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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宫旧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仿生电子羊
青年横了他一眼,那老仆当即闭上了嘴。他接过绢帕自己将脸细细擦拭干净,随后便将沾了血渍的手绢揉成一团,满不在乎地丢在身后。
堂内众人哪有几个真的见过这般当众杀人的场面,各个又惊又惧,噤若寒蝉。其中早有几个氏族中人认出来者正是当朝皇太弟——元禆,身旁的老仆乃是圣人身边大太监之一的夏公公,更是眼神闪躲,缩首低头,不敢多言。
元禆也不做理会,眼神微动,身旁的几个近卫便立即会意,将那尸首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其中一个从外头进来,手中捧着枚带血的宫制绢花献给元禆。他将那枚花捏在指尖反复把玩几下,很是满意地摆了摆手。
那侍卫便又高声道:“凭此宫花,可得百金!若有不然者,下场形同那人!”
众人更加惶恐,很快便有四人先后战战兢兢地从怀中掏出与先前那枚形制相同的宫花,连跪带爬地上交给近前的侍卫,接过赏钱,甚至连谢也忘了,就屁滚尿流地逃离了此地。
“公子,还差一枚。”
“留下些人挨个给孤搜!若是在谁身上摸着了,拖出去杀了就是。剩下的跟孤往里来!”元禆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恼怒地下了令,完全无意掩饰自己的身份,甩开夏公公,大步流星地向后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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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禆:空中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





春宫旧事 第九章·2贞操算个什么鬼东西
元禆急冲冲地穿过庭院,回廊曲折,待他来到后屋前,耐性早已消磨得几近殆尽,远远见着里面烛火明灭,还传来些暧昧声响,耳中只觉“嗡”的一声,热血上涌,冲上近前,两脚踹开门口阻拦的侍人便破门而入。
一入屋内,榻上一对交缠男女便撞入眼帘。那男子正压在春奴身上欲行不轨,只是女子却瞧着极为不愿,试图逃脱却无可奈何。薄纱裙摆已被扯得凌乱不堪,露出一截雪白的莲藕似的小腿,一对裸足莹润泛粉,脚踝上还拴着细细金链,随着激烈的动作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女娘在男子身下不断挣动,捶打间偶尔露出一线娇美的下颌,脸的上半截还带着雕工极为美的白玉面具,更让元禆确定了她的身份——是他的旃檀无疑。
“畜生贼奴!”元禆见此情形,顿时目眦欲裂、急火攻心,低吼一声便冲了上去。他揪住男子的后领子猛地一发力,便将那人从床上整个拖了出来,狠狠地甩在地上。
这世间向来没有几个男子能忍得了被人坏此大事的屈辱,那男人冷不丁叫人摔了个四仰八叉,先还只觉脑中是一片空白,随即反应过来,也是噌地火起。
他腾地站起来,对着榻前的背影就要冲上去,欲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大打一场。谁知刚直起身,还未站稳,膝窝便又接连遭遇两下重击,肩膀被人按得一沉,自己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脑袋叩到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两耳侧传来“嚓啷”脆响,还尚未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冷冰冰的刀刃就已亲到脖颈儿上。他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腹中邪火怒火都尽数被浇熄了个彻底,哆哆嗦嗦地勾着脖子用余光偷偷顺着明晃晃的刀锋向上窥觑,只见自己一左一右立着两个锦衣侍卫,冷兵出鞘,正交叉架着自己,只怕稍不留意那么一动弹就要见血。
“大人!大人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大人!”他已是魂飞魄散,又不敢磕头,只得伏在地上高声求饶,“饶了小人一命!大人,小人无知,冲撞大人!求大人……”
