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男耕女织,桑麻满圃。”皇帝轻声说道,这时已与荀攸走进了台修筑的亭阁内,亭阁内早已被穆顺催使人落下四面帘幕,又给君臣众人奉热茶,燃好炉炭,其办事细心妥帖,就连在外值守的郎卫、兵卫都有一大碗热水下肚。亭阁分为下两层,下层无墙,可观四面风景,层修有围栏小室,方便皇帝与荀攸等几个亲信休息:“棉花此物不难种植,五口之家,只需有农夫辟出一坡地、巧妇针穿织造,便能得获岁末御寒之物,这可比草絮丝麻要好多了。”
荀攸顺着皇帝的目光往栏杆外看去,天地之间被万道霞光染得金黄,虽是秋末,却像是丰收的景象:“今年大司农与劝农令已奉诏督劝各处郡县守令、及其下农曹掾,使其多劝黎庶遍植,只是今岁逢旱,成效微薄。想是明年以后,或能得见其大用。”
“那韩遂进来的青炭呢”皇帝似乎很是关心荀攸以及荀悦的生活起居、穿衣保暖,这让随行的黄门侍郎射援、法正等人很是艳羡:“据说西河郡与太原郡开采压制的石炭也能有‘无烟有光,灼灼逼人,经时持久’之效,只是颜色漆黑难看,鲜见有富室摆厅堂。”
并州的范围相当于后世的山西、陕北,盛产煤炭,古称‘石炭’。只惜时人不善利用,穷人家无力开挖,只能采伐柴薪;富人家无心去做,宁肯烧炭。多少年来,也只有并州本地的百姓善于拣选煤炭取暖,而没有成为一个基本的产业。
皇帝在征讨河东、进剿南匈奴后,除了最北的几个郡尚在乌桓、鲜卑人之手以外,算是在并州大部分地方恢复了汉家统治。刘虞军事不行,治民是一把好手,在他的主持下,并州虽不说富庶,但也是清平安静,百姓安居。尤其是在俘获了一大批南匈奴俘虏,以及收纳了南匈奴残余部众人口、并且编户齐民以后,刘虞与各郡太守利用这些劳动力四处修筑道路、完备城防。因为皇帝提过并州煤炭此事,并州下官员也尽心的驱使匈奴俘虏去开采煤炭,导致并州一年开采的煤炭足有数十万斤。
廉价的煤炭不仅满足并州官民的冬日需求,还流入到了关中,尤其是在皇帝命能工巧匠聚集的尚方监研制出蜂窝煤的制作方法后,更是解决了煤炭燃烧效率底下,烟气有毒的缺陷,致使‘蜂煤’在汉末这个小冰河时期开始流行了起来。
“富室燃炭,寒家烧柴,煤之一物,只在并州等地方有,偏远之地的百姓,闻所未闻,何谈取用”荀攸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想借此兴复并州,依臣看来,未免有舍本逐末之嫌,不如以农桑为紧要之事。”
古人目光、学识所限,看不到煤炭的远大前景与重要意义,就连荀攸也是这般认为,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了煤炭,不仅可以用作日常,更能用来作为冶炼的燃料。早在数百年前,就开始有用煤饼炼铁,如今的尚方监、考工监等制作部门也已开始用煤炭增加炉温,提高钢铁的质量这是两年前就已开始着手布置的事,身为禁军的南北军也是第一批换了高质量武器的军队。除此之外,煤炭及其衍生物也能延伸出钢铁、化工、采矿、冶金等相关产业,意义重大。
只是因为这蜂煤形状难看,颜色黢黑,难登大雅之堂,于是在富人之家迟迟流行不开,远不如对锦缎棉被、棉衣的接受程度。民间百姓也习惯于开采漫山遍野、几乎毫无成本的柴薪,也舍不得出钱购买蜂煤。皇帝要想大力推行煤炭开采,光靠行政命令不是长远之计,还要靠自下而的带动,开辟一个煤炭需求的市场,才能让贫瘠的并州因此富庶,形成产业链。
