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零碎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姑梁
甄钰说话间气色甚佳,两片脸颊红润光鲜,就连一向黯然的眼珠子也流出盈盈水光,但很快,水光干涸,红润褪去,又是一副凄然的颜色,肚皮装满委屈。委屈没人理解她内心的感受,终究自己还是孤独的。
阿牛胸腔吸满一口气,辞气变得格外愉悦,说:“阿牛知道了。”
额头前的头发许久没修剪,杂草一般遮到眼皮,阿牛嘴里吹出一口气,把头发吹起,说:“据阿牛的了解,周姆妈前几日一直问春燕楼先生,顾老爷生日宴会上姑娘有没有出现,周姆妈再确定着当日送照片吓唬她的人是鬼魂还是姑娘,春燕楼先生一口咬定姑娘在生日宴会上出现,这才使得周姆妈神大乱。所以姑娘尽情动手,阿牛有办法让姑娘杀了人,也不会有一点嫌疑。”
【民国】零碎嫁 78
甄钰大抵能猜到阿牛会用什么办法帮她摆脱嫌疑,就和生日宴会那样,装扮成她的模样,去显眼的地方转一转。
“你后悔遇见我吗?”甄钰苦笑,她不是什么好人,利用当年的一点皮毛恩情,硬生生把阿牛拉上不轨之路。
这世上有报应论,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杀了恶人,不过是顺应了报应论。甄钰自觉自己的思想形态有点矛盾,但就是这个理。
报仇的路上有许多难以得兼的遗憾,得到一部分就会失去或是牺牲一部分,爱情、友情、或是亲情。
坦白而言除了亲情,友情与爱情她都利用了,阿牛是友情,顾微庭是爱情。可笑的是他们都知道,却还甘愿被利用。
二人都是一头愚蠢的牛。
不知甄钰的心思如此活络,阿牛抿起嘴笑了,笑的朴实,他摇头:“阿牛没读过什么书,但阿牛常听到一句话是‘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恩人’。下辈子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姑娘,就这辈子就来报答。”
甄钰鼻头和眼睛同时一酸,吸了好几口冷气才把夺眶欲出的眼泪忍住:“我没法靠自己的本事,把这些在上海里立稳根本的人全部扳到,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傍上相当有分量的顾二爷,用肉体和美色笼络二爷的心,试图让顾家的权利到时候可以分我一羹,而后真正地去扳倒程家和陶家。享受被爱的过程,心安理得做缺心眼的事儿。我认真想过了,如果顺利走到结局,我会放下一切好好生活,假装自己有干净的,天真的百态人生,然后学着去爱你们。”
说到后头,甄钰粲然一笑,但在若干年后,她时刻后悔在阿牛面前说出这番话来。若没有这番话,事情结束的那刻是完美的,没有一点遗憾。
壁上的挂钟走向五点,五点是公学下课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顾微庭会来一趟,甄钰躺下身子,约下杀人的时日,便是周五。确定时日,甄钰让阿牛离开,勿要再来。
阿牛意似流连,最后垂头离开,病房只剩下郁郁不快的甄钰。灯未开,音未有,是一片萧瑟气象。
窗外的晴光颜色加深了,变暗了,少了一份刺眼,太阳一点点向下沉,甄钰看着日落,睫毛簌簌自动,黑刷刷的睫毛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颗小泪珠,过了一会,泪如涌泉,无声打湿枕头。
顾微庭在日完全落下的时候来了,在楼梯拐角处看到甄钰的病房里一片漆黑,心道她莫不是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一步跨叁步台阶,奔到病房。
“甄钰!”啪”地一声,打开墙上挂灯的开关,一室亮然如昼。
甄钰偷偷哭了鼻子,躲在被里不肯出来,嗡声说:“顾老师。”
“吃东西了吗?”哭腔宛然,顾微庭给她留了脸面不扯下她的被子。
甄钰扯谎说吃了,但宽空的肚子并不买账,咕噜的响声一阵接一阵的。顾微庭难得发自内心,笑了几声:“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吧,又为何事而哭?”
