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是我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广坤
温暖早就不用吃激素药了,所以那个“小印子”说的药,必然是指抗抑郁药物。电光石火间,沉繁枝突然想起了温暖第一次告诉她,她得了抑郁症,就是在她说她喜欢傅少津,可她怕自己配不上他之后。
她说,“我怕自己直接追傅少津,被拒绝的话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发病的!吱吱,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但凡是她温暖的请求,沉繁枝岂有不应的。
且她丝毫没有怀疑过,她竟然会拿抑郁症这种事来诓她。
那天温暖回来后,沉繁枝装作无事发生,表面上依然与她亲近如故,心里却也产生了稍许的膈应。她不愿意相信她骗了自己,就像她不愿意相信,温暖是为了接近傅少津,才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
“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呢?”傅少津撇嘴,“小爷我这么吃香,有个女的为了暗恋我而去利用你,不是很正常吗?”
沉繁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只是当时一直没想通,因为是我先主动跟她相认,然后玩到一起的,怎么后来她就这么重色轻友,一天天的净想着和你儿女情长了,合着我就彻底成了工具人?”
“可不是嘛!工具人好不容易想要反利用人家一回,得,人家脾气比你大,玩脱了!闹掰!”
傅少津和沉繁枝两个晚辈先去车库取车,大院已经是老社区了,车库都会有一段路程。两人在夏日晚风中,一阵唏嘘。
沉繁枝正要问傅少津,他又是怎么知道温暖的抑郁症是假的。一抬首,却撞见不远处的路灯下,迎面走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那人身形挺拔,健步如飞地冲沉繁枝这个方向迈来。
沉繁枝不用看清对方的面容,也知道,那个气势汹汹朝她走来的人,是她的丈夫——今天正好过农历二十七岁生日的司岍。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精.v .
玫瑰是我偷 51.踮起脚尖爱
得亏傅少津还是个飞行员,黑灯瞎火的,迎面走来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他压根没认出来那是他闪开哥。
他下意识挡在沉繁枝跟前,左手微抬,起势格挡。
“让开!”司岍看到傅少津,火气愈发大,“傅少津。”
他咬牙切齿地叫傅少津。
傅少津听到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欣喜万分,下意识张开双臂要跟司岍拥抱,“司山开?!”
却扑了个空。
司岍已在沉繁枝面前站定,他的目光未免过于盛气凌人,沉繁枝跟他对视的瞬间,便觉得芒刺在背。
“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司岍神色肃穆,声线冰凉不带丝毫感情,“沉繁枝,你可真是好样的。”
“山开!”傅少津拉开步步紧逼的司岍,再次替沉繁枝做挡箭牌,“这件事真的是我不对,是我妈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沉爸沉妈也一起来我家做客,吱吱完全不知情,还是被我骗来的!”
“让开!”司岍跟傅少津身高相仿,但他身形挺拔,比飞行员出身的傅少津比例还好,也因此带给人的压迫感愈发强烈,“这是我和我太太的家事。”
傅少津见他动了真格,也不好再嬉皮笑脸、插科打诨,他讪笑着说,“总之你们俩口子别有误会就行!”
他边说边走远些,留空间给这二位。
“没有什么好误会的,”沉繁枝终于开口,“我一不想回大院,二不想跟你进南门。当然,跟前者比起来,后者的因素占比更多些。”
“司岍,你明知道你的家人不喜欢我,甚至压根不会认可我,何苦非要带我回去,逼我面对他们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尝试一下呢?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对你不够了解,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
“司岍!”沉繁枝打断他,“不要说了,我们回家吧。”
沉繁枝上前挽住他手臂,“爸爸妈妈也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司岍扶额,满腔怒火,就被她手指轻轻柔柔的那么一搭,就退回去了一半。
他是真的拿她没办法。
和傅家人道别完的沉泽甫夫妇姗姗来迟,见女婿竟意外现身,虽然小夫妻二人皆掩饰得极好,未露出半点不悦,但两人之间吊诡的氛围,加上傅少津在一旁粉饰太平的反应,都让沉泽甫夫妇觅出了点儿猫腻。两人面面相觑,格外知趣地率先驱车离开。
而司岍载着沉繁枝,一路低气压,压着限速线回家。
沉繁枝觉得他最近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气急败坏。
已婚男人可惯不得。
于是她也冷着脸不跟他说话。她今天被温暖翻了旧账,虽然气势上没输,但温暖罔顾旧日情谊,誓要跟她撕破脸,还拿她的事威胁傅少津……她被膈应得有些反胃。
连带看司岍,都充满了偏见——
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温暖?
