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零碎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姑梁
顾微庭健壮的身子紧贴着她的背,甄钰两腿打颤,拒绝了他的变态接吻。
她实在吃不消了,试图用闲谈转移顾微庭的情欲:“‘吃’这个字不只是在希伯来文中有这个意思,中文里也差不多,男人要女人给自己口交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都会说‘吃它’,好像这么说会更情趣,自己在女人面前也更有地位似的。许多时候,男人看见女人吃东西,就会想到一些令人耳热的画面,最后还说我们女人是下贱的荡妇,不停给女人树立贞操观,性有罪这叁个字,好像只用在了女人身上。女人的一生还得配着男子无比畸形的审美而活,反正你们男子天生拥有性自由权,怎么说、怎么做都对。”
说到这儿甄钰无声笑了,可笑的是她的身体与容貌也是跟着男子的审美长的,身体的专属权随时都会被剥夺。
还不如真的当个妓女,至少还能拥有一部分性的自由权,和不同的男人做爱,也没人背地你道你肮脏。
“男人看女人,目光里多少带些肉欲。有的不加掩饰,有的藏在深处。”顾微庭俯身亲吻甄钰的背部,“性自由权在男子手里,但我都压抑着,最后使用在你身上了。你主动和我做爱的时候,也使用了性自由权。”
“顾老师说的也没有错,可是做完以后我就丧失了性自由权,如果我想和别的男人做爱,顾老师会允许吗?”甄钰意味深长地转了一下眼珠子。
“允许,不过真有那天我也会找别的女人做爱。”顾微庭的口气,淡定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这顾微庭的脾气也是够温和的,甄钰打住话头,换了个问题:“顾老师看学生的时候,也是这般有肉欲吗?”
“嗯。”在公学里看见甄钰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一直是露在裙外那截雪白的脚踝,看着脚踝,心里不由自主强化她身体的其它部位。
甄钰从镜子里看顾微庭,他头埋在香肌里,只能瞧见半张脸:“原来顾老师亦色我,我就说顾老师留洋归来应当会开放些,西方嘛,人体雕塑都是裸体的,注视裸体的目光就是赤裸裸的,不过顾老师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很容易把流露出来的肉欲弱化。”
温热的唾沫留在身上,一会儿就凉了,甄钰故意用腮臀去蹭他的胯中物。
也是她自讨苦吃,蹭出了一团火,被顾微庭压在洗手台上小弄了一场,从后面直接插入,她受不住,嘤嘤哭泣起来:“顾老师,学生不要了。”
顾微庭速度慢下,在花穴里浅浅抽插,舌尖舔弄甄钰的耳垂,手拢住一只乳儿,说:“今日最后再说一遍,这次算学考试,考不好,你就完蛋了。”
又是考试,每回提到考试都是这副让人讨厌的辞气。
甄钰在心里翻白眼。
天露出点鱼肚白的时候,甄钰身上才干净清爽,在病床上躺下,纵欲一夜,沾枕便呼呼大睡,护士来查房都没有感觉。
一觉从早晨睡到下午四下钟,周姆妈的尸体在早上时就被发现了。
第一个发现周姆妈尸体的是来送朝饭的娘姨。
娘姨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刚走进浴室,看见满地的鲜血,惊呼不住,而后脑袋一晕,倒在了地上。发出震天响。
护士循声来看,看见浴缸里周姆妈的死状,也是大吃一惊。昨日才好好的人,怎今日就归西了?