没必要装下去了,甄钰拉下被子,露出肿如桃的眼睛,红如山楂的鼻头,呜咽发声说:“骨头疼,心也疼,顾老师,我今日有些痛苦。”
顾微庭不言不语,倒来一杯加了蜂蜜和玫瑰的温水,服侍甄钰一口一口喝下。
甄钰喝了一半,肚子微微鼓起,顾微庭放下水杯,说:“人活在世界上不是在享受快乐就是在解决痛苦,成功解决痛苦就能享受快乐,而快乐与痛苦有共同性,一个是分母一个就是分子,可惜没有约性。不是算学那般,将分子分母同时除以一个公因数,就能约到最小,假如可以约分,或许你会活成像我一般,对世界的一切,不管是冷的还是热的,大都持以淡漠的态度。但我想快乐和痛苦的位置可以调换,这只是一个比喻,所以中间那条线是虚设的,当快乐踩在痛苦上方时,好好享受,当痛苦越上线踩住快乐,那就先把痛苦的口子完全撕裂开,解决即是缝纫伤口,也是重新获得快乐的捷径。”
说至此,顾微庭拿起水杯,嘴唇贴着甄钰方才呷着的地方,咕噜咕噜喝一口水:“我嘴笨,这是一个荒谬的宽慰。”
“顾老师亲一亲我,或许能暂时缓解痛苦。”甄钰吞下一颗定心丸似的,慢慢坐起身子,勾着顾微庭要接吻。
顾微庭如她所愿,四唇相碰,吻了半个字。甄钰没转过气来,气喘吁吁道:“确实很荒谬,顾老师为什么不先问,我的痛苦是什么?”
顾微庭调整手腕上的手表,顿了一会儿,才回:“痛苦太抽象,用言语说出来会有局限,难以剖豁明白,不如用行动去表现。表达痛苦的方式有很多,摔东西、哭泣,极端一些是去杀人。当然我这里说的杀人不是杀无辜的人,即使再痛苦,只要杀了无辜的人,那他的痛苦就是一种讽刺,转移自己的痛苦,很没有责任心,。我知道你杀了人,但我深信你不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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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继续写这篇,这两章对话有些多,还是埋了些伏笔在对话里。
下一章走个肉,然后叁~五章解决周姆妈,以及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手速慢,可能一章会拆开来写,明天就降温了,降温后手速更慢……
【民国】零碎嫁 79
甄钰向顾微庭索了欢,她的反应比往常强烈,衣服未脱,花穴已动了情,花瓣数层,一层层绽开。
花径倍常湿濡温暖,顾微庭食指探进去的时候不禁吃一惊,问:“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甄钰双臂紧搂顾微庭,红舌忽地吐出,抵他的口角与唇缝,细细舔舐,底情挑逗:“今日甚爱顾老师。”
从两片满是谎话的唇瓣里听到爱一字可真难得,顾微庭偏头,与甄钰额贴额,顺势张口将送在嘴边的香舌含进口中,互搅互动,也捻着被撩动的性器,凑近粉缝滑动。
甄钰粉脸低垂,眼波流转,看顾微庭的昂然之物做研擦之势,不看也罢,看之有些心动,失了力气,娇喘连连躺回床上,等待插入。