他的否认是违心的还是敷衍的?
如果他真的没有喜欢过她,为什么她假扮温暖给他发消息的试探,他先前从来没有拆穿?
多么可笑啊。
一想到自己年少无知时,因喜欢他而做过的蠢事,沉繁枝就觉得不堪回首。
她甚至觉得,如果那一年她没有和母亲赌气从巴黎回国,那么她一生中最难过的夏天,就只会是那一个夏天。
后来她就不会在毕业那年的盛夏时节,被她信任的朋友抛弃,和她喜欢的人决裂。
也不会在最闷热最干燥的燕京夏日里,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默默望着窗外的香樟木,欲哭无泪。
毕业那天沉繁枝就搬空了宿舍,和舍友吃完散伙饭回家,她在凌晨两点腹疼难忍,父母送她去医院,才发现是阑尾炎。
手术的事她没告诉任何朋友,只有傅少津这个消息四通八达的狗鼻子,闻着音讯就来了。
他坐在病床边,给沉繁枝剥橘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有多喜欢那个人?
沉繁枝不说话,良久才叹了口气,摇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放屁!”傅少津那会儿还是个暴脾气,“我都没指名道姓说那是谁,你就对号入座!”
“不然你问的谁?”
“我问的温暖啊!问你有多喜欢和她做朋友!”
“扯淡吧你!”沉繁枝不上他的当,“你问的就是司岍。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执着了四年,突然就因为温暖而放手了呢?”
傅少津的橘子剥好了,他突然想起沉繁枝并不能吃,遂递到自己嘴边,一瓣一瓣的,狼吞虎咽。他那个时候自己的感情状况也不顺,喜欢的学妹要出国了,他花名在外,人家根本不鸟他,他问沉繁枝有多喜欢那个已经被她放手的人时,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因为我不想再踮起脚尖爱了。”
沉繁枝说完,忍了很久的眼泪,倏忽间就夺眶而出,稀里哗啦的,哭得好伤心。
“年纪小的时候是我不懂事,以为踮起脚尖就能爱,以为玫瑰偷了就是我的。”她忍住哽咽继续说,“现在我才明白,怪不得人家说,踮起脚尖爱会站不稳,偷来的玫瑰自然是不甜的。”
“我喜欢他喜欢得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狼狈不堪,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呢?”沉繁枝抬起头,想让泪水别再那么快流下来,“我难过得躲在被子里甚至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的时候,我自认为的好朋友,劈头盖脸地把那捧玫瑰花砸向我,问我为什么要偷了她的花?”
“你看,这就是我十几二十岁,得到的爱情。”
“比阑尾炎还痛。”
“所以我不要了。”
玫瑰是我偷 52.对峙
沉繁枝尚在病中,情绪不宜大起大落。
可傅少津见她一身傲骨,像是早已将她和司岍之间的爱恨情仇全部封存。
仿似听到了尘埃落定的声响,沉繁枝的心门也在那时被上了锁。
“吱吱,其实司岍一直在找你。”
傅少津想,或许他可以帮她开一扇窗,让她不要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躲躲藏藏,阳光洒落的时候,她应该亲眼去看看,她喜欢的人,是否还站在屋外。
“你要不要,见他一面?”
“我不要。”那时的沉繁枝,爱钻牛角尖,“我就要去vix了,我和司岍,不可能在一起了。”
“所以见不见那一面,有什么意义呢?”