周姆妈手腕的刀伤,经医生一番敷衍无比的检查,再联络周姆妈的精神状况,一口认定人是自杀的。
死了一个华人而已,巡捕房那边不多在意。
周姆妈的死耗很快传开,春燕楼是堂子先生里第一个得知死耗的人,一反常态,在梳妆镜前坐了一个早上,忽哭忽笑。
医院里死了个人,顾微庭心下认定是甄钰杀的,只不过不明白她与一个堂子的姆妈有什么过节,不惜折腾身子也要住进医院。
甄钰醒来以后,失了温度的目光,凝视窗台这个固定的地点,妩媚地笑着,眼角有一道活泼的笑痕。
她不解释原因,只说:“总有一日顾老师什么都会知道的。顾老师只要知道我还要继续杀人就够了。这医院我也待够了。顾老师,明日我就要出院。”
“好。”顾微庭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明日我来接你。”
次日顾微庭梳了一个甄钰从未见过的反包式发型,额前的头发根部略饱满,头发表面上抹了茉莉香味的发乳,凑近就能闻到香味。
天气贼滑,昨日晚间下了点雨,今日温度下降了,他身穿一件西式翻领大衣,内搭白色硬领衬衣,一件格子马甲,不系领结,马甲上别一枚银镀金的胸针,口袋上插着一支金笔,脚蹬高筒皮靴,西方贵公子的打扮,风度潇洒,甄钰一时半会移不开眼:“顾老师的头真好看,想来留那又丑又粗的大辫子时,也是好看的。”
顾微庭手上拎着一包东西,打开来一看,有西洋内衣,白色绸纱薄丝袜,镶花圆形帽,深棕色高跟小皮鞋,还有一件精致的洋装。
顾微庭一托头倒在床上,说:“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洋装是一条格子呢连衣裙,料子精细,浅蓝色的,陪衬得肌肤越发娇嫩红白,长袖低领,领口有一圈蕾丝花边,胸口的位置别了一枚淡紫色的丁香形胸针,别饶风致的荷叶边小裙摆,及小腿肚处。很漂亮,甄钰爱不释手,但微弱地拒绝:“除了堂子里的妓女,留学归来的女学生,以及一些公馆里的大小姐,在上海里不会有多少女子穿洋装的,太惹眼。”
顾微庭扯坏甄钰身上袄子的扣子,“你们束胸,还把脖子遮得严实,日日这般打扮,也不怕气岔了。站在我身旁穿洋服不会惹眼,也不会有不协调之感,但穿棉袄棉裙的话就……”
衣服被扯坏,甄钰假装无奈,换下了长棉袄和棉裤,换上连衣裙,穿丝袜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就怕把丝袜撑出个不雅观的洞。
丝袜紧贴着肌肤,甄钰第一次穿丝袜,稍感不自在,往上扯住丝袜说:“贴着肌肤难受的,不如我的棉裤舒服。”
上回看小桃红穿丝袜的时候顾微庭就在脑子里幻想甄钰穿丝袜的模样,比想象中的诱人,多看了好几眼若隐若现的雪肌才说:“我喜欢,很好看,尤其是穿在你的腿上。”
“变态。”甄钰用看破了一切的眼神,嗔了他一眼,元气充沛地说, “顾老师不会是想让我穿着丝袜和你做爱?只说你们男子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原来顾老师也有。”
穿上小皮鞋,去镜子前一照,洋装把胸、臀的曲线勾勒出来了,颇为动人,甄钰世不曾这般穿着出门,情绪紧张,下意识就含胸鞠背起来。
结果背上吃了顾微庭一掌,又立刻挺直了腰身。
“不算癖好,只觉得好看,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丝袜就是艺术品的保护膜。”顾微庭用单调的声音说,拿起帽子戴在她头上。
帽沿软,脸被它遮了大半。
“是一件奉献的艺术品。”带上看不清路,甄钰取下帽子,小皮鞋带着厚跟,穿上去高了几厘米,但与顾微庭站在一起,也只到他肩膀处,况且他今日还穿了一双内有增高的高筒皮靴。
甄钰眼管着脚上的小皮鞋,仔细看,鞋头上有些花纹:“女朋友的腿露在外面一大截,顾老师不吃醋吗?”
“我很大方,不会吃醋,有个可爱的女朋友,势必会引来嫉妒的目光。我喜欢收集别人嫉妒的目光。”顾微庭眼睛一眨不眨,甄钰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顾微庭去交住院费用,甄钰收拾细软等一切东西,收拾讫了,先一步下楼透气,谁知在拐角处遇见了周清秋。
周清秋从早哭到晚,嘴里姆妈长,姆妈短叫个不住。
次日跟着娘姨与春燕楼去医院认领尸体,在楼梯转角遇见穿着洋装的甄钰,她哭肿的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不分青红皂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掐住甄钰的脖子不放,说:“我姆妈生前一直念你的名字,定是你杀了我姆妈,你这个婊子。”
受掐,甄钰用骇人的沉默应对,不反抗,不呼喊,看见周清秋的时候有种熟悉的愉悦,起身胜券在握,很难不愉悦。
在周围人越聚越多的时候,她不着痕迹,脚一崴,自己滚下了足足有十五级的楼梯。
【民国】零碎嫁 95
滚下十五级的楼梯,伤势轻则头破血流,重则一命呜呼,上帝今日宽容,甄钰的伤势属于前者。
顾微庭再次见到甄钰的时候,她人直挺挺躺在床上,头缠叁圈透气的白纱布,着肉的丝袜破了大大小小,足有七个洞,留了些细微的擦伤,但不见血。问护士这是什么样的情头,护士没有底气判断这情头明日是好是坏,客气地说:“要看这位小姐身体如何了。”
甄钰摔得实在,手部发凉的程度和刚从冰缝里抽出一样,顾微庭一头雾水,又问护士是怎么回事,护士也是云里雾里,不知就理,支支吾吾说不清:“就一个学生说先生的女朋友是杀人凶手,掐着她的脖子不放。挣扎之际,人就摔下去了。人摔了以后,那位学生被身旁的娘姨匆匆带走,一句话没说。那个学生好像是四楼死者的家属。”
“知道了。”顾微庭打算等甄钰醒来再问话。
话题结束,护士收拾用具准备离开。腿上的擦伤仅用清水擦拭过,顾微庭没有条理地脱下甄钰的丝袜,扔到地上,向护士索要红药水和棉花。
在下午叁时,外滩海关大楼里自鸣钟定时响起。下了一场雨,大雾弥漫的上海滩,远远看去是一片没有活力又古板的枯黄色,心情不自觉压抑了。
甄钰悠悠转醒,顾微庭还不迭问话,来了个不速之客,公共租界的探长周启明来了。
周启明身着一领米色羔皮袍,套一件银灰铁线纱马褂,头戴青缎瓜皮帽,脚下黑缎长靴,穿着便服来到医院,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他一路问话,问清甄钰住哪间病房,直搭直就过去了。
不料顾微庭在病房,周启明神思恍惚地敲响门:“请问,是甄钰小姐吗?”
