾齐也不觉得尴尬,反正大家都是头一次见面儿,寒暄客套,本就是这样的。
倒是一旁的荀况觉得不大好意思,chā了话进来调节气氛,又戳了顾齐一把:“城中下榻之所,彦之兄选好了吗?殿下赶路而来,后头还有女眷们,此一番辛苦,还是先进城,我们先歇一歇脚去。”
顾齐没看他,略一挑眉,转而同宇文舒道:“殿下若不嫌弃,就住我家中去吧。”
住顾家吗?
宇文舒眼底聚拢了笑意:“顾郎君好法子啊。”
他说完了,稍稍侧目去看谢潜:“道修以为如何?”
这诚然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入了吴县之后,他们更要步步小心。
其实通安客栈也可以住,有宇文舒的人护着,不怕宇文聪和陆东楼会趁他们不备之时,对阿姒她们下手。
只是住客栈,总归也是有风险的,一个弄不好,叫宇文聪察觉出猫腻来,对宇文舒来说,形势就很不容乐观了。
眼下顾齐应该也是考虑到,他们还有女眷同行,防着宇文聪和陆东楼,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住到顾家去。
陆东楼就算在这吴县中跋扈不可一世,顾家的面前,他总还是要卖的。
于是他点点头:“既到了此处,正该顾郎君一尽地主之谊,臣没有异议。”
宇文舒满意的挑高眉心,谢潜确实是个难得的人物,人后无论如何,当着人前,场面上的功夫,他总能够做足了。
他没再想那么多,回过身朝小厮们招了手,示意他们牵马过来,才含笑与顾齐道:“如此便打扰顾郎君了。”
说完了,小厮正好将两匹高头大马拉近了,他与谢潜二人接过缰绳,翻身上马,而后又与顾齐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齐不以为意,虚了一礼,返身要往羊车方向回。
然而他转身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城门处正信步而来的,不是宇文聪和陆东楼,又是哪个呢?/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周全之法
p于是顾齐站住脚,回过头来,看向宇文舒,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怎么办?
宇文舒冲他摇一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而后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驱马上前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聪和陆东楼二人正巧走近了,一眼扫过,先瞧见了顾齐也在。
两个人对视一回,做了个眼神交流。
宇文聪脚下稍快了两步,叫了顾齐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彦之不是一向在府上不理外面事的吗?今日消息得的却好快。”
虽然他脸上的笑虚伪极了,可是顾齐也总不能冷言对待,只好施施然回了个礼:“知道今日三殿下和两位郎君要到吴县,家君发了话,叫我出城来迎一迎,毕竟我们顾家,和颍川荀氏之间,还交情颇深。”
他说着,目光却瞥向了陆东楼。
陆东楼冷笑一声,连理都没理会他。
chún齿相讥,顾齐根本就不是个小肚jī肠的人,眼下却开口讥讽他当年为荀冶的事情,带着头的为难顾氏,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了呗。
宇文舒那里据马不下,冲着宇文聪一扬下巴:“看样子,二兄也是知道我们今日到吴县,才带着陆府君出城相迎?”他一语毕,又失笑念叨了两声不是,改了口,“不能称陆府君,该称陆郎君。若以府君相称,咱们就是君臣的关系,你来迎我,该以你刺史府的仪仗,正经的在城门处摆开了,再恭迎我入城去。失言,失言了。”
陆东楼面沉如霜,却无言反驳。
他本来也没打算正正经经的迎宇文舒入城来,这回诱他们到吴县,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对于即将落入他们彀中的猎物,端出十分的恭敬,反倒叫人心生疑窦。
宇文舒在山yīn时,只怕风言风语听的不少,而之所以这么快的追到吴县,更证明了,他已对决堤内情,了然于xiōng。
这时候放低姿态的伏低做小,那是傻子行为。
只不过宇文舒挑到了明里说,言辞间,就有些嘲讽他这个刺史不懂礼数了
宇文聪在旁边儿打圆场似的开了口,又冲着宇文舒招手:“你如今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也据马不下,就安然的坐在马背上,同我说话吗?”
