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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山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killcarr
“只是闲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屠无道捻起一片甜瓜放进嘴里,起身一拂衣袂尘土,“如今天元九殿的殿主已损一半、新宗主聂千阙城府深藏、先天太极门和南疆的环伺威胁、还有曾师伯和宗主的事……总之局势诡谲难测,师妹其实还是离开了安全些。”
温雪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起这个,好一会儿才道:“那你怎么不走,不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哈哈哈哈哈……”屠无道笑得弯腰,好像眼泪都要笑出来,“眼下这么多的秘密,已然纠缠成一团乱麻,不解开绳扣前我怎能抽身?”
“我也不会抽身。”温雪水眸坚定,口气却很淡:“可惜小妹艺浅德薄,只能尽力护持身侧师弟师妹们的平安周全,无能判断什么大局。”
“师妹保重吧。”屠无道已经走远,口中兀自低声自语:“门内暗流汹涌,门外滚滚沸腾,我也没本事改写什么局势,却还是能翻出些真相答案的。”
天色已暗,温雪沐浴梳洗完毕后独自回了卧房,美人身披轻纱衫子,秀发后挽,娇躯斜倚床头,两只未着罗袜的嫩白脚儿搭上折叠整齐的被褥,看着那踝圆趾敛、腴美娇嫩的玉足,蓦然想起曾和叶尘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自己甚至羞耻的用脚去替猴急的小叶弄出来……他脱困后为何莫名向西而行?为何不来寻自己?
莫非他娶了权倾南疆的魔国圣女便忘记了师姐么?
这样的念头仅一闪即逝。
温雪反手掩嘴,莞尔一笑,顿时,娇艳容色可谓倾国倾城,遗憾此刻无人有幸得见这般美景。
——叶尘不回来,就一定有他特殊的原因,自己不相信他还能相信谁,况且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屠无道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和信念,她自己也一样有。
温雪从小到大都没说过一句让人讨厌的话,没做过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有时候为了照顾他人,甚至情愿委屈自己,但内在性子颇为坚强自主,和那种孤影自怜、自叹自哀的深闺怨妇完全不同。
转天刚过卯时,已然睡醒起床的温雪推开窗子,乌蒙蒙的天空阴沉无比,好像离暴雨只差一道劈空闪电。
再想起昨天屠无道似有深意的言语,温雪又平添了三分担忧。
如今芷青殿仅还有十六个弟子守护,早不复昔年早晨的热闹喧哗,李福菊看见从内室出来的温雪师姐面色微现憔悴,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安。
“师姐,宗主刚刚来口信说要你去天元殿说话。”
“好,知道了。”温雪点头答应,又望了望李福菊,目光柔和的笑道:“大福,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将来想学个医武双绝,回省城做富家老爷,娶个漂亮媳妇,再生好多胖娃娃。”
李福菊没想到师姐连他多年前的一句浑话都记得,胸中甚是温暖感动,低声道:“是啊,当时小叶说自己要做芷青殿三管事,原因是低辈弟子杂活劳累,而殿主和首座的事务太繁忙,操心太多,他不喜欢。”
“你们的确都是性子纯良,可惜世道险恶诡诈……”温雪沉吟半晌才道:“这几天恐怕不会太平,你和师兄弟们最好随身携缚兵刃,警惕一些。”
“是。”李福菊心头凛然,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宗门内酝酿的风暴,屠无道迟早要和聂千阙对峙,虽然后者有一身绝顶武功和神武殿众多高手做倚仗,但屠无道执掌天元宗地下势力多年,手中一定也有某种可怕的力量来和新宗主抗衡。
温雪径直走到天元殿,只见聂千阙孤孤单单立在殿外长廊,背对着她,好像在望着天际浓浓乌云,不知在想些什么。
“宗主师兄。”
聂千阙转过身,英气俊朗的面目,挺拔傲然的身型一如往常。
温雪眼神中不禁有多了些欣赏佩服,天元宗目前状况,说句满目疮痍都不为过,可聂千阙依然能保持冷静镇定,她清楚,这需要莫大的精神力。
聂千阙道:“近来可好?”