甄钰精神恍惚,头埋在腔子里不语,顾微庭代答:“是,周探长来,有何事?”
周启明与顾微庭打过照面,就在前不久,顾微庭带着那群欺负甄钰的小瘪叁的画像到巡捕房里要人。
小瘪叁太狡猾,两头乱跑,脚跟不定,巡捕房至今还没抓到人,周启明看到顾微庭的时候,心虚了一下。
听到探长二字,甄钰埋在腔子的头不由抬了起来,眼睛带了点光,透过顾微庭的侧脸,面有矜色地望向周启明:“稀客,周探长有事吗?” 人生得矮婆娑的,还是个寿星头,丑不拉几的辫子拖在脑后,戴着瓜皮帽,额头更凸出了。甄钰觉着丑,看一眼,目光滑到别处。
周启明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两鬓夹星,脸上每天都有新生长的褶子,他移步病房内,口气温和,道明来意。
周清秋离开医院后,风风势势,往会审公廨去了。会审公廨其实就是个包庇洋人、残害中国百姓的西式衙门。
周清秋证据不足,单凭直觉给人扣杀人犯的帽子,领事当然不做搭理,不涉及洋人的案件,能懒则懒。周清秋哀求苦脑也碰壁,气急败坏,转头带上金银珠宝去巡捕房闹:“定是她,我姆妈生前一直喊她的名字,道与甄家有仇恨,且她也住在医院里。”
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人,巡捕房里决定出马调查一番,要真如周清秋所说的那般,他们巡捕房当机立断,揪出个杀人魔,还是个学生,上头不得拨些钱抽扬他们,没准还能成为人人羡慕的捏卡人。
周启明起了私心,表面与那些探员说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话说完,自己换了身便服,只身来医院问罪。
甄钰不慌不乱,变成精神恍惚的状态,摸着脑袋说疼,顾微庭反问:“所以犯罪了,是要进西牢吗?”
“嗯,这洋人有规矩,女犯不住西牢,大抵是进公廨女所。”周启明舌头打结,心里想顾微庭都这样子了问了,敢说无罪吗?
