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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Ⅱ(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尚扇弱水
天雷把手里的肉干分出去,摸摸这个的脑袋,抓抓那个的爪子,念叨着自己给取的名字,与平日少言又略显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今日这群毛团子中间似乎混进了一只不速之客,彪悍的体型格外显眼,硬是将面前的猫都挤开,一路冲到天雷面前,大快朵颐。
“啧,这么霸道,你是哪儿来的?”天雷将黑白相间的霸道猫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手指娴熟地在他脖颈跟脑袋间抓挠。
这猫虽然不喜自己享用美食被打断,又似乎很受用如此手法,斜眯着眼露着一颗尖尖的牙齿,啃着天雷的手指却并不用力。
天雷撸了个过瘾,方把猫放回去,就听到背后一记轻喝:“小贼猫!哪里逃!”
天雷回过头,就见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娇艳的面庞一双水眸硬是瞪成凶神恶煞的样子,脚一蹬墙就飞将过来。
只是印歌看清天雷后,心中下意识一凛,脚底一打滑,本该轻盈落地的姿势,硬是因生生一顿面朝下扑在他旁边。
天雷愣完之后实在是没憋住笑了一声,拎着她的后领起来,“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能出状况?武功不到家,还需勤修才是。”
印歌甩开他的手,面上是羞愤的红,与她发辫上挽着的浅白丝绢相映成趣。





小城故事Ⅱ(简) 将来的娘子
身为天雷的手下败将,印歌还是挺忌讳他的,不过旋即又挺起了胸膛,显得光明磊落。
“我只是受人所托来找猫而已。”
天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指着地上那只肥嘟嘟的黑白猫,道:“这就是你要抓的小贼猫?”
“这家伙居然还在吃,偷了邻居家的小鱼干还不够!”印歌说着,撸起袖子就欲上前去逮。
天雷还未来得及出声,此时倒见她身手敏捷,一下扑住了那猫。猫受了惊,旋即便是一爪子,在印歌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叁道血痕,一跃上墙头还虎视眈眈的。
天雷闭嘴把原本的话咽回去,无奈道:“你怎么虎了吧唧的,猫是认生的,你这么捉它小心被挠花脸。”
印歌在天雷面前又丢了回脸,现在抓只猫还失手,更是气上心头,撸着袖子就要上墙头硬来。
天雷忙拽住她,那猫冲她挑衅似的叫了一声,调转身晃着肥肥的屁股走了。
“你干嘛!跑了我的工钱就没了!”印歌满脸懊恼,不觉跺了下脚。
天雷纳罕,敢情她现在是认知到自己没有杀人的本事,改给东家找狗西家找猫了。不过很明显,这找猫找狗的营生好像也干得不怎么样。
天雷打量了下她姣好的面容和身躯,觉得她也就适合当个只负责貌美如花的千金小姐,江湖这碗饭太不适合她。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人光有一张脸好看,性格又迷迷糊糊的动不动就出娄子,也不知道流落江湖是怎么活下来的,想必也是老天爷眷顾。
天雷暗叹她好命,见她手背的血痕间都翻出来皮肉,蹙眉想那黑白猫倒是下爪极狠,确实该抓回来打屁股。
“手别碰了,幸而不是抓在脸上,不然有你哭的。”天雷说罢,拉着印歌朝一边的巷子出去。
左转之后就是闪电和慕容秋的府邸,天雷便图个方便,带印歌进去上药。
印歌不知他意图,却挣不开他的手,硬是被半拖半拽着进去。
进了门天雷没看见闪电,反倒是先看见了慕容秋。
慕容秋见他难得拉着一个姑娘进来,好奇地走过来。
天雷捏着印歌的爪子上前,“可有金疮药?”
印歌手背上的伤有点扎眼,慕容秋瞧见了都觉得疼,忙点点头跑去找药。天雷帮印歌上药的时候,她便在一旁扶着椅背看。
印歌被她盯得发毛,每次一抬头都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几次叁番后也绷不住,试探性地露出一个表达友好的笑容。
慕容秋更加欣喜,坐在旁边问道:“你是天雷找的娘子么?”
这话问得天雷和印歌均是一愣,印歌率先着急反驳:“我不是!我不认识!”