问题萦绕在脑海里半天,皇帝也没个思绪,只好暂时搁下,先以行政命令,官方开采煤炭送赴铁官冶炼;又使官方售卖,形成‘煤炭专营’;在寒冬的时候改变往例,用煤当做取暖物分送寒家。等百姓熟悉了、富裕了以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此事,刘公也曾几番疏奏陈,所言与荀君几乎一般无二。农桑是国之大事,我也曾批示刘公不可偏废,开采石炭终比不得农事。”
皇帝善于纳谏,荀攸也拱手一揖,表示恭敬。
然后,荀攸再提起皇帝起初话里的一个关键人物,眉头不由得一扬:“臣听闻凉州近来平静,韩遂恭顺有之,几次供奉,却是有悖于往常。”
第四百一十七章 思患豫防
“善於治家者,尚其防患於未然哉。”此中人语成衣匠
漫天晚霞中隐约传来归鸟啁啾,只见几团黑影振开双翅从檐角处飞过,惊动了几只铜铃,在风中呼应而出声。皇帝缓步前行,另一手扶着栏杆,抬眼眺望上林四野,那壮丽辽阔的景色没能纾解他蹙起的眉头:“韩文约野心勃勃,不服王制,一心想割据雍凉,自成一国,还笼络了一批羌族为他起哄造势。朝廷在卧榻之侧,当务之急,岂能容此患做大”
“可韩遂向来谲诈,每年朝贡上计,从无错处,朝廷不能师出无名。”荀攸侧身走在皇帝左手处,身后悄然错开一众侍臣,他低声说道:“此外,朝廷明年将要出兵关东,更无暇、也无力去征讨凉州。当年朝廷兵强马壮,府库充盈,尚且几番征讨叛羌,死伤将士百姓无数,整个西北因战而残破荒废。如今虽雍凉诸羌不如从前,但朝廷也不算强大。如若在雍凉境内陷入苦战,不得一时脱身,徒损耗国力、精力不说,又会让关东袁氏趁机作乱。臣以为,袁氏是当前心膂之忧,而韩遂则是癣疥之疾,只有除去大患,才能回头收拾小疾。”
见皇帝面色犹豫不决,荀攸知道对方是在思考征讨袁绍之前,派兵击破韩遂的可能性。其实荀攸也不能容忍自己后方存在着一个不安定因素,那样会让自己做事束手束脚,时刻防备,可眼下的局势:袁绍声望大跌,只能在短期内勉力制御冀州袁谭治下的青州残破不堪,不足为虑袁术在扬州看似实力尚存,但其背后却存在着孙策、魏桀一明一暗两个支持朝廷的势力。再观朝廷这一方,曹操、刘备、刘艾等人互通声气,只等朝廷振臂一呼,便能各自进兵,一举荡平敌寇。
若在这个时候去攻打韩遂,消耗实力不说,又会白白的给袁氏恢复实力、突破僵局的时间。曹操、刘备等人本就未有彻底归顺朝廷,并不值得托付,至于前将军朱儁与骠骑将军皇甫嵩这两员老将荀攸忍不住偷看了皇帝一眼,除非皇帝愿意让他二人主持关东战事可皇帝会愿意么
当年就算是光武皇帝,也要几次亲征,从河北移师雒阳,就是为了不愿假他人之手来光复汉室江山。如此大功,只有皇帝才能担,所以荀攸几乎可以肯定,皇帝若是选择先攻韩遂,那么关东诸军将只会采取保地自守。
“雍凉古来贫瘠,是天所不厚,韩遂偏居此处,就算给他十年修养,也不过尔尔。但河北、淮南却向来富庶,如今只因战乱而土地荒弃,若是任其休息恐怕,到时会愈发难制。”身为皇帝最亲信的谋臣,汉家朝廷的辅弼,荀攸自觉有义务对皇帝进行必要的匡正和谏阻:“陛下常言为人行事,当有轻重缓急,如今关中是重中之急,雍凉是轻中之缓,俗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之语,臣言之及此,还望陛下深思。”
皇帝扬了扬眉,正要张口说话,却听身后有人说道