“不知你们这儿的犯罪只单指的是杀人吗?”顾微庭扳响一根手指,继续问。
“当然不是,杀人,打人,偷东西都是犯罪。”周启明口齿伶俐,倒不知自己已经走进顾微庭设的圈套里。
“有探长这句话,我放心了。”顾微庭从口袋掏出钱,放在周启明手上,“那位周清秋的学生害人摔下楼梯,应该进公廨女所。至于甄钰有没有杀人,根本就没有证据,不过我作为他的老师,能证明她无辜,她有不在场证明。”
手上的钱重千金似,压得周启明喘不过气,反应过来自己掉进陷阱里,气势大大弱下,他不敢收下钱,颤声儿问:“顾少爷如、如何证明。”
顾微庭做出个难为情的表情,斜眼看病床上嘿然玩发梢的甄钰,欲说不说。
周启明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腰板儿又直了,笃定他拿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来暴白个有嫌疑的人。
顾微庭口角一开,话里用上别扭的洋泾浜英文,说:“因为那天,我和她在没客拉夫,第一次没客拉夫,在黄浦区的洋酒店里。到早上才回了医院。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那家洋酒店的入住记录。”
“可你们是师生!”周启明不敢相信师生之间会发生苟且之事。
甄钰疑惑地看住顾微庭,不懂他为何撒谎说做爱的地点在洋酒店里。
顾微庭解释:“在选肉体解决欲望的时候,中西都有个共同点,似乎都喜欢选年轻的肉体,而这上海,妓女多爱装扮成学生的模样讨老爷的欢心。我睡个学生,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周探长不会爱说爱说传出去,是吧?话说,我要的那几个小瘪叁,周探长是抓到了?要不不会如此清闲,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千里迢迢来问罪。”
【民国】零碎嫁 96
周启明把头顶上的瓜皮帽往下拉,长长的辫子绕颈一圈,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顾微庭冷脸向甄钰:“你是故意跌下去的。”顿了一下,“我猜。”
不是问句,甄钰眼斜向一边,背靠到后面支起的枕头上:“我不知道顾老师在说什么。”
“当年顾家有个姨太太,自己跌下楼梯,想污蔑是我推下去的,可惜跌下去的姿势不对,脑袋着地,滚到平面气就断了。”顾微庭淡定地提起当年顾家发生的事儿。
“啊,我一直以为,那个姨太太,是顾老师推的,我也一直以为顾老师手上也沾了条命,否则不会看见、知道学生杀人了,态度还那么淡定,一点也不像是只吃白墨饭的人。”当年顾家主母投井而亡的事情在上海滩人尽皆知,甄钰沉浸在姐姐死去的悲痛中,也略听过一些新闻。
“我没杀过人,但在京城的时候看过的死人和活人一样多。”顾微庭摸起甄钰的腿,“我只希望以后你学会顾惜自己的身体,当自己的身体是艺术品。破碎的艺术品,价值会下跌。”
“但独一无二的艺术品,破碎了价值还是一样的。”甄钰反握顾微庭的手腕,举起,脸蛋儿凑近,右边的腮颊慢慢偎到粗糙的掌心里,“那顾老师为什么要对探长撒谎?”
肌肤不施粉,未涂护肤乳,摸起来涩涩的,男女的肌肤肤质不同,亲切地摩擦,顾微庭指尖的痒意滋起,抽出手,插进口袋中:“你去问那个叫‘阿牛’的人吧。”
“好吧。”甄钰欠伸坐起来,背后的枕头皱得不辨形状,“对了,顾老师知不知道这上海滩里,曾有个越南人叫希来伯,是个理发师。”
顾微庭以为甄钰摔糊涂,“希伯来?希来伯?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希伯来是希伯来,希来伯是希来伯。这个叫希来伯的理发师,初来上海的时候饭都吃不起,为了揾钱糊口,他便挑着一副剃头担子走街串巷,当了个剃头匠。但是呢,剃头匠又被称作半个郎中,不仅要会剃发,还要会梳头、刮胡须,甚至还要会接骨……他什么也不会,自然吃不了这碗饭。后来有一个广东的剃头匠,姓黄名川河,看希来伯可怜,不管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话,大方地收他为徒,并传授技艺。1906年《大公报》第叁次发起剪辫易服运动,学生首先剪辫子,一堆又一堆的,广东剃头匠赚了不少钱。手上有了钱,他寻思着开家理发店,不用每日走街串巷,陵冒风雨这般幸苦。于是就在法租界哪儿开了一家理发店,价格便宜。一年一年地过去,清廷风雨飘摇,眼看就要灭亡,剪发的人越来越多,在洋行工作的人,还有一些大亨早已经剪去那根粗黑的辫子。剃头匠又大赚了一笔,以为好日子将到,结果他收的徒儿希来伯就是条不知报恩的蛇。希来伯杀了师父黄川河,对外托言是因病而死,独吞了钱财,直到去年,希来伯喝醉酒,胡言乱语之际露出了马脚。最后法租界哪儿的公董局一查,果真如此,就派巡捕抓希来伯。这个希来伯非常聪明,易姓更名,改头换面,悄无声息地从法租界跑到公共租界。法租界那头又没证据希来伯跑到了公共租界,工部局那头自然不会让法租界的巡捕到公共租界里搜查。不过最后,希来伯还是死了,法租界的人,让小瘪叁去公共租界将人杀了,然后小瘪叁跑到了法租界避身……听到这儿,顾老师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顾微庭沉思着,说:“你是要我找小瘪叁去公共租界,然后把那些欺负你的小瘪叁杀了。”
