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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弄玉紫狂
“还有你们!”杨玉环指着那群侍奴,“一会儿都给我哭!谁要哭得不响,下一个就是她!”“是!”从惊理到尹馥兰,众女争先恐后地应下。
杨玉环满意地抬起玉手,开口说道:“本公主宣布,舞阳程府,第一届拔河比赛——现在,开始!”说着她玉手往下一劈,娇声道:“三!”“干!”程宗扬一个虎扑,跃过去扯住白绫。
一股阴狠的力道涌来,接着“绷”的一声,高力士手中那截白绫扯得笔直,程宗扬手掌堪堪握住白绫,当即力贯五指,将白绫从中扯断。另一边的中行说用力过猛,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死太监这是玩真的啊!程宗扬半跪在地上,额头冒出一层汗水。
吕雉眼中露出一丝惊恐,随即抿紧红唇,颈背依然挺得笔直。
程宗扬惊魂甫定地站起身,扭头看着杨玉环。
“呯”的一声震响,杨玉环凤目生寒,玉面含霜,没等他开口,就一掌拍在案上,恨声道:“你还知道回来!”程宗扬一脸怒气地瞪着她。
杨玉环毫不示弱地反瞪回来,拍着桌子娇嗔道:“说!又去哪儿野了!”上好的黄花梨木书案被她拍出几道裂痕,然后“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程宗扬往前迈了一步。
杨玉环把断裂的书案踢到一边,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双手叉腰,不管有理没理,先把气势摆得足足的。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闭嘴!”程宗扬怒道:“你还真要杀人?”“你别污蔑我!谁要杀人了?”杨玉环厉声道:“你家的太监跟我家的太监拔个河,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们拔河是把绳子套在人脖子上拔的?”杨玉环眼也不眨地说道:“你看错了,她是裁判。”说着她环顾四周,“你们说,是不是?”高力士头一个开口,“公主说的是!”程宗扬奇道:“你个死太监,当着我的面扯谎,就不怕得罪了我,将来把你打发到墓地守坟去?”高力士板着脸道:“奴才凭的是天理良心!”程宗扬望着杨玉环,“这是你教出来的?”杨玉环笑靥如花地说道:“本公主的话,就是天理,就是良心!”程宗扬扶着额头,半晌才道:“说,你来有什么事?”杨玉环眼圈顿时红了,哽咽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是不是我也要等你翻牌子,才能见你一面?”程宗扬解开吕雉的穴道,让寿奴过来扶住她,一边对中行说道:“紫丫头去哪儿了?贾先生那边有事没有?地道挖得怎么样了?”“出大事了。”杨玉环正容道:“王守澄死了。”程宗扬对光奴道:“给我拿杯水来!一点眼色都没有!”杨玉环对着他的耳朵喊道:“皇上要造反了!”“噗”,程宗扬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
静室内,杨玉环与程宗扬面对面坐着,神情严肃。
“李二下定心思,要诛除宦官。但他管不住神策军,只能东拼西凑,找来一帮怎么看都不靠谱的货色。”“你觉得他成不了?”“不。”杨玉环道:“他很有机会成功——假若他倚仗的那些人不互相扯后腿的话。”程宗扬道:“李训与郑注?”“没错。”杨玉环低声道:“他们原本已经商量好,借着给王守澄发丧,让当权的宦官都去送葬。届时由李训和郑注带领亲兵,将那些权宦一举杀光。”程宗扬有些不信,“这么简单?那些宦官这么容易中计?”“你要站在宦官那边去想,”杨玉环道:“李二是他们一手扶上皇位的,为此险些杀掉最有资格继位的绛王李悟。郑注和李训也是那些宦官举荐给李二的。还有与李二同谋的王璠——,向宦官效忠的就是他。至于李二本人,当初他们不选李悟,就是看中了李二文弱无能。”怪不得,在宦官看来,从皇上到下面的文官全是自己人。反对宦官掌权的官员,比如自己的街坊卢钧、郑余庆等人,都被他们打压下去,自然是高枕无忧。李昂大义在身,趁他们不备,突然发难,真有可能一举翻盘。
“可笑的是,李训与郑注两人在君前说得信誓旦旦。到了半夜,李训悄悄入宫,力劝李二收回成命。”杨玉环冷笑道:“理由是兵力不足,鼓动李二把郑注派到凤翔募兵。”程宗扬奇道:“都箭在弦上了,这会儿再去募兵?来得及吗?”杨玉环道:“募兵只是借口,李训是想把郑注逐出朝堂。”“他疯了?”“趁送葬动手诛宦,是郑注的主意。若是事成,出谋划策的郑注便是功劳第一,李训怎么会甘心?”程宗扬都替他们心累,都这时候了,两名宰相还在互相拆台,真当那些太监都是土鸡瓦犬,乖乖等着他们来杀?