元禆将那榻上女娘拉到怀中,冷冷地转过头道:“滚。”他抬手一挥放下床幔,将里头的风光遮掩得滴水不漏。
锦卫闻言兵归鞘,拉着后脚将那不断哀叫求饶的男子如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房中终于清净,元禆才低下头仔细地端详起怀中的女奴来。她甚是乖巧,窝在他怀中不叫不闹,与方才判若二人,好似早因他方才的英武拜服。
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将脸仰起来。
那上半张脸被白玉面具遮掩,因是按着五官轮廓雕细琢,仍能看出面具之下是一张冶丽的面庞。飞天画卷中的西域美人从漫漫风沙中徐徐飘来,烈日与热风熏红了她的脸蛋,她的瑰丽却是只增不减。而她的两颊上也涂着红殷殷的胭脂,透过白玉映得鲜嫩,好似白皙光洁的面皮里沁出潮红,勾得他的心又恨又痒。一点泪珠滑过脸颊,拖着粉色的湿痕滑进胸口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上衣里。
她的纤纤玉臂上还留着那男子留下的红白指印,掖着衣裙的黄金臂钏也因扭动挣扎在上臂箍出了圈圈狰狞淤痕。她皮肤尤白,一身斑驳像是叫人文了幅飞花图,朵朵绯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更显得触目惊心。
“混帐东西!”元禆一把扯下她的面具摔了出去,锒铛脆响,白玉应声化为一团齑粉。
她俨然一个被调教熟了的奴隶,主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全身,在他怀中登时惊得一个激灵,却又不敢乱动,只能急忙低下头,姿态谦卑又恭顺:“太弟殿下毋要恼怒。方才罪奴拼命抵抗,虽腿脚不便,也算守住了清白;典仪至此,面具遮面,也未叫人窥去颜色,保全了您的颜面。说来,此物也是有功,大人何必迁怒……”
“你以为我在乎贞洁那种东西!!?”
“从古至今,女子的名节便贵于生命,而殿下的颜面更是尤其紧要……罪奴尽力守住自己的清白,只是为了……”她垂着眼看向前方,眼中焦距虚浮,对着他的质问恍若未闻,反有些有些怔忪恍惚地自说自话起来。
“旃檀!”
遭到喝止,她又低下了头,再度陷入了沉默。
元禆并未觉得这般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光是见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就已被痛恼胀满,像是有把刀子剜在心窝里搅个稀巴烂。
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床头之上,本就被扯得凌乱的短衣随着动作散了开来,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轻绢抹胸毫无遮挡地裹着两只挺翘奶儿,白生生的嫩腰本就露在外面,两片样式的裙摆被撕扯得一条一条,蹭动间卷了上来,显出一侧的臀胯,累金腰饰上牵着条珠链,顺着白皙的下腹一直延伸进双腿之间幽谧深处。
他头上的青筋又突突跳了起来,俯撑于她上方,拔高了声音道:“你想干什么!?今日是六欲夜!你!你在想什么?竟来参加典仪!!?还打扮成这幅模样!难不成你是真的想被六个下贱猪狗一齐侮辱吗?!”
旃檀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元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把她的脸扳了过来大吼起来:“横遭变故,大难不死,更该惜命!你性子拧巴不服软,我送去你教坊司学学规矩时务,不成想,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自轻自贱!你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还轮不到别人这么糟蹋!更轮不到你自己糟蹋!”
“……奴家是教坊司的春奴,一言一行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自有别的嬷嬷大人做主。”
“你——”
“奴本是戴罪之身,殿下保了罪女一条小命,罪女感激不尽,每日在教坊中本本分分,不敢逾矩。此前罪女不明事理,得罪了殿下,幸亏嬷嬷不辞辛劳、悉心教导,罪女如今已深知自己错得荒谬。懂事听话便是罪女的本分,殿下大人让坊里头抬举了罪女做伎乐天,罪女便得做,如何能不知好歹?”
“……你…你觉得这都是我的意思?”