甄钰嘴角上扬,但慢慢地摇头:“这群小瘪叁,虽然可恶,但也助我一臂之力了,倒是没必要取他们的性命,教训一通就好了。简单地教训一通,给幕后人提个醒儿,要不幕后人总来欺负我。”
“我帮你又有什么好处?”顾微听记住了甄钰的话。
说到这儿,甄钰精神大振,俏皮地眨眨眼睛,看着顾微庭的发型,滔滔不绝:“顾老师帮我的话,我给顾老师说个发财之道。这发财之道嘛,其实刚刚那个故事里我也说了,清廷覆灭就在这些时日,这拖在脑袋后二百余年的丑辫子到时候定要全剪去,人们追求发型之美会和追求服装时髦一样疯狂。放眼看看上海滩的理发店,洋人开的理发店设备齐全先进,还有什么轧刀、吹风机。国人开的理发店只能用简陋二字来形容,活络的椅子,发黄的镜子,啧啧,剃头匠手中就一把祖传的大剪刀和剃刀,只能单纯的把头发修短修平,不像洋人可以剪出和顾老师一样的‘文明发型’,但国人呢,又不可以、不愿意到洋人的理发店里。目光放长远一些,顾老师择日在租界里寻几块地皮,开理发店,价格暂时放低,直接打入理发市场,招揽国人理发师。要说中国哪里的人剪发最好,那定是广东香港人。香港早就不受清政府的管控,男人大多也不留辫子,他们的手艺受西方的影响,理出来的发型,和洋人一样好看。”
甄钰一刻不停地说着发财之道,顾微庭听得认真,猛拍大腿起身,再提算学考试:“不需要,只要你考得好就行了。”
甄钰:“……”浪费她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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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零碎嫁 97
住院费已结清,该做的事儿也做了,这时候还呆在医院,甄钰浑身不舒服,骨头酸,皮肤痒,她负着腿疼,动如脱兔跳下病床,说:“顾老师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虽然上海是个不夜城,但明天周一要上课,不能不睡觉。”
丝袜破得不成样子,两条腿暴露在空气中,顾微庭脱下外套,披在她肩头:“穿上。”外套的长度,恰好在脚脖处。
把不可身的外套穿好,甄钰抽插在袋子里,下巴一抬一落,指着不远处的行李:“手酸,不想提。”
“懒不死你。”顾微庭轻松地提起行李。
慢踱出病房,并肩下楼,二人一路无话。
风儿拂面吹,点点细雨化作小珍珠,落在发丝里。医院门首前的对过马路上停了一辆橡皮轮的黄包车,穿着白褂子的车夫靠在树干上打盹,顾微庭招呼车夫过来。
生意找上门,车夫睡意顿消,提起飞毛腿,飞风赶来顾位庭跟前:“少爷去哪儿?”车夫说着一口京片子,顾微庭眉目动了动。
甄钰也问:“顾老师要带我去哪儿?”
“静安区,回家。”讲明白价钱,顾微庭把行李放到车上去,拍起甄钰的腰,要她先上车。
原是要回家,甄钰觉无趣,心思松开,无精打采坐上车,待顾微庭在旁边坐稳,她问:“回静安区做什么?”
车夫余光里看见二人坐定,提醒道:“少爷要抓住行李上的环子,上海的小瘪叁、长手贼忒多了。”边说边迈开电线一样的腿。
“回家学算学,还有不到两周就考试了。”顾微庭抓住行李上的环子。
“你……到底在较什么劲?”甄钰一个头两个大,眶里的眼珠子速速转动,不知现在跳车逃跑,还来不来得及。不过她皮嫩力薄,跳车估摸会减去一半寿命。
顾微庭一手按着她的膝盖:“学完我带你番菜馆吃炸牛排。”
“英国人吃的牛排半生不熟,带着血丝,恶心得慌,我才不吃呢。”甄钰放弃挣扎,埋头剔去藏在指甲里的脏物。
“带着一些血丝的牛排口感极其嫩,你且当那牛排的血丝是番茄汁。”
风雨迎面,镜片上都是雨珠和浮晕,顾微庭取眼镜,拿出口袋里的一番绒布擦一擦。
坐车不需要看清周遭的事物,他把眼镜放进口袋,二指捏捏被镜框压酸的鼻梁。
取下眼镜,少了一半的书卷气,只有富家子弟的雍容与轻薄感,头发抹了发胶,被风吹也是纹丝不乱,甄钰忽然兴奋,讽刺地说:“压塌最好了,压塌了哪儿也也变小了。” 肌肤相亲过,看他的鼻子不经意会与情色联系在一起。
正在拉车的车夫闻言扑哧一笑:“哈哈哈哈小姐嘴下要留情。”
“十叁点。”顾微庭一顿,往甄钰脸上投去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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