温雪只能道:“还好。”
“雪儿还记得这两行小字吗?”聂千阙一指他身后廊柱上的两排幼小字迹。
温雪蹙眉疑惑不已,探头去看,随即失笑:“儿时顽皮,这都过去有多少年了?十五年还是十六年?”
“算今天,整整十五年零九十二天了。”聂千阙嘴角罕见的有了丝笑意。
“花开花谢,一年又一年,宗主师兄倒记得清楚。”
当年聂千阙年少气盛,自觉武功修为天下无敌,总想外出闯荡实战,却一直被恩师曾恨水严禁离宗,目的是为了让他积蓄无边战意锐气,势要一出山,一出手,便一定是举火烧天,威震八荒,但当时少年才刚满十三岁,日日憋在深宫内院练功,自是愤愤难平,遂以利剑在此廊柱背阴处篆刻——名不显时心不朽,用以激励自己永不后退。
温雪其时尚是初入宗门的垂髫少女,偶随师父路过天元殿,见此激烈言语,不禁当着大师兄的面对了一句——再挑灯火看文章。
对少年来说是刻骨铭心的相识,对少女来说,好像只是童年一次有趣的偶遇而已。
“最近内务事繁,竟总不自觉开始回忆曾经往事。”聂千阙再次微笑,“倒让雪儿你笑话了。”
温雪想起自己早晨和李福菊的聊天,心里叹口气,嘴上则开玩笑道:“我近来也常是这样呢,或许咱们兄妹年纪老了吧,像人家十四五岁的师弟师妹们,眼里就只有将来,哪会天天想以前旧事。”
“老了?呵呵呵……或许吧。”聂千阙自嘲一笑,他们二人大好年华,横看竖看也都和老不沾边,但他自己却对这个字感触良多。
“宗主师兄找温雪有何事吩咐?”温雪奇怪,屠无道和聂千阙怎么先后都来找自己说话闲聊?
“门内似乎有传闻说我弑杀恩师,这才坐稳宗主宝座,雪儿可听见过吗?”
“听见过一点。”温雪没必要否认,随即直视聂千阙的眼睛,大着胆子问道:“那么这个传闻是真的还是假的?”
聂千阙背身负手,毫不掩饰的说道:“没错,是真的。”
“啊?!”温雪一惊,花容失色,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结果。
“名不显时心不朽……”聂千阙轻抚廊柱上浅浅的两行字迹,沉声说道:“至于原因,我目前还不想说,也不能说,你可以去告诉屠无道,也可以等我回来再听我解释。”
“和我解释有什么用。”温雪冷冰冰的说道:“再说原因是什么重要吗?你弑师叛宗这种罪孽为何要大方的跟我坦白?”
“因为我实在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聂千阙再次回头,眷恋中又仿佛有着说不尽的唏嘘坎坷和流年风雨,“近两日你最好紧闭门户,等我处理完要事,三天后,一切风波自可平息。”
“你要跑去哪里?屠无道不会放过你的,他这种人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凭他么……”聂千阙讥诮一笑,又淡淡的道:“我又怎会逃跑?”