程宗扬惋惜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杨玉环道:“李二这人耳根子软,说好听些,是虚心纳谏,说得不好听,是心无定计,全无主张。狗尾巴草一样,风一吹就倒。”杨妞儿对李昂越来越不满,提起他就没好话。
程宗扬笑道:“那你不是也能说动他了?”杨玉环白了他一眼,“我吃饱撑的,卷到这种事里头。”“这么大的事,你难道能置身事外?”“为什么不能?”杨玉环冷笑道:“他连卫公都不放心,生怕天策府的人拿到兵权。别看他说得好听,指不定他身边的人怎么算计我呢。”“他怎么对天策府这么忌惮?”“说到底还是心虚,一点胆气都没有。害怕武将掌握兵权,与藩镇勾结,更害怕神策军落到那些武将手里,再没有他李二的容身之地。”程宗扬仔细想想,倒是能理解李昂内心的恐惧。宦官再怎么争权夺利,总不至于跟藩镇勾结到一处,反而是宦官与藩镇势同水火,相当程度上对藩镇的权力形成制衡。如果换成武将,这事还真不好说。卫公再忠心,总不如太监放心。
但杨玉环也说得没错,说到底还是李昂能力有限,没信心让那些虎狼之师,铁马英雄效忠于己。如果换成李世民,或者李隆基,有这样一帮悍将在手,早就建起凌烟阁,大封功臣,君臣相得,名垂青史。
“你刚才说,他让你对付鱼朝恩?”“只是拖住他片刻,我跟小鱼鱼去找他喝杯茶就有了。”程宗扬道:“这位陛下的计谋还挺有意思,让窥基对付李辅国,你牵制鱼朝恩,仇士良和田令孜呢?”“仇士良管着内侍省,人在宫里,李二只能亲自对付他。至于田令孜……”杨玉环思索了一会儿,“我怀疑他会不会有别的心思。”“哦?”“我也说不准。但田令孜跟仇士良、鱼朝恩他们不是一条心,一堆混账,各怀鬼胎。”程宗扬来了兴趣,“他会反水?”如果李昂能从一王四公中拉到一个盟友,那简直是神来之笔。皇上造反这种彪炳史册的大事,真有成功的可能。说到底,宦官只是皇上的家奴而已,唐皇得弱鸡成什么样,才会被家奴给压得翻不了身?