天雷懒得多话,可慕容秋并不似追风闪电一样了解他的性格,所以领会的便是另一种意思,所以恍然大悟中又有一丝令人不明的深意。
她见天雷拔了塞子就要把金疮药倒向伤口,提醒了一句:“舔一舔好得快。”
慕容秋在大漠长大,在被自己的义父收养之前,都是跟着狼群生活的,被野兽袭击的时候数不胜数。那时没有条件,她都是自己揣摩治伤的方法,因而说出这话来也正常。
只是这方法怎么也不适用天雷和印歌之间,印歌更是一把将手抽走了。
慕容秋觉得他们两人奇奇怪怪,却又意会不来,便指着托盘里的瓶瓶罐罐,跟天雷讲功效和用法。
她对印歌看起来很感兴趣,所以一直绕着她说话。
天雷上完了药,见他们相处融洽,便先起身去了外面,在大门口碰到买了一捆糖葫芦回来的闪电。
“你什么时候来的?就走了?”
“抓猫,一会回来。”天雷说着,抽了一根糖葫芦扬长而去。
闪电扛着糖葫芦串进了门,开口就喊:“啾啾,你要的糖葫芦买回来了!”
慕容秋看着一串串红红的糖浆果子,很是欢喜,跑过去拔了两串,很自然地递了一串给印歌。
印歌看着已经戳在嘴唇上的糖葫芦,只能道谢接过。
闪电看见陌生的姑娘出现在自家花厅,悄悄问慕容秋:“这谁?”
“天雷的的娘子。”慕容秋也跟着他一样悄悄回答,临后又觉得不准确,想了想加了个词,“将来的。”
闪电极长地噢了一声,不禁暗自喜道侯府的最后光棍也终于能开花了。
这两人也不打招呼,俨然将印歌的身份误解了个彻底,更将她当做了一家人。
天雷回来之际,看堂上和乐融融,还有点纳闷。
天雷臂弯里夹着那只伤人跑掉的黑白猫,印歌见后眼神亮起,可手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无不在提醒着她勿再莽撞。所以她也不敢再大意上前,只是看那猫呆在天雷臂弯中,虽然依旧一脸凶相,却缩着头完全不敢跑。
“它怎么就听你的话?”印歌有点不服。
“对付不听话的猫,就要凶一点,你一凶他就怂了。”天雷揉了两把猫的脑袋,那猫喵呜叫着,连爪子都未探出来,显然是舒适大于不满。
天雷看着印歌恍然的神情,想起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她跟这猫真乃同门同源,凶起来的时候龇牙咧嘴,遇着硬茬也只会乖乖缩成一团。
“看什么看。”天雷转过头,才发现闪电夫妻俩看热闹似的,不禁凶了一句。
闪电揽着他的肩膀到一边,压低声问:“哎,说真的你什么时候找的心上人?都不告诉兄弟!”
“胡说八道。”天雷皱眉挥开他,抱着猫坐在一边撸,等着印歌把手里的糖葫芦啃完。
他们都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闪电岂能不明他性情?当下也没说什么,是胡说是真说不出俩月准见分晓,看来他可以提前传信给师父,让他老人家准备厚礼了。
等送走他们,闪电才想起来道:“天雷到底找我干嘛的?”
“大概不是找你的。”慕容秋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就是印歌受伤了,来找药的。”
闪电便忍不住嘟囔:“还没娶呢,就开始忘了兄弟了。”




小城故事Ⅱ(简) 相熟
经此一伤,印歌彻底对猫这类动物有了阴影,碰也不敢碰。
天雷便抱着黑白猫,与她一同去了雇佣的主人那里,交割之后得了五十文的工钱。
印歌数了数钱币,最后连荷包一齐递给了天雷,“这猫也不是我找回来的,这工钱便给你。还有……谢谢你替我治伤,这是另外的谢钱。”
荷包里的钱也不多,天雷颠着都没多少分量,他见印歌一脸肉痛,问道:“都给我了你还有的吃?”
