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第六十八章 钩直饵咸
“跪石隐崖,不饵而钓,仰咏俛吟,及暮而释竿。”————————王昶一时愣住了,不知刘虞这话的意思,因此不敢搭腔。赵该倒是颇有眼色的示意王象带闲杂人等退下,等堂内仅剩刘虞、赵该以及王昶三人之后,赵该这才适时插话道:“使君,看来王公虽然闲居在家,但心里一直挂念着朝政啊。”刘虞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看着王昶说道:“这么说,王郎此行过来,是有所见教咯”“啊,不敢。”王昶连忙别过刚才那个钓鱼的话题,迅速恢复了起先平静的神色,说道:“只是王公闲居祁县老家,不方便来晋阳见使君。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所以遣晚辈代为转述。”说完这话,王昶从袖中抽出一份帛书,从席上站起,躬着身子双手递给刘虞。刘虞展开细看起来,只听王昶在一旁说道:“王公虽已不再朝堂,但一直心忧社稷,尤其是并州乃其桑梓之地,更是特为留心。使君之德名天下皆知,如今又幸赖使君牧并,故而王公特为进上治民条陈,望有所襄助。”“王公所言,请聚各家青壮,练为郡兵,归州郡统管。”刘虞心里一喜,脸上却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是真的么”王昶全然无视赵该惊讶的目光,镇静的点了点头:“如今州郡残破,城池荒废,而羌?
第六十九章 愿者上钩
“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赵该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说道:“王公好歹也是一朝名臣,若只是为了在治并一事上,今后能对使君指计画策,那未免也太落入下乘了。”论诡计阴谋,赵该算得上是在刘虞身边无出其右者;可论及朝廷局势,刘虞却是比赵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王子师可是一日千里的‘王佐之才’,哪里会惦记着区区一个并州今日这事,他一是为了示威、二是为了示好,其实说到底,还是有求于我,想引我为其助力。”说着,刘虞将手中摩挲许久的帛书递给了赵该,在赵该打开看的同时,自己复又拿起茶碗小口喝了起来。帛书上的内容很简略,首先是久仰刘虞大名,遗憾刘虞常在地方为官,不得时常相见、更遑论深交。这次刘虞牧并,正是一个结好的机会,可以弥补憾事。其次是故意表功,说自己身为并州人,不忍心见并州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一直敦促督劝各地豪强,多收流民,这才有了今日的境况。后又以本地士人的身份对刘虞提出了几点建议,并暗示自己能帮助刘虞更好的治理并州。这份帛书看上去无非是一个退下来的老臣可惜早年未能结交名士,希望能弥补这个遗憾,并对刘虞提出的再正常不过的建议。在刘虞与赵该眼中,这无非是一份政治意?
第七十章 凶终隙末
“且自顷之顾,绸缪往来,情深义重,著于人士之口。”————————解冻之后,北地难得下了一阵春雨,这雨来得及、去得快,从半夜里才开始淅淅沥沥的落着,却一早就放了晴。天气尚未还暖,草木仍是光秃秃的一片,候鸟也尚未飞回,偌大的邺城仍旧是一股阴沉、了无生机的格调。阴雨所带来的颓废气息使人心中憋闷,但袁绍却觉得浑身爽快,他本来也与其他人一样,喜欢阳光灿烂、温暖和煦的日子。似乎只有那样的日子才适合他当时如骄阳一般的年纪;一群志趣相投的世家子弟鲜衣怒马,肆意的抽着鞭子闯出城门,身后跟着一伙同样衣着华丽的奴仆苍头,牵狗擎鹰,逞一时快意潇洒。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地位的抬高,袁绍发现自己与过去的日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不可及,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认为艳阳天很是让人胸口烦闷,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喜欢上了这样阴沉、让人忧郁的天气。当初无忧无虑的惨绿少年迟早有一天会长大,会放下他们手中玩乐的斗鸡走狗、放下家中的俊仆美婢、甚至是放下他们的任侠豪气。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主动背负起家族的重担,并试图成为一个少年时所梦想的人物。如今他已是冀州牧,手握冀州、兖州、甚至还有一部分青州郡县。袁绍已经算是半个河北的主人了,整个关东能与他并肩的寥寥无几,曾经
