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今夜这场宴,还指不定是谁做东。
骆曜轻声一笑,也不落座,缓缓走向张鲁,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路随骆曜亡命南下的王当:“不知道师君心中是何良策说起来,在下也有一计……”
“小心!”张鲁最小的一个弟弟张愧忽然在旁叫道,这声音惊破了寂静,他果断跳了起来,拔剑拦在骆曜与张鲁之间,一剑劈落从房梁上射下来的一点寒光。
房梁之上,不知何时藏着两三名身着奇装的刺客,他们衣服的颜色竟与房梁的颜色一模一样,稍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到这两人的存在。张鲁看着因为持弩射箭而暴露身形的三名刺客,登时惊呼道:“缅匿法!”
缅匿法是骆曜曾教导流民在山中如何藏匿身形、防止官府追捕的法子,听起来玄之又玄,其实不过是如何伪装的本事。他早已布置好了刺客,不单单只是靠王当一个人。而张鲁却似乎漏算了骆曜善缅匿法这一点,惊慌失措的从席上爬起来,那刻意做出来的一副从容淡定的气势荡然无存。
骆曜把袖一挥,招呼道:“张鲁有悖黄天信义,不配领率信众,着即斩杀!”
说完,便有几名刺客此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像是平地而起,李庶、姜合等人怪叫一声,吓得往旁边席榻上一滚。而那几个刺客也不看这几人,径直抽出匕首杀向张鲁。
张鲁连忙往后退,一下撞翻了背后的屏风,手中忘放的酒爵也往地上狠狠一摔:“来人!快来人!”
骆曜本想说他早在院中藏了不少刺客,光靠张鲁身边的几个护卫根本不济于事,没想到他刚露出一份得意的笑容,耳旁忽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甲兵”骆曜脸色发白,他知道这些都是张鲁最后的精锐,平日都是放在城头上准备御敌,今夜怎么调到身边来了
拔刀的声音不绝于耳,府外是一片闹哄哄的喊杀声,府中又是张愧只身一人对抗三名刺客。张愧身子高瘦,剑法居然了得,那几名刺客一时半会还没将其拿下,骆曜有些急了,连吩咐道:“王当!”
他的话音未落,却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原来是府外的战斗接近尾声,一队张鲁手下的精锐鬼卒纷纷涌入,隐然围成半个圈子杀了过来。骆曜只觉得那一双双眼睛仿佛带着森然绿意,他的脸色唰的惨白,知道自己是大意轻敌,与张鲁互相算计了。
骆曜本以为张鲁还会那么轻信他,谁知道忽然就改了性情,此时才觉得自己简直是蠢得将自己送入虎口。骆曜双手颤抖着摆了摆,眼角余光瞥见倒伏装死的李庶、姜合等人,忽然惨叫一声,猛地蹦了一跳,没头没脑的抛下王当往别处跑去。还没跑几步,便一头撞在一根柱子上,顿时浑身瘫软,抱着脑袋倒在地上,蜷缩起来仿佛一支被烫到的虾。
紧接着那队神情凶悍的鬼卒闯进来,连喝着斩杀了刺客,又将悍勇殊死的王当围在正中,不消一会便将其砍死。骆曜不敢睁眼,死死地扯着头顶的裹布把眼睛遮住,像是怕长刀落下,亲眼见到自己的鲜血溅出来。
有人使劲把他拎了起来,一把扯掉裹布,按跪在张鲁身前。
张鲁惊魂甫定,此时的他看了身受重伤的张愧一眼,一脚踢开桌案,质问道:“说,还有谁与你合谋”
骆曜脸上生受了一拳,鼻青脸肿的看着张鲁,此时他已落败,一脸慌然的说道:“师君!师君饶我一命!念我等同道修习的份上……”
“你不说也不打紧。”张鲁看了看惴惴不安的李庶、姜合二人说道:“左右你也是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师君……”李庶挤出笑来,似乎想要说话。
哪知张鲁脸色一变,断然道:“把他们三个都绑了,明日当众斩首,盛匣投于城外大军,以示我军好意!”
