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常人当时只见到朱儁圣宠优渥,却很少有人见到这一系列人事任命中,皇帝对朱儁的分权与制衡。朱儁对汉室、对皇帝的忠心,皇帝是深信不疑的,但作为一个统治者,他不能让任何人一家独大,失去控制,这既是为了朱儁好,也是为了自己好。
在受到诏书之后,郭嘉便与田畴带着三千多骑兵南下汝南,帮助久战不下的张超拿下汝南。
“刘府君呢”郭嘉不假思索的问道。
“刘府君知道了此事,说他不善军谋,故想请在下与祭酒定夺。”田畴从前头刘艾的车驾旁告诉消息,又紧接着跑到后面郭嘉的车驾旁传递消息,心里头有些无奈,自己好歹也是个秩比二千石的校尉,怎么一下变成两人之间的传令兵了
“是么刘府君倒是懂得躲懒。”郭嘉眯着眼笑了,眼神里透着一丝寒意,他没有理会田畴心里复杂的感受,转而认真讨论起了当前局势:“张校尉不会打硬仗,进入行伍这么多年,打得都是些黄巾蛾贼、山林盗匪之流,前些天与李通、许褚等豪强合兵击溃汝南黄巾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罢了。而一遇上孙贲与孙香这样的精兵强将就无计可施了,从击破汝南黄巾到现在过去这么多天,还是顿兵平舆城下。”
典农校尉张超是朱儁的老部下,郭嘉也算是朱儁提携的新晋幕僚,如今却当着田畴的面不遗余力的贬低张超,即便是田畴身为一个外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一想到郭嘉任性直率的脾性,顿时也就释然了,于是田畴试图将话题拉回来:“张校尉好歹也将孙贲二人逼入平舆城中,这几日都不敢出城接战,可见这斥候是平舆城派来的,而应当是彼等的援军。”
“是何人领兵”郭嘉好奇的问道。
“捉到了两个活口,已经着人去审了啊,他来了。”田畴突然看着远处。
只见一名二十来岁的中年人自远处走近,他样貌普通,仿佛扔在人群里便再也找不着,只是唯独他的目光深邃,让人无法忽视。此时郭嘉已经从车内出来了,散漫的坐在车辕上,悬着的一条腿一上一下的晃着,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人对田畴以及自己恭谨的行了一个军礼,掷地有声:“都伯王子服拜见张校尉、郭祭酒!”
“王子服”郭嘉轻轻念着这少见的双字名,有些明白为何他年纪轻轻,身上就有那么一股子狠戾、坚韧的气质了这得在最底层饱受多少冷嘲热讽以及无数挫折打击,才会练就出这样的气质。
为王莽改制所影响的东汉时期,向来是以单名为贵,双名为贱。故而以王子服的身份、名字,郭嘉就敢初步断定对方以前是个地位低下的庶民。因为也只有不知礼数的庶民,才会起双字名,当然,这里也有例外,入马日磾、苏不韦、王延寿等,但这些人命名的格式无不是模仿先贤或者能臣,不能当做时下起名的主流。
第五十九章 因敌制胜
“因形而措胜於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太白阴经
“我只知道孙文台打仗了得,可没听说他的长子孙策在兵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诣。”郭嘉仔细回忆起了孙策这个人物,发觉自己对这个人所知道的信息少得可怜,只得不确定的说道:“孙策、孙伯符,他不是以交结友人贤士而知名江淮么,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就连郭嘉也不清楚,田畴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但无论是孙策确有其才,还是其背后有人筹划,这都不妨碍他两人就事论事,讨论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无论时间够不够,当务之急,我等还是要急行南下,以助张校尉脱困。”田畴微皱着眉,有些忧心的说道:“若是让孙策得手,好不容易安稳的汝南局势又要反复了。”
“汝南局势尚有可为,张超也不会输的那么惨。”郭嘉刚还在说张超打仗不行,这会子又说对方不会输得太惨,说辞前后矛盾,田畴不由得侧目而视。郭嘉有话藏着没说,意味不明的笑道:“这里头有个渊源,等到了平舆之后,子泰就知道了。”