旃檀猛地打开他的手,挣扎着直起身来:“太弟殿下明知故问!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您心里不清楚吗!?里头并非虎狼之穴,嬷嬷们也都仁慈,从不动辄打骂!我便是难得一见的天生贱种,自甘下贱!我是罪臣之女,残废之躯,我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是何等身份!?太弟大人万金之体……说一不二,谁敢违逆?这下头的哪一个不是揣测着您的心思?您说您把我放在心上,若没您的授意,谁敢、谁敢动你的东西!”两行泪水滚了出来,语气中是说不尽的屈辱悲哀。
元禆见她说到后头几句,已然激动得胸口剧烈起伏,语气飘忽,想到刚才自己脾气上来,对着她撒了好大的邪火,心里愧疚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急忙上前去扶,也不太敢多辩解,只是低了声音道:“胡说!我从未——你别气,是我不好……我见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对你无礼,一时气儿不顺犯了浑,是我——”
“太弟殿下就别来这套了……”旃檀打断了他,擦干泪水换了一副笑脸,拢着睫毛,眼波朦胧,一只手柔柔地探进他领口里,摸出了那枚染血的宫花,端详一番便别到自己发间,“六欲良宵,可别坏了兴致…您既然来了,就让奴好好服侍您,教坊司的嬷嬷可是教过奴婢好些……”她一手拉过他的手带向自己的玉乳,缓缓滑过自己的胴体,一路游弋向下,另一只手却抓向他胯下热挺的阳物:“殿下是想要摸奴家的奶,玩花穴或是后穴……?都是可以……”
她的身子凑得极近,软得像是没有了骨头,挂在他的身上,连周遭的空气都好像变得湿热起来,疾速蒸发的水汽氤氲开,迷得眼睛都要睁不开,春波在心头荡漾,理智像一截漂忽水上的枯木,旋转沉浮,一时让他忘记了自己所来何事,一时又乍然清醒,她的唇滑过自己脖颈留下一串湿润的水痕,像只勾魂的媚妖索命的水鬼,下一刻又把他拖入迷失的漩涡之中。
“还是殿下……想让罪奴把您含进口中……?奴可以吮您的龟头,用舌尖勾您的马眼,再将整根鸡巴从上到下舔一个遍……吸住您的子孙袋好好按摩一番,然后您可以整根插进来,奴家的口又紧又热,您能一直顶到喉口,磨住那深处软肉好好解一番痒……”
他看着她低垂睫毛下浮动的眼波,潮红的双颊,胯下胀痛得突突直跳,心中却反而更加没来由的烦躁,那只没规矩的手在他腿间撸揉,却更像狠狠攫着他的心脏。
“……太弟大人若想出来,可以…射在奴的口中,也…也可射在奴的脸上……但奴更想您……更想您射在奴的喉头间,奴喜欢吃您的液……”
“够了…够了!”元禆推开她。
旃檀直起身子,笑意凝固在脸上,却仍是强忍着不平顺的喘息继续说道:“……还是大…大人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折辱罪奴……都、都可以,只要大人开心咳咳咳——”她突然猛地向床边栽倒,伏在床缘剧烈地咳喘起来,上气不接下气,身子弓成一团抖动不止,只觉得天昏地暗,眼睛都睁不开,生理性的涕泪顺着脸颊打落到地上,那动静几乎像是要连内脏都要呕了出来。
“旃檀!旃檀!张太医!”元禆大惊失色,扶住她的肩膀,心中慌乱不已,却又要强装镇定,只能一面手下不停地替她捋背顺气,一面大声冲着屋外疾呼。
“张太医!!”
门外一阵骚动,知道有人去找了,元禆的心才勉强放下一点。他低下头把旃檀扶起来,强搀着她身子让她坐正,保持气道通畅,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帮她缓解咳嗽。
旃檀气息渐匀,咳嗽声也慢慢缓了下来,她遮住口鼻,渐渐回过些神儿来,眼圈通红,睫毛间还噙着泪水,一抬头正撞见元禆满脸焦急关切。
她轻轻把他推开,闭上眼,呼吸还有些急促,只是摇摇头道:“我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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旃檀:我想吐血,我装的。
李意:她说话前后逻辑矛盾,你听不出来吗?