第七十一章 奥援有灵
“树叶强大,比居同势,各结朋党,竞进憸人。”————————袁氏子弟,哪能这么轻易的败亡虽然心里对袁术极为痛恨,但袁绍依然对自己家族抱有极大的自信,只是他嘴上却没有这么说:“有朱灵与曹操二人领兵,收回陈留想必用不上一个月”“诺。”田丰接着简短的问道:“却不知陈留既下,又该使何人驻守”这本是一个将手伸向陈留的机会,不仅能为袁绍出一口气,而且还能适当削弱曹操的势力。可袁绍忽然面无表情的看向田丰,站在那里沉思了许久,这么一件利弊明晰、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他眼中却犹如是一道艰难的抉择。“此战过后,就命朱灵带兵驻守封丘,让张邈继续回陈留当他的郡守吧。”虽然封丘属于陈留郡,让朱灵驻守封丘等若是把住了陈留郡一部分兵权,也算是将势力延伸到陈留。但这跟田丰预先的想法,重新袁绍手下信得过的自己人做陈留太守,可谓是大相径庭。田丰心里一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沮授在一旁抢先应下:“明公睿鉴,如此正可使天下人
第七十二章 邻女詈人
“居彼人之所,则欲其报我也;为我妻,则欲其为我詈人也。”————————“我军在太行剿平了张燕,‘正好’得闻河东起事,于是明公西进平乱,便是为国讨‘贼’之师,可谓堂堂有名。”沮授在一边补充说道:“朝廷难道还要派皇甫嵩领兵攻打有功之臣么”话未说完,只见沮授复又说道:“即便朝廷有意兴师问罪,届时只要明公驻兵上党、河东,藉太行地利、拥冀州强兵,便足堪坐守无虑,之后再遣使入朝,陈说缘由,并上表提请他人为并州刺史、河东郡守。”先是攻伐张燕,采取击而不灭、剿而不除的方针,力图将张燕残军当做前驱,一路赶到并州去。然后袁绍便可顺理成章的‘追击’至上党,这时候河东闻风起兵,与袁绍夹击上党,即可斩断太原及并州北边诸郡与关中的联系。以有心算无心,届时趁着战祸初起、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平息并州与河东、甚至弘农的‘战乱’。按田丰等人的筹算,只要一切顺利,军队进展足够迅速,在河东有内应、并州无强兵的情况下,袁绍在短期内拿下两地是非常轻易的一件事。运气再差也能夺得上党,占据一方地利,保障冀州后背的安全。那时候即便公孙瓒做出反应,也只需派大将领少量兵马扼守天险,其余兵马即可班师回援。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进?
第七十三章 有备无患
“故龟猖有介,狐貉不能禽;蝮蛇有螫,人忌而不轻。”————————袁绍有姿貌威容,喜欢深藏喜怒,无论遇到什么事,几乎都能很好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此时听沮授、郭图等人说完全盘大计,他也不过是淡淡的笑了笑,显得十分沉稳:“欲将兵西向,就得解决三面之患,如今南边陈留郡的祸端已遣将调兵去了,至于东面,尤其是北面的公孙瓒,又将何以置之诸君可有良计教我”郭图立时谄笑道:“明公自有成计,又何故另行考校我等”袁绍侧目看着郭图,又往另一边看看田丰、沮授,方才说道:“诸君皆为贤良之士,才智高绝,谋略出众,我区区不才,安敢考校诸君岂不是贻笑大方么”郭图、田丰等人无不配合的笑了笑,君臣之间难得表现出这样一幅其乐融融、一团和气的景象。袁绍看在眼里,脸上挂着自矜的笑意,说道:“吕布起先托庇于张杨,游离无依,如今既蒙国家不弃,拜为安汉将军、守北海相。东去青州这一路上险阻颇多,彼手下甚少兵众,恐难以支起北海局势。念在同为汉室臣工的份上,我已命臧子源准备好了三千兵马,并调派船只送吕布由黄河东下,待他到了平原国,领受了这三千兵马,即可东入青州。”平原是青州最西北的一个郡国,与吕布上任的北海国之间隔着田楷、刘备所在的齐国、乐安郡。吕布若是想拿到这三千兵马的资助,就必须承认臧洪作为青州刺史的名位,以及承诺与臧洪合作,东西夹击齐国,彻底扫除公?