沉繁枝垂首,攥紧雪白的被单,压抑心中翻江倒海的悲楚。
傅少津轻叹一息,再无多言。
所以当沉繁枝漂洋过海,自以为将司岍抛之脑后开启她的“第二人生”时,异国他乡,d区霓虹闪烁,大使馆门口穿堂风刺骨,两人却宿命般重逢。
爱情由此重启。
伴着一些隐晦的过往里,两叁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几道嘶声力竭的呐喊。
那些呐喊,是想让司岍清醒、想让司岍回头的声音。
他爸爸说,“你在国内有着大好前程,却非要跑去国外给别人打下手,一去至少四年,真不是时候。”
他妈妈说,“或许你觉得你爸是司伯清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和你爸?!别人眼里的香饽饽,在我们眼里是什么呢?是担惊受怕!”
他爷爷说,“家里没人想要你光宗耀祖,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奶奶说,“小岍啊,你自己想清楚,不要后悔就好了。”
只有他舅妈说,“小岍,你才二十来岁,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还记得《德川家康》的序语是怎么说的吗?”
那是司岍的枕边书,司岍简直倒背如流,“曾有人问德川家康「杜鹃不啼,而要听它啼,有什么办法?」德川家康的回答是:「等待它啼。」”
“是啊,等待,你要耐心等待。”
无论对爱情,还是对时机。
所幸,司岍等来了修成正果的爱情,也在事业上有了一番作为。
唯一有所忌惮的,就是他的爱情进了婚姻这座围城,他想安然无恙,在围城里待一辈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司岍得认,当看到沉繁枝和傅少津一起出现在大院里那一瞬间,他的情绪从爆发的临界点崩溃了。
他不明白,沉繁枝为什么宁愿陪傅少津去见他的家人,也不愿意跟他踏入南院。
今天的他格外不依不饶,两人沉默着回到家中,再没了左邻右舍都是同事的顾忌,司岍抓住要去换衣服洗澡的沉繁枝,高声质问:“沉繁枝,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吗?你说你不是自愿去的傅家,可我看你跟傅少津关系依然很融洽啊!试问如果今天换成是我不经过你同意,擅自把你带回南院,你还会像在他面前欢声笑语那样,对待我吗?”
沉繁枝眉头紧锁,司岍的话越听越刺耳,她甩开他桎梏她的手,义正辞严道:“司岍,你不要偷换概念!我去傅家吃那顿饭,不仅仅是为了傅少津,还要体恤用心良苦的傅妈和不知情的我父母!”
“那你为何不体谅体谅我?陪我回去一趟,哪怕只是为了顾及我的颜面也好啊!”
“可是,凭什么呢?”沉繁枝一开口,声音便就哽咽,“你看我爸爸妈妈,何时为难过你?可你奶奶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对我说,她不喜欢我。”
司岍最是拿梨花带雨的沉繁枝没有办法,他将她捧在手心里哄了这么多年,只要她一哭,他就连心肝都能颤疼。如果不是她今天说出来,他或许都不知道奶奶曾对她说过那样的话。
是该有多委屈啊,又多能忍耐啊?
被逼到这份上了,才憋不住跟他诉苦。
“吱吱,你是我老婆,是我司岍光明正大、走合法途径娶进门的妻子,也是我至死不渝的爱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伸手,想要抱她,却被她闪身避开。
“司岍,你除了会说这种好听的情话,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交代了吗?”沉繁枝泪水涟涟,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从前我们没有结婚,所以对于你的家事,我从来不多过问,现在既然你想要我融入你的家庭,那么你就必须对我坦白。”
“好。”司岍深呼吸,做好了告诉她一切的准备。
“那你告诉我,毕业那天,你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丢下一切就走?”
闻言,司岍一怔。
他以为沉繁枝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家里人对她态度冷淡,甚至不喜欢她。
“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今天,遇到了温暖。”沉繁枝目光灼灼地盯住司岍,生怕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喜悦或怅然若失,“所以我才在傅家,把那顿饭好好吃完了。”
司岍在听到温暖的名字后,仅有些错愕。
“你见到她,还好吗?”司岍想,毕竟是曾经那么好过的两个人,而他是她们后来决裂的诱因,他当然无法无动于衷,“有跟她把误会解开,好好聊聊吗?”
沉繁枝摇头,“跟她也早就没有误会了,该说的早就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会让我过不去的,只是有关于你。”沉繁枝走到沙发前坐下,看样子是要跟司岍促膝长谈,“所以,你想好要怎么跟我说了吗?”