“师君!我等可都是一片忠心呐!”李庶被吓得面无血色,他当初偷偷向张鲁告密,本想着戴罪立功,谁知张鲁过河拆桥,仍要拿他的人头凑数。
张鲁残忍的笑着,不耐烦的把袖一挥,随即便将这三个人拖拉下去。
在场的南阳人李休浑身抖颤,勉强端坐着,他此刻心乱如麻,隐隐约约明白张鲁留下他是什么打算。未待说话,只听张鲁先指着他示意道:“我素知你与李伏交好,如今李伏身在朝廷军中,明日就由你来代我出城。”
李休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连忙称是。
看着眼前这群人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张鲁深感杀伐果断的快意,只可惜过了今晚,这种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阎圃与程畿闲聊着天,未过多久,便忽然听得前面府中杀声四起,紧接着又是城中某处大营出现叛乱。好在张鲁提前便摸清了底细,调度及时,很快就将这场参与者不多、布局在阎圃眼中犹如儿戏的叛乱给镇了下去。
城外徐晃听得城中动静,也是一阵调动,隐隐有趁机攻城的意思。张鲁见状,知道捱不过明天,只好现在就杀了骆曜等人,托李休、阎圃出面,与程畿一同开城出去。
徐晃不认识骆曜等人,也不在乎,略看了首级一眼,便对程畿说道:“张鲁是真欲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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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临城而降
“容到彼亲看利害,方敢奏陈。ranena`”【能改斋漫录事实】
荀攸一愣,旋即笑道:“到底是国家口中的‘上将军’,用兵果然不凡。”
裴茂似若无意的笑了笑,便把军报递给荀攸,说道:“此番用兵,他布置算是稳重,就由他去吧。早早击败赵韪,益州便能早早安定,犍为、永昌诸郡也不会起什么异心。”
在裴茂的眼中,益州只要再无任何叛逆的军事势力,这一仗就勉强算是圆满成功,而对于荀攸来说,入蜀一战,除了要消灭张鲁、赵韪这些人以外,还有一个战场需要他亲自去安定。只不过对于裴茂来说,这就不是他愿意管的事了。
荀攸微微颔首,随即在都城门徐徐洞开,益州上下官员、豪强名士鱼贯而出之时,他再次向射声校尉沮隽重申了一遍入城接管益州的程序。裴茂与荀攸商议了两个要点,一是所有的库藏财货、兵械粮草、图书典籍一律封存,派专人看守,直待清点成册。其二,便是各地官员一律不准擅离职守,照常供职,如果擅离以致政务废弛,甚或引起民变,则以军法处置。
“最要紧的是,民间的秩序,务必保持平静,要使百姓黎庶各安所业。如果引起骚乱,我绝不姑息!”裴茂很是严肃的对前来相迎的蜀郡太守高、名士来敏、杜琼等人说道:“这一点,务请诸君特加注意。”
“我理会得。”面对裴茂的警示,高也不甘示弱,提出相应的要求:“不过也请裴公传令全军,务必严申军纪,至于大军的粮秣供应,就请来敬达负责。”
这个任务吃力不讨好,来敏颇为畏惮,但此时此地,他又如何能出言推辞只好不作声表示默认。
安排好了入城的程序以及必要的应对措施,裴茂、荀攸等人这才由高陪着,策马进城。众人进入都,但见城中街巷交通、市容壮丽,男男女女有些穿着简单的丝衣,依然熙熙攘攘的在街上走动着。城中百业万民各安生计,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兵临城下、人心惶惶的景象,倒使得裴茂对城中人心浮动的担忧落了空。
不过,在惊异之外,裴茂、荀攸等人更多的则是心中快慰,因为皇帝所希望的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顺利平稳的把益州纳入版图。皇帝需要的仍是繁花似锦的益州,而不是打成废墟的巴蜀,荀攸在街上边看边想到,心里渐渐有了一个筹算。