“谁知道呢。那帮阉奴一个比一个阴险,让我说,全死光最好。”说着杨玉环好奇地问道:“王守澄真是你杀的,这么厉害?”程宗扬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淡然道:“区区一个王守澄而已。”杨玉环露出崇拜的目光,“真能吹牛逼。你带了多少人堵他?”“谁堵了?偶然撞见,遭遇战,正面硬刚!一挑二!干掉两个六级!”程宗扬拍了拍胸口,“就这么牛!”“嘁!”杨玉环一个字都不信。
程宗扬道:“窥基跟李昂关系很铁吗?”杨玉环道:“李二对佛门一肚子的怨气,你说呢?”“那他们怎么联起手的?”“自作聪明呗。李二以为将佛门列为国教,就能收买窥基那秃驴。”杨玉环愤愤道:“这个没脑子的傻瓜!”程宗扬讶道:“窥基跟李昂联手是假的?”杨玉环叹了口气,“要是假的就好了。李二开出的条件,恐怕真能打动窥基那秃驴。”杨妞儿骂归骂,心里头可是清楚得很,没有真把李昂和窥基当成傻瓜。更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和情绪,影响判断力。
如果能让唐国正式将佛门列为国教,彻底压倒道门,绝对是一椿不世奇功。窥基的声望甚至将超越不拾一世大师,成为佛门古往今来第一人。与大唐国师的身份相比,沮渠二世的衣钵都有些轻了。
这样的话,窥基大张旗鼓拉拢各方势力,说不定只是拿自己当幌子,用来迷惑宦官和藩镇……程宗扬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窥基搞的这个对付自己的联盟破绽百出,实在不像是这位佛门大师的手笔。也许他只是以诛除自己这个佛门公敌的名义,有意引导宦官、藩镇、宗室、道门,以至于各方江湖势力的视线,用自己这个外人来搅混水,替李昂掩盖诛宦的真实意图——也许这才是真相!
程宗扬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杨玉环一拍桌子,“有道理!”程宗扬站起身,“先这样吧,你也该回去了。”“你什么意思?”杨玉环立刻挂上泪花,“我一大早连家都没回,就赶来给你报信,你居然赶我走?”程宗扬无奈道:“我要召姬妾侍寝呢。要不你也来?”杨玉环惊呼道:“白昼渲淫?天啊,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太淫荡!太无耻了!来就来!算我一个!”程宗扬差点儿噎死,“真来啊?”“难道还有假的?”杨玉环摩拳擦掌,“快点儿!我在旁边好好学学!”程宗扬举手投降,“商量正事呢,别闹。”杨玉环冷笑道:“正事?是去安慰你那个老女人吧?本公主就在这儿盯着!哪儿都不去!”程宗扬只好拉开门,“请贾先生过来。”贾文和仔细听完,“主公的意思呢?”程宗扬道:“窥基既然拿我当幌子,我也不能便宜他。本来咱们商量好的,把王守澄的死栽赃到那帮太监头上。我现在想,干脆把窥基也扯进来!”“怎么扯?”程宗扬腆着脸道:“这就要看你了。老贾,我相信你!你可以的!”贾文和道:“主公可是打算帮那些宦官,拆穿唐皇的计谋?”程宗扬想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一个字,“干!”自己听到李昂的谋划,觉得是个坑窥基一把的好机会,却忽略了这样做的后果。窥基肯定是诛宦的关键人物,李昂还指望他对付宦官中地位最高,声名最显赫的李辅国,如果自己祸水东引,唐皇的诛宦大计还没开始,就被自己给废了。
“那怎么办?”程宗扬摊手道:“难道我就这么忍着,等他们先把那帮宦官干死?然后再转手把我干掉?”贾文和微微欠身,“敢问公主,郑注去了何处?”“凤翔。”杨玉环道:“今早李二召见郑注,命他为凤翔节度使。”贾文和道:“今日是正月十三,十日之内,唐皇若不动手,李训等人就死定了。”程宗扬一怔,“这么急?”“夜长梦多,一旦被宦官知晓,便满盘皆输。以属下之见,只待郑注离开长安,前往凤翔,宫中就有事变。”杨玉环也道:“会不会太快了?”贾文和道:“我若是李训,既然进言将郑注迁至外郡,就绝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参与。”杨玉环却犯了犹豫,颦起娥眉,“李训……不会这么不识大体吧?”程宗扬这会儿反应过来,“有机会独吞功劳,还说什么大局?哼哼!窥基那秃驴竟然拿我当幌子,小心我跟宦官联手,先砍死他!”杨玉环赶紧道:“你可别乱来!”“我就说说。那帮太监狠毒狡诈,跟他们合作,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程宗扬眼巴巴看着贾文和,“老贾啊,咱们可不能便宜了窥基那秃驴啊。”