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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是我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广坤
司岍颔首,“知道。你爱的是春天。”
沉繁枝点点头,“玫瑰盛开的季节。”
“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季节吗?”
“秋天。我的预产期在秋天,原本我们的婚礼也在秋天。你骗我说你不喜欢在秋天办婚礼,但其实你最爱秋天。”
“因为每学期开学的日子在秋天,那是我最期待的季节。”从前的谎话被拆穿,司岍淡笑着转移话题,“你有没有读过裴多菲的诗?”
沉繁枝摇头。
司岍朗声背诵起来,“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季。秋季正和我相似,春天却像是你。你红红的脸,是春天的玫瑰;我疲倦的眼光,是秋天太阳的光辉。假如我向前一步,再跨一步向前,那时,我站到了冬日寒冷的门边。可是,假如我后退一步,你又跳一步向前,那,我们就一同住在,美丽的热烈的夏天。”
沉繁枝眼眶有些湿润了。
她望向身畔深情为她背诗的男人,缓缓笑开。
“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啦!”
“什么?”
“我最讨厌夏天这件事,是假的。我最喜欢最喜欢就是夏天了!”
“为什么?”
“不告诉你!”
——因为我们终将迎来,美丽的热烈的夏天。
(首-发:.asia ( ))





玫瑰是我偷 100.
一年一度的pob联合媒体会,今年来的记者亚裔面孔的尤其多,原因无非是pob在过去一年中排的新剧《玫瑰是我偷》在国内外引起了“古典新演绎”的芭蕾舞剧潮流,来自中国的明星首席沉繁枝女士作为女主演,不仅凭借此剧目将因为丑闻、大罢工、疫情后经历漫长低潮期的pob一把拉回世界芭蕾舞台的顶峰,更是亲自参与了此剧的台本撰写与编舞。
《玫瑰是我偷》杜撰了一个叫婀娜的古代国家,公主罂姬爱上了一个异国公子,可这个公子身边有自小相伴相依的青梅竹马、有他暗恋多时的女杀手、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公主为了得到心爱的公子,先杀了女杀手,又囚禁了青梅,最后夺得政权搞垮了未婚妻的家族。舞剧的最后,公主在舞台中央,手持玫瑰翩然起舞,她在花园中,看到背对着她郁郁寡欢的公子,她举起手中的玫瑰对准了他——
“砰!”
一声枪响过后,玫瑰应声落地。公子回眸,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罂粟一般妖冶的公主真容,她的裙摆上缀满了玫瑰花,她的眼底依然闪着纯洁无暇的光芒,她望向他,而他,也终于看到了她。
两人在枪响后、玫瑰落地后深深对望,帷幕渐渐收敛,故事终结于此。
“很多观众提到这个故事最令人惊心动魄的部分,莫过于女杀手被刺杀的那一幕,菲欧娜的挥鞭转要控制在第9圈半时,因中弹而极速躺倒在舞台中,请问这是谁的创意呢?这样的动作如果不是有意为之,对任何一个芭蕾舞者来说,都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不是吗?”第一个发言的记者是菲欧娜的铁杆粉丝,问这个问题时替菲欧娜打抱不平的心态溢于言表。
沉繁枝和菲欧娜各坐查理一边,她正想发言,菲欧娜却率先开麦:“是我自己要求的!我很喜欢女杀手这个人物,为了体现她悲情的结局,我在首场演出时冒险使用了这段被废弃的planb。答案很显然,我赌赢了!我在别的舞剧里零出错却千篇一律的挥鞭转,掌声是唯一的褒奖,然而在这个故事里,大家不但记住了这一幕,还会因此产生新的期待,这对我来说是意外惊喜。”
沉繁枝松了一口气,外媒谣传她这个pob史无前例的空降首席和菲欧娜为了争舞团“番位”暗中不合已久,事实上她和菲欧娜早在排练《玫瑰是我偷》之前,就变成了惺惺相惜的伙伴。
又有记者发言,话筒图标暗示着这位女记者来自国内:“沉首席,首先恭喜您在pob创下的华人之最,是我们国人的骄傲,预祝您接下来的全球巡演顺利、圆满!那么我这里有一个许多来自国内的热心网友关心的问题,想请沉首席回答。”
惯常的采访套路,沉繁枝礼貌颔首,“谢谢您!请问。”
“有人说这出舞剧是在映射您与您先生相爱的过程,我很好奇您当初当真像公主罂姬那样过五关斩六将,才得到您先生的芳心吗?”