司岍也跟着她缓缓坐下,他拉过沉繁枝的手,摊开她的掌心,然后拿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腕。
“疼吗?”
“不疼。”
“但如果换成是刀刃,就会痛不欲生吧?”司岍惆怅地吐出一口浊气,“我的舅妈,那天就在家里,往自己手腕上划了26刀。”
沉繁枝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知道为什么是26刀吗?”司岍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换成我为你自杀,可就得再多加上个6刀了。”
沉繁枝抽回自己的手,在司岍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别胡说!”
司岍苦笑,“我没胡说,因为那26刀,是我舅舅姓名的笔画数。”
“我的舅妈,是因为发现了舅舅的婚外情,且不愿意跟他离婚,才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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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是我偷 53.韩璐
韩璐有躁郁症这件事,司岍很早就发现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如果他爸妈正好是周四没空去接他,那么韩璐来接他下课后,都会带他去一间“牙科诊所”。
他以为舅妈是有蛀牙,所以每周四都要看牙医。年幼的他就会被护士姐姐带到休息区,看绘本。
直到他上中学,不需要人接送了,有一回寒假的时候,他补习班下课要去舅妈那儿蹭饭,突然想到那个时间正好是舅妈看完牙的时间,便顺路去诊所找她。
却撞见韩璐失魂落魄地从诊所后门跑出来,后面追上来一堆白衣天使。而她口中念念有词,高喊着“我不会去精神科的!”
司岍骇然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久后,他才从唐叔和口中得知,那个所谓的“牙医诊所”,其实是给一些权贵及其亲眷看心理与精神疾病的地方,诊所在地理位置上的隐蔽性与保护病人隐私方面做得极好,病人之间根本不存在打照面的情况,每次复诊都要提前预约时间。
“那舅妈得了什么病?”
“双相情感障碍。”唐叔和夹着烟的指尖微颤,这是继韩璐借司岍之手给他下药,怀孕后东窗事发,他第二次在外甥面前抽烟。也和那天一样,他觉得实在是胸闷气短,便点上了一支,烟雾缭绕,氤氲了他的神情,他补充到,“就是躁郁症,听过吧?”
“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自从舅妈打胎后,司岍对舅舅一直有些情绪,“是因为你逼她打掉了那个孩子吗?”
“司岍,有些事情,根本没你看到的、想到的这么简单。”
确实,韩璐的躁郁症,根本不是在流产后才有的。
等到司岍得知这其间龃龉时,事态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司岍进外交部的第一年,他舅妈韩璐,才发现关月眉的存在。
韩璐二哥当年犯的事儿实则不小,唐叔和丢掉自己饭碗保他不死,但他活罪难逃,在牢狱里关了十几年,早已妻离子散。
他和韩璐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就像吸血虫一样无所事事,却整天缠着已经做了“富太太”的韩璐不放。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言风语,听说唐叔和有个保护得极好的情人,就跟韩璐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会帮她找到那个狐狸精,并且赶走她。
唐叔和行事谨慎,韩璐独自一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鬼迷心窍,再次轻信了她二哥,跟踪唐叔和到他和关月眉的爱巢,她看到唐叔和牵着关月眉的手,两人旁若无人、亲密无间的爱侣情状激怒了她。
她冲过去跟唐叔和对峙,她像是疯了一样厉声尖叫、撕咬,唐叔和好不容易把她控制住,她竟然从包里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想要扑向关月眉。
关月眉吓坏了,呆愣在原地以为刀尖要刺向自己的刹那,唐叔和用手抓住了那把刀。
他周身气息阴郁森冷,仿似萦绕着一股玄寒之气。
他的手早已是血淋淋的,但他一动不动地紧盯韩璐,面色凶狠,“你不会以为,杀了她,我就能爱上你?就不会跟你离婚了?你做梦!她要是死了,我就让你给她偿命!”
“唐叔和!”韩璐引颈而啸,“你别忘了,我有精神病!我杀了她,不用一命抵一命!法律制裁不了我!”
唐叔和握着刀子的手力道一撤,他用高大的身躯挡在关月眉前面,不让她看到这血腥暴力的一幕。
“好一个法律制裁不了你!那你先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踩过去,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未亡人了,如何?”