郭嘉有许多怪脾气,好色、嗜酒、又有点恃才傲物,田畴在与其短短接触几天后发现,对方的性格还有点自来熟。明明两人交情不深,郭嘉却一口一个子泰的叫着,既让田畴有些不习惯,又无法拒绝毕竟与郭嘉打好关系,也是皇帝私下里的授意。
“那现今又该如何”田畴忽然来了兴趣,很想知道这个皇帝见都没见过、却推崇心慕已久的颍川谋士有什么妙计良策。
“王子服不是说彼等有六个斥候么死了三个,捉了两个,还有一个不知所踪,想必是趁乱逃了。”郭嘉脸望着一边,摸着下巴分析道:“我以前来过汝南访友,知道这附近有条捷径,不过人走可以,大军通行却极为不便。王子服在随后派去的人马既然没有在大路上看到他,那么对方兴许是走捷径了。”
“若是走小道,那孙策当提前知道我等的行踪,也就能先有防范之心,我等也就起不到奇兵之效。”田畴点点头说道。
“正是因为有了防范之心,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必然不会把兵力全放在张超身上,这也是张超的一线生机。”郭嘉此时已不复往日的懒散,虽然依旧是嬉嬉笑笑的神情,但却透着一丝认真与正经:“我要是孙策,知道有两三千人游离于战场之外,不仅要分兵防备,还根据今晚的月色判断是不是要伏击而我们,则只需要以逸待劳。”
几乎是同一时刻,平舆城外的张超大营已是烈焰腾空,火光照映了半边天。
河南典农校尉张超只带了两千精兵入豫州,其余的六七千人尽皆是颍川各家的部曲、汝南等地如李通、许褚支持的家兵、以及良莠不齐的黄巾降卒。顺利以少胜多、打败汝南黄巾之后的张超有些志得意满,不仅没有及时整编、聚集军心,反而就那么乱糟糟的将各色部队混在一起,初降的黄巾、新附的部曲,给了孙策一个极大的破绽。
几乎只是短短的一次冲击,就将当时正在准备埋锅造饭的张超军打的溃不成军,他们对这支突如其来的军队始料未及,仅仅只是一个照面,有些胆颤心虚的降卒便转身逃跑。
城外军营的混乱很快引起了城中孙贲、孙香二人的注意,在确认了孙策派人传递的消息属实之后,立即由孙贲点齐兵马出城。张超突然遭遇袭击,手足无措,又难以约束众人,只好在李通等人的保护下且战且退。
一员魁梧大汉手提斫刀,先是挥刀劈死了一个敌兵,而后拉着身旁一个身形同样高大,但只略逊几分的男子说道:“事已急矣,阿兄可先带着家中子弟与宾客们护送张校尉逃
第六十章 短兵相接
“两阵既立,各以其将出斗,谓之挑战。”兵筹类要
“孙策”许褚一边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边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要与我斗将”许褚看似粗犷无谋,其实心思细腻,此时他想好了主意,似笑非笑的说道:“在马上”
军前斗将的传统古来有之,例如项羽邀刘邦军前决战。然而即便是万人敌,在这种进退有度的军队之中也招架不住。
虽然这种武将相互挑战的模式并不是战争的常态,更多的是那些士兵之间根据阵型组合而成的战斗。
当然,这还得看将领的作战风格,那些依赖于军阵、智谋的将领如高顺、麴义等人会选择坐镇军中调度,轻易不出战阵,对方的将领即便再猛如虎,也会被组织严密、互相配合的士兵给困死。
而那些自信于武力,喜欢一力降十会的将领如吕布、公孙瓒等人,就喜欢亲自带着军队冲锋陷阵,甚至与人斗将。
孙策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袁术麾下的时候,除了跟随过父亲的老将程普等人以外,尚且无人是他对手。此时难得看见一员猛将,孙策见猎心喜,在战局偏向己方的情况下,他跃跃欲试的准备翻身下马。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握住了孙策的手腕。
即便是戴着兜鍪,也难以掩盖那人过人的风采:“速战速决,莫要横生枝节。”
“好!此人堪能与我匹敌,我就知道你不会拦着我。”孙策将战场的指挥权交给那人爽快的从马背上翻下来。