第七十四章 生民之本
“国以民为根,民以谷为命,命尽则根拔,根拔则本颠,此最国家之毒忧。”————————长安城外周遭旷野,四面皆为平地,间或起伏些坡度不大的丘陵,唯独东面隆起塬地,虽都不算太高,却也连绵成片。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霸陵原。从宣平门出发,信马由缰小半个时辰即可到达霸陵原上。若是冬季来此,触目所及必是一片肃杀萧瑟,但此时已是春暖人间,光秃秃的枝干上渐渐生发嫩芽,土地湿润,候鸟飞还。皇帝等一行人微服策马,驰骋原上,在一处坡上方才缓缓驰行。从坡上往下望去,只见阡陌纵横,沟渠河流蜿蜒其间,大块大块的方形农田拼接成一片沃野,这片沃野一直延伸到天边,仿佛没有尽头似得。这是霸陵附近开垦的民屯,此时正处于春耕,肥沃的土地被人从深处翻了出来,裸露在地面。清风拂面,空气中似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气。“今年的春天来得晚了,也不知会不会耽误农时。”皇帝身着青色袍服,骑在一匹黄骠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里扶犁赶牛的屯户。几百名由羽林、虎贲等郎官微服组成?
第七十五章 撰集经传
“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采求阙文,补缀漏逸。”————————“此言大善。”皇帝赞同道,复又看向一旁的荀攸、贾诩等人:“诸君以为如何”贾诩最是熟知关中各豪强高门的情况,虽然依然没能将探子彻底打入内部,但对于各豪强名下田产、奴仆、甚至是家财几何都大致摸了个清楚。即便豪强会有所隐瞒,但也不妨碍贾诩对他们的调查,此时他闻言答道:“听闻关中藏书之家甚繁,若是陛下有诏,求遗书于天下,想必也不是难事。”荀攸看了贾诩一眼,补充说道:“藏书皆传家之本,朝廷若是骤然搜集,犹如夺人之财。不如诏使各家暂且献上,由将作监抄录刊印之后,再如数发还。如此既不损其利,又能得其书。”皇帝也明白,若是没有威逼利诱,这些豪强未必会如实如数的献上藏书。为了避免因搜书而引起士族不快,他还是决意采取相对温和的做法:“合该如此,自从朱皓将秘府藏书的书目上呈以来,我一是不满于区区四万余卷的藏书、二是不满于卷帙浩繁、良莠不齐。所以一直想搜集天下藏书,与现存秘府藏书一同遴选其中经典,编录成一部大书。也算是继承先贤绝学,为后世子孙留?
第七十六章 仁至义尽
“不忘恩而报之,是仁;有功必报之,是义也。”————————皇帝面朝着坡下的万顷良田沃野,温暖的阳光洒在他干净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瑕疵。他嘴角微微勾起,浮现一丝和煦的笑容,做出一副享受阳光的样子,这也是皇帝最喜好做的姿态。让人分辨不出皇帝的情绪是好是坏,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底下,谁也不知道此时暗藏着怎样的冷冽。这种压抑紧张的感觉让王凌仿佛再度回到了那天在石渠阁,自己还是秘书丞的时候。时任前将军赵谦与时任太尉马日磾联名劾奏其叔父、前司徒王允,章奏上达,皇帝当时问询他该如何处置王允时,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叫着王凌的字,语气随意,像是随口问他现在的天气。皇帝总是这么的自信从容、万机在握的样子,这回的问话看似寻常,实则话中的分量重逾万钧,再度让王凌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隐约明白皇帝为什么让明显会给他带来掣肘的胡邈来做他的顶头上司了。王凌花了将近半年的功夫、费尽心机,才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塑造出能臣干吏的形象,在朝中有了属于自己的立身之地。他本以为自己早已逐渐模糊了王允从子的身份,想不到在众人眼中,自己还是逃不脱一个‘小王公’的称号,一举一动,都?