温雪看着他高傲的样子,疑惑更加迷惘。
“若我三天后还回不来,你即刻乘快马赶到延洲雍侯府,暂请沐看天师叔庇护,直到等叶尘从西楚回来。”聂千阙并未直接回答,听口气,甚至有一些决绝的味道。
温雪千头万绪,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她本不信聂千阙会是什么卑鄙小人,但察言观色,对方实在不像在撒谎。
“保重吧。”
聂千阙说罢,忽然脚蹬汉白玉廊柱,借力下已一飞冲天,衣袍被他雄浑的玲珑真气鼓荡,人影犹如一头黑色雄鹰,瞬间消失在层叠堆积的浓密乌云之中。
温雪气得跺了跺脚,心中只恨道:怎么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办事都是那么神神秘秘,婆婆妈妈的,还不如个娘儿们痛快利索。
远端花丛中,一双奸诈邪恶的眼睛,目睹聂千阙离去后,终于泛出了一丝恐怖的笑意。





锦绣江山传 【锦绣江山传】第五卷 星空一粟 第四章 巷战
2020年9月8日第61章·巷战乌云密布,天气极阴,连空气中都带有一股腥腐气味,聂千阙坐在城中酒肆的长凳上,望着街道边打打闹闹的孩子,忙收衣裳的妇女,扛着锄头快步赶回家避雨的庄稼汉……这种平淡生活,他以前莫说想,甚至看都很少去看过,一时间思绪飞驰,神情现出一丝落寞。
两年前的秘密让他日日煎熬,如水中黄连,永不得甘甜,亲手手刃生平最敬重的恩师后,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有生之年,罪无可恕,就只剩余一条路可走,但临行前却抑不住冲动,压不住思念,还是见了湿雪一面。
聂千阙黯然心伤,他本来要成为功成名遂,受天下人仰慕的一代名侠,他也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所以当年才会意气风发,以大气魄孤身进入本心门,明夺宝物,和转轮王一决胜负,希望借压力突破到弹指惊雷的肉身巅峰之境。
蓝碎云的转轮冰火脉可以胜他,可以伤他,却没办法杀了他。
魔道王者一路追踪,这种无与伦比的生死压力,比正面搏杀还要可怕得多,但聂千阙的内息真气总算已冲破屏障,境界上和蓝碎云一般无二,他有信心,只要全身回归宗门,用上月余时间调息伤势,再战必能击败蓝碎云,借此威震四海的声望,便可以向湿雪表白,到时无论是南宫家,还是师叔、长老等对湿雪身份有微词的人,谁也不敢再有丝毫异议。
千辛万苦,斗智斗勇,总算进入了中州地界,但那个人却挡住了他的去路……“聂公子果然守时。”
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壮汉缓步进入酒店,打断了聂千阙的回忆。
“就是你留的信?”聂千阙眼神微凝,取出一封左下角印有云雷太极纹的信纸——曾既死,当献芷青殿门人湿雪于南宫三少,半月后举宗归顺先天太极门,受封天元殿之名,三日后于塘河镇酒肆见面,另有指示。
壮汉道:“不是在下留的,但却是主公的安排。”
聂千阙笑容发冷,愈加显得嘲讽。
壮汉似乎涵养很好,也不生气,凑近过来道:“公子果然识大体,拎得清什么才是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主公如此吩咐,恐怕也是为了断去你的弱点,使得神功再……”
“我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立刻就知道你们是冒充的。”聂千阙忽然打断了壮汉说话,“所以莫要再提什么主公副公,我既然已经赴约,就把那写信的人叫出来,不要藏头露尾,叫些阿猫阿狗来说话。”
壮汉勃然色变!
蓦地寒光闪耀,似有霹雳炸裂。
刀锋已近在咫尺。
冰冷的利刃将聂千阙一张脸照得分外苍白。
壮汉如此迅疾绝伦的拔刀,几乎有雷电之威,且角度刁钻狠毒,端是一位江湖罕见的用刀高手,比北斗殿谢随风师弟还要强上至少两个档次。
聂千阙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语道破后,对方就立即猛下杀手,这只能说明他们引自己出来,根本没想过谈什么事情。
与此同时,门外的小巷子转角处,又有五人闪出,快步奔向酒肆。
脚下敏捷无声,罡气笼罩全身,杀机摄魂夺魄,聂千阙一眼就能断定,这五人武功最差也有通神入化的修为。
咔嚓一声脆鸣!