沉繁枝有些讶异,怎么突然话锋一转就变成询问她的私生活了,但她是外交官太太的事,早就在前年mfa年会中被媒体曝光。她得体地回答,“我说过,这出舞剧的灵感来自于la file de berlin这瓶香水的中文香评,这与我和我先生的爱情故事大相径庭,唯一能称得上有关联的,可能就是当初会发现这则香评,正是因为我先生在我大学毕业的那年生日,送了我这瓶芦丹氏柏林少女。”
“玫瑰是我偷的,你爱的人是我杀的。不爱你是假的,想忘了你是真的。我有枪的话,可以保护你,也能杀了你。可最后我还是会偷偷扔了它。踉踉跄跄地跑向你,说我好怕。”
沉繁枝掷地有声地将这段短诗默背,会场内静默几秒后,掌声雷鸣。
“不过,这样说起来,确实得感谢我先生提供的灵感来源。”沉繁枝淡笑着望向那个有着c打头标识的镜头,笑容甜蜜温婉,“远在亚塞拜然的司外交官!miss you and love you!”
这是沉繁枝首次公开示爱,在围观直播的弹幕上纷纷刷起“杀了我给值钱夫妇助兴吧”、“前面的cp超话名是芡汁夫妇,欢迎入股!入股不愧!”、“天啊这是什么舞蹈家和外交官的神仙爱情!” 、“前面前面再前面的,这对夫妻早在大学时期就被称作是神颜夫妇了!值钱的只有我们沉首席好吧!司外交官现在被发配边疆在亚塞拜然种树莓呢!”
躲在弹幕背后爆完料的键盘侠傅少津自鸣得意地拍拍手,正要接水喝,突然被立在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人影吓到,“我了个……司啾啾!你要吓死你干爹啊!”
司啾啾冲他绽开一抹淡定的微笑,熟练地爬上傅少津的大腿,看起弹幕。
“啾啾,你明年九月开学到底要跟你爸去边疆种树莓还是挖石油?还是先飞法国找你妈啊?”
司啾啾一脸无语,神态跟她爹不耐烦时一模一样,“你在教我做事?”
“快!赶紧透露一下!你爹妈到底打算把你过继给我做女儿了还是给我儿子做童养媳?”
“傅、少、津!”沉皖端着水果走进来,低声训斥丈夫,“你在啾啾面前瞎说什么呢!”
“我看她整天人小鬼大的,逗逗她!”傅少津在老婆面前立马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是吧?啾?”
“我爸在使馆种树莓那是因为我妈喜欢。”啾啾冷不丁开口,“所以我妈一定打算去陪他了。”
“怎么可能?!”傅少津愣住,“你妈在pob的事业如日中天,有她演出的场次已经是一票难求了,这个时候……”
啾啾瞥了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的干爹一眼,虽然她妈叮嘱了她不能说漏嘴,但她感觉迟早的事,让她傻呼呼的干爹知道了又如何。何况,她还没说出全部实情呢!
“我妈这次演出季结束会回国来接我去我爸那儿,不信到时候你问她。”啾啾边说边用傅少津的账号给主播献花,“还有干爹,只有属于我们国家的国土,才能被称得上‘边疆’!”
“嘶——”傅少津向沉皖投去不可思议的目光,“我这是从小被闪开哥怼还不够,现在人到中年还得被他闺女儿怼是吗?”
沉皖乐不可支地拍了拍他肩膀,“我们啾啾不也是出生在外交世家吗?”