第七十七章 履险如夷
“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民乎。不然,何忧之远也。”————————若是河东真的如荀攸与贾诩二人所料那般起事,地近并州的袁绍不可能不闹些动静,没准会趁着河东叛乱隔离了上党与朝廷之间的联系,见机攻取上党乃至并州等处。结合王允近来的多番举动,并不难猜出袁绍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荀攸到底思虑谨慎,沉吟说道:“春季用兵容易耽误农耕,如今四方疲敝,无论敌我都不会急于此时。现在离夏天少说还有半年,臣以为至少得调兵马屯驻冯翊,随时应对。此外若是开战,便必要将贼子击于河东,决不能让其南入关中,坏了朝廷好不容易打造的屯田基业,所以更得筹备周密才是。”皇帝想学郑伯克段于鄢的把戏,先纵容河东豪强叛乱或是有叛乱的苗头,再迅速派兵将其扑灭。就跟当初皇帝为了扳倒王允、从而不惜坐视李傕等人造反一样,这个计划有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但若是成功了,却有极大的利好,不仅能彻底根除河东豪强,借王允一事打压朝中士人势力,将皇帝的威权再次登上一个台阶;还能拿河东当改革的试验田,顺便将袁绍的野心大白于天下。危险与机会并存,皇帝处事看似沉稳冷静,其实在骨子里却是个冒险主义者。但他谋虑深远,即便这次有一定风险,但只要运筹得当,未必不能把控全局。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河东有多
第七十八章 宣平学市
“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时近中午,方才在城外坡上到还不觉得,等皇帝一行人纵马奔驰返回长安,直到宣平城门楼上黛青色的瓦菲已遥遥在望,众人才觉得汗透衣背,身上也开始渐渐变得热了起来。行至宣平门外,皇帝忽地勒马停驻,众人收紧马缰,好奇的看向皇帝。“太学就在宣平里附近”皇帝才想起来似得,笑说道:“正好腹里饥饿,我等干脆就到太学用膳去。”崔烈骑着马好不容易才跟着队伍跑过来,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了架,此时他脸色发白,汗涔涔的说道:“不如让老臣先去知会太学祭酒一声,好做筹备”皇帝微微摇头道:“既是微服而来,便不可显摆招摇,就这么过去吧,也正好瞧瞧平日里的太学是什么样。自打太学建成以来,我还没去见识过呢。”说完,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依次停留了一瞬,自己与荀攸、贾诩等人的衣着倒还好,从外表上看就是个出城踏春的豪强子弟。只不过跟随着他们几百名骑兵身上都是作战时才穿的襦袴戎服,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要么是当兵的、要么就是豪强部曲。这与皇帝低调微行的方针大相径庭,而且带着这么多骑兵护卫跑到太学去实在是太显眼了。“公明。”皇帝唤道:“你让这些
第七十九章 太学野驹
“天子方删诗书,定礼乐;设重云之讲,开士林之学;谈劫烬之飞灰,辨常星之夜落。”————————此时的太学早已经过从无到有的修缮,大小房屋共有上前间,可谓屋舍俨然、鳞次栉比,早已不是以往废宫荒殿的模样。饶是如此,还是能从那门口巍峨高耸、只有皇宫才能配备的的双凤阙、明堂台基等旧物得窥一丝明光宫的遗迹。太学坐北朝南,高大的明堂坐于中轴线上,其两边各是上课的屋舍,其正后方是一座比明堂还要高的重楼,名叫延阁,本是汉宫中藏书的殿宇之一,被用来当作太学藏书阁的名字,里面放有不断抄录、补充进去的秘府藏书等珍贵典籍。延阁两边都是单个的庭院,是太学生居住的地方,房屋之间有砖墙、小巷,用于防止火患。在其西北角则是一处小湖,有沿湖长亭,茂林修竹,是学子经常散心的地方。长安少年,若是论骑马射箭的英姿飒爽,最让人称道的非羽林骑莫属,可若是说到纸上文章的斐然才气,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些太学生了。人影交错之间,在湖畔长亭的回廊上,两个青衫少年正相对而坐,他们身上所着的服饰虽然同样是迎合春天的青色。但无论是其上?
第八十章 扬己露才
“人不可自矜,是时使有地缝,亦当入矣。”————————太学仆射潘勖与祭酒杨懿二人脸色很难看,他们刚才还在皇帝面前吹嘘太学如今的风气是如何如何的好,师生温良宽爱,几乎每一个都是今后的朝廷栋梁。没想到话刚说出口没多久,就来了两个学生冒冒失失的冲撞御前,若是寻常贫寒子弟不识礼数倒也罢了,可怎料对方都是著名一时的豪族出身,这让杨懿的脸上愈发挂不住了:“在庑廊里横冲直撞,像什么样子!”皇帝来时面上正带着笑,此时笑意不散,和声问道:“苏则、耿纪在太学是读的哪科”耿纪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还小,却气势凌人的少年,在杨懿与潘勖二人不善的目光中,迟疑的说道“在下读的是经济科,我身旁这位读的是治剧。”“治烦理剧、经世济民,这都是好科目啊。”皇帝两手上下一合,笑着夸道。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复又问道:“卫尉是你家长辈”如今的卫尉正是在黎阳营举兵迎天使南下的原度辽将军耿祉,耿祉正是出身扶风耿氏,是故皇帝有此一问。