聂千阙虽然眼观六路,心念如电,却依然能有余裕识破壮汉刀法中三处破绽,衣袖轻舞,拇指上提,一道凌厉冷风刺破长空,瞬间就斩断了一口百炼钢刀。
“陨冰神剑?!”壮汉大惊,他知道聂千阙是当代青年最出类拔萃的天才高手之一,可自己也乃天下刀术宗匠,麾下总领数百徒子徒孙,他不信自己如此悍然偷袭下,乳臭未干的聂千阙还能有什么反抗余地……刀断,剑气未止,聂千阙既然知道了这是伏杀自己的陷阱,出手自然不留分毫余地,希冀快速斩杀一人,再应付另外那五大高手的围攻,没想到壮汉反应极快,立即松开刀柄,双掌交错,柔不可言的抱成一枚太极虚影,将刺向心口的陨冰剑气推引向了一旁。
“哼!还敢负隅顽抗!”聂千阙猛地大喝一声,左掌裹挟怒吼狂风,自上浩瀚压下,壮汉四两拨千斤的推手柔劲已经用老,势难难做抵抗,他早听说聂千阙武功卓绝,但实在没想到高到这般地步,自己竟连三招都接不下来。
“天元须弥劲,果然身手不凡。”那五人中轻功最高的是一位矮小黑须中年,此刻如灵猫般率先抢进酒肆,迅疾无比地以一支镔铁短戟拦住了聂千阙雄浑的掌击。
轰隆!嗑嚓!
天际惊雷和骨碎声同时爆响,聂千阙掌化须弥金山,连同铁戟和那壮汉的天灵盖一起拍了个粉碎。
矮小中年恐惧交加,忙脚踩长凳,借力后空翻闪出了酒肆,与此同时,另外四人也已经赶到,一人双手持刀拐,一人双手持子母钢环,一人持虎头金刚锏,最后一人则是两手空空,五人左二右三站位,全然封死了巷子两头退路。
聂千阙凛然,他已凭兵刃认出了其中三人,风火殿之主方独行、仙王殿之主金无过、镇魔殿之主傅林渊,先天太极门排名在前十五的三大殿主,只怕任谁都是功至弹指惊雷的超一流高手,今日凶险可谓九死一生。
反手握环的金无过冷笑道:“聂千阙,你欺师灭祖,背叛师门,千刀万剐只怕都难以赎罪,今日我们先天太极门便要代天诛恶,取你性命。”
聂千阙皱眉,虽然知道多半得不到回答,但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抖开了那封信,问道:“他如果想要杀我,亲自出手当易如反掌,如果想借他人之手,则万没有提及湿雪的道理,你们到底从哪弄来这封有云雷暗纹的信纸?”
金无过等人略显惊讶,面面相觑,似乎完全听不明白,矮小中年大喝道:“拖延时间,胡说八道可救不得你的性命!”
聂千阙不再继续废话,缓步走进了巷子中央。
那五人均是能独推九大门派,当世一等一的名家高手,见状无不大喜,聂千阙果然年轻识浅,他若在酒肆内利用桌椅柜台周旋,或有可能可破开吾等围攻之势,寻得一线生机,如今狂妄托大,放弃地利想以一敌五,无异于自杀。
本紧张火热的战意出现微微松懈,虽仅眨眼毫厘之间,聂千阙突然双掌大开,向两侧崩裂一震。
吼!
霸道无比的玲珑真气震得他们牙床发麻,头皮发紧,方独行沉腰坐马,反转刀拐凌空挥舞,八卦波纹逐渐凝聚成型,稳稳挡住化解了劈空猛击,但还没等回气反击,就感觉到面前有一股澎湃雄浑的巨浪滚滚压来,惊骇之下,甚至都分辨不出究竟是拳是掌。
站他身边的傅林渊亦是身经百战,没时间感叹后辈凶猛,掌中虎头金刚锏当空卷起狂爆气流,照着聂千阙头颅就横砸了过去。
左边金无过三人被打个措手不及,刚一回神,就见聂千阙身法快绝,以拳背幻化巨大的镇鬼金杵法相,若非傅林渊金刚锏救援及时,只怕方独行立刻就会脑浆迸裂,步了刚才那壮汉,藏锋殿之主赵虎烨的后尘。
咣!