元禆:你放屁,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春宫旧事 第九章·3贞操算个什么鬼东西
“这叫没事儿?你都病成这般模样,要不是崔太医惶恐,私下寻了我说此事,我至今还要被蒙在鼓里!”元禆一听她的回答,心头又生出一些恼意,“你母亲当年便害了此症,我自从知晓已是日夜难安!你又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如何不担心!?在我身边活着就这么难受,非要寻死不成?”
旃檀捂住自己胸口,闭上眼由自己的身子歪在他臂弯中调整呼吸,睫毛扑簌簌,像是空气中摇摇欲坠的叶,两颊胭脂鲜红,衬得她面白如纸,她实实地倚在他怀中,他却突然觉得她的身子轻得异常,随着呼吸轻轻震颤,仿佛一片孤寒的霜雪飘落于他的袖口,下一刻就要消融。
元禆又冲着门口呼道:“张太医!?”
“属下已经差人去寻了!方才殿下行得太快……园子里又黑,张大人他…迷路了……”门外一个男声回道。
她的猜测果真不假,那日来教坊司的老头子的确是宫中之人,只消真真假假那么一说,他便替自己办了大事——听到症结当即起了疑心,如她所愿地查到了清河公子头上,也猜出了她的身份。这并非什么难事,毕竟于这些年内以那般惨状暴亡的只有她母亲一人。
她家出事后,元禆也折腾得厉害,再加之自己上回捅了他,宫里头一向人语闲碎,若是有人不明白他俩是怎么回事儿,那才奇怪。崔太医也算得上机灵,不枉宫中混了数十年,一下意识到其中利害,虽知自己应当守口如瓶,可更怕因差错而惹怒那位不讲理的活阎王,私下里求见了元禆,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竟没想到元禆当真全然不知,立时雷霆震怒,打了身边好几个下人,直骂欺君罔上的“狗奴才”,又把詹青召到宫里头,一通窝心脚连着下去,踹得血都喷出来。幸而最后惊动了圣人,詹青才保住一条小命,在家里躺着好几日子,前天才勉强能下床。
这一场闹完,元禆就被勒令待在自己宫里禁足,圣人更是明令禁止他在六欲夜那几天跑出门儿去,生怕他在这日子闯出什么祸来把典仪给砸了。宫里头的人哄着瞒着,不敢叫他知道外面的事儿,可夏公公向来对元禆溺爱,生怕他憋闷坏了,除了李意,又呼唤来普六茹钊、檀越等人,叁不五时进宫陪他解闷儿。其间一来二去,也不知哪个大嘴无边,偏说了一嘴外头夜游典仪的事儿。他们这些贵宦子弟本自不屑去凑那下贱热闹,可李意偏是想不开似的,挤眉弄眼的要他们住口,适得其反,徒惹出崔广陵几句嘲弄,笑李意和虏将军这对婊兄弟如今头顶飘绿,自然不乐意别人提这茬,又说外头的人没见识,连什么北境王族血脉这等胡话也能信。话赶到此,李意还未来得及堵住他的嘴,本一直在那头闷声喝酒发呆的元禆却听见了,猛地掀了桌子撒起疯病来,要带人闯出宫去。阎魔王要出捺落迦,安敢有几个小鬼儿真拦着?夏公公只好跟着,一路上好说歹说,才劝得他不情不愿地答应不在这个节骨眼儿闹事。结果,刚到莳花筑还未站稳脚,就遇上个不怕死的冲撞上来。他不知自己手中宫花乃是催命阴符,又口吐祸事辱及元禆逆鳞,一双缁靴踏血行来,阎罗驾至,他命休矣。
“张太医就算来了,又顶什么事儿……”旃檀好不容易缓过来些,脸上回了点血色,勉强挤出一丝气音道,“青囊司的医女早看了数次,后头央了詹大人,外头的资历深的老郎中也来诊过了……咳咳,如今又来了个宫里头的医生,又能瞧出什么花样来不成?我的身子……原本康健,你却刻意搓磨,如今又责怪…我百般不适,哪里还有功夫瞒你耍你?每每见我,你都口口声声称你全不知情,可我如此…全是因你……太弟大人,权势滔天,又有谁敢、咳咳咳咳谁敢瞒你!难不成你身边又有哪个恨我入骨,想借机置我这卑若蝼蚁的人于死地?”