啾啾出生在国内,等她妈哺乳期一过,她就被一起带去了巴黎,她爸也在不久后被派到巴黎驻任。直到两个月前司岍工作调动,不得不赶赴亚塞拜然出任参赞一职。而啾啾之所以留在国内,是因为她妈开始巡演的时候她有点感冒了,沉繁枝怕自己一个人顾不上她,而司岍新官上任也正值多事之秋,于是啾啾的太奶奶、奶奶还有外婆就接管了她,不让她跟着爸爸妈妈四处跑了。
啾啾是一个很乖很独立的小女孩,她叁岁的时候就学会垃圾分类了,五岁就能熟练讲普通话、法语,和一点点俄语。她对爸爸妈妈的依赖性也不是很高,比起其他不爱上学的孩子,啾啾很喜欢去幼儿园。有时候妈妈去别的国家演出,也会问她要不要一起,可是啾啾一想到妈妈去工作了,爸爸回到家就会是孤零零一个人,于是她更愿意呆在爸爸身边,每天去上幼儿园。
回国以后,啾啾被安排进了大院的幼儿园,她的小老弟傅家小平安也在,每天不是她干爹把她和平安一起接回家里玩耍,就是被她顾姨带去找堂哥家。啾啾太奶奶总结,她有些乐不思蜀的倾向。
大家都说啾啾的五官最大化体现了父母的颜值优势,而性格却更偏向于她爸爸。可司岍却常常觉得,啾啾其实跟她妈妈更像。一样聪明狡黠,有时甚至比他这个当外交官的爸爸更能言善辩。
想到这儿,司岍就愈发想念他的宝贝女儿和美人娇妻了,在新驻地生活稳定后,他打算下个月就请年假回国一趟。然而他才从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啾啾打来的语音电话。
“爸爸!快猜猜我和妈妈现在在哪儿?!”
司啾啾小朋友鲜少有如此亢奋的神态,她也是从来没跟爸爸妈妈分别过这么长时间,沉繁枝前两天才回国,她偷偷跟司岍发消息说,女儿跟着傅少津去机场接她,她抱女儿上车的时候,她一直抹眼泪。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虽然偶尔贪玩喜欢新鲜感,但总归是在父母身边才是最幸福的。
“爸爸?!”
司岍收敛千头万绪,笑着问:“你今天不是要去幼儿园吗?难不成你妈妈带你逃课了?”
“是呀!妈妈帮我请假了!过年前都不用去了!”
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熟悉的鸡鸣狗吠。司岍心下骤然一紧缩,他莫名有种激动人心的预感,促使他加快步伐,回到他的住处。亚塞拜然地广人稀,他在使馆附近租了一个带院子的独栋,周围地界全是一户农家的祖业,邻居就是他的房东。这对老夫妻很热情,前段时间听说他妻子爱吃树莓,就从他们的院落里移植了很多棵到他的门前。
为什么是门前呢?
因为他的小院子里,早已种满了玫瑰花。
而此刻,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美丽少妇,牵着一个天使般纯洁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院子中央,等他归来。
“爸爸——”
不远处,啾啾朝他迎面飞奔而来。
司岍有些热泪盈眶,一个箭步上前,将女儿抱起来,在空中转圈。啾啾兴奋地尖叫起来,她大喊,“爸爸!我好喜欢这里啊!”
司岍亲亲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放她落地。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啾啾会意,像只小兔子似的,飞驰着去找邻居奶奶的小黄狗玩耍。
“老婆!”司岍展开双臂,将沉繁枝拥入怀中,“好想你!”
叁个月没见到司岍了,沉繁枝也很是动情地回抱住他,“我也是呀!老公!”
司岍不敢用力抱她,俯身亲了下她的小腹,“小宝有没有闹你呀?”
“都快五个月了,早就老实了!”
没错——沉繁枝在司岍离开巴黎前两个月,就再次怀孕了!
这次她的孕前期反应比较剧烈,司岍当时其实已经到了外派的时间,硬是留在巴黎多陪了她两个月,才离开。这件事他们瞒着家里人,谁也没说。沉繁枝也是巡演结束后堪堪显怀,不然她怎么可能连开发布会被诸多镁光灯照耀,都没被人察觉出端倪。
“都说好了,过年我就请假回来了,怎么就突然来了?”司岍其实原本打算先请一个年假,跟家里人商量二宝是要在国内生还是把沉繁枝接他这儿来好让他陪产,还每个定论,沉繁枝就突然远道而来,他有些措手不及,“要是决定在这儿生的话,我现在就去联络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啊还有你的那些孕妇用品,我等等就去准备!”
“老公!不用这么麻烦,我和啾啾在这儿陪你过完年,就回国了。”沉繁枝跟他解释自己的安排,“到时候大概六个半月,我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坐飞机这些都是小菜一碟你不用担心!你等到我预产期快到的时候再请假回来就行,然后我等啾啾在国内的幼儿园毕业了以后,明年九月,我和女儿还有小宝,一起来这里陪你,好不好”
“老婆……”
“不准拒绝我!”沉繁枝解决了司岍的所有后顾之忧,冲他得意又俏生生地撒娇,“你是不是该好好夸夸我啊?”