宇文舒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却仍旧坐着没有动,就在他见宇文聪眼神变了的时候,才翻身下了马来,待站定了,虚与宇文聪一礼:“方才只顾着同陆郎君说话,二兄消消气。”
宇文聪的那口气,被他的举动,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撒气也不是,要咽回肚子里,他还怕噎着了自己。
他眸色暗了暗,平复了许久,才纾解了那口闷气:“自家的兄弟,有什么好气的。”他话虽然这样说,可是目光,却已经扫向了后面的谢潜和荀况。
谢潜瞧见了,嗤鼻笑了一声,跟着下了马来,又等了荀况一下,两个人才上前两步,同宇文聪做了个礼:“二殿下。”
他的嗤鼻不屑,宇文聪丝毫没错过。
宇文聪心下暗恼,今日城门处,明面上大家和和气气的,暗地里,宇文舒和谢潜,给他的羞辱,也够多了。
且等着吧,过了今日,好戏才要开场,他的这些气,也都能撒出来!
宇文聪摆了摆手,示意他二人不必多礼,而后转了话锋,向着宇文舒开口:“既然到了,就不在这里耽误了。太雍已在家中设宴,就等着为你们接风。也正巧,大灾年下,你们住在外头,我也不放心,我如今还住在陆家,院子也给你们收拾出来了,这就走吧,今儿不醉不”
“二兄。”宇文舒不紧不慢的开口,打断了他未曾说完的话。
宇文聪一顿,看向他:“怎么了?”
宇文舒虚空一指,指的方向,正好是顾齐站着的地方:“顾郎君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下处,才刚我们也欣然应允,二兄来的时候,我们就正要往顾家去。”
要住在顾家?宇文聪几不可见的一拧眉,眼中yīn翳一片。
他看看宇文舒,又看看顾齐,这里站着的一众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他们神色淡然,脸上写满了云淡风轻
宇文聪倏尔怔了下,这一切,也许根本就是宇文舒提早安排好的呢?
不然顾齐怎么会来得这样巧,还早在他们之前,先至城门相迎。
到了手的猎物,决不能轻易就放走了。
宇文聪面色一沉,显然不悦了:“你早知我在吴县,动身来时,也送了书信来,那就该知道,吴县中我自会替你安排好一切,怎么好去麻烦彦之?你轻易不出建康一回,怎么这样冒失。”
他字字句句,全是为兄的气度,是以一个尊者的身份,在说教宇文舒。
宇文舒呵了一声,仍旧是淡淡的,他背回身后的手,又一抬,这回指的,却是荀况。
宇文聪一愣:“荀小郎君怎么了?”
“二兄可别忘了,这是颍川荀氏。”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叫宇文聪和陆东楼二人面上闪过慌乱之色。
他们显然忽略了,此行之中,还有一个荀况。
颍川荀氏过江东,谁接待都可以,唯独陆家,不可以。
当年荀冶的事情,还依稀就在眼前。
其实也要归功于荀况——要不是他一路上闲着无聊,东拉西扯的闲话家常,把当年的那段往事重提了不知多少次,他和谢潜二人,也不会想到这样周全的,推辞宇文聪和陆东楼的法子。
荀冶救了顾家七郎,才得顾家以上宾之礼相待,可是陆东楼却带头斥责陆氏。
如今一转脸,他却带着荀家的人,住到自己家里去了?