这时州牧府中已有一拨人迎了过来,说是刘焉的遗孀费夫人已经带家人搬了出去、并收拾好了州牧府,只是刘焉的棺椁沉重,也不好随意惊动,所以仍在前堂摆着。这样做难免会有碍观瞻,但费夫人存了借此试探的心机,故而在众人有意或无意的忽视之下,将这个难题摆在了裴茂面前。
“刘君郎治蜀经年,可谓毁誉参半。”裴茂对费伯仁这些刘焉姻亲说道:“在来时路上,我便听旁人说其此间缘由,深感刘君郎改过之心。于今既有功于朝廷,死者为大,便容其停灵数日,依礼下葬吧。”
费伯仁面色微变,虽然从裴茂的话中可以听出对方并无对刘焉亲族清算追究的意思,但却没有表示预想中的亲近之意,朝廷究竟会如何处置刘焉一族,只有裴茂此时才能说了算数。这么想着,费伯仁偷偷向队伍末尾的裴俊递了个眼色,这是预先说定了的,裴俊得此暗示,在正式交接以后,便只身去见了裴茂。
裴茂正在处理刘焉留下来的诸多公务,又在交代沮隽从严颜等人手中接管城防,忙的不可开交,但还是抽出空隙来见了这个分别多年的儿子:“刘瑁真的疯了”
“疯也是死,不疯也是死,他又何故装
第二百四十三章 毓秀瓜绵
“细嚼兼收上池水,徐还成沧海珠。ena`”【食鸡头】
“儿子从不敢小看任何前辈。”裴俊笑了起来,他这说话的样子甚至有几分像裴潜。
“那这话是谁教你的”裴茂一时住了口,忽然问道:“不、这一切又是教你的”
裴俊抬眼与裴茂对视良久,方才说道:“是一个叫邓芝的兄长。”
“邓芝”裴茂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南阳新野人,听说是高密侯邓公之后。”裴俊赶紧介绍道:“只不过百年以来,南阳邓氏蕃息众多,屡遭兴乱,邓君只是其中一支苗裔。前些年后将军拥兵南阳,大肆割剥富室,邓君遂避难入蜀,因为蜀中士人向来轻视外人,故而未见知待。姊夫念在同乡之谊,收他为门客,这次与刘公定计,谋献益州等事,邓君多有出力。”
裴茂这才恍然,儿子裴俊虽然略有智计,但到底资历与经验不足,本以为这回是靠着他姊夫相助,才建此大功,谁知其背后竟还有他人。他想到,陛下自亲政以来便优待忠烈功勋之后,不仅是近年的忠烈之家,就连前代的旧功勋士族也是屡有封赏。
譬如原度辽将军耿祉,曾是败军之将,后来其罪过不仅一笔勾销,还被封为卫尉。这不单是靠着迎回刘虞入朝的功劳,更是靠着他扶风耿氏的身份。
而与耿氏同为随光武皇帝从龙、甚至更为煊赫的南阳邓氏,自然不会为陛下轻易错过,何况邓芝又确有才华。
裴茂认为邓芝是条尚且蛰伏的潜龙,只要给他个机会便能一飞冲天,这等人物,得趁早交好才是:“他既在此事立下功劳,便要一应上奏朝廷,你此前又何故瞒着”
“小子不敢瞒功。”裴俊见父亲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前些天派人报功的时候,事情紧急,只能拣些重要的说。邓君与此事中的作为,高府君他们都知道,就等着这个时候将一应功臣的名册奉给阿翁,托阿翁领衔转奏国家。”
“嗯……”裴茂点了点头,复又说道:“你姊夫身体怎么样”
立下大功的蜀郡长史忽然病倒,不能拜见泰山,这让裴茂心里很是挂念。一方面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少不得他女婿这等熟于庶务的人才、另一方面则是姻亲之情,特加关照。
“姊夫当初在入蜀时便沾染风寒,侥幸得遇名医,这才无恙。”裴俊面色一黯,抬手说道:“只是病根未除,这些时日又忙于安抚各家人心、维持郡内安静,姊夫勉力为之。昨夜里终是撑不住,在书案上咯了血,卧床不起,不仅办不得公事,还见不了阿翁,姊夫这回还让我代为请罪呢。”
“既然病了,就让他多休息会吧。我记得国家曾从长安派了一个名医南下,专为诊治法监军的病情,如今正在汉中。若是法监军病情无恙,我这就书信一封,请他过来诊治。”裴茂说完,又微阖双眸,沉思稍许,终于回到最初的话题,给了裴俊一个答复:“蜀地颇多俊彦,在来时国家便嘱咐与我,要多加举荐。费氏不乏能人,此战功劳不小,我自当秉公处置。”
“谢阿翁。”裴俊俯身拜谢。
裴茂忽然问道:“你观那个王越如何”
“在任侠剑客之中颇有义名,不过。”裴俊心中一直萦绕着古怪之色,说道:“小子听说当日,甘宁本可以早些赶
第二百四十四章 益州克成
“薄伐猃狁,以奏肤功。ranena`有严有翼,共武之服。”