元禆不敢再辩驳,只是垂下眼,睫毛下目光幽幽……如此行事,只能是自己最亲近的……李意,总角之好,与他亲若手足,圣人兄长,更是待自己亲和如父,无有不依……他闭目凝神,不敢再想,如此心中越发暗恨起詹青来,仗着替自己办事的名号,实却无君无父行事悖逆、没有脊梁的狗贼奴,竟有这般胆子,真是越发翻了天了!若他…若他只单单是个司管教坊的腌臜蠢物,定要叫人去剥了他的椎骨出来,一百单八根铁楔子镩进肺里头将他钉死。
暴虐的怒意在他胸口起伏,像是冰湖下翻涌的暗流。
怀中又窸窣响动,他立刻睁开眼,见是旃檀又起了身,正伏在床边弓着身子,揪着胸口呼呼空喘,状若咳痰不出滞塞于咽中,难受得连瞳孔中的碎光都涣散飘忽。
元禆惊怕难当,一双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胸中委顿焦急绞成一团,更给无名之怒添了把干柴,顿时冲着门口大吼道:“张太医!?人呢!??”
话音刚罢,屋外有物于匣中撞击,哗珰作响,伴着一众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门“啪宕”一声被向内推开,方才那位被称为“张大人”的佝偻老者便一点一跛,急吼吼地闯了进来,手中的箱子磕烂了一角,行走之疾卒得他老脸通红,怕是上了年岁不善夜视,又急又慌,不知道在哪里绊了一跤,外袍至膝上都洇着一片湿污的泥渍。
他知自己来迟,早已急怕得出了满头的汗,进屋一瞧便慌忙着床帐急欲下跪,却又听见帐内嘘嘘咳喘,又连忙打开药箱,险些将其中器具散落一地。他取出一瓶丸药,颤颤巍巍地献入帐内,又毕恭毕敬地说道:“殿、殿下,还请立即为……为贵人服下……”
元禆接过药扶住旃檀,把她头摆过靠住自己肩膀,扳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将药压入她的舌中,又合上她的嘴抬起她的头助她咽下。过了好一会,旃檀才微微睁开眼,恍惚地回过一些神来。
张太医本噤声跪在地上,听闻里头呼吸声静下来,又有些人声,才将将敢开口欲为刚才请罪。
“罢了……孤现在无心问罪于你,速速为她诊治才是要事。”帐后传来一声低叹,全然不似这鬼狱阎罗素有的阴慑。
张太医又急急起身,拿出丝团、腕枕一一安置,双指捻丝,阂目细诊起来。
见他久久不语,元禆胸中又是骇急起来,焦灼地开口询问道:“张太医,如何了?她数月前还未有此兆,短短时日,何至于进程如此之快?”
张太医眉头紧促,又切了半晌才收下手去,嗫嚅道:“臣、臣无能……把不出贵人的脉相何处有、有异……更、更不知如何诊治!”
“你说什么!?”
“殿下恕罪!贵、贵人身缠怪疾,脉相却委实如常!昔日……昔日清河女公子脉相也是如此……此急症病发汹涌,能至人暴亡,病隐无息,确、确于诊脉上无迹可寻。医家有本……望、闻、问、切,贵人虽有几样恶征,身体却并无、并无异紊,臣、臣不敢凭空决断,确是完全不知如何医治啊!”