“这不用你多管。”印歌对他的语气不是那么尖利了,可生性自强,所以并不想欠太多人情。
“我还饶了你一条小命呢,你还是好好打算打算吧。”天雷将荷包丢回给她,见阴沉的天色已然滴落雨珠,便只能暂且在屋檐下伫立。
虽然不想承认,印歌也知道自己确实承了他的情,而且说起来自己谢他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那日脱身后,她自知任务失利便没有再回组织,组织自然要派人捉拿她。她四处躲避,过得委实辛苦,不多久就听说组织被人一窝端了,她这才得以光明正大地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她在街头巷尾听人议论,又四处打听,才知道是侯府出手,也知道天雷是侯府的得力干将。
这情始终是欠了的,可印歌不敢再直言提醒,如今还苦恼要怎么还。
站了半天,印歌才缓缓开口:“江湖规矩我也懂,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名字……”
天雷指了指天际闪烁的雷光,印歌试探问道:“雷……你叫打雷?”
天雷翻了一个白眼,对她这个不知道怎么转的脑筋有点无奈,语气都不禁拔高了,“天雷。”
印歌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站在屋檐下与他一同看雨,不知不觉竟也入神。
雨停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天雷看她如今也无稳妥的依附,总给人做些找猫找狗的营生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提议让她去云来医馆帮忙。
印歌现在满脑子都是欠他的人情还不了,哪里还敢再接受,所以严词拒绝。
天雷见她坚持,便暂且不再提。
回去以后,天雷也打消了原本要出门的念头,重新打开包袱的时候才想起来又忘记把玉佩还给印歌了,只得再好生收着,想着下次见面再给她。
这一来二去,两人日渐相熟。
天雷时常能在锦阳城碰到印歌活跃的身影,有时帮老头老太太送信,有时帮着小伙大姑娘传递信物,城里的捕快都没她这么积极。
印歌对他也是越来越熟,偶尔碰上搞不定的事情,顺手就叫上他帮忙了,两人也算“工友”了。
手头宽裕的时候,印歌会请天雷吃个糖饼拌汤什么的。天雷知她性子,便也不推拒。
大概因为赚钱不易,印歌在花钱的时候也很谨慎,除了请吃饭,天雷几乎不见她在自己身上花多余的钱。
眼看着她的荷包鼓起来,天雷问她:“攒这么多也没见花什么,是想发家致富?”
“积少成多,也不是不可以。”
她替人东南西北地跑一天,有时候也不过半两银子,天雷觉得等她成为百万富翁,估计得到下辈子去。
不过这种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倒是挺值得佩服的。
“今天又是帮谁家找狗啊?”左右自己也没事,天雷乐得跟她跑跑腿。
“我瞧瞧。”印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着上面的记录。
天雷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觉得她还挺尽职,那小本子上事无巨细,连路线都计划好了。只是最后得知他们今天是去捉奸的,天雷的脸色便有些奇怪起来。
他觉得要不了多久,全锦阳城的夫妻床尾事都要被她包圆了,堪称生活小能手。
有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印歌那五两银子的工钱,天雷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捉奸听着不好听,可也是个技术活,前期的准备侦查更是要充足,而且要把握十足的证据。要是准备不足把狗男女给放跑了,没准会让雇主蒙羞,工钱也打水漂了。
天雷一路上听了不少印歌对捉奸的理论,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捉了不少的样子,可实则就是个连男女之事都没见过的青葱豆。
“不就捉个奸,你废话也太多了。”天雷总以为他们师兄弟叁个凑一个就算话多了,现在她一个顶他们叁个。
“谨小慎微也没什么不好啊,起码事不成也能全身而退。”
天雷嗤了一声,觉得她要有这么谨小慎微的品格,也不至于第一次出任务就被自己逮了个正着。
两人一前一后跟踪目标到了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印歌左右看看,盯着正对面快要掉落下来牌匾道:“这不是我住的地方么……”
“你住这里?”天雷微讶,看着前后荒芜人烟,此地又是长久弃用,根本就是一堆破败之象,暂时歇脚还可以,哪里是长久住的。
“这里不用花钱,反正是夏天,住着也挺凉快。”
“你……”
印歌看见城隍庙内人影一动,连忙捂住天雷的嘴蹲下身去,“嘘,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进了庙的男人谨慎地前后瞭望,确定无人之后,才搂着身旁的女子进去。
印歌和天雷悄悄进了院墙,扒着一侧倾斜的破窗朝里看去,便见对方抱在一起急吼吼地啃,已经快把对方都剥光了。
两人一阵尴尬,印歌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象,被刺激得险些叫出声,连忙蹲了下去。
天雷可没兴趣等里边的野鸳鸯快活完,咳了一声用布巾蒙住脸,一脚踹门就进去了。
一对野鸳鸯被惊得脸色大变,抱得更紧了。
“是谁!”男人叫骂着,身上白花花的肉都在颤动。
天雷将过来的印歌推了回去,用手里的树枝将一旁散落的衣裤挑在二人身上,冷脸道:“穿齐整了站起来。”
野鸳鸯以为遇到了山匪,抖如筛糠地把衣裳穿好,齐齐跪着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身上值钱的都拿去,请好汉放我们夫妻一马!”