徐晃、赵云等人的兵马其实并不需要一路打到江州。
江州就是后世的重,其位于嘉陵江与长江交汇之处,沿着嘉陵江溯源往北,到垫江县则分为西北、东北、正北三条不同方向的支流。徐晃等人带兵出发的阆中、充国县就是沿着中间的这条支流南下,而赵韪等叛军所在的德阳县,则位于垫江县西北的那条涪水。
垫江位于三条支流交汇之处,只要拿下垫江,赵韪便与江州彻底断绝联系,这是赵韪的七寸、也是必争之地。
本来赵韪所设想的是,刘焉死后,益州无主,他与张鲁齐头并进、各自呼应,有张鲁保护自己的侧翼,赵韪大可放心垫江的防务,倾注全力图谋益州。可他万万没想到,张鲁这棵观望风向的墙头草会因势而降,所以等他得知张鲁投降的消息之后,事情已经来不及容他做出补救赵云所带的前锋精兵已经犹如神速的夺下了垫江。
己军的后方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刀锋之下,赵韪大惊失色,忙召来帐下庞乐、李异二将,吩咐道:“如今垫江已失,军中家眷皆在江州,再往前进已是不能。兵法所谓‘归师勿遏’,我军只要返身一战,必能重夺垫江,保我后路无忧。只是不知哪位将军愿为我出战”
庞乐、李异二人眼前一亮,竟是俱不推诿,争相请战。
“赵公!”庞乐一手拦着将有所言的李异,积极的说道:“在下正是江州人,如今桑梓沦落、家眷遇险,我义不容辞!还请赵公下令,只要许我万余兵马,末将便可为赵公夺回垫江!”
李异看了庞乐一眼,虽然他不是江州人,但此时接口说的话也与庞乐大相径庭,都是为了要报答赵韪知遇之恩、救回眷属家小之类的话语。
赵韪看的很是欣慰,如今兵有战心、将有战意,事情还不算恶化到最严重的地步。他本来还以为庞乐与李异在得闻后方有难,会手足无措,不敢出兵,没想到还是自己平日里对他们的恩结厚遇,到最关键的时候起了作用:“好,既然如此,庞将军明日便随我南下,至于德阳一应防务,则交给李将军负责。”
李异脸色一变,心里转瞬便想到赵韪这是在打算借机逃跑,听说赵韪在江州时常以钱财贿赂荆州南郡、武陵等郡的地方官员。此番他带着精兵南下,待打通了江上水路以后,说不准就会见势不利,立即收拾行装顺江入荆州。那自己带着精兵无存的老弱杂兵,岂不是成了一颗弃子
赵韪冷漠寡义,好在李异与庞乐早有打算,如今也不能怪是他先不仁了。
“赵公但请宽心!”李异与庞乐不留痕迹的对视一眼,义正言辞的说道:“德阳有末将在,虽不能击溃敌军,至少能为赵公坚守门户。”为了不让赵韪有所疑心,他又假意说道:“末将家小宗族皆在江州,还望赵公尽早拣选精锐,还我军家眷平安。”
赵韪这才宽心不少,只要家眷在自己手上,他就不怕李异在前方会有什么改换门庭的心。就算走到最坏的一步,他也能带着家底逃亡荆州,听说荆南诸郡与荆北刘表素来不谐,他带着一帮将兵出川,兴许能在双方之间从中取利,搏得一块立身之地。这个时候,李异的生死就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他当即下令,自己与庞乐带一万余精兵,出南城水门,以水陆两军南下。李异则带着剩余的两万兵马,驻守德阳。虽然城外的盖顺麾下只有万人,但已经在一开始的接战中就让赵韪见识到了其中八千余虎贲的精锐,身边不留下两万人看守门户,赵韪心里实在无法放心南下。
正在城中紧锣密鼓的筹措时,德阳县外的军营之中,有人与赵韪同样心忧。
只是赵韪担心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恐会不保,忙着找退路;作为南征军中将职最高的武将,虎贲中郎将盖顺,却是在忧心此战的战功。
校尉梁兴在一旁很是贴心的说道:“当初我军在阳平关外奋力死战,生受了张鲁全力阻击,而徐晃只是独领偏师,便趁虚夺取汉中,位居首功。如今入蜀,大军分兵,各占其功,本不相妨。可他说降张鲁以后,又遣兵南下垫江,插手我军应付赵韪的战事,末将以为,这么做虽是为了大局,但仍未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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