哪怕是此行还有他,还有谢潜,可是荀况存在,就是存在。
宇文舒见他二人面面相觑的不说话,却仍觉得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难不成陆郎君安置的下处,只有我与道修,还有两位女眷的,却并没有荀小郎君的吗?”他状似惊讶,呀了一声,不赞同的看向宇文聪,“二兄如此安排可实在不妥。小郎君也是奉旨随我离京的,你也说了,大灾年下不太平,怎么能叫他只身在外下榻安置呢?”/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一十六章胸怀坦荡
p若非是还当着宇文聪和陆东楼的面儿,谢潜都忍不住要为宇文舒拍手叫好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还真是没错看了,宇文舒最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装腔作势,简直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就连荀况,都连忙低下了头去,生怕自己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宇文舒此时其实是在演戏。
其实这话吧,要反驳,也很容易反驳的。
连宇文舒自己都说了,他是奉旨随行的,有陛下的金口圣旨在,陆东楼就是迎他到陆家住下,也根本就没什么。
不过眼下看来,这两个人,要么就是脑子不够用的但想想近些时日发生的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说是,他二人心虚的厉害,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被宇文舒给拒绝了。
他忍不住的摇头,还是尽快的打发了他们入城去比较好,时间久了,等陆东楼转过这个弯儿来,可就不好推脱了。
而宇文聪那里,却显然不死心,耐着性子上前了一步:“陆家的宴已经摆下了,就算是不住下,这份心意,也不该推辞了吧?不然岂不是叫人家说,你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吗?”
宇文舒便立时拧了眉:“二兄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吧?陆家设下了宴,难道我们就该怠慢顾家吗?顾郎君一番心意,盛情相邀,而顾家又实在是眼下最好的去处。二兄,我们要在顾府叨扰数日,今日刚入城,不先到顾家去全了礼数,反倒先往陆家吃席吃酒,这像话吗?我若真依了二兄的,岂不是要叫顾家以为,咱们宇文氏,竟是些不懂礼数的子孙吗?”
他一面说,一面叹气,做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且再说陆家的这个宴两浙的百姓在受苦,连一口粮食都快要吃不上了,陆郎君诚然是好心,可这样的时候,我又如何能吃得下一桌子佳肴美宴。”
“你”宇文聪气结。
他不过说了一句而已,他就有这么多的话,等着反驳回来。
帽子扣的是一顶比一顶大。
宇文氏不知礼数?百姓受苦而他们却莺歌燕舞?
传回建康叫父皇知道,谁会挨骂,谁会受罚,一目了然的事儿。
他从不会,也不敢小看这个弟弟,可是从前没过过招,今日算是头一次。
两个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之下,竟高低立判,差的何止一星半点儿。
倒也是他失算了,没把顾齐和顾家算在其中,叫宇文舒钻了这么大的漏,从他手下逃过了这一遭。
他沉下脸,眼睛不住的往他们身后的马车处看过去。
不住陆家,他就很难拿捏住谢拂和魏姒,自然也无法利用她二人来要挟宇文舒和谢潜。
这于计划,虽不至于是满盘皆输的地步,可是影响,总归还是不小的。
他动了动嘴,显然还有话想说。
然而陆东楼迈上前来一步,拉了他一把,噙着笑说:“既然三殿下都有了安排,又句句在理,自然也不敢再强求殿下。”
他一面说,一面拉着宇文聪不撒手,且手上还暗暗地使了劲儿:“二殿下离京久了,见了三殿下亲切,只是三殿下说的也是道理,况且顾家离我们家也算不上太远。宴还有日子办,面也有日子见的。”
宇文聪眯了眼,长睫垂下来,一面小帘似的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许久后,他不动声色的挣开陆东楼的手,起先缄默着,却又一瞬间想通了似的,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皮来:“那你就随彦之回去吧,只是木兰呐,咱们兄弟的确是有日子没见了,后天,后天陆府设宴,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宇文舒心中嗤笑不屑,宇文聪而今是被bī急了,这样的迫不及待。
他才刚到吴县,他就等不及的想要收网了。