听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直呼‘卫尉’官职,而没有在其后加上敬称,耿纪心头有些不悦,但更多的确实深深的疑惑。他很好的收敛住了异样的神色,沉声答道:“卫尉公正是在下从父。”皇帝看了看端雅有礼的耿纪,又看了看面容清峻的苏则,由衷的对杨懿等人说道:“太学真是人才济济啊。”荀攸、贾诩等人但笑不语,这话听在杨懿与潘勖耳中,却不以为喜,反而误以为皇帝在说反话。潘勖自诩是皇帝特派来监督太学育人、办学工作的亲信,像他这样本是最边缘的人物、骤然提拔到权力中心,甫登大位,想为提拔他的人,也就是为皇帝做出一番实绩的想法不比任何人的要少。在几次与皇帝的诏对中,他对于皇帝不分贫富、有教无类的育才方式与分科教学、知行合一
第八十一章 当防隳坏
“小人在位,上下咸悖,厥妖城门内崩。”————————皇帝等一行人脚步沉重的走进太学正中的明堂,即便是关上门,仿佛也能听见外面的喧闹,似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把事情的本末都说出来。”王凌开口问道。中庭跪伏着的是太学的一个属吏,他不知道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是什么身份,战战兢兢的答道:“宣平城门外有几间屋子,好端端的自己塌了。”“砸到人没有”皇帝眉头一皱,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属吏伏身道:“只听说住户被房子埋在里头了。”“彦云。”皇帝脑子里回想起刚才入城时在宣平门外遇见的那片华丽富贵的庄园,如果只是普通的破房子的话,这些人不会那么惊慌失措,反倒是修筑坚固的房子突然垮塌,才会让人骇然。他吩咐道:“你即刻带北部尉,召集医者,及相干人员前去救治。务必把控局面,安稳民心。”王凌起身答诺,便匆匆带着那名属吏出去了。房屋压伤百姓,只需及时救助就不会有事,但皇帝的神色没有因此而轻松多少,毕竟人员伤亡倒在其次,因此而产生的巨大影响才是让他感到头痛的。这种事情放在现代只是一次安全事故,在盛行阴阳五行学说的汉代却被称作为‘屋自坏’,是件很不吉利的政治?
第八十二章 不速之客
“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初平四年三月十六。左冯翊,东县郊外。春天的时候草木泛绿,沉寂了几个月的原野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机。农夫们三三两两的牵牛负犁,在温暖的阳光下开始慢悠悠地耕起了豪强之家的田地。城外原野的东南处有一大片瓜田,绿油油的瓜苗在地上肆意生长着藤蔓,像一张大网将这片土地笼罩。一个年轻的瓜农头戴着箬笠,屁股坐在锄头上,怀里正抱着一卷书,低着头像是在勤学苦读,其实是在浓荫匝地的柳树下打瞌睡。他睡的正香,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颗小石子,啪的一声打中了面颊。“哎哟!”那人手捂着脸,登时抬起头来,露出斗笠下那一张稍显怒气的圆脸。“严公仲,你这瓜卖不卖”一个风尘仆仆的路人骑着马在路边笑着说道。严干看清了那人坚毅沉稳的面庞,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苗都没长大,卖个屁!滚!”“诶我说你。”那人从马上翻身下来,他身材魁梧高大,腰间悬着一把长剑,脚步稳健的朝严干走来。他边走边埋怨道:“话说得这么糙,可一点也不像个读书人。”严干瞪了那人一眼,说道:“你叫鲍文才,难道就真的有文才了”鲍出哈哈一笑,熟稔的伸手揽过严干的肩膀,说道:“既然来不及吃瓜,请我喝口水总可以吧。”严干有些不高兴的将鲍出的手卸了下去,干巴巴的说道:“管好你的马,要是啃了我的瓜苗,我饶不了你!”“那是自然!”鲍出也只有在好友面前才会显得如此热情,他说道:“我可等着吃你种的瓜呢,怎?
第八十三章 谋应外放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河东郡,安邑。本地豪强,典农校尉范先身为东道主端坐主位,其下依次坐着郡丞卫固、功曹张时、掾吏祝奥等本地豪强,而在范先的左手边,却是坐的一个外乡人。“听闻朝廷嫌河东盐政久未见成效,所以派了人来河东做功曹,这些人据说还都是太学吏治科出来的‘高材’,个个精通治事、盐铁,熟悉朝廷大政。”范先面上有些不悦的说道:“这些朝廷指派的功曹,显然是要来分我等之权,比王府君要难办多了。”王邑在河东一直充当着老好人等角色,对待地方豪强都是和和气气,他也知道自己孤身一人,不依靠本地豪强的支持是绝对无法开展工作的,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对河东豪强进行了让步与妥协。比如在盐铁的事情上,河东有大小盐池上千,每年产量惊人,只是碍于地方势力瓜分盐池,利益上盘根错节。即便是有朝廷盐铁官营的明诏,但以王邑为代表的朝廷官方势力依旧难以介入。在考虑地方实际以及领会了皇帝等人对河东豪强的根除意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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