聂千阙只能暂时放弃杀死方独行,横臂硬接足可分金裂石的金刚锏,尽管手臂疼痛入骨,可傅林渊已被反震得虎口撕裂,吐血飞退。
方独行刀拐交叉旋转杀到,绞得空气都燃起一股焦味。
同时,金无过双手抡圆,天下至险的子母双环豁然划出一副八卦乾坤图,空手那中年人步伐玄奥,脚踏乾坤虚影升空,双掌叠加,铺天盖地的借势猛击。
聂千阙心如明镜,他自问确实欺师灭祖,罪该万死,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他放不下。
陨冰神剑漫天飞舞,组合成天元宗最强防守绝诣,春蚕十九势之一的作茧自缚,全无攻手,却把自身用无穷剑气护个风雨不透。
那矮小中年人实为春秋书院归顺的一个护法长老,风驰飞侠蒙宗书,精擅轻功,博闻广见,此刻不禁越看越惊,他本计算聂千阙这奸贼会心虚怯战,没想到其心智坚如钢铁,判断之准,武功之高,均不愧是一代天才,哪怕己方人数占优也未必稳操胜券,他嫉妒后进,杀机更盛,遂吸气运转儒门神功元百圣天道,准备接下来的围杀。
六人威势几近天崩地裂,卷起飞沙走石,但在这狭窄的小巷内却只争方寸毫厘,斗气压缩得异常紧绷,险之又险,随时都可能有人粉身碎骨。
扑哧!
血光冲天,将聂千阙苍白的面孔衬得异常残酷。
金无过双手捂紧咽喉,可却止不住指缝间鲜血狂涌,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满目的恐惧愤怒,适才聂千阙袖中暗藏雄浑一指,赫然穿透乾坤无量环固若金汤的防线,刺破了他喉结要害。
仙王殿之主金无过,死。
方独行心头惊凛,却已经没有了退路,己方杀红了眼,聂千阙背水一战,只会更加红眼,更加可怕。
“看我纵横擒拿手!逆贼倒下!”蒙宗书身法柔软灵捷,双臂如龙如蛇,正缠逆缠,死死锁住了聂千阙双臂,朝夕相处数十年的同门师兄弟毙命,傅林渊也是怒火攻心,双手握锏,拼命狂攻向背后破绽大开的聂千阙。
“噗!”聂千阙痛彻心肺,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运劲下压手肘,反制擒拿手锁扣,天元玲珑道转瞬绞碎了蒙宗书的手腕经脉和手掌指骨,凄厉惨叫还没止歇,那不知名的空手中年已单掌印中聂千阙的左腰,这一掌阴劲使足,堪比剜心剐肺,方独行和傅林渊眼见大功告成,遂鼓足残余功力,势要立刻诛杀此獠,避免困兽反扑。
聂千阙笑了,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讥诮嘲讽,他胸中疲惫无奈,眼中的执着火焰却依旧炽热,毫无濒死的恐惧。
师父临死前好像也是这种眼神?
天元玲珑道刺入曾恨水心脏的时候,自己泪流满面,可师父双目毫无恐惧,只有深切惋惜。
他既然不知道心爱徒弟的黑暗秘密,却在惋惜什么?
聂千阙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咔嚓!
右肩好像已被虎头金刚锏打碎,聂千阙猛用左手握紧锏身,向旁一拉,扛住太极刀拐的突刺,随即罡劲震荡虚空,金刚锏立刻从中间断裂,傅林渊再次倒飞出去,狼狈摔到了巷尾尽头,抽搐吐血,看上去哪怕不死也重伤到了极处。
聂千阙仿佛不死战神,悍勇无敌,方独行和那空手中年均心胆俱裂。
扑哧!