“想让窥基无暇他顾,并非难事。”贾文和道:“只须将净念与那番僧放了便是。”“干嘛要放!”程宗扬与杨玉环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又彼此嫌弃地瞪了一眼,“干嘛学我说话!”“你先闭嘴!”杨玉环喝斥了一句,然后对贾文和道:“把那两个秃驴放回去,不是放虎归山吗?”“若是山中本就有虎呢?”杨玉环眼睛一亮,“一山不容二虎!”程宗扬道:“何况山中还不止一头猛虎!窥基是十方丛林在唐国的首脑,释特昧普是声势正旺的蕃密大师,传,纳觉容部这个跟蕃密关系微妙的苯密番僧——他们四个肯定尿不到一个壶里!”“说得真恶心!”杨玉环兴致勃勃地说道:“可万一他们尿到一个壶里,你不就倒霉了?”“他们要能联手,也不会把净念和纳觉容部丢出来送死了。”程宗扬笃定地说道:“把他们两个送回去,他们自己就能打破头——那个番僧没事吧?”“那番僧刚送来的时候脑袋挤得跟葫芦一样,没几天居然长回来了。”杨玉环啧啧称奇,“太好玩了。”“这有什么好玩的?你这兴趣太变态了吧?”“我变态?我要是变态早把他脑袋切下来好好研究了。哎,你说,他脑门中间怎么有个眼儿呢?”“是眼!你一个大姑娘,说眼儿怎么说这么溜呢?”“哎哟!我就说个眼儿,你就想到什么眼儿上了?你个臭流氓!”这对狗男女越聊越火热,越聊越像是打情骂俏,贾文和木着脸站起身,“属下告辞。”“别!”程宗扬好歹还惦记着那件要紧事,“有件事还得跟你商量商量。”贾文和看了他一眼,“公事?私事?”程宗扬怔了一下,“有什么区别吗?”贾文和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主公家事,请紫姑娘定夺便是,何需属下置喙?”老贾够精的啊,坚决不搅和自己的家事——那能由得了你吗?
程宗扬正容道:“天子无私事,本侯——你趴这么近干嘛!”杨玉环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几乎贴到他脑门上,瞪着如水的美目凶巴巴道:“不许瞒着我!”程宗扬满心无奈,想保守点秘密怎么就这么难呢?
“来人!请你们紫妈妈来一趟!”





六朝燕歌行 六朝燕歌行 第十七集 世事如棋 第四章 程宅战榜
2020年5月23日第四章·程宅战榜小紫面前飘浮着一条金黄的臂钏,上面镶嵌着几枚色泽各异的宝石,幻化出虹霓般的光彩。
白霓裳屈膝跪坐在她面前,神情间有些紧张。原因很简单,张恽告诉她,紫姑娘是程侯三位正宫之一,而且是坐镇中宫的……“太后吗?”白霓裳当时有些懵懂,还以为那位被人称作妈妈的是长辈。
张恽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也可以这么说……但这话你在心里头品品滋味就行,可千万别说出来啊!”直到见到紫姑娘,白霓裳才知道她这么小,比自己还小好多。但内宅那些侍姬,无论年长年少,不管在外面多嚣张跋扈,在这位小女孩面前,都安分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是这样。”小紫笑道:“瑶池宗的气海,就像个池子一样。你们用来提升的手法,是将灵池强行扩大,然后气海就会固化……如果再想提升呢?”白霓裳道:“灵池强行扩大之后不能再提升,但真元可以更精纯。”“也就是说,强行提升到六级之后,其实最初只有五级的实力,然后一点点修炼到六级巅峰,就到尽头啰?”白霓裳苦笑道:“事实上,各人资质不同,大多数都会止步在六级中。毕竟对于资质绝佳的北子,六级并非难以逾越,偃苗助长反而不好。”“朱殷资质不够好吗?”“她资质很好,若是正常修行,六级有望,但奉琼无人可用,只好把她强行提升到六级。”“也就是说,她有希望修炼到六级巅峰?”“很难。而且比正常修行要慢一些。”白霓裳道:“以朱师妹的资质,正常修行的话,三十五岁之前,可入六级,五十可至六级巅峰,有望冲击七级。但现在,也许要到六十才有机会六级圆满。”“你呢?为什么能入六级?”“霓裳自幼服食灵草丹药,又有师尊亲自指点,修行上心无旁骛,比朱师妹略快了一些。”小紫笑道:“你以后修行会更快,有双修哦。”白霓裳顿时红了脸,羞赧地低下头。
惊理轻轻进来,“妈妈,主子请你过去。”小紫笑道:“他跟杨姊姊吵架了吗?”“是别的事。”惊理小声道:“好像跟瑶夫人有关。”小紫抬起手,那条臂钏灵蛇般飞到她臂上,缠了三匝。她站起身,笑着对白霓裳道:“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有人来打你,你可要小心,输了会很惨。”“啊?”白霓裳一脸迷茫,侯府的规矩这么奇怪吗?