印歌听得男人的话,出来就骂:“呸!你们算哪门子夫妻?不要脸加厚脸皮!”
男人一听,方知事情败露,愕然道:“你是……?”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废话你自己留着回去说吧。”天雷怕印歌嫉恶如仇反骂个没完,碰了碰她的胳膊,让她去把人捆了。
有天雷在,事情总是完成得很顺利。雇主见她办事利落,也没走漏别的风声,满意地多给她五两银子。
这算是印歌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多的钱了,她都有些眼眶发热了。
只是方才见那狗男女在她安身的地方野合,她现在还觉得心里不舒坦,自然也不肯再回去,只能另寻地方。
天雷有心帮她,又深知她不会接受,只能道:“现在天也晚了,你现找就只能睡大街了,先去住客栈,等明日我帮你找处地方。”
印歌还要摇头,天雷不耐烦听她废话,抓着她往临街的客栈走,“跟你跑了一天我腿肚子都转筋了,正好上来帮我松松筋骨,当你还我人情了。”
印歌被他揪着倒退了两步,只能慌忙调转身跟上。




小城故事Ⅱ(简) 好好照顾人家的狗
印歌的性子很轴,天雷与她相处日久,越发体会到这一点。
自己帮她介绍营生她都不愿意,要是直接让她在自己的地方安身,她怕是一万个拒绝。
于是天雷只能变着法儿地让她入套。
这日,尚翊见他拿回来一纸房契,八卦似的伸过脖子瞧了一眼,笑得格外慈祥,“闪电说你要娶媳妇儿是真的?”
天雷暗骂闪电是个大嘴巴,收起地契否认。
尚翊只当他内敛不好承认,道:“成家立业是好事,有什么可害羞的。府邸选在哪儿了?跟你师父说了没?要不要找人先择定个日子?”
尚翊一大串的话,让天雷纳闷不已。这才哪跟哪,这伙人估计连他的孩子都要想象出来了。
天雷买了宅子,又添置了仆人,然后张贴了一张特别的告示在院墙外面,称要找一个专门负责养狗仔的人。然后计划好后续,带着印歌叁转两转转到院墙下,又状似无意地指给她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给诓进宅子里了。
天雷安排一切的时候,特意易了个容,平日的事情只以书信交代宅中管家,所以即便他现在露面,宅中仆人也不知他就是幕后主人。
管家依天雷信件中的交代,说主人时在外地,不常回来,宅中上下一般无事,只各司其职照料好宅院,除了衣食全包,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
印歌觉得这真是天上砸下来的馅儿饼,把天雷当成了自己的招财猫,拿到第一份月钱的时候就分了他一半,足见诚意。
天雷也未推拒,收下这钱,随意地与她闲聊:“在宅里可还习惯?”