她清晰地感受到有手指扇开花瓣,圆滑的龟头就着穴口,一个呼吸之间性器进入盈寸。囫囵的龟头卡进来,而龟身迟迟不送进,滋出的痒意无处可发,甄钰腰臀抬起又下沉,情穴迎去,性器趁水带滑滑进去大半,龟头直搔花心。
“等一下。”眼看要被纳到根部,顾微庭连忙掐住甄钰的腰,在甄钰疑惑的目光下,一截截抽出再极尽温柔地插入血海深处,欢磨花心。
甄钰乖乖躺着,任凭顾微庭在粉股间乱顶乱抽。
性器一抽一插,红润极嫩的穴肉从内翻出,而春水泌得紧,一阵又一阵似乎没有止意。顾微庭两下里受用,左手做了甄钰的枕头,说:“宝宝,闭上眼睛。”
“为何?”甄钰面色红润。
顾微庭已忍不住俯下身,“让我吻吻你的痣。”痣可爱,生在甄钰的眼皮上更加可爱,赤裸相见,私处相连时,舌尖便蠢动,欲品尝那颗痣。
热气洒面,甄钰不自觉闭上眼,顾微庭嘴唇用力啄一口,舌尖才吐出,左叁圈右叁圈舔弄。
抽插的速度越发慢了下来,甄钰熬不住他的温存,推一推紧贴双乳的胸膛,说:“顾老师你快一些,里头痒。”
顾微庭吸溜不迭吞入口中的唾沫,右手端住毫无瑕疵的雪白乳儿,指头似撩琴弦一样,往上弹了弹乳头:“巴尔扎克说过,女人是一张致的提琴。”
乳头敏感,甄钰浑身玉肉时颤时紧,顾微庭笑之,继续弹了几回,红艳艳的乳头波动,别有佳趣:“他说必须要了解女人颤动的琴弦,胆小的琴键,反复变化的指法。一般的男子对待女人,大多是猩猩弄提琴。嗯……我不想当大猩猩。”
甄钰听的认真,听到最后一句话“扑哧”笑出声:“我还以为顾老师废半截舌头说这么多,是想表明有多爱我,才愿意磨功夫来了解女人颤动的琴弦,胆小的琴键,反复变化的指法,原来是不想当大猩猩。”
“我的意思是当大猩猩的男人,会让女人患上歇斯底里症,对男人来说不只是丢脸。”性器在花穴里不舍分隔,挑逗甄钰的时候,顾微庭偶尔腰臀耸耸动。
“但巴尔扎克说了,大部分男人都是大猩猩,嗯,顾老师的哥哥也是大猩猩。”甄钰翻了个白眼,倒不如冷待花穴,偶尔的抽动只将她春心转炽,欲火蔓延,没有一个地方是好受的。真想开口让他和自己痛痛快快弄上一回。
不经意提到顾玄斋,顾微庭脸沉下,性器迅速胀大一圈,他撞进深处一搅,说:“他是party animal,比大猩猩可怕,即使某日你我毫无利用价值了,也别去招惹他。”
甄钰头偏转,两眼看别处去,顾微庭掰正她的头颅,佯做不耐烦之状:“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与他打交道,我会吃醋。男人醋起来和醉酒吃春药一样,会丧失做爱的技术。”
甄钰颊鼓鼓,呼的一口热气到顾微庭脸上,放胆反问:“什么是做爱的技术?顾老师你有技术?”
八点之前,我还穿着短裤短袖乱晃,八点后,默默钻进了被子,冷。
【民国】零碎嫁 80
甄钰成功地激怒顾微庭,晚上过的并不好,数不清性器在里头冲撞了几回,顾微庭射了第一次,休息二十分钟继续做,洗干净黏糊糊的性器,并不带上套子,让她用嘴伺候。
主动亦是被动,前几次用嘴伺候,顾微庭都由着她发挥,今日他色念迭起,按她头颅,逼她吃全根,只留圆卵在外。
甄钰两腮鼓鼓,不停反抗,无骨的舌头抵住龟头,呜呜发声,试图将它推出口中。
性器四面八方无一面是尖锐锋利的,但抵进嘴巴深处,顿化作剑箭,刺、割得她难受欲呕,舌根没了知觉。