“事情就是这样。”当着杨玉环的面,程宗扬将飞鸟萤子的事开诚布公地说了一遍,然后道:“我怀疑,那小女忍要找的人,就是如瑶,还有如瑶的娘。”杨玉环听得美目闪闪发亮,一叠声道:“印呢?印呢?”“在舞都呢。”程宗扬道:“那是如瑶的陪嫁。”“哇,你娶了个女天皇?”“这都不一定。”程宗扬道:“也许如瑶是云家老爷子娶了那个倭女之后又生的呢?”“那个女忍在哪儿?我去审她!”“你就别乱搅和了。”程宗扬道:“现在的问题是,她哥真是我杀的。这笔账应该怎么算?还有,如瑶如果真是那个三条秀子生的遗腹女,该怎么办?总不能送她去倭国吧。”“送!为什么不送!”杨玉环抢着说道:“不瞒你说,我天天想着怎么扳倒她,头发都快愁白了。”“你扳倒她干嘛?”“不扳倒她,我堂堂镇国大长公主,难道给你做小?”杨玉环越说越来劲,“赶紧给她去信!让她来长安面谈!她要不肯去东瀛,我立马斗死她,好夺了她的鸟位!”程宗扬捂住她的嘴巴,对贾文和道:“咱们接着说。”贾文和道:“据我所知,倭国如今是幕府将军独揽大权,天皇并无实权。”“咦?老贾,连这你都知道?”“倭国来唐之人甚多,一问便是。”程宗扬道:“没实权也不能把如瑶送过去。她还得给我生娃呢。”“就你?”杨玉环挣开他的手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换作以前,程宗扬肯定勃然大怒,但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慌,只笑眯眯看着杨妞儿。
杨玉环倒是有点儿发慌,拽着他的手臂道:“怎么回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不是说好了,家里的事不瞒我的吗?”程宗扬自顾自说道:“这件事不能写信,只能派人回舞都一趟——蛇奴和罂奴这俩废物,找个义姁怎么这么难?”小紫笑道:“让雉奴去好了。”“对!”杨玉环怂恿道:“别人要走半个月,她飞过去三天就够了。要是怕她半路跑了,咱们就给她下毒!三天不服解药就会发作那种,等她飞到舞都,把话带到,立马毒发身死!为了稳住她,我们可以骗她是六天才发作……”“你怎么这么多戏?”“你就说我这主意好不好吧!”杨玉环兴致勃勃地说道:“话也带到了,人也死掉了,一箭双雕!”贾文和道:“此事关连甚多,须得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王守澄之死风波未息,尽快把水搅浑。”小紫笑道:“徐仙师那边已经办好了。”“事不宜迟。”“那就今晚。”杨玉环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真的!”程宗扬摊开手,“家里的事,其实我不怎么管。”“你当家主的,家里头的事不管,整天光剩睡女人了?”“你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挺能耐啊。”杨玉环上下打量着他,忽然道:“你是不是跟白霓裳勾搭上了?”程宗扬光棍地说道:“是!你去绞死她吧。”杨玉环瞪大眼睛,“你以为我不敢?”“杨姊姊,我告诉你件事。”小紫笑着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杨玉环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小紫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找她!”杨玉环风一样掠了出去。
程宗扬愕然道:“怎么回事?”小紫笑道:“我跟她说,白霓裳想跟她比武。”“不会吧?她听到比武那么兴奋?”“大笨瓜,你没看出来吗?杨姊姊早就想跟你比一场了。”“她一个劲儿挑衅我,就是想跟我打一架?”程宗扬不可思议地说道:“她有病吧?”小紫笑道:“暴力狂哦。”程宗扬心下一紧,“她不会趁机把白霓裳打死吧?”“大笨瓜,你以为杨姊姊真会随便杀人吗?”“那可不好说。”程宗扬道:“你没看见她拿吕雉玩拔河?我要是晚回来一点,太后娘娘都成尸体了。”小紫抽出一条帕子,在他手腕上交叉缠了一圈,绑紧之后,拉着两端一扯。