“陛下,荀君所言在理,凉州韩遂不过徒逞一时之强,若要伐之,在光复天下以后,只消一将足矣。而关东袁氏,非得以陛下天子之尊,调六师移之。”法正、射援等人在皇帝二人身后听了半天,众人心里皆有话讲,但皇帝未曾垂询,他们慑于威严,又不敢贸然插嘴。只有法正仗着皇帝对他素来亲信,加之年轻气盛,敢说敢做,这才无所顾忌的出声道:“若是陛下忧心在东征之时,凉州不安,此时倒不妨诏韩遂入朝,或是早做预备,以防不测。”
荀攸微微讶然的侧头看了法正一眼,皇帝蓦地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身后跟着的几个黄门侍郎,除了法正与种辑以外,余者如射援、毌丘兴等人皆惶恐拜谢。皇帝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道:“我岂是见事不明之人尔等都起来吧,率性直言,言之有物,我岂会怨怒难道我的心胸,在尔等的眼中比门缝还要狭窄么”
“臣等不敢。”射援带头应了一声,跟着与旁人站了起来,他不晓军事,在此插不上话,而身边的毌丘兴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然而皇帝的目光此时恰好一收,未曾留意到这些细节,他对穆顺吩咐道:“去传驸马都尉。”
皇帝身边的侍中、黄门侍郎本来是没有定额的,直到董卓专权的时候,为了限制士人占据侍臣位置,削弱其影响力,这才初步定下了侍中、黄门侍郎各六人的规矩。王允诛董后,又没来得及着手恢复,直到皇帝亲政,其本人更觉得没有改回去的必要,这才保持着身边亲侍的名额。
如今这些侍中、黄门侍郎在皇帝身边几乎是换了一批人,原来的那些人,有的调任地方郡守,如射援的兄长汉阳太守射坚、雁门太守金尚有的转拜九卿,如大司农刘和、少府张昶。就连留下的荀攸、杨琦也是另有权职,参预机务。这次皇帝又简拔了侍中邓昌为兵部尚书,身边的侍中顿时只剩下荀攸、杨琦、崔烈等三人,黄门侍郎还缺一人,看来是时候要重新简拔人才,调到身边耳濡目染,接受皇帝治国理念的灌输了。
驸马都尉有好几名,但出现在皇帝口中的永远只有一个,穆顺心知肚明,匆匆走下楼去,不多时便将经常伴驾的驸马都尉周瑜唤了上来。
“韩遂乃金城名士,常年与叛羌为伍,聚兵敛众,施以威信,无人臣之象。如今朝廷东征在即,而身侧又有此患未除,我心着实不安。荀君与法孝直皆劝我一力东征,暂且安抚韩遂,以待他日再谈征伐。”皇帝挥手免去了周瑜尚未做完的大礼,随口说道:“你曾与羽林骑巡边雍凉,还斩获逆贼宋建首级,与韩遂遥相一见,其人、其众如何,公瑾曾经也见过。这次传诏,就是要问一问你的意下。”
站在射援身边的毌丘兴身体骤然紧张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周瑜昂然卓立于身前,而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得,白净的脸庞因为心中的一股憋屈而涨红,射援不经意间察觉到了,暗自生奇。
第四百一十八章 慨然大方
“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周瑜的看法与荀攸、法正等人的一样,也是不赞同在这个时刻出击韩遂,他的条理分明,是站在韩遂当前实力的角度来说的:“去岁旱蝗大侵关中,其旱横行西北,不知其源;而溯其蝗群,分明来自雍凉,其必也以凉州肆虐为盛。韩遂及麾下诸将、羌氐部族皆不事生产,不知农桑,专以劫掠游牧为生,今年又逢小旱,其仓储岂是丰满微臣浅见,韩遂近来屡屡效恭顺于朝廷,无非是图求恩释,而不敢有异心反复,此其一也。”
丘兴性情激烈,瞅准时机,立即出声应和道:“臣附议!”