眼看着孙策的独自朝许褚走了过去,一直护卫在孙策身周的同族孙河,杀散逃兵,拨马来到那人身旁,眉眼间萦绕着一丝忧虑:“子衡,你为何不拦着他身为一军主将,岂能以身犯险”
“那也要拦得住才行。”吕范摇了摇头,显然是熟知对方的脾性,苦笑着说道:“不过孙郎的武艺不凡,这种场面,你无需过多担心。”
“子衡与伯符恩若至亲,连你也拦不住”孙河意犹未尽的说道:“那也再无旁人了。”
吕范凝目看着孙策挺拔的背影,顺着孙河的话往下思索着,突然说了句:“或许,有个人可以让他收敛些。”
两人短短的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带着部曲往两边加入战场,与许褚手下的一批剑客以及残留的敌军交战。
只是他们作为护卫孙策左右的亲将,在厮杀之余,还要分出一部分心神关注在孙策身上。
此时孙策与许褚已经你来我往的交击数合,孙策手中长枪舞动,闪起点点寒光,许褚不进不退,大吼着带起斫刀,直面迎上对方数十点寒芒,只听铿锵数声,寒芒全部激射四散。
在许褚格挡的短短一瞬间,孙策守不住枪上传来的对方的怪力,往后倒退了数步。许褚见机得快,平地跃起,那庞大的身影就像一头巨熊从高空落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斫刀狠狠的向下劈落!
孙策当机立断,丢掉手中的长枪,白蜡木的枪杆挡不住许褚全力一击,瞬息之内他无法闪避,只能寄托于父亲遗留下来的精钢宝剑。
那剑是孙坚自雒阳宫中拾到的御物,无论是锋利、坚韧还是美观,都远胜寻常兵刃。
他把手摸上剑柄,深深的吸了口气,而后猛然发力!剑刃擦着剑鞘内壁滑出,发出铮的一声剑鸣。
许褚忽然感觉自下而上的一股凛冽杀气,多年打打杀杀的经验告诉他,对手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慑服,反而极为罕见的以攻代守。
两人这番动作、思考只在短短一瞬,许褚转念间便扭动手腕,将斫刀改变方向,朝着孙策刺来的剑尖砍去。
千钧之势下,兵刃交接,两者之间传出铛的一声,而后各自退开。
孙策虎口微张,犹自不定的颤抖着,许褚的力量太大,刚才那一招,孙策简直以为自己是撞击礁石的浪花。自己虽然成功
第六十一章 临阵语旧
“天下反覆未可知,相与州里,今虽小违,要当大同,欲共一言。”后汉书董卓列传
但见一人样貌普通,穿着一身合体的甲胄,在一干将校的簇拥下,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站在最中间。
不用想,孙策便知道这个三四十岁的将领就是河南典农校尉,此次南下汝南的军队主帅张超。
孙策在张超身上打量了几眼,没有发觉什么新奇的地方,只是在他身边还紧随着一名年纪二十多岁,身材颀长、体格精瘦的男子。那人没有刻意绷紧身子,仅仅是随意提剑而立,却让人难以忽视,甚至误把他当做主帅。
“那人是谁”孙策边走边悄声问道。
孙策的堂兄孙贲在一边迎上前来,抬头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那人一眼,低声道:“江夏李通,在朗陵一带颇有侠名。”
“看起来是个难缠的人物啊。”孙策这时走到程普的身边,不用仔细去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孙策心里就明白是什么事了。
说起来这张超与他的父亲孙坚有过一段交情,当初黄巾作乱,朱儁受拜为中郎将入颍川平乱,时任下邳丞的孙坚被朱儁表为佐军司马,在朱儁麾下征讨黄巾,收复宛城。而张超在那个时候也是朱儁帐下司马,二者有过一段袍泽同僚之情,连带着程普、黄盖这些孙坚部将也与张超相识。
“程叔感到为难”孙策问道。闪舞
程普年长,颔下留了几绺长须,样貌端正,颇得军士爱戴。他很久以前就曾随孙坚征伐各方,攻城野战,身被创夷,为孙氏建有卓绩。孙坚死后,又跟着孙策在淮南,忠心不二。他用欣赏优秀子侄辈的目光看着孙策,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口中却是淡淡说道:“什么友人无非是危急关头,想拿此事攀交情呢,当年征讨黄巾,彼此争功的事可没少做。何况,即便是有故人情谊,如今各为其主,老夫也不会为了私情而坏了大事。”