“是是是!我的吱吱冰雪聪明!天下无双!”
“我觉得还不够!”沉繁枝看到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色的玫瑰花,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是不是,还欠我四万万朵玫瑰花,和一句告白啊?”
司岍莞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要是不提,他都差点要忘记了。
忘都是不可能真忘了,那藏在记忆深处,刻骨铭心的诗篇啊,就算从未与她诵读,但也早已在心中,为她默念了无数次。
“我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大到足以种下四万万朵玫瑰,每一天早晨,我都捧着一本书坐在门口,等带走四万万朵玫瑰的你回来。”
“现在,院子里既有了四万万朵玫瑰,我的心里也早已有了一个你。”
沉繁枝看着那些玫瑰花,笑道:“我终于看到啦!”
只属于我的,四万万朵玫瑰。
为你盛开,千千万万遍。
《玫瑰是我偷》完
2021年7月23日 首-发:yushuwu.biz ( )




玫瑰是我偷 【番外】覆盆子味的外交官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司岍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冲上去阻止那个骚扰温暖的寸头男,无奈对方连田径出身,孔武有力的臂膀横在他脖子上反将他一军。他正要出狠招,凌空扑来一道黑影,喊了一破嗓:“艹!我看谁他妈敢欺负我傅少津的兄弟!”
司岍内心飘过一个扶额的表情,起身让开,有些狼狈。他抬头撞见沉繁枝扶着温暖,目光紧紧追随着傅少津,关切又有些得意,像是笃定傅少津绝对会是把对方打趴下的那一个。
等傅少津解决了寸头男,沉繁枝把人叫到树底下去教育,他避开吵闹的傅少津,远远望着沉繁枝,心头泛酸。
为什么,她偏偏就是不肯多看他一眼呢?
他转而望向傅少津和温暖,温暖面上那道显而易见的笑容,让司岍看了好羡慕。
为什么,沉繁枝就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呢?
她从来不会对他泄露出丝毫专属少女怀春式的羞赧和大胆,这两种矛盾却鲜明的情绪或许才是喜欢一个人的征兆。但她在他面前尤其拧巴,口是心非、小心试探,一点儿都不像她面对傅少津时那样,敞亮明快。
他明明感觉到她喜欢自己,但毫无佐证。
那个时候的司岍很想很想要得到沉繁枝的眷顾,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才能让她放下所有防备。又或许,他根本不该表现出任何喜欢与主动,这一切一旦被他舅舅知道,那么他和沉繁枝,绝对不会再有以后。
他以为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离开燕京,追随他的皎月而去。
但他缺席了她的毕业典礼,和最痛苦那个夏天。
所幸,他们重逢在vix的冬夜里。大雪慢慢缓缓落下,她的疏离闪躲里,带着恨不起来的怨怼。司岍暗自握紧拳头,发誓自己绝不重蹈覆辙。
在d区那几年,司岍真正体会到了“乐不思蜀”的快感。他巴不得和沉繁枝一辈子呆在异国他乡,携手终老。
他不忙的时候,会每天去舞团接她下班,她见到他时,脸上总是洋溢着璀璨的笑容,她会像一只白鸽似的扑棱进他怀中,兴奋地与他谈论一整天的遭遇。
有时他会带着一捧花,作为观众,在座无虚席的剧院中,欣赏舞台上那个光彩夺目的舞蹈家。
他每年的第叁个生日愿望,都是想要跟沉繁枝白头到老。
不过他偶尔也是会嫉妒傅少津的,嫉妒他跟沉繁枝无话不谈,就连她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都是他陪伴在她身旁。
梦里,司岍回到了那个他单刀赴会,在游轮上对着那个军火商宣誓主权,警告他离沉繁枝远一点的夜晚。对方人高马大、周围拥簇着配戴枪支的安保人员。可司岍气势凛然,浑身充斥着“你不答应我就在这儿跟你同归于尽”的决绝狠劲儿,逼得对方无奈地举起双手,自此放弃了对“少女狄安娜”的穷追猛打。
烦人鬼傅少津又给他发消息了,问他:“司山开,吱吱最近还好吗?”
司岍没好气地回:“好得很!”
“那个军火商没再骚扰她了吧?”