这咋的一声把离他最近的射援给吓得够呛,忍不住横了一眼,心里埋怨对方太没有体统,皇帝诏对的是周瑜,就连荀君都未曾说话,你无缘无故的插什么嘴果然是出身粗豪,虽是河东仅剩不多的豪强之一,但到底不如裴氏、卫氏那般得了台面。
一旁荀攸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不觉得此事是非常失礼的举措,反倒拢了拢袖,一副作势旁观的模样。法正则是一脸讥笑的看向丘兴,他们二人同是黄门侍郎,家境类似,但丘兴为人豪爽大方,不拘小节,时常在某事得罪人而不自知。法正又是睚眦必报的脾气,由此两人相处常有不谐。眼下见对方贸然插话,还是抢的周瑜的风头,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起来,毕竟周瑜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可不同于其他人。若非刻意想给周瑜一个出头露面、表现自己的机会,皇帝又岂会放着荀攸和他这些身边的谋士不说,特意召一个驸马都尉问计
在这种情况下,其余的诸如尚未接到正式诏命,仍为黄门侍郎的邓昌,以及种辑等人皆默然不语,没有任何为丘兴说话转圜的意思。毕竟他们与丘兴的关系只是一般,都不欲多事,更不愿在这个时候搅乱局面。
“你附议”皇帝扬了扬眉,加重了语气,道:“若是只言这‘附议’二字,你便是口口附和、不知所然之辈,近侍内臣可没有容你的位置。”丘兴心里猛然一沉,正要开口解释,却见皇帝话锋一转,浅笑说道:“但我是熟知你的秉性为人,知道你定当是按捺不住,另有说辞想要进陈了”
丘兴大松了一口气,赶紧答说道:“唯唯!臣心中实有进言,若是不言,非郁结于内,而要吐之后快。”
周瑜面色平静的看了丘兴一眼,他去年是与丘兴一同奉诏,巡视雍凉,对方颇有胆识勇略,深得周瑜的脾性。二人也因为同时经历了巡视雍凉,直面宋建、韩遂等的遭遇,在私下也比较谈得来。周瑜也算是熟知丘兴才华的人了,对方也算是有勇有谋之辈,早在数年前就为骠骑将军皇甫嵩征讨河东白波黄巾立下不小的功劳,只惜在这人才济济的朝堂之中,始终没有得到太大的重视。此刻见到对方开口插话,周瑜不仅不以为忤,反倒好奇对方会说出什么见地、会如何引起皇帝赏识。
皇帝一直观察着周瑜神色,也是心中有了计较。丘兴他或许未曾在后世听说过,但淮南三叛之一的丘俭却是赫赫有名,天底下姓丘的不多,彼此难说没有亲属关系。此外,他任用丘兴,多是看在笼络河东士人的份,派其随周瑜巡视雍州,只是想让他随同护卫而已。
但丘兴为人低调,做事不矜不伐,这些优点与特质逐渐被皇帝看在眼里。只是对方可能因为河东豪强的前车之鉴,总是不敢主动表现自己,这是让皇帝不甚满意的。为了磨炼对方,皇帝可谓是良苦用心,今日丘兴终于经受不住,站了出来,皇帝心里是高兴的:“但说无妨。”
“臣巡视雍凉,观安定、陇西诸郡土地贫弱,近年缺水频旱,黎庶困苦。韩遂等人不事农桑,二三年间尚可以部族奉献、多年劫掠所得以支应军事,如今必无力进取。”丘兴得了准许,精神一振,遂大胆言道:“依臣之见,若选使一二良将镇守汉阳、安定、陇西诸郡,其人必不敢来犯关中。”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周瑜,周瑜会意,接口说道:“陛下既已始定明年东征之策,贸然改约,西伐韩遂,无有名义不说,又会使人有朝廷决策无能定论而行、谋划不周等语。顾此失彼,因小失大,非明君之所睿鉴,韩遂既是困兽,局促一处,倒更应姑且置之,全力应付关东才是,此其二也。”