他的手握上韩璐还紧紧攥着刀柄的手,往他的胸口一送。
“不!”韩璐终于松手,她像是幡然醒悟一般,制止唐叔和的动作,“不要!”
唐叔和当然不会真的自戕,他趁韩璐不注意,一手刀将她劈晕,送去了精神科。
那年夏天,韩璐几乎是在医院度过的。
司岍去探望她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好转很多,甚至主动提出了要跟唐叔和离婚。司岍庆幸舅妈终于不再执迷不悟,要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他受到鼓舞,也要为自己的爱情勇敢地迈出第一步时,出院找唐叔和离婚的韩璐,再次发病。
那是她第一次自残,伤得很重,在医生的建议下,唐叔和和司岍把她送去了疗养院。唐叔和答应司岍,在韩璐康复前,不再主动跟她提起离婚事宜。
司岍内心惴惴不安,生怕被舅舅知道,他爱上了关月眉的学生。此事的结局无非两种,一种是舅舅心安理得跟舅妈离婚,告诉她,就连你疼如亲子的好外甥,都背着你爱上了我情人的学生,你只有跟我离婚,才能成全他;一种是舅舅会想尽办法拆散他和沉繁枝,并且让他知道,当年是他自己选择了站在他舅妈那边,那么现在他也一样要为了他的选择,付出代价。
以司岍对唐叔和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为什么呢?
因为将唐叔和一步一步逼到绝境的人,除了韩璐,还有他司岍啊!
他不是罪魁祸首,可他在这之间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是他推波助澜,让韩璐有机会怀孕;也是他告诉唐叔和他不愿意失去韩璐这个舅妈,所以他不得不签下了永不离婚的不平等条约;事到如今,为了不让韩璐因为这段无望而残忍的婚姻丧命,司岍再次恳求唐叔和,哪怕害他和关月眉一同背上不道德的骂名,也别再提离婚的事了。
唐叔和统统都答应了他。
所以一旦唐叔和发现司岍爱慕沉繁枝,他怎么可能不威胁他?要挟他做同盟,去跟他舅妈谈判?如果司岍不同意,那么以唐叔和的手段,拆散他和沉繁枝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要公开他和关月眉的关系,同时抖出他和沉繁枝的恋情,那么司家人,就一定不会让“第叁者”的爱徒,嫁入重清誉的外交官世家。
此后四年,司岍在g国鲜衣怒马、佳人相伴,心底却始终绷着一根弦,让他不得轻举妄动。
玫瑰是我偷 54.沈繁枝至上主义者
司岍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沉繁枝,唐叔和婚外情的对象,便是她的老师关月眉。
他其实试想过,万一沉繁枝率先从她父亲沉泽甫口中,得知他舅舅唐叔和跟关月眉的关系,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处境?
自从一年多以前,韩璐情况好转从疗养院回到家中后,唐叔和便开始失去耐心,正式请律师协助,跟韩璐签订了分居协议。
这一次韩璐没有发病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要求唐叔和一周至少陪她回韩家一次,作为交换。
司岍从旁看他二人缠斗数年,近来见舅妈思绪清明,似乎已不像从前那般偏执,也开始渐渐劝解她,不如与唐叔和好聚好散。
恰逢此时,他与沉繁枝结婚,他私底下约他岳父见了一面,烦请他先不要告诉沉繁枝,唐叔和跟关月眉的情况,等他舅妈与舅舅离婚,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让她知情,说不定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沉泽甫当时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而是问司岍,“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人却会因此而对吱吱另眼相看?”
司岍摇头,“我家人不会不喜欢吱吱的,他们现在对她有偏见,也全都是因为我。”
“你做了什么,让他们好端端对我的女儿有了误解?”
“他们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吱吱才去vix的。”
沉泽甫闻言,想到几个孩子尚在燕大时的往事,笑道:“也是,做父母的,哪个愿意儿女去冒险?当年吱吱要去vix,我嫌那里治安不好,也对此事多加阻挠。最后还是她妈妈开明,认为她追求梦想更为重要,其余该由舞团来保障她的安全,我们烦愁再多也是杞人忧天,所以我才勉勉强强,同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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