顾微庭泌着兴奋神色,享受甄钰的变态接吻。
喉咙发紧,实在难受,甄钰一气之下不伺候了,狠掐顾微庭的腰肉,趁他吃疼之际吐出性器,说:“信不信我咬碎你。”
顾微庭子嫌不满足,深呼吸,冷静下来,大拇指指腹摩挲甄钰两片发红的嘴皮子,将灼热的性器凑到她鼻嘴间,说:“再含一下。”
甄钰抿起嘴皮,无声拒绝。
也罢,顾微庭怒气稍平,寻套带上,手指刮动花穴,准备重整旗枪。甄钰樱唇一启,两排玉齿咬住套子前的小凸起,吐到一边,觑个空子,衔住一截性器。她跟着自己的节奏,一吐一纳,只吮吸前端,手指徐摸后半截龟身。
性器公然在口中青筋暴胀,禁不住挑逗,小眼流出粘液,甄钰吃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吐出口中之物,频频吞唾沫,冲淡那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以胸乳与之相触,又以粉颈香肩架住性器,头一偏,香腮压住,态度妩媚,撩起一缕秀发,发梢搔弄根部,至矣尽矣地撩拨,非情场老手的顾微庭,呆若木鸡,全然抗拒不得。
顾微庭觉乳肉柔软,粉颈温热,从中抽出,带上套子,扇开红红的肉缝,少了耐心,挨着不容丝发的花径,直刺入到底,抽插不已。甄钰娇声发颤,直到结束那刻。
次日起身,腰酸喉干,穴皮红肿,走一步路都疼,甄钰理解顾位庭说的歇斯底里症是什么个病症了,再来多几回指不定她就患上这种症状。
一瘸一拐下床洗漱,顾微庭是半夜走的,甄钰那个时候清醒未睡,玉臂伸直,抱住顾微庭,厚颜要了个吻。
顾微庭给了一个绵长的吻,半晌四唇分开之后,甄钰嫩葱似的手指擦去唇上的余唾,面带笑容,笑窝乍现,却鄙睨地看了一眼顾微庭的胯下,说:“我看见顾老师就想做爱,为了我的身体,顾老师接下来几日就不要来了。劳累过度,容易死亡。”
顾微庭溺进粉腮上一点笑窝,本拟在此处宿至甄钰出院,这么一笑,心猿意马,鬼差神使地答应下来,但要求与他通电话,留下了静安区的号码。甄钰忽然情上疏远,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顾微庭说到做到,周二开始就没来过医院,甄钰每天晚上七点按时与他通电话,第一日通电话,无非说自己今日做了什么,从一堆无趣的事情中挑出不那么无趣的事情说,比如说今日有只鸟撞到玻璃上,想来是个近视眼,暗讽顾微庭视力不佳。
第二日电话里的内容带了颜色,隔着一层金属,顾微庭呼吸加速,一喘一喘,比在床上喘的频繁,甄钰格格发笑,挂断电话,第叁日、第四日亦是如此。到了周五,顾微庭中午打一通电话到医院,沙着声音问:“还打算住几日?”
甄钰漫不经心,手里头转动水果刀,回道:“住到周日。今日周五,顾老师要过来吗?但我要告诉你哦,我红娘娘来了,全是血,顾老师来医院了也不能和我做爱,除非顾老师想浴血奋战。主要是我怕我忍不住要和顾老师浴血奋战,反正您也不觉得红娘娘肮脏,带上套子,关了灯,都一样。”
电话那头的顾微庭沉默许久:“我这周要回顾家一趟。甄钰,你知道你姆妈……”话久久没有说完整。
甄钰不明:“我姆妈她怎么了?”