“挺好的,有吃有穿,也没有累活儿,每天就逗逗狗子,我感觉自己反而成了主人家。”印歌觉得宅里上下都对她很照顾,像家人一样,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暖心。
她甚至想着,要是主人家需要,她可以留在这里帮他养一辈子的狗。
天雷看她气色确实不错,最近也长了点肉,脸盘丰满起来更有一股精致娇艳之感,若是生在大家族中,怎么也会是名满京师的绝色人物。
想来也是老天爷觉得这个人美貌过剩,所以才令她的性子迷迷糊糊的,有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眼下的发展尚算良好,天雷隐隐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这些举动于他来说都是异数,只是他暂时不想去深究其中原因,懒怠随意地由着心情。
中午的时候,印歌已经喂过了狗子,眼下至少有一下午的时间没事做。
她跟天雷坐在宅子后门处说了会儿话,又拿出来自己买的饴糖。
天雷一般对东西没有特别的喜恶,印歌给的东西,除非是她的身家性命,通常他都照单全收。
饴糖很甜,吃在嘴里有点粘牙,还得费力用舌头去舔。
印歌被黏着牙齿,说话都不利索,“寨也不买这糖了,筛膀子都嚼酸了。”
她见天雷叁口两口吃光了,就把剩下的都给了他。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天雷一丁点儿都没剩下。
印歌还以为他就喜欢吃饴糖,时不时就给他买饴糖,到后来天雷都觉得自己腮帮子酸疼酸疼的,可谓自作自受。
印歌如今安稳下来,天雷跑动得也频繁,要是哪日不见面,两人都会觉得奇奇怪怪的,再隔得长些,就会担忧是不是有什么事。
两人谁也没明说这种心情,偶尔对视的眼神却已不一样。
处暑这日,天雷天黑才来了一趟,还是跟印歌打招呼:“明日我要上京了。”
“上京?还回来么?”印歌心中一紧,手里的饴糖都给捏断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急切,又连忙垂眼隐匿着情绪。
天雷笑言:“只是陪侯爷上京一趟,至多半个月就回来。”
“噢……”印歌闻言,更是暗恼自己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天雷拿走她手里的饴糖,叮嘱道:“好好照顾人家的狗,要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记得去侯府东头找闪电或是秋秋。”
印歌暗道这人话也不会说,只在乎人家的狗,瘪着嘴道:“我知道了,你一路顺风。”
“回去吧。”天雷点了下她的眉心,令她往门内退了半步。
印歌看了他一眼,门掩到一半,又道:“还是你先走吧。”
夜晚的光线晦暗,唯有门内她的脸明艳生辉。天雷的心尖上微微一痒,有点无措地急急迈开了步子。
印歌见他走得飞快,冲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跑这么快怕我吃了你不成!”
天雷这一走,印歌的闲暇时间好像更多了。幸而宅里的母狗又生了几只小奶狗,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印歌照应着大小一窝,竟有些忙不过来。
尚翊自从在锦阳定居之后,便鲜少回京城,哪怕是当今圣上叁申五令都有千百种理由推脱,久而久之圣上也懒得催了。
通常有要事或携带隐患之时,尚翊只带天雷叁人上京。要没大事只游玩的时候,便会带着颜兮一起,身边只跟天雷一人,理由就是他话少,不会碍事。
这理由很在理,也让天雷又暗暗酸了一把。
这次是皇上千秋,基本上锦阳的亲信都回京贺礼了。
闪电是郡马爷,自然也要回京的。他和慕容秋都是闲不住的人,所以早一日就启程了,两人连车驾也没准备,一人一匹快马一路恣意。
京中亦有不少万象森罗的弟子,有官居高位也有身负要职,开当铺的跑江湖的也不少,一门子弟可以说五花八门。
天雷在尚翊不需要自己的时候,都会识趣走开去找自己的师兄弟,只在皇上千秋这日,随他进宫拜贺。
皇宫的夜宴是重头戏,黄昏日落的时候,宫门的马车轿子已经停了一串。
进了一重门后,文武大臣都需徒步进殿。
天雷见周围女眷不少,便背负一臂尽量往旁边站,目不斜视地随紧尚翊。
未及皇宫内院,规矩还不是那么森严。年轻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像极了枝头的莺雀,不是说着谁的头饰好看,就是说着谁的衣裳漂亮。
天雷看着那些飘摇轻盈的裙子,也觉得亮丽得很,要是穿在印歌身上,应该更好看。
说起来,还从没见过那丫头穿长裙,蹦蹦跳跳地总没个安生,怕是穿了也得栽一个跟头。
天雷想得出神,尚翊叫了他好几声才应。
不跟追风闪电在一处的时候,天雷总是少言寡语,任何情绪都不外漏。颜兮知他不喜这样的场合,便跟尚翊说,随他高兴来去就好。
尚翊看了天雷一眼,说道:“春心萌发而已,再正常不过。”
颜兮也只是听说了那么一耳朵,闻言问道:“你可知道那姑娘叫什么?何方人士?若是合适不妨邀请到府上做客,也可帮天雷说说。”
“那小子心思藏得深,现在也不肯透露,想是心中纠结,等他想明白再说吧。”尚翊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此并不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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