两人愣神刹那,半截金刚锏已炮弹般从聂千阙掌中弹射,击碎了蒙宗书半边脑袋,骨碴和脑浆洒向小巷砖墙,红白油腻,端是触目惊心,方独行生平不知经历多少搏杀,但眼下如斯残酷凄厉的战况也实属凤毛麟角。
“杀!”那空手中年目眦欲裂,单脚踏碎地面,浩然正大的深厚罡气折叠空间,压塌众生,竟是王氏家族的秘传绝艺——千秋大手印!
仿佛已经强弩之末的聂千阙蓦地眼现狰狞,一尊怒目金身罗汉法相瞬间笼罩周身,生生硬接一记刚猛威震天下的千秋大手印。
“乾坤伏魔神通?”空手中年澎湃的功力已经再而衰,杀气顿消,忙惊慌大喊道:“且慢动手,我乃王家嫡系子孙王……”
聂千阙转身,踏步重肘,犹如一头愤怒的巨象狂奔,将这王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的王家高手撞得筋断骨折,五脏爆炸,一具尸体稀烂的贴在了墙面之上,良久,才哗啦一声跌落地面。
方独行到底师出天下第一大派,惊怒,却不慌乱,依然刀拐护头,马步如弓,法度异常森然。
聂千阙鼻孔嘴角流出黑血,似乎已摇摇欲坠,一根指头加身就能被击倒,但他刚才无不是险招反杀,狠若雷轰,方独行为其凶焰所慑,只能冷静下来观察敌人破绽,再做图谋。
“为何不敢动手了?”聂千阙踉踉跄跄走回酒肆,掌柜和店小二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他表情如常,将桌上白酒喝了一大口,仿佛刚才那场搏杀不过小事一桩罢了。
然而浓浓的血渍却已洇透了碗中残余酒水。
哗啦啦……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扫过血腥战场,好像冲刷降湿了武者炽烈的灵魂。
方独行紧握兵器,浑然不知雨水浇淋,他不知道那信是谁写的,不知道什么云雷纹,他甚至不相信聂千阙这种男人怎么会背叛天元宗,但诸圣殿确实又下令诛杀这个卧底不像卧底的杀神……狂风骤雨片刻后似乎略微减弱一点,巷口一位举着油纸伞的白衣青年慢慢走了过来。
“方殿主您请回吧,我们自家事,还是自家处理的好。”
“请回?”方独行冷冰冰的道:“这时候我怎能放手?再说,凭你屠无道又有什么资格请我回去?”
巷口忽的响起细碎脚步踏水之声,数十个腰悬无鞘缅钢刀,手持破甲龙牙弩的黑衣人涌了进来,刀身泛寒,弩箭隐发蓝光,显然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而且这些人无不神情冷漠木然,虽未必全是武林高手,但一定都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死士。
“这些人的命都是属于我的,他们不效忠宗门,不效忠家族,不效忠朝廷,只会为我而死。”屠无道缓缓走过方独行身侧,语气冰冷彻骨的道:“你若离开,就能活。”
“所谓死士,最大的本领不过就是送死而已。”方独行武功深湛,已至弹指惊雷的肉身巅峰,今日己方六人围攻,死了五人尚且拿不下聂千阙,已经丢人丢到家,再逃跑的话,自己干脆就不用学武了。
“了不起,好汉子。”屠无道笑了起来,回过头道:“正好要你们落个整整齐齐。”
除了雨滴声,仿佛天地静止。
“呃……”这时倒在巷尾的傅林渊呻吟出声,他终归修为甚深,似乎还有一口活气。
方独行忽然叹了口气,指着傅林渊沉声道:“我要带他走。”
“请自便吧。”
方独行扛着傅林渊走出巷子,便见外面空地上竟还有密密麻麻至少两三百人,其中不乏呼吸绵长,功力颇深的高手,这大批冷酷死士立在雨中,不做半点交谈,好像石雕一样,真若动起手,方独行判断,自己最多只能斩杀六七十人,之后肯定必死无疑……他咬牙切齿,遂施展超绝轻功,离开了这修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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