过了许久,顾微庭才回话,但换了一个话题:“我和孟校长说好了,下学期不当老师了,要回京城去,甄钰,你随我去京城,上学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办好。”
甄钰心一沉,“唼喋”一声模拟接吻的声音,学他岔开话题:“就这样吧,周日我会出院,顾老师记得来帮我付钱,拜拜。”
查资料发现,民国避孕套和现在的避孕套,差不多:今之洋货肆或药房中,尝售有二物。一曰“风流如意袋”,系以柔薄之皮为之,宿娼时蒙于淫具,以霉毒侵入管。因能防制花柳病也,故亦名“保险套”。更有一种附有肉刺者,可增女子之欢情。但于用之者终嫌隔靴搔痒耳。囊底有小圆球,中空,适当马眼,可洩于内。
【民国】零碎嫁 81
甄钰略谦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便挂上电话,忽然腹部里两刀绞杀一样疼,股间一股湿热,雍雍然踱去浴室撩裙检查,裙底有红团,浅红色的,和栗子一样大。
一个谎言,却把红娘娘给唤来了。
“法克。”甄钰长叹了一口气,也骂一句脏话。
手头上没有准备卫生带,她用力吸住腹部,翻出四条素净的兴布手帕,迭成卫生带的形状,裹住阴部。索性是第一日来,出血量少,更换一次,勉勉强强能挨过今晚,随随便便。
顾微庭买来的电炉就是个摆设,放在桌上短短几天,表面积一层黑灰。
红娘娘来手足厥冷,再饮不得凉水,甄钰擦去灰尘,在玻璃炉具中注入凉水,凭着记忆插电使用,扭开下边红色的机捩。不到五分钟,水开了,盖上的小孔冒着烫人的蒸汽水,具底咕噜咕噜冒起小水泡。
她好奇心盛,嫩凉的食指搭在外壁上,被烫了个激灵,不一会儿,皮上也因灼热而烙出一颗燎浆泡。
指上如葡萄紫的燎浆泡,隐隐作疼,甄钰狠狠掐破它,里头流出来的脓水,蹭在衣服上。她倒出一杯白滚水放凉,却没有摁下机捩让电炉停止工作,拔出吹毛可断的水果刀,找出昨夜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注射器,一并丢到炉具里去煮。
她昨夜悄悄溜出医院,到洋药房去买了一品杀菌药水,付账时看到药房最里的一个玻璃柜上,摆满了蓝玻璃瓶的药水,外边上了一个银锁。
去年的医学课上,何之钧说过,如今用蓝玻璃瓶装的药水是毒药,普通人不能轻易买到,需由医生的处方才能买,且这个医生一定是洋医生。
给人体注射大量的杀菌药水,死亡是必定的,注射毒药到身体里或许会更痛苦一些,甄钰蠢蠢欲动,但去找洋医生开药方,定要被问东问西一番,仔细一想,注射毒药容易被看出来,还是保险一些,注射杀菌药水。
水果刀与注射器在水里翻滚,喷着杯壁,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杀人的心思渐渐上炎,难消的忿恨,凝固在心头。
甄钰从枕头底下拿出买来的杀菌药水,举起来晃几晃,说:“先打只针,再用刀划一刀,最后用热水温暖那具冰冷而又肮脏的尸体。”
她把药水宝贝似地到胸前,闭上眼睛,面向让人窒息的晴光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沾满臭药水的空气:“又是死在水里,水无痕,什么痕迹都能被冲散去呢,将无作有很容易,将有作无,才是真本事”
周姆妈的夫主死的突然,冰冷的尸体从医院推回公馆,按照丧事的规矩放七天才能入土。娘姨不敢将此事告诉寝疾不起,气息奄奄的周姆妈。
但周姆妈叁不时一头哭,一头笑,问是不是有人死了,原因是她在梦中看见了一群尖嘴乌鸦,一只挨着一只啃食她的心脏,吃得满嘴是血。哭笑到极点,她头一偏,衉血半升在白瓷地板上,又问为何周遭站了这么多穿白衣服的女人。
娘姨不停打寒噤。
周姆妈这一问,医生每天都给她注射一只镇定剂。镇定剂流进身体里,她能安静睡上一觉,半夜不会醒来。晚上十点打,第二日十点钟才醒。
如此娘姨也不留在医院陪同,甄钰觑到这个空隙,得意得不行。本在苦恼如何将娘姨引走,不让人心影进到周姆妈病房,思来想去,只思扮成护士进去。
现在倒好,只要在走廊灯灭去,寂寂无声之际闪进病房里头就好了。
补:关于“蓝玻璃瓶”里头是毒药,以及要洋医生开处方才能买到,是从晚清《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里读到的。晚清,四舍五入等于民国初期吧。
明天周五,想了想还是断更一天,因为实习发工资了,可以浪了。看波妞,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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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零碎嫁 82
甄钰喝了很多白滚水,一杯接一杯,浅浅地喝,似乎喝水可以缓和肚内的疼痛。
八下钟的时候吃一碗淋上排骨汤的糜饭饱腹,吃完继续喝水,直喝到十下钟周姆妈打上镇定剂,她才换了一身不惹眼也不喂眼的白色行头,将秀发挽成一条大辫子拖在脑后,不点铅华,带上工具,或是袖在袖子里,或是插在腰间,鹅行鸭步下楼梯去。
进周姆妈病房前,她警惕地先打开一条门缝,门吱呀一声,但里头没有人声,再打开几分,顿一下,娘姨的声音传来:“是谁?”