司岍大致讲了下那晚的情形,且叁令五申,不让傅少津告诉沉繁枝。
傅少津嘴欠,“那可保不准,我跟你不一定是穿一条裤子的,但我跟我们吱吱肯定是一条心的啊!万一她发现端倪跑来问我,我可不会替你瞒着!再说了,你也是为了保护她,怕啥?”
司岍看到“一条心”叁个字,就烦得摁下锁屏不再理会。
此后几年内,司岍和沉繁枝之间的雷区,非“傅少津”这叁个字及其变形式“傅骚机”莫属。
等司岍和沉繁枝感情稳定,结婚好几年后,傅少津还时常把司岍吃过他和沉繁枝的醋这件事当陈年烂梗,在茶余饭后提起。
“喂司山开!你为什么连我的醋都吃啊?我和吱吱是朋友,但你也是我的好兄弟啊!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想那年夏天,为什么你这个兄弟连她人在哪儿都不肯告诉我。”既然傅少津爱翻旧账,司岍便也毫不留情地回怼他。
“就算知道她在医院,以她当时那个臭脾气,也不会想见你的啊!”
“你懂个勺子!”司岍阴恻恻地补充,“她那个时候最想见的人,一定是我!”
“是吗?我不信!沉繁枝!”傅少津冲着屋内大喊,“快来!你老公说梦话了!”
“……”
“爸爸!”
司岍被胸口冰凉湿濡的触感惊醒。
啾啾趴在沙发上,凑近他,“你刚刚说梦话了,爸爸!”
司岍低头看到自己胸口和衣襟处都沾染了一滩玫红色的果酱,啾啾已经把碗放到茶几上,慢吞吞地解释,“我想问你吃不吃我做的这个覆盆子酸奶冰,但是你睡得太熟了,我怎么拍你都叫不醒,还说什么‘一定是我’……不好意思爸爸,为了叫醒你,我没注意把果酱洒了。”
“没关系的,啾啾,是爸爸不好,睡得太熟了害你担心了!”司岍抽了几张纸巾收拾自己,“爸爸梦到你出生以前的事了。”
“梦到什么了呢?”
“梦到你干爹那个混不吝的,跟你妈告我的旧账!”司岍当着女儿的面,也不掩饰自己梦中的愤愤不平。
“合理。感觉这就像是干爹会做的事!”啾啾皱起鼻子,嗅了嗅司岍衬衣上的味道,“爸爸,你现在身上一股子覆盆子味!”
沉繁枝抱着小宝从卧室走出来,她这几天倒时差,司岍怕打扰她,回来见她在睡觉,做完饭就在客厅沙发上等她醒来一起吃饭,等着等着他就睡着了。啾啾过几周就要上小学了,她是个大孩子了,不需要爸爸妈妈时刻围着她转,她一个人捣鼓着跟房东奶奶学的酸奶冰,玩得不亦乐乎。
她最近的爱好是教咿呀学语的弟弟说中文,她希望她的弟弟母语可以说得比她好,这样他回国的时候,就不会被一群外交官爷叔姑奶奶们纠正发音了。
树莓的中文,还可以称作是“覆盆子”。这是妈妈给她念国内小学语文课文的时候教她的。可是——
“什么醋盆子味啊?”
正在收拾果酱的司岍手顿在半空。
“妈妈,是覆盆子味!不是醋盆子味!”啾啾率先纠正沉繁枝,“喏,爸爸不幸遭殃了!”
“啾啾,‘遭殃’跟‘不幸’语义相近,如果你是要强调这件事可以这么用,但还是要注意语境和使用对象哦~”沉繁枝最近扮演语文家庭教师上瘾。
“没关系啾啾,爸爸认为你的用法没问题!”司岍护短,一把抱起啾啾,“走吧!一身醋盆子味的爸爸带你去洗手!”
沉繁枝见司岍迎面朝自己笑着走来,身上带着夏末的果香味,清爽又甘甜。他望向她的目光,一如年少时那般,赤诚又真挚。
“老婆!”司岍亲吻她侧脸。
“怎么啦?”沉繁枝抱着小宝,踮起脚尖回吻他,“老公!”
“没什么!”他放下啾啾,也给了她一个香香,啾啾特别有眼力见地跑开了,“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肉麻!”沉繁枝嘴上嫌弃着,身体却直率地凑上去亲他另一面的脸颊。
司岍心满意足,倾身接过小宝的瞬间,他附在她耳畔,掷地有声地说——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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