“那又何必如此麻烦”孙策早已知道程普与张超之间的关系,在来时的路上吕范也曾为他分析过利弊,此时他心里虽有了主意,但还是想试试这些亡父旧部们的态度,于是他着意问道:“一鼓作气,进击破敌就是了。”
“认不认他这个故友,讲不讲当年情谊,这不在于我。”程普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便正一正脸色,说道:“而在于你,伯符。算起来他是破虏将军昔日的同侪,也是你的叔伯辈,现下兵戎相见,该由你来做决断了。”
程普善于应对,颇有计略,此时他轻飘飘的将话题抛给了孙策,将情势掉转成他在试探孙策的态度了。
孙策抬起好看的眉眼,朝张超的位置看去,故作沉吟。一个张超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张超背后的前将军朱儁、乃至于朱儁身后的朝廷,却不容忽视。今天他们若是对张超下了狠手,等若是孙策不顾其父与朱儁的交情、与其公开决裂,连带着孙氏当初凭恃讨董而博得的些许汉室忠臣的名声也将一夜殆尽,转而成为朝廷的敌人。
在当前朝廷强势、威严仍在,而袁术又尚未在淮南彻底打开局面的情况下,过分得罪朱儁、彼此不留丝毫转圜的余地,对孙氏来说并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所以吕范与程普所说的打算与决断,表面上是看在彼此交情的份上放张超一马,其实是在谋划孙氏的长远。
孙策有些沉不住气,没有试出程普的心思,反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干脆:“彼既为我尊先君旧识,如今战场相遇,自当给彼留些情面才是。”
“是这个道理!”程普宽慰的说道,其实孙策无论做出什么决断,他都会念在孙江当年对他的深恩厚遇的份上给予倾力支持,但是于公于私,他都还是希望孙策能选一条正确、有利的道路。
“既然如此,那我就过去与他叙叙旧罢。”说完,程普就准备挪步上前。
这时在后头突然走来一名士兵,其身旁跟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少年。
“怎么了”孙策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好奇的问道,一边正打算上前的程普也兀自停下脚步。
那士兵深感事关
第六十二章 苞笋落箨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鹧鸪天
“你所言当真属实”孙策指着吕蒙,最后又问了一遍。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吕蒙此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衣服上尽皆挂了彩,显得十分狼狈。一想到这个军情是成当等人拿命换来的,吕蒙就心揪着似得痛,无比悲愤的说道:“小子敢拿人头担保,句句属实!”
“这下就麻烦了。”孙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转头看向程普:“张超那些人一时不好解决,若是拖到彼等骑兵赶至,恐怕会颠覆局势。”
程普知晓事情严重,神色严肃的冲孙策抱拳,而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来到阵前,方才朗声说道:“张超!故友在此,何不出前一叙”
孙策虽然没有转身去看,但仿佛能听见对面紧绷着心弦的人无不齐声松了口气。
吕范唯恐此事传出去会引起军心动摇,只得放低了声音说道:“敌军走不得小路,若是从大道过来,到这里至少还要一刻钟。我等不需等张超撤走,可先派人在北边路口布下鹿砦围栏,将军中nn手集中一处,待敌骑来时,可迎头进击。”
“子衡妙计。”孙策知道吕范多谋,正欲下令筹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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