“护士,看看情况。”甄钰笑自己着忙几分,笑自己坐不住不多等一会儿再来,但只要人能死成,也不枉这一片心机。
甄钰打迭神,大摇大摆走进去。
病床在临窗的位置,周姆妈心无二用在梦中,穿着簇新的制服,头发用凝刨花梳得一丝不起,看来在医院里落了殷勤。不过丰腴的两颊肉眼可见消瘦了,颧骨凸出,一条一条皱纹陷在皮上,看似滴水不能消瘦的状态。
周姆妈脸色苍白,不见往日的红润,老老的两张嘴皮子,洒了一层面粉似,白燥的起浮皮,鼻头与下颌生有十余点黑点。娘姨眉头不展,拿出一瓶脱漆的雪花粉,挖出一团在手上,帮周姆妈糊脸皮。
周姆妈沉在梦中无知觉,甄钰假装自己是护士,摇之唤之,余光去看娘姨,娘姨唧唧哝哝的,正在浴室洗去多余的雪花粉,湿哒哒的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姆妈无大碍吧?”
甄钰点头说无大碍,先一步离开病房,躲在上一层楼的拐角处,等娘姨离开。
有了护士的话,娘姨欢喜无限,放下心,拾好东西,八字式的脚一步步离开医院,回公馆去。
娘姨不知的是,今晚病房里的人即将平白死去,就算阎王爷来说方便,她亦不会临时手软。
人一离开,甄钰舔着嘴皮子重入病房,直搭直摸黑到浴室里,开灯放水。她在浴缸里放满半缸热水,伸手试探一番,指尖指甲皆红,烫得可以趁汤推。
甄钰将带来的工具放在洗手台上,折步到病床,从床上推起周姆妈,横拖倒拽,把一个近一米七的妇人,一口气拖到浴室里,无情摔进热水中。
脸朝水里摔,梳得一丝不起的头发如墨散开。
鼻腔吃了一团倍常的热水,虽无生命之虞,周姆妈因惊吓而又疼痛中醒来,在水里乱舞了一阵,方知手要搭在缸沿上,她吃力翻过身,见甄钰站在自己面前,只看一眼,朦胧的眼光便不敢与之相射,管到地面去了。
甄钰两颊赤热似抹腮红,咧开嘴角,装出一个甜净的笑容,声口散漫:“周姆妈,侬猜猜我是哪个?”
周姆妈眼睛一眨不眨,似在思考,气若游丝,有些拙嘴笨腮的回话:“侬是甄慈伐。”浑身湿透,蓝白制服甚薄,湿了水,隐约可见里头暗红色的肚兜。
甄钰暗暗惊疑,口中不语,心里刚要夸周姆妈聪慧,脑袋没有糊涂,忽然她把头低到腔子里,一个眨眼,头往缸沿上撞,绷冬绷冬磕响头,磕了七八个方才停止,两眼通红射向甄钰,态度大掉:“不,侬是甄慈个姐姐甄钰!”
“不是,我是甄慈。”甄钰蹲在浴缸前,伸手一攮,将周姆妈攮了个敦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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