“唔……”皇帝沉吟了一会,忽而轻声问向荀攸:“若使镇雍凉,孰可堪任”
荀攸眼睑低垂,不假思索的回道:“雍州刺史钟繇,为人开明实干,可使朝廷无西顾之忧。”随后,他又不偏不倚的提及道:“汉阳太守射坚,安集将军张济,护羌校尉杨儒等皆有勇识,可为副属。”
皇帝似乎有些犹豫,问道:“张济用兵如何”
荀攸知道皇帝是认为钟繇不知兵事,想倚重张济,于是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张济曾为董卓部将,虽比不得李、郭汜、樊稠善战,亦未闻有何出奇之处,但尚可一用,以求稳重。”
张济在董卓账下时就默默无闻,无有威望,能有今日,全是投机站队的缘故。若让他全权镇守一方,恐怕不能让雍州各郡长官信服,倒是钟繇凭借自己的声名才学,又长袖善舞,善于维系众人的关系,深得安定太守郭贡、陇西太守刘繇等人的支持。
皇帝被荀攸一语点醒,心里同时也想着钟繇历史曾为曹操镇守关中,羁縻诸将,可见对方在这一点的能力确实出众。这样想着,皇帝遂下定了主意:“加钟繇建威将军,假节,督雍州诸将。”
说着,皇帝目光又看向丘兴,道:“丘兴有胆识,屡建功绩,可任武威郡丞,参预该郡军事。”
丘兴神情激动,一张年轻的脸庞涨的通红,他瓮声瓮气的说道,语气里有丝毫颤抖:“臣谨诺,必不辱命!”
皇帝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拍了拍丘兴结实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知道你这番话,我等了多久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顾忌重重,谦抑过甚呢。”
丘兴被皇帝一语说中,激动地浑身颤抖,难以发声。
见到相交的人终于开始得到皇帝重用,周瑜也是由衷的喜悦,旁人见了,更是觉得周瑜心胸宽广、为人厚道,事后朝野多颂扬周瑜宽厚的名声、并对其成为侍中的任命毫无异议,却无人记得丘兴为了跃入皇帝眼前的那一步,付出了多大的勇气与突破。
第四百一十九章 照本其时
“然后选义案部,考辞就班。”
韩遂既已不成太大的气候,又不值当在此刻费心费力的去整治他;而且雍凉有钟繇、张济等一干人在,到时候长安还要预留下皇甫嵩亲率一部兵马坐镇,再调并州的度辽将军段煨或宁胡将军徐荣其中一人移驻郡协防,三辅京畿之地这才叫固若金汤、万无一失。等到二三年内讨灭了袁氏,初步收拾好关东的局势、稳定局面,再腾出手来的时候,就不只是讨平韩遂一人,而是要好好地动用一切资源、手段,去彻底解决西北‘胡汉杂居’这个从光武皇帝征讨天下开始就存在,并且几乎拖垮了整个汉室的历史遗留问题。
一个韩遂并不在皇帝的眼里,而韩遂背后所团聚着的羌、氐等部族却是皇帝格外重视,非得要毕其功于一役。皇帝心里初步已有了这个主意,具体的军事部署与人员安排还得事后另寻荀攸、法正、周瑜等熟知军事的心腹好生商议。此刻面却不露出任何痕迹,待说完了韩遂这边的事,便又调开话题,趁着机会与就在身边随侍的侍中、即将被诏拜的兵部尚书邓昌慰勉了几句话。
“我知道你与原光禄勋邓渊有亲,同出南阳一脉。”皇帝恍惚间提起了几年前的旧事,对须发花白、面色忐忑的邓昌说道:“初平三年的时候,他之所以被免,不是因为有什么劣迹恶行或不法情事,全在于他为人迂腐,没个主见,只晓得唯唯应承,终日浑噩,连本职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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