“放屁!呼吸滞涩,咳喘不止,更有数次咳血,自己学艺不精,却称此为无事!待你人头落地,那怕才是有事!御医所供得难道都是你这般庸才蠹虫不成!”
他本已怒极,骂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怀中之人罹病孱弱,只得立时压低了嗓音厉道。
“殿下息怒!殿下恕罪!老奴自知见识浅薄、不敢妄言……并、并非无恙,而是状似无恙,所以此症才……才更为凶险。臣只有些愚妄的诊断,并、并不敢……”
“说——”尾音拉长,已极尽不耐。
“贵人、贵人……身遭巨变,神思难宁,忧伤肺腑,此为一……贵人聪颖,心性高强,忿懑气恼郁结肝脾,此为二……如此忧恼自然寝食难安,更伤根本!若是、若是能换个地方,锦衣玉食、平心顺气地将养着,少思虑、少动肝火、少些不如意事,保证室内清净、多多调养气血。贵人福大,说不定……”
“如何,快些说来!”
“……微臣再、再开两副温和的药剂来……说不定如此下来,此病能再不发作……”
“……我知道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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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




春宫旧事 第九章·4鲜血点红妆
旃檀倚窗远眺,外头真的如同一片坠落星海,夜已深浓,却依旧遍布着暖茸的灯火。教坊司东西两头的跨院歌舞无歇,达官显贵挽着春奴穿行廊上,乐曲里偶尔传来几声银铃般的调笑嬉闹之声,推推搡搡地滚进厢房,片刻之后拉门复开,挑帘而出的却又是不同的男男女女,满面春风,好不快活。
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挑,又想起方才的情形。
夏公公屁滚尿流地闯进来,连气儿都没匀就惶惶道:“哎呦殿、殿下,皇上知道了好生恼,正叫人来拿你呢!”
元禆垂下头,刘海儿之后的面容愈发阴鸷,他怪异地扯出一抹讪笑,更显得那张俊脸鬼气森森。自己闯出宫来,皇兄知晓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罢了。这么想着,胸中若有噙血棘刺发出芽,圣人尚在病中,对他仍无一时放松,而他贵为国储太弟,忍过昔年白眼践踏,如今却仍是笼中囚鹰,囹圄大了不少,其本仍是桎梏,一个个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不是想要瞒他骗他,就是想要管他摆布他,这位置除却孤高些,坐着着实不知有什么意思:“知道了,孤回去便是,六欲佳节,免得皇兄龙体欠和。一个两个的身子都叫人放心不下。”这话说得趣致,倒像他是个向来懂事的了。
他转过头来扯了扯领口,一一解开锦袍密扣,将外头这件脱下拢住旃檀,思索再叁,仍只是说了些叮嘱:“阿檀,你身上穿得单薄,虽是夏日,还是勿贪凉沾风的好,穿我这件……”
他抚了抚她丝滑的发,将那朵宫花拈下:“你原本是骄矜贵胄,素来是最要脸面的,是我不好。我命他们今晚先送你回教坊安置,宽我几日,待回了皇兄,就立即接你到我身边去……”
“你从前也是这么说的。”旃檀微微侧开脸,润腻指腹似是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言语淡淡却提及酸楚往事。
元禆一窒,心中无比清楚是哪家旧历。
他昔日言辞凿凿许下了誓言,抬起眼,她好像还坐在那葱茏花树的枝桠间,鲜嫩真稚的年华,红粉桃蕊似是给她皎净的面庞染上一层羞赧,眉眼含波,偷偷掩在叶后头窥望自己打马而来,梢头颤颤,散落一地的细碎花瓣絮语她按捺的雀跃,可他一求不成辜负了她的期许,转过头来又为了皇兄和自己的筹谋另娶陈氏女,恍恍然间早已将一段窃来的恩情自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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