也好,事情拖着,容易生出变数来,到了这时候,任何不必要的麻烦,都最好不要惹。
于是他微微一笑,很欢喜似的,连语调都是轻快的:“这是自然的,今日安置下来,明日一定赴宴。”
宇文聪便放下心来,与众人告辞过一回,便与陆东楼一道,先他们一步离开了此地。
顾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见他们走了,才长出一口气:“好在是陆家当年带着头的起哄,闹得我们不得安生,今日正好拿这个来堵他的嘴,不然在这城门口相争不下,可真不好推辞啊。”
宇文舒听了,点头嗯一声,别的话一概不说,那样子,倒像是默认了顾齐的这番话似的。
荀况在心里暗叹,这个顾彦之啊,该心思单纯的时候,他偏多了心眼儿,可到了该多思多想的时候,他又一脸糊涂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人生在世,本就是难得糊涂嘛。
于是众人重又上马,顾齐大步往顾家的羊车步过去,上了车,在前头引着路,领着他们一路往顾府而去。
谢潜他们,跟顾齐的羊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会儿入了城,人声喧闹起来,他才开口说:“二王应该要另行部署了,不然照他这个急切劲儿,不会把这场‘鸿门宴’推到后天。”
宇文舒面色yīn沉,嗯的一声:“原本想叫我们住进陆家,一旦撕破了脸,他好以谢五和魏夫人做要挟,而我们则会因此受到钳制,少不了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是心术不正,又存了害人的心思,心虚的不行,才会叫殿下几句话呛的无言以对了。”谢潜对宇文聪的不满和不耻,毫不掩饰。
宇文舒仿佛感到吃惊,侧目看向他:“好歹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道修言语间,也这么不留情吗?还当着我的面。”
谢潜一愣,旋即浅笑道:“殿下若与他是兄友弟恭,便不会有今日形势了。大可以兄弟两个坐下来,有什么话,面对面地说开了,他做错了事,殿下想法子替他兜着就是,何至于非要踩的谁不得翻身。”
于是宇文舒便扬声笑了,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因他此时才觉得,谢潜委实可以做他的知己。
他喜欢xiōng怀坦荡的君子,而谢潜,乃此中第一君子也。/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并肩作战
p荀况在旁边儿听他们两个谈笑风生,连声的欸了好几嗓子,将二人的话打断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自然,他这样的举动,也引得宇文舒和谢潜两个纷纷侧目,朝着他的方向望过去。
宇文舒略拢了下眉,又扬高一条:“你怎么了?”
荀况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掩着chún,稍稍别开脸一些,躲开他二人的目光:“既然知道二王会另有布局,为什么刚才还要一直推辞?”他一面问,一面几不可见的摇了下头,“下榻之处安排妥当,就不必怕他拿魏夫人和娘子做要挟,而到陆府去赴宴,顾家一定不会多说什么,你——”他猛然回过头来,同宇文舒四目相对,“为什么推辞了?”
荀况若是不提的话,谢潜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回事,因他也是一心觉得,宇文聪是设有陷阱的。
既然宇文聪派人抓了魏承延,诱着他们到吴县,那就一定是想让他们在两浙贪墨案上松口,来日回京后,至少不把他和陆东楼,告到陛下面前。
因有了防备,便自然而然的觉得宇文舒的推拒在情理之中。
但是荀况一句话,使他醍醐guàn顶。
他们既到了吴县,本就是打着将计就计的心思,且至城门之时,他还特意问过宇文舒,而今随行侍卫尚未到,是不是要等一等,再进城。
彼时宇文舒不假思索的就否决了他的提议,振振有词的告诉他,今次就是要让宇文聪放松防备,这样才更容易拿住把柄。
但是宇文舒刚才的态度——
谢潜眉目冷然:“我竟险些忘记了。殿下适才的态度,可不像是要使二殿下放下戒心的。”
宇文舒显然愣了下,只是那份迟疑,转瞬即逝,消失的很快。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我的侍卫未至吴县,我就跟着他去赴陆府的宴,只怕他才更要斟酌一番吧?”
他端的是一脸无辜,看看荀况,又转过头来看看谢潜:“且不说魏承延的事情,他会不会当即坦白了,便只说,他原本设好的,要令人对此事绝口不提的计,又会不会如常的布置下去呢?时至今日,二位应该也不再相信,二王聪是个无能草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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