“沙”,那条帕子从手腕表面掠过,拉成一条直线。
程宗扬瞠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当时那一幕有些不对劲——自己扯住高力士那端的白绫,另一端的中行说也没闲着,如果那条白绫是套在吕雉颈中,那一下照样能把她脖颈勒断,而且还是自己跟中行说一块儿把她勒死的。
但这一切都没发生,自己拽住白绫,高力士那边被扯断,中行说拽着断掉的白绫一个趔趄,吕雉的玉颈却完好无损——那条白绫其实是打了个活扣!
程宗扬真想逮住杨妞儿,狠狠揍她屁股一顿!她故意吓唬吕雉,结果吕雉有没有被吓到不好说,自己倒是被吓惨了。
怪不得杨妞儿玩这么大,都在内宅行凶了,死丫头还跟没事人一样。
程宗扬后知后觉地拍拍额头,然后开口道:“怎么绑的?再给我绑一遍!”“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会了!来,死丫头,我给你绑一回!”“不要!”“绑你脚上?”“那也不行。”“让我试试嘛……”程宗扬觉得自己又学了一招,兴致正浓,既然死丫头不肯配合让自己练手,这不旁边还有一个人呢!
程宗扬看了面无表情的贾文和一眼,赶紧把帕子收起来,“先说正事——那帮宦官已经控制了杏园,很快就能到线索,发现是两个太监把王守澄的衣袍和五具尸体运到园中,然后他们会发现车是租的,租车的地方在魏博府邸的旁边,出面的是一个江湖人,而那个江湖人是墨枫林假扮的。宦官、藩镇、江湖、道门,全牵扯进来,再加一个光头就完美了。”贾文和淡淡道:“再加一个光头就知道是你做的了。”“也对。太巧容易让人生疑,这就够让他们琢磨了。”程宗扬道:“接下来把事情闹大,闹到他们疑神疑鬼,腾不出手来对付我……咦?你们刚才是不是商量好了?”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你好聪明。”“别以为你们两个智商加起来是我好几倍就可以为所欲为!”程宗扬义正辞严地说道:“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这事儿我不管了啊。”贾文和道:“交给属下便是。”“小女忍的事……”小紫笑道:“交给我好了。”程宗扬想了一会儿,“那我是不是没什么事了?”“小心白仙子被人打死哦。”程宗扬一拍大腿,“我得赶紧去看看!”“师叔。”燕姣然正在记录医案,闻言微微点头,“回来了?先坐,我把这些写完。”潘金莲依言坐下,随手拿起一页,上面是病坊的诊疗纪录。
唐国专门为乞丐和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设置病坊,由官方提供食物和一些基本的医疗。潘金莲也曾去过一次,给病人们开了些药方,但远没有燕师叔医案上记录得这么详细。
从医案的内容能看出,燕师叔不仅亲手给病人逐一诊脉,还验看了病人的痰液,甚至大小便。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少则一页,多则四五页,从饮食坐卧,直到睡眠便溺,巨细无遗。
潘金莲暗暗有些惭愧,唐国虽然国富民殷,但也不可能让所有的乞丐都生活体面,尤其时值寒冬,那些乞丐多日未曾洗盥。自己当时很耐心地给那些乞儿查看病情,开列药方,但实在做不到像燕师叔这样,毫无芥蒂地亲手给乞丐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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